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假章鱼盗(上)
威古兰县,领主府后院。
杨政手上正拿着一把纯黑⾊的刀。
刀的款式与当年滴⾎十字的“猎⾎刀”异常相似,但为了掩人耳目,他还是稍稍做了改变。
握着这样一把刀。
杨政不由的想起那几张悉的面孔。
红石,蒙寻,刘亦飞,还有不知下落的宇雷。
当年的豪言壮语,生死之约。
依然那样清晰,只不过物是人非,杨政也在改变,那个热⾎青年,早已经被深沉內敛的格取代。
“生亦何,死亦何惧,男儿事在杀斗场,胆似熊罴目如狼。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男儿从来不恤⾝,纵死敌手笑相承。仇场场战一百处,处处愿与野草青…”
杨政轻轻念诵着那首《男儿行》,音调没有了昔⽇的昂,却怀着异样的沉静。
随着声音起伏,黑⾊猎⾎在空中留下一条条光影。
刀光也少了峥嵘外露的霸气,多了分柔和琊,无声无息的,不再使热⾎沸腾,而是渐渐凝固住人的⾎,人的心,冷到的人最心底处,再乍然破裂。
院子回廊上,站着两女一男。
琪琪,红娘子,还有⾎狼。
随着那黑光像丝缕云烟一样飘,琪琪已经躲到了红娘子背后。
刀光的冷,仿佛让人觉得虚空黑洞般,要将人整个心灵冻结扯拉呑没。
偏偏杨政口中却在念着如此热⾎的诗句。
“⾝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就让这敌人之⾎,让我为两位兄弟送行!”
“杀!”那一声锐气森寒的暴喝,黑猎⾎上琊芒大涨,杨政的瞳孔再次收缩成针芒大小的⾎红,他挥出了一刀,当年这一刀,他曾砍下他生死仇人的脑袋,如今这一刀,却积蓄了多少复杂的感情。
那些往事,像电影一样掠过他的心头。
迸发着烈情绪的刀似乎扭曲了,落⼊虚空之中,刚才气势惊人的一刀,却没有产生任何的动静。
杨政收刀回鞘,默然站立在院中。
背对着回廊上的男女,没有人看清他的脸孔,他眼中的泪光。
杨政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愿意将自己的情感与别人分享,无论再烈的情绪,他都独自一人默默承受。所以等他回过⾝来时,眼里的泪光已经没了,他看起来很平静。
走到红娘子面前,他让⾎狼拿来另一把刀和一件细软甲。
这把刀与杨政的黑猎⾎完全一样,只不过小巧一些,那件细软甲看起来毫不起眼,灰蒙蒙的,但杨政接下来说的话却让红娘子吃惊:“这把刀和这件软甲是我送你的,因为你手小一些,所以我把一块黑玄晶做刀还有多,就让人给你打了这软甲,你收下吧。”
“黑玄晶?”红娘子拿过那把刀,子套来来回翻看,动之⾊难掩。
她轻轻的将手放在刀刃上,顿时收回,手上已经多出一条细微的伤口,一滴⾎凝聚起来,刀锋之利可以想像。
红娘子确定这就是万金难求的黑玄晶刀,神⾊复杂的看着杨政:“为什么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你已答应和我合作,这关系到威古兰的未来,送你别的也不和衬,这刀甲送你,将来危险时候说不定还能救你一命。”
红娘子默默点了点头,杨政离开的几天,她思来想去,终于妥协了。
并不是她贪生怕死,而是她有強烈的预感,威古兰的天快要变了,杨政不同与以往那些威古兰的领主,他沉狠辣,又狡诈无比的行事风格,让人很难相信他是人前风度翩翩的贵族。
红娘子不认为那些⽔盗能对抗杨政。
这是她和杨政多⽇接触下来的结论,虽然不一定万分准确,但人有时候是必须站对阵营的,红娘子哪怕自己无所谓,也要为手下跟随她的那些苦命姐妹考虑。
难道让那群女人真的随她做一辈子打家劫舍的強盗。
那将来她们老了,打不动了,生活又将怎样。
而且一直当⽔盗的话,迟早一天会和杨政正面对抗,那时候,她有信心打败这个男人吗?
一直视男人如无物的红娘子也头一次产生虚弱的感觉。
是的,她不敢肯定,她没有信心。
权衡之下,她决定和杨政合作,固然有不甘不愿的成分,但杨政的赠刀之举,即让她意外,又让她有些感动。
毕竟杨政还是很重视她的,不仅只把她当一颗棋子用。
一行人离开后,刚才杨政挥刀面对的院墙上,一只甲虫忽闪着翅膀,正要振翅而飞,刚刚脫离墙面的它背脊上忽然出现一条诡异的红线,啪的一声,整齐裂成两块。
杨政琊气凛然的一刀,到现在才发作。
与此同时,在领主府另一个房间內,坐静在桌边的亚路德僧侣哇的吐出一口鲜⾎。
他用⽩绢掩住口嘴,眼里还有一丝惊惧之意。
这不会是巧合,他用来监视杨政的甲虫死去了。
雨依然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这个雨季已经进⼊末期。
但洪⽔短期內绝对不会消退。
所以⽔盗要抓紧这最后的⻩金时间,在洪流退去前捞上最后一桶金。
然而,半月前,章鱼盗忽然发狂了。
这支拥有无比精良装备的⽔盗,在威古兰的⽔域上纵横杀戮。
起先,这支非常神秘的⽔盗并没有引起其他⽔盗势力的重视,因为章鱼盗向来低调,只要不主动冲撞他们,并不会惹来杀⾝之祸。然而,最近他们却如同吃了奋兴剂,四处杀,而且手段忍残无比,一个活口都不留下。
在他们狂疯肆下。
威古兰的⽔盗势力在锐减。
章鱼盗嚣张跋扈的举动终于惹来了众怒。
本来一盘散沙的⽔盗势力被迫联合起来。
四盘⽔附近汇聚了上万的⽔盗,一股风雨来的紧张气息弥漫在威古兰。
蜂巢岛,章鱼盗的老窝。
自从上次被杨政闹了一次后,蜂巢盗长时间都处在戒严之中,也没有出去打劫。
就在岛中心的一个富丽堂皇的洞⽳內。
一阵悠扬的音乐声从里面传出,穿着黑钢盔的人正坐在一架钢琴前弹奏着,音乐跳动,在洞⽳內时起时伏。
仔细看他的手,却要吓上一跳。
那是怎样的手,软软滑滑像软体动物般在琴键上游走,肌肤是褐⾊的,上面好像有一层黏,在琴键上划过后,留下一滩滩痕。
洞⽳內,几名穿着尉官⾐服的章鱼盗噤若寒蝉的站在那里。
音乐虽雅,他们却没有一点欣赏的心情。
琴声渐⼊⾼嘲,犹如一钢线抛到⾼处,呈现一种令人头⽪发⿇的狰狞之感,那些软体肢节在琴键上舞动,已成一团模糊的影子,猛然间,在音线的最⾼处,软体肢节用力砸下,钢键迸裂,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坐在那里的钢盔人猛的转过头来。
露出一张恐怖之极的脸,无数软体肢节在他的脸上动,触须似的游滑着,那些恶心的黏滴滴答答的落在他黑灰⾊生锈的盔甲上,一双细细的眼睛蔵在那一团团软体里。
章渝上校。
神秘章鱼盗的大首领,终于露出他的真面目。
这时候,因为情绪的动,那些触须舞动得更加厉害。
章渝大踏步的走下去,右手一甩,手上的触须像鞭子打在其中一名章鱼尉官上,大巨的力量将那人打得飞向洞壁,还不解气,左手又一挥,将另一名章鱼尉官打倒在地。
他一脚踩在那人⾝上,咆哮道:“到底是谁…是哪群杂种冒充我们,你们这群废物,到现在还没打探到吗?”
“上校,他们神出鬼没…”
“嘶――”还没等那尉官说完,章渝一脚将他踢飞:“闭嘴,我只要结果,给我找到他们…”
撕碎他们!
咆哮声冲出洞⽳,在蜂巢岛的上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