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冠礼后的逼婚和赐婚
当益壮,老而弥坚,宝刀不老…这是李贤在冠礼进宗的唯一感受。
担任皇子冠礼的正宾是一件很荣耀的事,但荣耀归荣耀,整个过程同样要耗费大巨的气力。虽说这年头的人几乎从小到大都是在礼制的熏陶下长大,但说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更何况这是在大唐宗庙中进行的隆重勾当,仅仅是那⾝厚重的礼服,就足够让许敬宗行动困难。
按理说过了八月中秋,天气应该已经凉快了下来,可这时节却依旧流露出一种闷热难当之意。四处焚香,四周都是人,再加上那厚厚的礼服,处于央中的李贤自个固然是热得火烧火燎,可看到许敬宗同样顶着这么一⾝大衣裳在那里一丝不芶,他不觉有些赧颜,这原本根深蒂固的印象更是有所改观。
这样大的场合,即使李大帝之前一直称病,撒手不管朝政,但这一次却是服天子衮冕,精神矍铄地前来出席,此时此刻站在台阶上神采飞扬。大约是想着如今有两个儿子已经成才,这左膀右臂都能帮上忙,而太子的⾝体更是似乎有逐渐強健的趋势,他的面上便洋溢着兴⾼采烈的笑容,这脑门上的油汗和⾝上的热燥就全都被他忽略了。
“皇子雍王将加冠,某谨应命。”
随着主宾许敬宗报声,这就入进了正式的阶段。在众大臣的炯炯目光下,李贤昏头转向地随着赞者李敬业的引导。亦步亦趋地随着所有提示照做。虽说都已经训练过好几天,但这天热人多,转了几个大***之后他几乎晕了,又是跪又是拜,更是布摆得他犹如木头人似地。
然而,这许敬宗的跪拜次数何止比他多一倍!而且这加冠并非加一次就结束,先是布冠,然后是进贤冠。然后是衮冕。每次都要设簪结缨。等到最后一次加完奉爵献酒之后。李贤已经是感到后背的服衣全都湿透了贴在⾝上,再看许敬宗亦是満头大汗只是強撑着,他蠕动了一下嘴唇想要开口,最后还是硬生生止住了。
坚持,坚持到最后就好!
取字、拜亲、升坐、再拜、授币…林林总总的所有程序总共进行了大约两个半时辰,甭说李贤等人饥肠辘辘,就是观礼的众人何尝不是饥肠辘辘。就连起初精神最好的大唐天子陛下。这时候尽管头上有华盖,面上也被太阳晒得微红,多亏左右搀扶着。和強打精神的百官相比,倒是武后依旧站得笔直,那精神头十足的样子足以让男儿为之惭愧。
这冠礼虽说繁复,但比起她地亲蚕大典来说还是简单得多,这么点辛苦算得了什么?
终于,在许敬宗就要坚持不住地时候。整个大典终告尾声。宣告了上上下下所有人地解放。虽说此次邀请的宾客并不算太多,但是从皇亲国戚到诸文武大臣,林林总总也有四五十位。人人都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于是,自己也深感其苦的李治大手一挥,紧接着便在麟德殿赐宴,又是好生热闹了一回。
⾝为主角,李贤不可避免地要出来答谢,可一圈转下来却没看到最应该坐在上席的许敬宗,不噤有些奇怪。待转到皇帝皇后面前的时候,他方才得知,这难得辛苦这么一回,许敬宗吃不消了,如今正在侧殿休息。
李贤这一惊非同小可,赶紧自告奋勇前去拜谢,得到默许之后亲自带上酒就转到了侧殿。由于这一曰的宾客算不得很多,因此正殿坐得満満当当,便无须启用侧殿。他一进门就看到许敬宗半歪在一个宮女⾝上,另有一个宮人帮忙捶腿,一个宮人殷勤地捶背,更有人服侍着他吃水果,除了精神略有些不济之外,可不是好不逍遥?
许敬宗眯缝着眼睛瞥了李贤一眼,见他兀自瞠目结舌,他便懒洋洋挪动了一下⾝子,朝那三个宮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这才勉強坐直了:“咳,这在家里享福享惯了,如今这席地而坐竟是有些吃不消,就别提这回腾折了大半天!雍王,我这把老骨头今天可是快散架了,你怎么谢我?”
李贤毫不客气地在许敬宗面前一庇股坐下,随手拿了个葡萄往嘴里一扔:“裹着那么一⾝大服衣 腾折了老半天,我还担心你是不是吃得消,看你这样子大约没事。好了,有什么要求直说,别拐弯抹角的,我和你什么交情?”
一听这话,许敬宗顿时来了精神,刚刚眯缝起来地小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我的要求简单得很,你把阿嫣娶了,咱们两清!先别忙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敢说对我那孙女一点好感都没算是没有男女之情,也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她说了等你大婚之后就要出家,你难道眼睁睁看着她去做女冠?”
许敬宗这话并没有太多的说服力,可是看着老许那么大年纪忙活了这么久,李贤这拒绝的话便有些说不出口——他要是真的对人家一点惦记都没有,何必还蔵着那枚红豆耳坠?可想想自己这回一娶就是俩,再添一个就是仨,他便开始为难地挲摩着下巴。
心里头一个声音在拼命撺掇着他答应,另一个声音则在拼命地嘲讽他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到了最后,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耳畔却忽然传来了一个重重拍桌子的声音。
“你可别拿你那两个未婚妻来糊弄我,我还不不知道,小贺兰根本就是对你言听计从,至于屈突申若,别看她在别人面前是一朵带刺的鲜花,可成婚之后照旧得听你地!男子汉大丈夫,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现在就给我一个准信,答应,还是不答应?”
许敬宗吹胡子瞪眼地时候很少,一般而言,这一位往曰从来都是以笑眯眯的面目示人。虽说不如李义府笑里蔵刀,但只要了解他的人,一看到那笑脸就会心生警惕。而此时此刻面对那双陡然间放射出无穷无尽凶光地眼睛,李贤几乎有些怀疑,这老头是许敬宗么?
许敬宗把他该用的借口都说出来了,他还能说什么?
“我确实挺喜欢阿嫣的性情,只不过,她可是你孙女,要是嫁给我做小,这大臣中间…”
“庇话,要是那些大臣家里都养着如花似玉的闺女,能够让你小子看上,他们紧赶着往你家里送人还来不及,谁敢来嘲笑我?做小…就是嫁给你做小,也比嫁给那些名不副实的草包強!”
许敬宗对李贤的操心嗤之以鼻,紧跟着便露出了大喜过望的表情:“这话可是你说的,你亲口说了对她有情!好,我现在就去向皇后娘娘陈情,横竖你要娶三个,再加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阿嫣,你爷爷给你找了个好夫婿,哈哈哈哈!”
李贤瞠目结舌地看着刚刚还懒散得一动不动的许敬宗一骨碌爬起来站直了⾝体,拍拍⾝子就健步如飞地朝正殿而去,哪里有半点老年人的步履蹒跚?坐在原地愣了半晌,他方才劲使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原定计划他不就是娶俩么,怎么一下子变成了仨,现在还要变成四?
对长安最⾼层的社交***来说,雍王李贤的冠礼仿佛变成了一个盛大的订婚典礼。在麟德殿酒足饭饱之后,大唐天子李大帝一口气发布了十几桩婚事,涉及的男女双方从皇室宗亲到文武百官的家中弟子。如果说先前在芙蓉园上那次赛马之后的赐婚已经让不少人手忙脚乱,那么这一次,更多人陷入了短时间的大脑当机状态。
然而,劲爆的消息仿佛是一个接一个,在人们尚未接受李大帝对赐婚的強烈趣兴时,这位大唐天子又紧跟着宣布了太子大婚于十月大婚的消息。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因此并没有多少惊讶,可接下来的一个消息又让所有人张大了嘴,而且久久没有合上。
“太子大婚之后,十一月初就是雍王大婚,迎娶贺兰氏、屈突氏、许氏、⾼氏。”
贺兰氏和屈突氏是谁,这人人清清楚楚,可是,许氏和⾼氏是谁?正茫然一片的人们看到许敬宗那张合不拢嘴的笑脸,渐渐品出了滋味——不消说,这个所谓的许氏,必定是许敬宗的孙女无疑,只不过那最后一人是谁?
此时,武后适时站出来解答了人们的疑惑:“司空李绩在辽东所向披靡,⾼句丽王⾼蔵上表陈情,说是受泉男产泉男建胁迫,不得已才抗拒我大唐天威,并献上公主⾼德笙。陛下以⾼句丽王受人胁迫,不忍加罪,兹将⾼句丽公主⾼德笙许嫁雍王,赐封安东郡夫人。”
一瞬间,在场充斥着无数莫名其妙的眼神,绝大多数人都没搞清楚,这么个⾼句丽公主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而上官仪李敬玄两个知情者则是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作茫然状。至于最该清楚这事情的本人李贤则是彻彻底底石化了——这事先通知也没有就硬塞给他一个女人,这还有没有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