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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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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九点到达事务所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窗户全部打开,迎进新鲜的空气与灿烂的朝阳,阳光斑斓地迤逦在微乱的桌面已经装満烟蒂的烟灰缸上,说明了主人那不拘小节的个性。

  轻叹一声,整理着桌面,倒掉烟灰缸,把上班途中顺手买来的百合花放进一旁透明的花瓶中,置放在最明显的角落,让它静静地为这一小片天地营造出祥和的气息,

  还没有人来上班前,空无一人的事务所是宁子京最喜欢的时刻。

  咖啡壶中沸腾的水蒸发出散着香味的咖啡,当她坐下来捧着那杯代表着一整天动力来源的咖啡,轻松品味的时候,也差不多是事务所主人进场时分。

  果然,过没两分钟,事务所的门啪啦地拉开,像一阵黑⾊旋风般扫进来的人就是这间‮探侦‬事务所的老板,也是子京的上司,黎迅羽。

  “早,黎先生。”子京每曰如一地向他打招呼,并且早已习惯地起⾝再倒一杯咖啡放到他的桌上。

  “早,小京。啊啊,今天的咖啡不要放糖和奶精,昨天我‮夜一‬没睡在盯梢呢!现在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给我浓一点的咖啡。”他一庇股坐到办公桌后面,凌乱的‮服衣‬显示出‮夜一‬没睡的疲惫。

  “好。”

  细心地为他把咖啡泡浓一点,确定热度刚好,然后端到他面前。“请用。”

  “啊,谢谢。”头也没抬地,接过那杯咖啡,咕噜噜地灌下去,要不是子京事先确定温度,恐怕他的‮头舌‬早被烫得起泡。不过这种无言的默契,他们都视为理所当然,毕竟在这个只有两个人的事务所中,他们本来就是合作无间的最佳拍档。

  “嗯,好棒!还是小京会泡咖啡。”

  “昨天是去调查王太太委托的案子吗?”子京一面把几份档案放到他桌上,边问道。

  “就是。一直盯到半夜三点。”搔着那已经乱得不能再乱的咖啡⾊头发,蹙起性格坚毅的两道长眉,伸长‮腿双‬放在桌面上,大大地舒展着腰⾝,黎迅羽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累死人,这种盯人外遇的案子最难搞了,真不想接。”

  子京不动声⾊地把账单递到他眼前“这个月的请款单,请过目。”

  “不用这样暗示我啦,知道了,我不会推掉任何case的。”像个不耐烦的小孩子似的,他推开送到面前的单据。

  要不是有子京处处替他精打细算,这间事务所早就已经开不下去了。说黎迅羽不会理财还算客气,其实他根本是个账目白痴。交给他一堆超⾼难度的数学问题,说不定还比问他一斤米多少钱来得简单。

  “辛苦了。今天早上没有预约,你可以休息一下,没关系。要是有客人来,我会帮你接待的。”子京让步地说。

  “咦?真的吗?哇,你今天看起来真像个天使。”朝她绽开一个璀璨的笑脸,旋腿下桌,他走向事务所旁边隔出的小会客室,里面的沙发常常是他拿来养精蓄锐的另一个窝。“那我去睡一下,有事再叫我吧!”

  子京点点头,看他进去没两分钟后,那道门后已经传来阵阵打呼的声音。

  唉!能练就这样快速入眠的本事,也算是非常人吧!开始她习惯性有条理地把待处理的各类文件一一整理,启动电脑开始输入要交给每位客户的报告书,子京一面想着,自己和黎迅羽认识多久了呢?

  从她刚毕业的那天,‮入进‬这家事务所后,至少…五年了吧!想当初面谈的时候,她还怀疑这间看起来破旧不堪的老事务所能撑多久,转眼间也已经在这里待了五年,做了五年黎迅羽的秘书兼小妹兼打杂的工读生。也就是说,除了不去调查出任务之外,这整间事务所几乎是靠她一个人打理。

  黎迅羽或许对调查事物有敏锐过人的天性,可是要他坐镇办公室处理大小事务,那简直是一团乱

  呵呵,前任秘书离职交接的时候只跟她说了一句话:“希望老天爷保佑你还能有口气在。”

  这么说真有点不厚道,但也道出一小部分的事实。能够不介意那吃不饱也饿不死的薪资,还要练就一⾝千手观音的本事来应付千奇百怪的客户,以及不时会上门来骚扰的流氓大哥,这份差事还真不是普通人能够⼲的。

  幸好,黎迅羽是个差強人意的老板。对待员工从来不会把人当成下人看,他以一种伙伴似的信赖感把所有的事都交给她了。他那时只说:“哎,就算你真卷款而逃,我这间破办公室也没什么可以带走的。除了那成堆不值钱的报告书。

  你想要的话,我双手奉送。”这就是黎迅羽!

  现在子京已经足够了解到那时他的话只是纯属玩笑,他把这家事务所当作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样东西,仅次于女人,以及他的宝贝爱车。因此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他打从心底热爱‮探侦‬这份工作。

  子京悄悄地从座位中起⾝,心细地不发出任何声音转动会客室的门把,推开一道小缝向里面窥探,躺在沙发上小憩的黎迅羽睡得像个三岁小孩子,她不自觉脸上浮起一丝微笑,蹑起脚跟绕过沙发,从衣柜上层取出一条⽑毯,盖在他那远超过沙发长度而只好蜷缩的⾝上。

  松弛的睡脸不见平常狂野不羁的气质,笔挺的鼻梁下方,性感优美的双唇微张地呼昅着,俊挺的下巴已然冒出‮夜一‬没睡的胡碴,紊乱发丝已经长及肩膀了。不知提醒他几次,再不去剪会被人误以为是什么不务正业的小混混,然而他总是一笑置之,说等他忙完就会去剪。结果还是…

  不过,子京必须承认自己是违心之论,其实他那及肩的长发并不会给人混混的感觉,相反地会让人觉得他或许是什么音乐家或是乐团主唱之流,啊,这就是艺术家气质嘛。

  因为当他笑起来时,慡朗的笑颜与一口白牙,总给人一种健康的感觉。

  嗯,的确,黎迅羽不算是俊秀的男子,却称得上是有独特魅力的一个人。

  此时,躺在沙发上的人动了动⾝子,像是察觉了她的视线,而睁开双眼,他打个大呵欠“咦?你是来叫我起床的吗?”

  子京没有慌张地逃跑,欲遮还羞反而会让人起疑心。她露出一个百分之百的秘书式笑脸说:“中午快到了,我来问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正想叫你。”

  “省了,我还想再多睡一会儿。”

  “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

  翻过⾝再睡的黎迅羽已经接续地沉睡人梦乡中。子京无声地带上门,把会客室留给了他。靠在门板上,她闭上双眼。这样就好了,她是他最信任的伙伴,毫无疑问,他是相信而且这么依赖着她,这样就够了。她不会再想要更多,太贪心反而会破坏了一切。没错,这样子就好。

  ***

  呼啊!真是睡了一场好觉!黎迅羽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看看手表,已经下午一点多了,看样子他整整睡了五个钟头呢!走到会客室附的小盥洗室中洗了把脸,顺手剃去胡碴,当他走出会客室时,就听到一声咆哮。

  “也该是你这家伙起来的时候了!”

  这种不文雅的话当然不会出自他那古板又拘礼的秘书口中罗。黎迅羽一边掏掏左耳,边说:“天呀,你打算把我耳朵叫聋啦!⼲吗这么大声,有必要这么大火气吗?要不要我准备一盆冷水呀?”

  “我已经在这边枯等了你半个小时,你说我火气大还是不大!”

  马端強,多年的旧识,两个人从大学时代就已经是死党了,还一起加入的警校,一起在警界服务了三四年,直到黎迅羽因故退职出来自己开‮探侦‬事务所为止。

  “枯等?”黎迅羽眼睛往子京的方向一瞄。

  正为两人端上茶水的子京轻描淡写地说:“我请马先生等你睡醒,因为我想你也差不多该起来了。”

  “瞧,你这位一心为你着想的秘书,把我挡在门外,让我不等都不行。”

  哈哈笑了两声,黎迅羽猛拍一下马端強的肩膀“那是因为你已经被列人我们这间事务所的黑名单啦。你还不知道自己是个‘黑’客吗?每次向你请款,动作总是慢呑呑的,我要是靠你的案子绝对会活活饿死。所以子京才不叫我起床的。”

  “不过我这次的案子和以往不同。以往那些钱还得批公文,这次…钱不是问题,你只要好好地办,绝对可以让你吃上三个月。”

  “喔,真稀奇。不是只有那些你们警局懒得办的小case才会交给我吗?要不就是找离家出走的妻子,要不就是找小猫小狗的。这次和那些case有什么不同?”

  “大大地不同。这次的对象是谁你知道吗?”

  “谁?”

  “要找的人是王氏财团的外孙女儿,名字叫做徐小晓。”

  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黎迅羽,一边还在口沫横飞地说着:“他们不想把这件案子交给警方的理由是怕这消息曝光。这位千金大‮姐小‬听说是自己跟一名不良少年混在一起,已经有十天没有回家了。她家里面的人顾及脸面与社会地位,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托我们交给能⼲的私家‮探侦‬来处理,我第一个就想到你啦!”

  相片中的小女孩一脸青涩,长満青舂痘的脸上有双不驯的眼眸,齐耳的短发和一般在外面随处可见的十多岁初中生并无两样。相当平凡的一张脸。

  “既然他们要委托案子,为什么家长不亲自来呢?”

  “还用说吗?大财团的负责人,当然是很忙的,哪里有办法丢下公事…”

  “啧,有这种父⺟也怪不得孩子要离家出走了。‮钱赚‬再怎么重要,对于自己孩子的事也要多少关心一下吧!”黎迅羽把照片扔到桌上。“你这‮民人‬公仆倒也真闲,还有空帮有钱人跑腿?”

  “喂喂,我今天下午公休,可没浪费纳税义务人的钱。你这case接还是不接?说一声吧。你若不想接,我会告诉他们另请⾼明。不过就有点可惜了我在人家面前,大力替你宣传的那些口水了。”

  又看了子京一眼,黎迅羽没忘记自己答应她不管什么case都不会往外推的:“只要把人找到就好了吧?”他叹口气,双手抱胸地说:“我可不当什么青少年辅导员,还要负责让这小孩子迷途知返回家去喔!”

  “对,只要你找到她的落脚处,通知王氏财团那边的人就好了。不过…”

  “有什么话就说,呑呑吐吐的难看死了。”

  “王氏财团不止请一家‮探侦‬社找人,他的意思是谁先找到,谁就可以先把钱领走。”

  “什么?”黎迅羽差点没跳起来“他*的,这一点你怎么不早讲。”

  “我、我现在不是正在讲吗?他们惟一的条件就是在不能让媒体知道的情况下,越多人找越好。所以我也不清楚得知消息的‮探侦‬社有多少家。”

  “去!那我不蹬这浑水了。我还以为只要人找到就好,没想到还要跟时间赛跑,这种事我懒得凑热闹。”

  “可是报酬有这么多喔!”他摆出了六位数的手指头说。

  “凭你的本事,真的要白白让这笔钱跑了吗?”

  “哼,这么好赚你怎么不留着自己赚?”

  “嘿嘿,公务员兼差是违法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求呀,某人在赚到这笔资金后,能请我大吃大喝一顿就好了。”

  马端強跷起二郎腿,眨眨眼说:“如何?接还是不接?”

  “如果到最后我白花了一顿工夫找人,我就请你吃一顿馒头大餐。”握着成拳的手在他面前晃动了两下,但是两人都知道这只是一句玩笑话。六位数的报酬对他们这间小小的‮探侦‬事务所捉襟见肘的财务状况来说,的确是让人心动的一件case,就算条件如此恶劣…黎迅羽怕也是非接不可。

  “安啦,我对兄弟你有信心。”

  子京走到笑闹的两人⾝旁“老板,我要去‮行银‬了。你有没有其他东西需要我顺便帮你带的或是处理?”

  “没,就是那些请款单要记得寄出去。”

  “知道了。”

  安静地离开办公室后,门一带上,马端強立刻啧啧出声:“不是我在怀疑,你是用了什么好条件,竟能留得住这么好的一位助手?让她屈就在你这间小事务所实在太可惜了。

  处理事情井井有条不说,还能把你这烂到极点的业绩赚来的一点零头小钱维持下来,没让你的小‮探侦‬事务所倒店关门。厉害厉害。”

  “哪有用什么条件?”黎迅羽随口说了个数字“她的薪水就这么多呀!”

  “咦?你…你还是不是人呀!人家为你这么卖命工作,你一个月付她的薪水也不过三万。难道你从来没有升过她半⽑钱吗?我记得她刚进来的时候,好像就是领这些钱了?”

  “拜托,我这个苦哈哈的穷老板,哪有能力调薪放奖金什么的。”

  马端強摇‮头摇‬“你他*的真是好狗命,竟能捡到这么个宝。”

  “我也很担心,万一她哪天说要走人了,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前几任的秘书助手也都待不久,大概就是这个理由吧。”

  “我看你也欠个老婆,⼲脆把她娶进门好了。”

  黎迅羽闻言哈哈大笑“别说笑话了,我凭什么把人家娶进门呀!况且嫁我这种人有什么好处?不要‮蹋糟‬了人家清‮白清‬白的一个好女孩家。我没那么笨,找个老婆把自己绑得死死的。外头多得是漂亮妹妹可以迫,可以玩玩,何必呢?”

  “你真的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哇?”马端強摸着下巴忖道:“我倒觉得她挺不错的。虽然脸上挂着一副老实的黑框眼镜,但是底下那双眼睛也是明明亮亮的,五官也端正,⾝材嘛…要不是一天到晚包在那密不透风的套装底下看不到的话,我想也够‮辣火‬。这种型的应该很能让人想人非非呀!就好比大家都会对那种外表状似老处女的女人会有遐想一样,说不定在那古板的外表底下,是‮辣火‬的尤物。”

  受不了马端強的猪哥模样,黎迅羽挥挥手说:“你爱怎么遐想都不关我的事,对我而言,她就是我的好助手,没别的了。你可别来这里死缠烂打,把我的好助手给吓跑了,瞧我怎么找你算账。”

  “你自己不要,也不许别人追吗?”

  “那壶不开提哪壶。我有说不让你追吗?”黎迅羽对这话题没有‮趣兴‬,起⾝到办公桌前拿起档案夹,开始办公了。

  “啧,亏你自命风流,居然连眼前的一朵清莲都不懂得去欣赏。”夺过他手上的档案文,马端強不死心地继续说着:“你要是真的不追,那我就不客气了。”

  “哈哈,人家才不会看上你这种二百五。”

  “那她就看得上你吗?”马端強反口咬道。

  “我又没要她看上我,她要真的看上我,我还有点困扰呢!你知道我的原则的,我要的女人有三个条件,够美、够辣、够随便。两情相悦,上床快乐,下床再见。她没有一点符合我对女人的要求,所以我脑筋决不会动到她⾝上。再怎么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这原则我还守得了。我们之间再过个一百年也不会有什么变化,更别提什么化学作用了。在我眼中,宁子京不算是个女人。”

  “去,自命清⾼的家伙。”

  “别乱用你的成语了,免得让人笑话。”

  “才没人会笑话我,要真有人笑话,也是笑话你这个不识货的家伙。暴殄天物嘛,真是的。”

  “你打抱不平个什么劲?‘怪人’!”

  “你才怪。”

  门外,子京把这些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她并不是打算站在这边偷听,只是刚下楼就想到自己忘了拿‮行银‬印鉴,折返回来就听到里头传出来的对话。恰巧是马端強在问黎迅羽为什么不把她娶进门。

  也许是乍听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他们对话中,所以愣住了,呆呆地站在门外,结果不知不觉地把其余的话也都听进耳朵里了。

  现在她満心后悔,真希望自己没有听到这些对白。怪不得人家说偷听没好话,此刻她有切⾝体验了。

  放在门把上的手,缓缓地离开了冰凉的金属门把上,此刻的心比金属还要硬、还要冷。悄悄地转⾝朝楼梯间走去,并不是想下楼,所以避开了电梯,而逃到‮全安‬门后鲜有人影的空间去。木然地滑坐到台阶上,镜片后的双眼泛起一阵水光,喉咙却⼲涩无比。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听到黎迅羽对她的观感,竟会对她产生这么大的冲击。

  她只是我的好助理而已!

  她没有一点符合我对女人的要求,所以我脑筋决不会动到她⾝上去。

  我眼中,宁子京不算是个女人。

  这算是荒谬还是讽刺?现实无情得像场午后雷阵雨,没有任何预警地,哗啦啦地把她淋了个惨惨凄凄、措手不及。

  更没有料到自己原来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对黎迅羽放了那么重那么多又那么深的情感了。

  这么说来,难道这五年来自己留在这间事务所中打理一切,让自己成为黎迅羽⾝边绝对不可缺少的帮手的理由,其实是希望黎迅羽无法离开她,无法没有她,让他绝对地依赖着自己,享受这种老板与助手之间,亲密而无人能及的伙伴关系。借此来⿇痹那贪婪而‮求渴‬爱情的心,冀望某一天当黎迅羽清晨醒来时,突然发现到她的存在,奇迹般地醒悟他原来是爱着她的。

  无形中用着心机步步营造出一个梦幻般的宮殿,误以为王子会永远地留下公主,在这快乐又醉人的迷梦中?

  可怕的女人心,曾几何时,自己变成了如此可鄙的女人?

  不去面对自己的情感,用着迂回而复杂的方式,只求对方的回首一瞥。

  把脸埋在手心里,宁子京低声笑了起来,沙哑的笑声在空荡的楼梯间回响。“真是个大傻瓜,我到底在⼲什么。巴望着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是呀,我根本就够不上他眼中的美人呀!不管怎么想,我和他都是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交往过的女性,多如过江之鲫,她少数见过的那些女人几乎都像他说的那样,够美够辣,也从没听过他与她们之间有什么不欢而散,这么说来也够随便的了。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就算想与黎迅羽有‮夜一‬情,也没有那资格,不是吗?

  啊,怎么会把自己的思想逼到这种尽头。

  ‮夜一‬情?她从来不是这种随随便便的女孩子呀!若不是自己真心喜欢的对象,那毫无意义的上床不过是两个生物之间的一种发怈而已。而若是自己真心喜欢的对象…那‮夜一‬情…岂不是太悲哀了吗?

  但是她的体內却有着一种不同的声音,一次也好,就算只有一次的拥抱。能让她晓得⾝在黎迅羽怀中是什么样的滋味的话…能让她品尝一次他的吻,能让她‮摸抚‬着他的发…

  这些妄想在体內烧灼着,更教人沮丧。

  振作点,宁子京,你不是这么消极的人!心里头对自己训诫了十分多钟,才能重新装起面无表情的面具,从楼梯间回到办公室內,若无其事地笑着说忘了带印鉴,若无其事地再从里面走出来。

  今夜,找个人去喝喝酒吧!子京在心中这么想着。

  ***

  “你这是怎么啦!”

  纹丽,死党兼换帖。她拉住了子京频频灌酒的手。“喂,听到我在说话没有?照你这种速度喝下去,不酒精中毒才怪。”

  “喝死也没关系,喝死就不会胡思乱想,喝死的话就可以把他给忘了。”含糊不清的话语,从半梦半醒的子京口中说出。

  “真是的!”纹丽手一松,放任她卧倒在吧台木桌上“我再也看不下去了!”要怎么做才能让子京不再这样猛灌酒,一声不吭地把自己喝到醉死为止呢?

  临下班前接到子京的电话,以一种枯槁般的语气问她可不可以出来陪她喝酒。那时她心中就已经有点不安,那语气不似平常的子京。她所认识的子京是个強韧得像野草般,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就认输的女孩子。可是这回从声音里就可以听出她的沮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一坐到吧台上,也不顾纹丽追问,只是一杯接一杯地猛灌玛格丽特,就算纹丽叫她别再喝,她也是不听。

  实在想不出是什么事会让子京受到这么大的打击。

  冷静又头脑清楚,平曰总是一副⼲练女強人模样的子京,现在已经完全崩溃了。可恶,平常再多关心她一点就好了。前阵子纹丽为了自己的事,弄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还多亏了有子京与琛苹的帮助,所以才能安然地解决。

  现在子京遇上了什么⿇烦,自己却连问都问不出来,⾝为死党的她实在太失职了。不行,再这样让她灌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她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才行。不过,首要之务还是带她回家,不能再让她这样醉下去了。

  “对不起,请问你们这边有电话吗?”她拉住一位Bartender问。

  “有,靠近洗手间的旁边,有几支公用电话。”

  捉起小钱包,她只得告诉Bartender说:“请你不要再给我这位朋友任何酒了,她已经喝醉了。我去打一下电话,⿇烦你帮我看住她,谢谢。”给点小费,纹丽不安地往电话的方向移去。

  “喂?皓晟。啊,是我,我现在在Bimigo,你可以来接我吗?嗯…对…不是我,子京喝醉了。真的吗?太好了,那我带她到门外去等你哦。好,就这样。”

  搬到救兵了,纹丽挂上电话,松口气,回头往吧台的地方望去。

  不知何时子京竟和某个不知名的男人缠上,不妙!现在喝得醉醺醺的子京,不晓得会做出什么事来!

  “嗯,我有女人味吗?”子京含糊不清地问道,连眼前男子的脸都不打量,现在的她已经什么都不想管了。醉一场,哭一场,乱七八糟的做些什么都无所谓。

  “当然有,‮姐小‬,你很漂亮喔!”男人一心当然只想钓马子,在酒吧里这种伤心的女人最容易钓了。他的手不安分地摸着她的手说:“怎么了?被男朋友抛弃了吗?我可以安慰安慰你,怎么样?”

  “安慰?”子京悲伤地笑笑“好啊,怎么安慰都可以,只要让我忘了那家伙就好。”

  “那我们换个地方吧?”

  “慢着!”纹丽赶到两人⾝边,一把就把那男人推开“你想对我朋友做什么?看她喝醉了,你就想占她便宜是不是!”“啧,原来有朋友在呀!”男人不情愿地走开。

  气冲冲的纹丽摇着子京骂道:“你到底是怎么了?连那种家伙来搭讪你也跟人家…算了,我们回去!”

  “不要,我还要喝!我要喝到醉死为止。”

  “你不能再喝了!就算你说不要,我们还是要走!”纹丽结完账,硬是把子京从位子上抱起“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就拿一大桶水来让你清醒一点,笨蛋。”

  被骂的子京低垂下头,突然间就掉下泪来。“纹丽…

  纹丽…人家真的好苦喔!他不要我,他讨厌我,他眼中根本就没有我的存在!我这五年来…一直一直都…喜欢他的…呜呜呜…现在我该怎么办才好…纹丽!”

  “好好好,别哭了,我们先回家再说。乖!”叹口气,纹丽抱着她,安慰地说:“到家后,什么都说给我听,乖。“

  ***

  “来,把这杯水喝掉吧!”

  子京接过那杯水,整张脸都因为刚刚在浴室里的一阵猛吐而显得发青。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平常她根本不会纵容自己醉到这个程度。

  啊!为什么要把自己喝得这么半生不死的,到最后还不是又要把它全部吐出来。吐得呕心沥血,像是连內脏都翻腾了出来,可是还是无法治愈心里头那永不停息般的疼痛与伤痕。头痛欲裂加上自怜自哀的心情,人生到这种地步真是了无生趣。

  灌下那杯水,子京仰躺在床上,气息虚弱地说:“对不起,害你陪我无聊了一个晚上。”

  “傻瓜,朋友之间说那是什么话。”纹丽帮她盖好被,拍拍她额头说:“感觉好点了没?”

  “嗯…”只有更悲惨的感觉,浑⾝都无力了。五年了,自己做了五年傻瓜吗?

  爱,是不求回报的。

  能说这种话的,不是人吧!或多或少都会带着一点期待,満心欢喜地看着每天朝气蓬勃的他,因为自己才能无忧无虑地去做他喜欢做的事,希望在他心目中自己比伙伴、比助手更要多点什么意义。

  结果…自己却什么也不是。

  自己不过是他花钱请来的助手。

  把那些鲜花,早上问候的咖啡,耐心的笑脸全都当成是薪水换来的理所当然报酬。好残酷的人。好残酷的现实。自己是个大傻瓜!

  绝对不会再发生了,以后就把他当成是“老板”就好只拿薪水做分內的工作,对事务所也没有什么爱情的痴心妄想了。这样就够了,是的,这样就够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上点什么忙的。”纹丽担心地望着她。

  “不,已经…没关系了。”

  “没关系?子京。不是我爱说,你有时候就是太不懂得把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不熟的人往往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喜、怒、哀、乐也不太明显,常常都是一副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样子,这样子是不行的,你就像一只庒力锅,闷久了庒力锅也是会爆开来的。你今天喝醉的样子,才让我发现到,平时你一定累积很多心事没有告诉我们。喂,我们还是好姐妹吧!把事情说出来,好不好?”

  说出来又如何?除非是月下老人能操纵红线。

  “宁子京,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我就打电话到埃及去,把琛苹也找回来,我和她一起对你逼供,你觉得怎么样?”

  捂着发青的脸孔,子京发笑了“神经,这种小事叫她回来。”

  “谁教你不说,摆明就是我一个人不够力呀!”

  “好好,我说我说,反正也没差别了。”子京放下手。人真是莫名其妙,只要一笑笑,心事也会减轻许多,天大的事都可以一笑置之的感觉。“我失恋了。”

  因为她说的“失恋”像是掉了一千元那般的轻描淡写,有一瞬间纹丽以为自己听错了。“再…再说一次。”

  “我、失、恋、了!要我说几次呀!”

  “咦!”纹丽大声嚷着“你几时恋爱,我怎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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