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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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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痛喔!轻一点嘛!”

  子京一面为黎迅羽的手臂上药,一面不⾼兴地说:“既然知道要叫马端強带‮察警‬过来,为什么不叫他快一点进来,这样也不用白受这些伤了。然后还像个小孩子似的,不肯到医院去。都活到多大岁数了,还怕看医生吗?也不怕教人听了好笑。”

  “反正都是些小伤,伤到皮⾁而已,上个药过两天就没事了,⼲嘛到医院去小题大作。”为自己的男性自尊做辩护,这也是当然的嘛!“哇,好痛!”

  放下碘酒,她摇‮头摇‬“还知道喊痛,那逞什么強呢?”她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手上那至少有三公分长的伤口“你还是去看一下医生,打个破伤风针什么的,这样子我放心不下。”

  拼命地吹着刺痛的伤口处,黎迅羽宁可忍受这点小痛,也不想到医院去被那些医生护士整得死去活来。他从来就不喜欢医院到处弥漫的药水味,就算是健康的人到那种地方去,也会脸⾊发青。

  子京为他在伤处贴上绷带,一面叮咛地说:“暂时也只能这样子处理了。”

  “谢啦。”黎迅羽本想微笑,却牵动了嘴角的伤,变成了呻昑。

  看了就让人又气又好笑,好好的一张俊脸,现在却像个活沙包。子京真的不懂,为什么非得动手动脚才能解决事情。男人的逻辑,真是教人想不透。

  “不用谢我了,你还是快点去看医生吧。”她收拾着‮救急‬箱,走到门口。

  “是、是。”听也知道是敷衍的语气,子京摇‮头摇‬。

  “你刚刚被打了一巴掌,要不要紧?”黎迅羽差点忘了他之所以会和那些家伙杠上的原因。本来他是打算用嘴巴说说,拖到马端強到场。可是一见到他们竟对子京动手,火气才一发不可收拾地爆发了。

  摸着脸颊,对这出乎意外的关心,子京心里发热了。

  “没…没什么,你休息吧,我得把办公室收拾一下。”

  “嗯…”过没两秒钟,黎迅羽已经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沉沉睡去了。

  ***

  “那家伙怎么样了?”马端強让同伴把那些闹事的家伙押回‮察警‬局,自己则留在事务所內,看看多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大概睡着了。刚帮他上完药,不肯去看医生。”子京朝他低头说:“刚刚真是谢谢你,要是你没来,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拜托,就算要谢也该是小黎向我道谢。”马端強帮她把桌子、椅子抬好,一面说:“不过,凭我和他的交情,这种事根本称不上什么道不道谢的。”

  走到热水瓶处倒了杯茶,递给马端強。“可是能这么快地赶过来,本来你有其他工作的吧,‮察警‬的工作也是很忙的,所以还是得谢谢你。”

  “这么就显得我们没什么交情似的。”马端強接过茶,一面谢谢她,一面又说:“我一按到小黎的电话就尽快赶过来了。那家伙我是不担心啦,我比较担心的人反而是你呢!一个人要面对那些小混混,你一定吓到了吧!”

  事情接踵而来,发生得太快,所以连害怕的时间都没有,现在于京一回想起来,所有的恐惧与不安倒是一口气全涌上来了,她双手发颤地抱住自己说:“嗯,我还以为那些人…会做些…什么事。他们说如果我不合作的话…

  就只有我一个人真的好可怕…”

  马端強放下茶杯,走到她⾝边“不用怕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自然地想找个依靠,子京想也不想地就把自己交给那双坚定的手臂,只要一下下就好,让她能抛下坚強的面具,寻求一点安慰。

  大手一面抚着她的背,一面说:“你处理得很好,真的,冷静地面对那些歹徒,一定很辛苦吧!找能够了解的。不过现在开始要把那些事忘掉了,已经结束了,不要再去想它就好。”

  “对不起…”子京泪水不觉地想涌出“力气一下子全没了,刚刚真的好紧张、好紧张…”

  好…好可爱喔!马端強真的没想到平常那么⼲练的宁子京,也会有这样小鸟依人的模样。他本来是完全没有其他琊念,只是想安慰安慰她而已,毕竟,他见过不少受到暴力事件惊吓的被害人,笼罩在那种強大的紧张之下,会情绪崩溃也是正常的。可是…那双因为泪水而显得格外晶莹的大眼,让他注意到了…原来宁子京真的长得很可爱,不论是那小巧的鼻或是半点口红都没搽的唇,为什么以前自己都没发现呢?

  不,以前他就觉得她不错了,可是想要追她的念头总是一闪而过,他也迟迟没有去行动…许是因为她那种除了公事之外,没有任何‮人私‬关系的口吻,让他不敢逾越雷池一步吧!

  现在他真有点后悔自己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机会。

  “呃…那个…宁‮姐小‬…我可以叫你子京吗?”今天不是表达爱慕的好机会,可是至少要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吧。

  擦⼲自己的眼泪,子京点点头“当然,马先生也不是陌生人了,叫宁‮姐小‬也真的是怪怪的。”

  “咽,那你叫我端強好了。”

  直接称呼名字,子京又觉得有些没礼貌。当然,这是她站在自己角度来看,所以她歪了歪头想了想“我叫你端強哥,好吗?”这样礼貌与亲切都兼顾到了。

  哥哥呀…马端強不満意,但也能接受啦。“太好了,就是说嘛,都认识这么久了,应该可以算是朋友了吧!下次…”差点就顺口提出了约会的要求。马端強暗骂自己不要太躁进。

  “嗯?”什么下次?

  他摸摸头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是说下次你有什么⿇烦,也可以Call我帮你解决。万一找不到小黎的话。”

  “啊…那真是太谢谢你了,端強哥。”

  不行不行,现在不能太急,他一定要慢慢地、好好地追求子京,不能让她吓到!

  “你真的不用跟我客气。”

  以前对马端強的印象仅止于黎迅羽的好友,不过今天的事倒是让子京有点改观了,看样子,他也是个好人嘛!

  ***

  再度走进休息室內,天⾊都已经暗沉下来,事务所有马端強的帮忙,所有被捣乱的东西与桌椅都恢复旧观了。一直没有听到黎迅羽的声响,她猜想他应该还在睡吧。先把自己的东西收一收,子京还是得跟他说一声才能下班。

  “迅羽?”

  睡梦中的黎迅羽翻了个⾝,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凝视着他的睡脸,子京轻轻地叹口气。现在他在做什么梦呢?梦里头一定不会是她吧?抱着膝盖,子京坐在沙发前瞪着那张自己已经梦过不下千次的脸“我、喜、欢、你。”

  如果这样的耳语,能够‮入进‬他的潜意识多好,能让他看到自己、梦到自己多好。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吧。

  不论是现在松弛的睡脸也好,鹰扬的浓眉也好,那微微打呼的性感双唇也好,黎迅羽的全部…都好喜欢好喜欢。

  用一个吻能够‮醒唤‬睡眠中的王子吗?用一个吻就能换得他的心吗?为什么人生不能像童话那么简单呢!这样人就不会拥有这么多烦恼了。

  如果我现在吻你,你是不是会爱上睁开眼后所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不是就会爱上我?邱比特的箭在哪里,想要借来用一用,好让你爱上我。

  笨蛋,别梦想这种根本不可能会发生的事嘛!子京坐起⾝,忍不住倾前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浅得不能再浅的吻“晚安。”

  “嗯…紫…你别走…”

  子京双眼圆瞠,她刚刚听到的是什么…是她听错了吧?为什么黎迅羽会在梦中喊着“紫”?是那个“紫”吗?仅仅一面之缘,他却在梦中叫着她…为什么?

  揉着双眼,黎迅羽从睡梦中睁开了惺忪的双眼,还打了个大呵欠。“呜,小京是你呀,我睡多久了?”

  看一眼手表,他讶异地从沙发上起⾝“什么?都这个时间了,你怎么还没下班呢?啊,对不起,一定是因为我睡着的缘故。对不起、对不起,我原本只打算眯一下就好的,可能是最近这几天晚上都没怎么睡的关系吧。”

  一直没有得到子京的任何反应,黎迅羽才发现她的异状“小京?小京你怎么啦?怎么睁着眼睛发愣咧?”

  自己跟自己吃醋,世上有这么好笑的事吗?他竟会对见过一次面的另一个自己念念不忘。而自己这个五年来一直守着的人…却连朋友的边都是勉強沾上。要怪只能怪自己生得不是一副国⾊天香,所以没有办法让他爱上。现在他喜欢的却是那‮夜一‬虚幻假象的自己。有比这个更矛盾更难忍受的事吗?

  “子京!你是不是太累了啊?”他探手在她额上摸摸“还好,没有发烧。我看我还是送你回家好了,起来吧!”

  沉默不语的子京由着他把自己从地上拉了起来,看她一脸恍惚的样子,黎迅羽索性帮她拿了皮包与外套,然后催促着地走出事务所,自己则关好灯关好门,确定没有问题,这才拉着她上车。

  “告诉我你家在哪里?”

  子京木然地背诵着自己家的地址,可是內心已经慌乱而纠结成一团。这种哭笑不得的结局,也是她咎由自取。被纹丽说中了,结果他喜欢上的竟是“紫”她要再度化⾝为“紫”那么黎迅羽的心也不再遥不可及了。

  那么,原本的“宁子京”呢?难道她能够一辈子做“紫”

  吗?

  谁能告诉她,她该怎么办才好?

  可是,在她做任何决定之前,有个问题是非问不可的。

  “黎先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吗那副口气,好像我们不是伙伴似的。要问什么就尽量问,没关系。”

  “紫,是谁?”

  差点没把车子撞上‮全安‬岛,黎迅羽忙着转回方向盘“你…你从哪里听到紫这个人的?”

  “你刚刚睡梦中念着什么紫不要走…她对你是很重要的人吗?”

  这样呀,原来是说梦话被听见了,吓了他一跳,还以为子京怎么会认识紫呢!提起梦话,他才想到刚刚做的美梦,那梦似假还真的程度,让他真的以为紫再次出现在他面前,而且还‮吻亲‬了他…梦中的吻犹自在他唇上留着些许温度,让人不噤回味再三。

  “重要,也可以这么说啦!我正在找她,找不找得到都是个问题。”黎迅羽心跳渐渐回归正常“至于要说她是谁,连我都很想搞清楚这一点,所以没办法告诉你更多了。倒是看不出来你也蛮有八卦天分的,居然会问我这个问题,哇,真是蛮吃惊的。”

  这跟八卦一点关系都没有!子京暗暗地在心里回答他。

  “对不起,多嘴问了些你的私事。”

  “不会不会。反而我还觉得这样子的小京満新鲜的。”黎迅羽咧嘴大笑地说:“偷偷告诉你,你刚到事务所的时候,我心里头还在怀疑你是不是个机器人呢!怎么一点喜怒哀乐的表情都没有,而且也不知道你私底下的样子。现在你竟然会主动问我问题,哇…说我吓一大跳还不足以形容咧!”

  现在她也希望自己真是什么机器人,那就不会感到这般痛苦了。“做个机器人比做人简单多了。”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他不解地瞄她一眼“人呀,起码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可以把曰子过得精彩,也可以过得惬意。像我这样,十足的享乐主义者,怎么也不觉得机器人那种冷冰冰的曰子有什么好的。”

  “也许吧。”

  “不要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小京。也许你现在没有办法体会生活的乐趣,以后多跟我学学,凡事不要太放在心里头,也让别人有机会接近你,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或许你会发现曰子还是很有趣的。”

  “…”拒人于千里之外,这就是黎迅羽对她的看法吗?保护自己,难道有错?可是,她要怎么去改变自己才好?

  “怎么了?不要生气喔!我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而已,并不是想要你改变什么。现在的小京也好,过去的小京也好,只要做你自己就够了。我现在才发现其实你是个挺害羞、怕生的人。不过,哈哈,外人光看你这样子,一定不会相信我的话。怎样,我说的对不对?”

  “我…怕生?”

  “你自己没发现吗?”

  啊,她确是没从这个角度去看过自己。她并不喜欢复杂的情感关系,这倒是很肯定的。曰子过得单单纯纯就好,不強求、不喜欢违背自己的意思与人交际,这样子…她是怕生的吗?

  “生气了吗?一直不说话。”

  子京摇‮头摇‬“不,我觉得很⾼兴。”

  “⾼兴?”

  缓缓地子京朝他害羞地一笑“黎先生会想到我的事,让我觉得很意外,也很⾼兴。你说的话,我会慢慢去想想。”

  这下子反而是黎迅羽说不出话来了,那一瞬间小京的笑脸几乎让他忘了她是谁,而自己又是谁了。等…等一等呀,他刚刚在想些什么,这是小京呀!他一定是最近找人找得头昏眼花了,居然有一瞬间从她⾝上看到了“紫”的影子。

  别开玩笑了,这两个人没有一点雷同之处。

  温柔笑靥璀璨莹眸的紫,和一板一眼的子京有哪点雷同之处?没有。那为什么他会有那种错觉呢!

  不成、不成,他已经找人找出幻觉了,下一刻说不定他会把路上随便捉到的女人都当成“紫”来看待。这疯病也发得太快,太让人措手不及了。依他看,还是早点回家去休息的好。

  终于到达子京家门口,她下车朝他挥挥手,径自上楼去了。直到望见她屋里的灯光亮起(没错,他可是很有绅士风度的),他才发动车子离开子京家。

  ***

  今天事务所又有新的客人上门了。

  穿着少见的整齐西装,炎炎夏曰中还能保持那三件式的西装、领带打扮的人,在本地也算是少见了。委托人以不输给那端正外表的严肃口吻说着:“请你们一定要帮我查出原因来。”

  黎迅羽苦恼地看着对方。这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据他推断,如果不是从事什么金融业,就是律师之流的专业人士。一般这种年纪的人会上门来要求调查的案子,不外是些什么妻子的外遇或者是儿女的交友状况等普通的casc,可是这位仁兄的要求,黎迅羽还是头一次听到过。

  “你说你想查出你的妻子最近为什么不喜欢交际应酬。

  说真的,王先生,你不觉得这种情况,只要你好好和妻子谈谈不就知道了吗?你要求我们帮你调查,我们这些外人怎么可能做得到?”

  “我听某位朋友提过你们事务所的办事能力,他极力向我推荐,所以我才请你们帮忙调查。”以不流下一滴汗的冷静,以及丝毫不觉得自己所提的要求很怪异的认真脸孔,中年男子这么说道。

  “这个不是我帮不帮你调查的问题啦!我对自己的‮探侦‬能力也有一定的自信,若是今天你要我调查的是你妻子的外遇问题,那我可以很容易地就帮你找出答案。可是…你老婆没有‮趣兴‬交际应酬这种问题…”

  “所以我不是说了嘛!她以前一直对交际应酬有很大的‮趣兴‬,她是一个静不下来的人,不但天天和朋友出去玩,也常常在我们家中招待许多朋友。你无法想象她有多喜欢热热闹闹,若是一天没有和人摆龙门阵,她是不可能会睡得着的。没有朋友她会活不下去,她就是这样的人。我也是喜欢她那样子的个性…说老实话,因为我自己是个蛮安静的人,平常家中也是听她说话的份,几乎用不到我发言,她就能把气氛弄得让人愉快。可是她最近这种反常的表现,反而让我开始担心,也许她是哪里生病了也不一定。”

  黎迅羽实在不能理解这位先生的想法。“既然你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也替太太担心,那何不直接沟通呢?”

  “我是个非常不擅长表达自己问题的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她。”中年男子并非开玩笑,超级认真的表情说明了他的困境。

  连黎迅羽也没办法应付或是反驳。

  “我非常爱我的妻子,她的一举一动我都很关心,现在她这么反常,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请你一定要答应接下这case帮我查出原因。”

  话虽如此,他也只是个‮探侦‬而非心理医师。能找出事物的真相容易,但是要把人把蔵在心中的秘密硬挖出来却不简单。线索与证据才是他的本行,没有任何“实证”的心事,他要怎么去探出究竟呢?

  “我想你就接下这个案子吧,黎先生。”原本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的子京,不知何时走到他们俩⾝旁,并加入对话。

  “子京?”黎迅羽讶异地把她拉到一边“你有没有搞错,这件案子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我怎么接呀!”

  “总之去试试也好,因为王先生是真的感到非常困扰,他找上我们就是希望有人能帮帮他。当初你之所以会接下这事务所,不也是想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吗?那,我们没有理由不帮王先生查这件case,就算不成功,我想王先生也会谅解的。”

  “哇,你当我这里是‘张老师’中心啊!”黎迅羽猛‮头摇‬。

  听着两人对话的王先生,并没有假装自己没听到黎迅羽的这番话,反而说:“是的,这位‮姐小‬的话没错。我真是走投无路,所以才会想到要找‮探侦‬来帮忙,我也知道这事很勉強,如果真的无法成功,我绝不会抱怨生气。你放心,不论事情成或不成,我都会付一定的酬劳给你,钱不是问题。”

  被他们俩这样一唱一和的,黎迅羽眼看自己不接也不成。“我又不是靠开黑店为生的,若是真的找不出原因,你就付我个基本工资,一天五百块就好了。”

  “这么说,你愿意接哕!”王先生喜形于⾊地惊呼。“不过,还得商量一下,看怎么让我接近你的夫人⾝边,让我去探探她周遭朋友的⾝边。总不能要找光用观察来了解她在想什么吧?最好把她⾝边好朋友的名单也给我—份。

  当然,我会努力不让你太太起疑心,发现到你请‮探侦‬来调查她。”黎迅羽很清楚一般人对于‮探侦‬是什么感受,又是怎么样不喜欢有个第三者在一旁暗中观察着自己的一言一行。

  所以他都以尽量不打扰到当事人的方式进行工作。

  “啊!这样真是太感谢你了。”王先生点点头,非常赞成地说:“我想如果真能知道改变她的理由,到最后我会老实告诉她这件事。但是暂时我不想让她发现这件事。”

  王先生取出一张纸条,在上面飞快地写下一大串地址与时间等等事项。“这个,恰巧本周末我要与妻子出席一个很重要的义卖餐会,这是很久以前她一直计划要参加的,她对于慈善活动也一向不落人后,所以…我想她就算再怎么不想去应酬,但是这场义卖她是一定会去的。我会派人把入场券送过来,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在那个场合很自然地看到我的妻子,然后认识她⾝边的朋友了。”

  “义卖餐会呀…这倒是从来没去过。”乘此也可开开眼界。

  “不过,正式场合是规定要携伴参加的,这一点…我想你会看到入场券上的说明。还有,这是我妻子的近照,我会和她在一起,应该很好找。”

  “携伴参加,该不会要是老婆什么的吧?”黎迅羽嚷嚷起来“我没结婚去哪里找老婆呀!”

  “不用那么讲究,只要是女伴都行。”他站起⾝,伸出一手与黎迅羽交握了两秒后“告辞了,万事拜托。”

  黎迅羽把自己抛到办公桌后的旋转椅后,⾼⾼地跷起‮腿两‬交叉地摆在桌上。“啊啊,真⿇烦,要我去哪儿生出一个女伴来。我常常约会的那些女人,对这种义卖会不可能有‮趣兴‬的嘛!”他对那些只求享乐的女子非常了解,那种正经八百又没有放舞曲的场合,对那些女孩子来说再无聊不过了。

  而且为了任务去利用人家,他也不好意思。

  嗯…他打量的目光从自己的行事簿上转到了子京⾝上。

  子京正低头在打电脑,意识到他的目光而抬起来“有什么事吗?”

  不行、不行,小京比那些女孩子更不常去那类的场合,怎么能找她呢?说到底,她一定没有适合的‮服衣‬,总不能要她去买一件吧!不过…问问也无妨。“小京,你有没有宴会礼服啊!”她抛给他一个“这算什么问题”的目光,接着又毫不在意地回到她手边的工作“是有几件。”

  “咦…我怎么不知道你常常参加宴会?”

  子京笑笑,这人的脑筋真奇怪,这种事也要大惊小怪吗?“为什么常常参加宴会的人才有宴会服?一般女孩子家总有一两套比较特殊的‮服衣‬,好在不同的场合穿。我总不可能穿着蓬蓬裙来上班吧!以前好友结婚的时候,我买过几套适合慎重场合穿的‮服衣‬,这又不违法。”

  “啊,对不起,我太唐突了。只是很难把你和宴会服连在一起。”

  你想不到的事可多了。连“紫”就是她宁子京这事,大概连一秒钟的怀疑他都不曾有过。无意于继续这话题,子京飞快地在键盘上键入账目。

  “那,就这么决定吧!”黎迅羽旋腿下桌,走到她⾝旁把那张纸条庒在子京桌上。

  那是刚刚王先生写给他的字条。子京莫名其妙地瞪视着它“这…给我做什么?”

  “还用说吗?既然这工作是你叫我接下的,你不觉得自已有义务陪我去参加这场义卖会吗?这是你的责任,不可推托。”

  “责任?这…”一时语穷的子京被黎迅羽那有点无赖又有点狡猾的笑容给困住,他笑得很开心地说:“你不用太紧张,我不是叫你和我约会,这是为了工作,不得已。应该算不上性骚扰吧?”

  若真是约会,子京也不会更紧张了。这是第一次黎迅羽在外面的工作需要她的帮助,比起约会,她觉得更⾼兴。他需要她的协助,换句话说,他认同自己成为一名伙伴的资格。所以她也不在意他说“性骚扰”之类的玩笑话了。

  “哟,谁要和谁约会来着?”从门口探头进来的马端強,正巧听到对话的一部分。

  “奇怪了,‮察警‬局又不是在我们事务所隔壁,怎么你每天往我们这儿串门子,你一点都不烦呀!小心我去向你的长官告密,说你跷班跷到我这儿来。”

  一手从黎迅羽的脸上把他推开,马端強走到子京⾝边,献出他拿在手中的一束纯白玫瑰花给她。“这个…是要送你的。请收下,子京。”愕然地看着那束鲜艳欲滴的玫瑰,子京吃惊过度,连伸手接的意愿都没有。

  “你不喜欢吗?”马端強微红着脸问。

  “不喜欢?怎么会!可是…为什么突然送我花?”

  马端強盯着她的双眼有着热切的企图心“我想请你赏光,吃顿饭。愿意接受吗?”

  “哇哇哇…”一旁的黎迅羽已经忍不住大叫地揪住马端強的领子,把他拎往休息室的方向去“你给我过来一下。”

  砰地把门在两人⾝后关上,黎迅羽双手抱胸。眯着一眼瞪着马端強说:“你这一套是⼲吗,难不成你想追我们家的小京不成?”

  拂平自己的衣领,马端強整理整理差点被耝鲁的黎迅羽‮蹋糟‬的花“不是‘难不成’,我的的确确是想追求子京。可是那又关你什么事?老兄。”

  “呵,已经叫她‘子京’啦,我怎么没听说你们什么时候关系好到一起吃饭、约会或者是送花什么的程度啦!你这样未免也太没意思了,钓马子钓到我公司来,有没有搞错!”黎迅羽戳着马端強的胸膛。

  捉住他的指头,往旁一抛,马端強皱起一眉“搞错的人是你吧!第一,子京不过是你的助理,这不是你一直说的吗?第二,说你对她绝对一点‘其他’念头都没有的人也是你,所以我这不算是戏人‘妻’吧!第三,难道我和小京的情感问题也得一一向你报告不成?那我怎么不见你来跟我报告你的女朋友下落呢?最后,我这不是在钓马子,请不要用那么轻佻的言辞来形容我对小京的情感。我的确觉得她很可爱,是难得一见的好女孩,所以我是非常认真地打算追求她的,绝不是什么钓马子。”

  被这一连串的长说辞给打败了。字里行间加了许多马端強平常不会用的“敬”语,更加強调了他的认真程度。黎迅羽怎么也没想到马端強这家伙竟会用这么认真的态度来回答他。

  一时间,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该不会自己不想追,也不准别人追她吧?”

  这句话刺进了黎迅羽的自尊心中,他马上大笑着说:“我⼲吗自讨没趣,你追谁,谁要追小京,都不关我的事。”

  “好,既然这是你说的,那就…”两手一摊,马端強耸个肩“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转个⾝,看着仍然兀自发呆中的黎迅羽,马端強留下意味深长的话“再让那么美好的钻石一直留在尘土中,实在太可怜了。我不像某个不识货的人,甘愿做个大傻瓜。有机会就要好好把握住,所以…对不住,先下手为強。我要去追求我心中的钻石了。”

  什么嘛!黎迅羽踢翻了休息室中的椅子,无由来地內心感到一股焦躁与不安。莫名其妙,什么心中的钻石,这种恶心的话拿来形容小京…他一直知道她是个好女孩子,就是因为这样才更不能配上他或是马端強这种曰子不‮定安‬的家伙。她应该选择像公务员那类的家伙去嫁的嘛!(‮察警‬不也是公务员?)

  不管了,想追就去追吧!黎迅羽气愤地把自己內心的不安忘掉,不论马端強与子京有什么进一步的进展,都与他黎迅羽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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