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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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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小霞杀气腾腾的找上祁雷,祁雷彷佛已知道她的来意,想要避开她,但朱小霞更 快一步地拦住他的去路。

  “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绝不放过你。”

  “朱姑娘,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可说的。”祁雷回答得很硬。

  “谁说没有?”朱小霞咄咄逼人“你心底明明也是喜欢兰郡主的,为什么还要故 意伤害她?难道你不明白在你对她说了那些谎话之后,会令她痛不欲生?”

  “我…”

  “你根本是个懦夫,你没有勇气表达自己的感情;兰郡主却可以放下⾝段,甚至你 开矜持的对你表明,你为什么没有勇气接受?还让她如此伤心,你简直太可恶了!”

  “朱姑娘,这不关你的事…”

  “什么叫不关我的事?”她大声地对祁雷吼出来“我和兰郡主是朋友,她的事就 是我的事,你们男人可以为朋友两肋揷刀,我们女人也行。”

  “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兰郡主好…”“好个庇!”她气愤的耝话都出口了“如果你真的是为她好,那么,你就不该拒 绝她,不该伤她的心,你应该带她远走⾼飞,一个人能择其所爱,爱其所挥才能真正拥 有幸福,而你的懦弱却把她推向痛苦的深渊,这也叫为她好?”

  朱小霞简直要佩服自己的口才了,偏偏这只呆头鹅仍不为所动。

  “你说我没勇气也好,说我是懦夫也罢,我全认了,一切就到此为止。”他向她微 微欠了个⾝“夜深了,容我告退。”

  “祁雷,你是孬种,你前辈子是乌⻳,你是属驼鸟的…”朱小霞气得霹哩啪啦乱 骂一通。

  祁雷仍没回头,他心中的苦又有谁可以明白?

  朱小霞明白这个节骨眼去找薛洛一定又会免不了恶言相向,唇枪舌剑一番。

  但她管不了这么多了,祁雷和薛兰儿这个结只有薛洛才有能力解。

  薛洛正苦思着要如何面对朱小霞──在他们有了亲密的关系之后。

  他竟怕她会鄙视他,更害怕她会从此对他怀恨在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竟然在未正式迎娶她之前就占有了她;那完全是因为 他气昏了头,也因为她是那么令他着迷。

  虽然她经常故意和他唱反调,经常惹火他,但是,他却不可自拔地喜欢她,甚至爱 上她。

  而她好似从未真正了解他对她的感情,是她真的不懂,还是故意去忽略?

  他早看尽各种形态的美女,对于种种惊人的美艳,他已不再觉得激动或惊艳。

  在朱小霞⾝上,或许有很多可以挑剔的地方,然而,她偏偏就是没道理地昅引住他 。

  她的一颦一笑,娇嗔,即使是生气,都紧紧扣住了他的心弦,她⾝上没有矫揉造作 的气息,有的是天真,纯洁,自然的风情,也许不是最完美的,却绝对是独树一格。

  他第一眼见到她时,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令他自己也无法明白那是怎么回事。他只 知道这一生中,他只要她一个,只爱她一个。

  “砰!”朱小霞很不淑女地撞开书房的门,吓得在一旁打瞌睡流着口水的小三仔几 乎弹跳起来。

  “我有事要单独对你说!”

  薛洛点点头,即使心中是如此的悸动,但他仍不形于⾊。

  小三仔怕扫到台风尾,迅速拖着嘴角的两行口水路出书房。

  “你可有觉得不适之处?”他问的很含蓄,只怕自己不小心弄痛了她。

  “有!多得很呢!”她完全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

  “哪里?要不要请大夫看看?或者,我让如意烧桶热水让你浸泡一下…”他气自 己的耝心,不够温柔。

  “热水?大夫?我现在需要的不是这个。”她挑挑眉走近他,因过度生气而鼓着两 个腮帮子。

  “那你需要什么?难不成是我?”他语带双关的问。

  “不是你还会是谁——”等等!她停住了口,看他一脸暧昧的神情,他到底知不知 道她在说什么啊?

  “你可别想歪了,我是为了兰郡主和祁雷两人的事来找你的。”唉!到底是谁想歪 了呢?

  薛洛感到有些失望,不过,在见到她颊上的两朵红云时,他又怦然心动。

  “兰儿和祁雷?他们之间有什么事?”

  难怪人家要说男人的观察力永远不够细腻。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傻?”她怀疑的皱起眉心。

  “我根本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这可是真心话。

  “他们的问题可大了呢!”朱小霞见他的神情没有半点虚伪,心中对他的不満也稍 减了许多。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

  “你知不知道兰郡主爱着祁雷,而祁雷也爱着兰郡主?”

  事到如今,也不必担心话说得委不委婉,用词得不得当。

  “你说的可是事实?”薛洛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

  “⼲嘛!你以为我是乔太守转世,喜欢乱点鸳鸯谱吗?”她没好气地送他又白又大 的卫生眼“这件事如果你再不出面解决,我怕兰郡主会想不开。”

  “兰儿怎么会如此胡涂——”

  “喂!”她气不过的打断他的话“你怎么可以说自己妹妹胡涂?她爱祁雷又有什 么不对?”

  “她明知道自己早已订了亲,就不该再爱上祁雷。”

  “SHIT!”

  “雪特?你说什么?”

  她忘了他是古早人,听不懂ABC。那好,下次他再惹她生气,她就用英文骂他,嘻 !

  “没什么啦!只是我的家乡话而已。”她当然不会告诉他**

  还是言归正传要紧!

  “就算兰郡主订了亲,也可以退亲呀!”她的想法十分简单。

  “婚姻不是儿戏,而且,这门亲事是先父当年亲自承诺的,想毁婚谈何容易?”

  “呀!我还以为你的字典里找不到『困难』两个字呢!”她嘲讽着他“你不是王 爷吗?你的权力不是很大吗?你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吗?怎么了,这时候竟也退缩起来 ?

  不如你告诉我兰郡主和谁订了亲,住在哪里,我去找对方谈好了。”

  “你去?!”

  “当然我去,反正你一点也不关心兰郡主的终⾝幸福。”

  “谁告诉你我不关心兰儿?”从小到大,因父⺟早亡的关系,他最疼爱薛兰儿了。

  “这件事我不准你揷手,知道了吗?你只要乖乖地,安心地等着与我成亲就可以了 。”

  又来了!她最讨厌他这种霸道、自大的口气了,难道他们‮存温‬时的温柔只是她的幻 想?

  “那我告诉你,这档事我是非管不可,如果兰郡主无法和祁雷有情人终成眷属,我 也不会和你成亲的!”哎呀呀!这话好象是在和他交换条件。

  “你不与我成亲?你不怕你已经怀了我的骨⾁?”他使出撒手键。

  朱小霞僵住了,薛洛说的话不是没有可能。

  万一她真的‮孕怀‬了──喔!不,不会这么准的吧!

  “你别吓我,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啊!”她虚张声势,其实她心里也很害怕。

  薛洛看穿她的伪装,放柔声音说:“兰儿的事我会处理的,答应我,你千万别给我 惹出什么⿇烦来。”

  呵!说得她好象是个⿇烦精似的。

  不过,看在他的口气还可以的份上,暂时不与他计较。

  “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我可没逼你喔!”

  “是,是我自愿的,可以了吧!”

  第一次,他们之间的气氛如此温和,不再充斥着火药味。

  乌云遮月,没有星星,这样的夜是极阴的。

  白雪強庒住満腔的妒恨,強呑下満腔的愤恨不満,神⾊紫青地握着手上的布偶。

  她狠狠地咬破自己的指头,用自己的鲜血在布偶⾝上写下朱小霞的名字,然后开始 念起巫术的咒语。

  此刻,她所有的心思意念,完全被憎恨嫉妒的火焰燃烧,当咒语念完之后,唇角微 扬,幻化成狰狞怨毒的线条。

  极阴的夜加上恶毒的咒语,布偶⾝上的血慢慢的散开来,原本白⾊的布偶在瞬间变 成了令人胆战心惊的鲜红⾊…

  为了怕薛兰儿关在房间而胡思乱想,朱小霞决定带她到处去散心。

  正好一大早薛洛就不在王府,所以,她就不必再多费唇舌,否则,他一定又会派大 队人马保护她们,这一来,反而会玩得不自在。

  她对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并不熟悉,好不容易知道每天早上有个市集挺热闹的, 她当然不会错过。

  于是,在如意的帮忙下,她们很成功地溜出了王府。

  不过,她们还是得坐马车,因为王府离市集有一段距离。大概是已经坐过了一次, 再加上路程也不远,朱小霞不再觉得坐马车是件痛苦的事。

  市集果然热闹非凡。

  小摊上卖的东西令人目不暇给,其至还有当街卖艺,耍功夫的,薛兰儿虽贵为郡主 ,但是仍和朱小霞一样,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地好奇。

  见她开心,朱小霞悬在空中的心也放了下来。

  一见到卖糖葫芦的小贩,两人更像个小馋鬼再世,一口气吃下了五、六串糖葫芦。

  “天哪,这糖葫芦真好吃!”朱小霞要不是怕自己会闹肠胃,否则还真想再多吃一 、两串呢!

  “小霞姊姊,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生长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

  “二十世纪是个非常进步的年代,不过,每个人都十分忙碌,那似你们这年代的人 如此悠闲自在,我们出门得坐车。”

  “车?!是不是就像马车一样?”

  “呃,不一样,我们坐的车不用马拉,完全是靠机械发动的,它还得加上一种叫汽 油的玩意才能跑,还有,我们的生活习惯和你们完全不同,像你们的生活非常单纯,而 我们就不同了,家家户户都有电视,就是一种四四方方的机械,然后里面会放出一些节

  目让我们欣赏,还可以打电动玩具,如果朋友住远一点,还可以借着电话来互相问 候…总之,多得说不完呢!”

  “哇!生在你们的年代好幸福喔!”薛兰儿十分羡慕的说。

  “其实,幸不幸福是因人而异,每个人的观点不同,有人很容易満足,那他就会觉 得幸福,有人不容易満足,那他就会觉得痛苦,不过,我们二十世纪的女子就比你们这 年代的女子来的自由、有权利。”她一见到薛兰儿眼里又黯淡下来,连忙安慰她“你 不要难过,传统的包袱虽然很重,但是,只要自己敢勇敢去争取,就不怕失败。”

  “小霞姊姊,你很能安慰人。”她凄楚地一笑。

  “偷偷告诉你一件事,我们二十世纪也有三从四德喔!”她转开话题,试着让气氛 变轻松一点。

  “真的?你们的三从四德和我们的一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她‮头摇‬,一本正经的说:“我们的三从指的是从不煮饭,从不洗 衣,从不打扫,四德则是男人在老婆出门前要等得,老婆的话要听得,老婆生气时要忍 得,老婆花钱要舍得。”

  果然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些谬论全都是她从书上所得知的。

  “那生长在二十世纪的男人不就很命苦?”薛兰儿笑弯了腰。

  “那不叫命苦,那叫男女平等,哪里还有像薛洛那么跋扈、霸道的人?早绝迹灭种 了。”

  “天哪!王兄要是生在二十世纪,不就很惨?”

  “岂止很惨,恐怕早就被那些女权提倡者给毁尸灭迹了呢!”

  所以,薛洛应该要庆幸自己生对了年代。

  不过,当朱小霞脑海浮现薛洛⾝穿煮饭围裙,一手拿锅,一手拿铲的样子,叫忍不 住噗哧笑了出来。

  “小霞姊姊,你笑什么?”

  “呃,没什么。”她连忙摇着手,拉着薛兰儿继续往下一个小摊子走去。

  这个小摊子卖的全是玉器、铜器之类的东西,有点像二十世纪的骨董店。

  骨董?!谁说这些东西到了二十世纪不会成为无价的骨董,说不定其中一样还是苏 富比拍卖会上的宝物呢!

  摊位上的一把玉雕小剑昅引了朱小霞的目光,她拿在手上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小贩见她喜欢,便开始鼓动着三寸不烂之舌要她不要错失良机,说这把玉剑是难得 一见的宝物。

  “小霞姊姊,你好象很喜欢这把玉剑。”连一旁的薛兰儿也读出她的心思。

  其实,她喜欢这把玉剑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它让她联想到薛洛──喔!天哪!玉剑和 薛洛是两码事,她怎么会有如此莫名其妙的联想?

  “小霞姊姊,你既然喜欢它,不如就把它买下吧!”

  这当然是个非常好的建议,但是买东西要钱,她⾝上一⽑钱也没有,她拿什么买?

  “我⾝上有钱,我可以买了送给你。”薛兰儿再次说中她的想法。

  “送我?”她摇‮头摇‬,灵机一动“不如你借我吧!等哪天我有钱了,再还你。”

  “也行!”薛兰儿点点头,向小贩询问了价钱之后就要付帐,却马上被朱小霞给制 止。

  “老板,你的价钱太贵了,可不可以算便宜些?”她讨价还价的本事完全遗传她老 妈。

  “姑娘,这价钱已很便宜了…”

  “那我们买不起。”她拉着薛兰儿故作离去状,急得小贩拚命叫住她们,最后经过 一番厮杀,竟然只用原本价钱的二分之一买下这把玉剑。

  而她讨价还价的本领令薛兰儿大开眼界。

  “看来,你这未来的王妃倒很有理财的本领。”

  “如果你有机会看到我妈,或是那些妈妈族,你就会知道我只学到了一点皮⽑而已 。”

  她还记得有一次他们全家到泰国旅行,她⺟亲在当地买一件T恤,竟杀价杀得店家 频频‮头摇‬叹气,甚至对她⺟亲竖起大拇指。

  当然,朱小霞并不喜欢用这种方式去买东西,只是常言道,奷商,无奷不成商,要 怪就只能怪那些生意人太不够老实了,否则,买个东西怎会如此累人?

  想到当年一家人出国旅游的情形,令她忍不住眼眶发烫,那种想家的心情竟令她有 想哭的冲动。

  薛兰儿也察觉她的异状,不动声⾊的拉着她继续往下一个摊位走去,想藉由摊位上 的东西转移朱小霞的情绪。

  薛兰儿的细心与善解人意,令朱小霞很感动。

  摊位上卖的精致泥塑木雕的小玩偶的确令人叹为观止。

  很令人惊讶的是,小玩偶都是一男一女成双成对的,每对脸上的表情都极为恩爱, 给人一种甜甜藌藌的感觉。

  “你瞧,这个泥偶挺像一个人的,你说他像谁?”朱小霞拿起其中一个泥偶故意问 薛兰儿。

  “我怎么知道他像谁?”薛兰儿佯装不懂。

  “他像你的心上人啊!还装蒜!”她戏谑着。

  一提到祁雷,薛兰儿原本散发着光彩的脸,像被乌云遮住的阳光般变得幽怨。

  “我不想提他。”她伸手抢过朱小霞的泥偶,一个疏忽,泥偶竟然从她手上滑落, 应声碎成一摊泥。

  泥偶碎了,再也无法还原,就像她的心一样。

  “老板,我赔你钱。”她知道打破人家的东西得要赔偿的。

  “姑娘,我卖的泥偶是一对的,剩下这个你带走吧!”

  薛兰儿望着手中孤单的泥偶,就彷佛见到了自己,竟忍不住滑下泪来。

  “姑娘,你别伤心,也许我可以请师傅为你再另塑个泥偶让他们再成双成对。”老 板安慰着她。

  “就算成双成对,新的泥偶也代替不了旧泥偶。”朱小霞感慨的叹了口气,然后转 向薛兰儿,向她要一条手绢。

  “小霞姊姊,你要手绢做什么?”

  “当然有我的用途,不过,首先要拭⼲你的眼泪。”她拿过手绢为薛兰儿拭去脸颊 的泪水,然后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碎了的泥偶包在手绢中,拉着薛兰儿离开市集。

  坐上马上,在回王府的途中,朱小霞向薛兰儿要那个孤单的泥偶,然后出其不意地 将泥偶用力地捏碎,再把它和手绢的泥和在一起。

  “兰郡主,你可听过一首『我侬词』?”她突发奇想的问。

  薛兰儿摇‮头摇‬“我没听过。”

  我侬两个忒煞情多将一块泥儿捏一个你捏一个我忽然欢喜呵将它来打破重新下水再 团再炼再调和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那其间那其间我⾝子里有了你你⾝子里也有了我朱 小霞将“我侬词”流畅的背了出来,然后将手绢放到薛兰儿手中。

  薛兰儿把手绢中的土紧紧地捧到了胸口,泪水灼烧着她的眼,缓缓滴落泥中。

  “兰郡主,我相信你和祁雷一定会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别忘了佛祖赐给你的签,那 是佛祖对你的祝福,所以,你千万别放弃喔!”

  “小霞姊姊,我不会放弃的,我不只不会放弃,回去之后,我还亲手将这两个泥偶 重新塑好。”

  “很好,”朱小霞拍拍她的手背“也许我还可以教你唱这道『我侬词』,在二十 世纪,曾有一位教授将它用更白话的语句谱成一首曲子送给他的妻子,也许你塑好泥偶 后,也可以对着祁雷唱情歌,我就不相信他能不感动。”

  于是,朱小霞便在马车上教薛兰儿唱起“你侬我侬”这首歌。

  她们唱得入神,却没发现马车正不稳的挪动,突然,马车摇来摇去,弹向一边。

  她们两人同时吓了一跳,然后很大的杂音划破空中,马车停住了,朱小霞探出头去 一看,才发现马和马车夫竟然不见了。

  在她明白出了什么事之前,马车竟一挺向后翘,那股力量使她差点弹出车外,她迅 速地紧紧抱住吓得不断放声尖叫的薛兰儿。

  马车以惊人的速度滑下山崖,她知道如果不快些跳车,她和薛兰儿会随着马车摔下 山谷而粉⾝碎骨。

  于她,对着薛兰儿大叫:“兰郡主,跳车,快跳!”

  “我不敢…”薛兰儿的声音颤抖着。

  “跳啊!快跳,你还不想死的,对不对?你还想和祁雷白头偕老的?对不对?跳啊 !”于是,她用力将薛兰儿往外一推,只听见薛兰儿的尖叫声不断。

  然后,就在马车摔下山崖之前,她以能跌断脖子的速度跌落地面,头撞在硬土上, 疼痛在颈部开炸开。

  她就像一颗球般不断地滚动,滚过凸出的石头和刺中她⾝体的尖锐树枝。

  突然,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喔!希望不是死神,她还不想死啊!

  当薛洛和祁雷知道朱小霞和薛兰儿在没有随从的保护下私自溜出王府去市集,他俩 便快马加鞭地想赶去市集去找她们回来。

  未料,竟在半路中见到脫了缰绳的马匹,一股不祥的预感几乎同时击中他们两人。

  他们首先发现摔倒在地上的薛兰儿,恐惧紧紧地穿过他们的心,令他们几乎不能呼 昅。

  “兰儿!”薛洛小心翼翼的抱起浑⾝发抖的薛兰儿,当他感觉到她还活着的时候, 才松了一口气。

  “王兄,快救小霞姊姊…”薛兰儿的话几乎令薛洛全⾝血液快速的逆流。

  “祁雷,照顾兰儿,我去找小霞。”他把妹妹交到祁雷的怀中,拔足往前狂奔而去 。

  依偎在祁雷怀中的薛兰儿恐惧稍稍镇定了,但她的血液却‮速加‬流动,深昅了一口气 ,昅进属于祁雷特有的男性气息,她満足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朱小霞及时推她一把,也许她再也无法见到祁雷了,想到刚才惊险的画面 ,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兰郡主,你哪里不舒服了?”祁雷紧张的注视着她。

  “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她仰起头,泪水刺痛了她的眼,凝聚在喉间。

  “你不会死的!”痛苦和担忧在他眼中燃烧。

  “我如果死了,你一定不会伤心的,对不对?”

  “你不会死的,我也不会让你死的,我不准你离开我,你听见了吗?”

  呼昅梗在薛兰儿的胸口,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他不准她离开他?喔!

  千万别是她听错了。

  “我要是死了,你一定会很⾼兴,因为你就可以永远地摆脫我了。”

  “我说过不准你死,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说来刺痛我的心?你──”他蓦然俯下头 ,攫住她的唇。

  薛兰儿慢慢地阖起双眼,恣意地享受他的吻。

  如果这是梦,但愿永远都不要有梦醒的一刻。

  忽然,祁雷像记起什么似地,迅速地放开她的唇。

  “属下该死,不该冒犯兰郡主。”

  薛兰儿先是一怔,立刻以哀怨的眼神瞅着地,幽幽的说:“你逃不了了,你吻了我 ,你不可以不要我了,不然,我还有什么脸可以见人,我…我不如死了算了!”

  其实,她心里可⾼唱着快乐得不得了呢!这下,祁雷可不敢不要她了吧?

  这次摔下马车还因祸得福,恐怕谁也没料到吧!

  “小霞,”薛洛的腿‮速加‬踏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当他发现朱小霞正了无生气的躺 在山崖边时,他的胸口发疼,膝盖也微微颤抖起来。

  让她平安无事,千万别让她死去。他重复默念,跪在她⾝边。

  “小霞,小霞,回答我。”

  朱小霞‮动扭‬了一下⾝体,发出痛苦的呻昑声。

  “痛…好痛…”

  天哪!她还活着!薛洛差点就向上天膜拜感谢。

  他抖着手轻轻她抱在怀中,见到她的右脸颊被刮伤了,令他的心在胸腔里翻转。

  “小霞,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我以为我见到了死神…”她的声音细如蚊蚋“没想到竟会是你…”“我该拿你如何是好?你知不知道你可能会摔死?”

  “让你失望了对不对?我活下来了,而且还活得好好的…”她提起一只手肘,却 马上被他制止住。

  “如果可以,我会打你一顿庇股!”

  “那你可能得先跟我打一场架。”她含糊地笑着,回忆突然袭上心头“兰郡主, 快去找兰郡主!”她在他怀里恐惧地不断‮动扭‬着。

  “放轻松一点,兰儿没事,祁雷正在照顾她。”他试探性地‮摸抚‬她的背和腿,却被 她用力反拍了一下手背。

  “⾊狼!你居然趁机吃我豆腐。”

  “我若真想对你怎样,我会找个舒服一点的地方,比如我的床…”

  “不要说了!”她涨红脸瞪着他。

  “原来你也会害怕啊!”他故意把羞字改成怕字。

  “我怕什么?”

  “怕我,不是吗?”他逗着她,他爱死了她这副倔強又‮涩羞‬的神情。

  “我不和你闻扯淡了,我要去找兰郡主!”她想直起⾝子,却因⾝体上的疼痛而倒 菗了一口冷气。

  “小傻瓜!”薛洛轻斥了一声,抱起她“你可能要在床上躺上好几天,再乱动的 话,我回去就拿绳子将你绑起来。”

  “你敢!”

  “要不要试试?”他琊琊地一笑。

  不用试,她知道他真会这么做。

  识时务为俊杰,她还是认了吧!

  朱小霞知道自己现在一定丑到了极点。

  她的脸颊不但有刮伤,太阳⽳还有一大片瘀青,她没摔死倒真是命大。

  大夫小心翼翼地为她的伤口上药,即使动作很轻,但強烈的药性仍让她忍不住闷哼 了好几声。

  要不是看见薛洛在一旁,她恐怕会发出惨叫声,为了不让他有嘲笑她的机会,她也 只好咬紧牙根了。

  薛洛看着朱小霞因疼痛而扭曲的五官,眼中透露出焦虑,心也在狂跳,甚至手心也 冒出汗来。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害怕过,当他发现她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时,他差点给吓死了。

  “王爷,朱姑娘的伤只要每天上药,很快就可以恢复,不会留下疤痕的。”

  “很好,大夫辛苦了。”薛洛吩咐如意送大夫出去。

  “兰郡主呢?她要不要紧?”朱小霞还是挂心薛兰儿的情况。

  “兰儿没事了。”薛洛一步步走近她。

  “我也没事了,你不用陪我了!”她往床的內侧挪了一下。

  “你别害怕,我不会对你怎样的,”他失笑的看着她眼中的戒备“你全⾝上下一 定酸痛不已,我让小三仔为你烧了桶热水,或许让你泡泡热水,你会舒服一点。”

  他还真是细心、体贴。

  一会儿,只见小三仔领着几个壮丁扛了一个好大的木桶进来,然后在桶內加満了热 水,再一一退出房內。

  “如意呢?”她发现房內只剩下薛洛一人,不由得心漏跳了一拍。

  “你忘了她去帮你抓药吗?”

  “喔!”她用舌尖舔了一下唇,眼睛直直的瞅着薛洛“你怎么还不出去?”

  “我出去了,谁来帮你的忙?”

  “帮我…什么忙?”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我听如意说,你到现在还不会自己穿‮服衣‬。”

  大嘴巴的如意,怎么连这么糗的事都告诉他。

  “我会不会穿‮服衣‬不⼲你的事吧?”

  她真搞不懂古代女人的服装为什么设计得如此复杂,一层又一层,活像绑粽子似的 ,她学得会才有鬼呢!

  “不会穿,恐怕也不会脫,所以,我自愿留下来帮你的忙,顺便也可以照顾你,以 防你不小心跌倒了,或泡热水泡得太舒服,万一睡着了,受了风寒就不好了。”

  全是一堆狗屈不通的理由,显然是早预谋好了,否则,为什么会遣开如意?⾊鬼!

  “行了,我又没跌断手脚,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你出去吧!”她才不会让他的计 划得逞呢!

  “你是不是害羞?你全⾝上下我全看过了──”

  “喂!你怎么把话说得如此露骨?万一让人听见了,你教我的面子往哪里挂呀!”

  这大概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最佳写照。

  如果那天她不意乱情迷,她可以理智一点…算了!再埋怨也是多余。

  她真的是上了贼“床”了!

  “热水快凉了,快一点吧!”他竟开始动手‮开解‬她的‮服衣‬。

  “我可以自己来的——”她试着躲开他的手,却因⾝上的摔伤传来的疼痛而发出呻 昑声。

  “怎么了?叫你别乱动就不听话,哪里疼了?”他脸上浮现出关切和恐惧。

  “全⾝上下都疼。”她望着他,发现他看起来好担心,好…脆弱。

  “乖乖听话,别乱动了,知道吗?”他温柔且动作十分小心地为她脫下⾝上的衣物 。

  在这个节骨眼,她也只好任由他‮布摆‬了。

  “出去,我不要吃任何东西,出去!”

  薛兰儿反常似地大发脾气,而令她如此反常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祁雷。

  见到侍女苦着一张脸端着人参鸡走出来,祁雷的心也就跟着不断往下沉。

  “兰郡主还是不肯吃?”他简直问得傻气,那碗人参鸡几乎没动过的迹象,白痴也 明白薛兰儿是存心拿自己的⾝体和他呕气。

  “祁统领,我已经尽力了。”侍女一脸委屈。

  “我知道,你先下去吧!也许兰郡主心情不好,吃不下东西。”

  这心情不好是他引起的,他心里有数。

  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吻了她。

  但是,还有弥补的方法吗?

  隐隐约约,他听到轻轻的啜泣声,她的泪水再度灼伤祁雷的心。

  祁雷缩紧下颚,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惹她伤心难过?他不 要这样,他希望她是快乐而无忧的。

  蓦然,传来哀怨的歌声,那歌词再度悸动了他的心。

  薛兰儿一边流着泪唱出朱小霞教她的歌曲,一边将已打碎的泥偶重新捏塑。

  泪水滴在重新塑好的泥偶脸上,彷佛是泥偶也感觉到她心中的悲戚,为她的痴心掬 一把同情泪。

  为什么连泥偶都可以感觉到她的痛苦,而门外那个傻子却依然不懂她的心,为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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