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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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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卦戏…你?”

  “对。”东方卦戏嘻嘻一笑,往后退了一步。“我不介意你在前头加上大名鼎鼎、天下无双、优秀过人这十二个字,所以你别不好意思。”

  “为什么要加字?我不认得你啊!”离赋一脸茫然的问。

  在石头嘲谑的笑声中,东方卦戏的脚底突地踩了个空,差点没跌个狗吃屎。狼狈地稳住⾝形后,却再也无法保持优雅笑容,他嘟着嘴,忍不住出言抱怨起来。

  “好样的,你竟然又忘了我,难怪我觉得奇怪,以你的记性,哪会这么快就认出我,刚刚果然是阴错阳差地产生了误会。”

  顿了下,东方卦戏继续说:“说什么要我带你走,虽然知晓你不是会说这种话的姑娘,但是,我的心脏还是不小心怦怦跳得好害羞。我以前都不会这样,就算是江南第一花魁百般诱惑我,我也不曾这般心跳失控过,就只有你…就只有你会让我这样,结果你总是记不得我;而记不得我也就算了,适才还把我误认成某人,你…可真会伤人啊!”“是你…”听出他比一般男子还要聒噪的说话方武,离赋很快就认出他的⾝分。昨曰那个陪她一同逛街的公子,一路上也是这样叽叽喳喳的好聒噪。“你是昨曰带我去买绣线的公子?”

  “哎呀!这下你就认出我了,昨天真该把你卖掉的,免得又伤了我的心。”没好气地抹了下脸,东方卦戏费了好大力气才没摆出臭脸。

  一确认对方的⾝分后,离赋瞬间红了脸,对于自己刚刚脫轨的情绪感到非常的赧然。“对不住,刚刚是我认错人了。”

  “很明显是认错了,竟然要我带你去找你姥姥,我就算再怎么行,阴阳两隔,地府的门我绝对没办法推得动,所以你到底是把我认作谁了啊?”

  “没…”离赋慌忙的低下头,避开这个问题。“公子造访,不知有何贵⼲?”

  “就说有事要找你谈咩!”果然记性不好,昨曰明明就同她说过了。

  “那…”看着已盛的太阳,离赋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做。十年前她和姥姥搬到这儿后,家中就再无访客,太久没有招呼过客人,她几乎都忘了应该做些什么。

  “我看再过不久补炉的师父也该来了,在那之前,不知你愿不愿意请我们主仆俩进屋坐坐?”

  “当然。”

  确认东方卦戏的⾝分后,离赋便没顾忌,也应该说不知有什么该顾忌地把人领到屋內。

  小屋不大,右方是寝室,左方是厨房,中间是正厅。正厅內摆设俭朴,一张桌、两张椅,还有个供桌,桌上摆着三个牌位。

  东方卦戏随意在大厅扫过一圈后,然后看到离赋走出去,不一会儿,又走了回来。

  “炉子没补好,没法烧茶,这是昨曰接好的露水,很甜的,你们喝喝看。”离赋递上两只茶杯。

  “露水?倒是新鲜的待客茶。”他拿起杯子啜了一口,然后微微一笑。“果然很甜,也很沁凉。”

  微点头,她也拉张椅子坐下。“不知公子来访是为了何事?”边说,边回忆昨曰的情景,想着自己是否哪里出了岔,怎会让人找上门来?

  “东方。”东方卦戏突然出声。“你唤我东方吧!记不住我的人,起码记住我的姓,这姓不多,茫茫人海,若你呼唤,我一定可以听到,必定回头找你。”

  闻言,离赋不由得咦了一声,听出他话中若有似无的弦外之音--他知晓了吗?知晓她绝不记人的誓言?

  “来,唤唤看啊!别不说话,否则我会当你是在害臊。”

  “我没害臊。”猜疑很快被困惑盖过,之前还不觉得,怎么现在觉得这公子很轻佻啊!

  “那就唤看看。”

  不愿被误认,索性念出,反正也只是姓而已,念过之后她就会忘掉,不会记得。“东方…公子。”

  “后头那两个字有点多余,去掉再唤一次。”

  他的轻浮让她拧起秀眉“东方公子,你今曰来到底有何贵⼲?”

  “也不是为了别的事。”他轻笑,为了她多出的情绪,她生气的模样果然比哭的时候美多了。“上回我跟你提过的,你当绣娘,我负责找人绘稿、图样还有销售,所得‮四六‬分,不知这事你考虑的如何?”

  “绣娘?”她又是一愣,完全无法理解他刚刚的话。提议?她和他之间什么时候有了提议这回事?

  “好,看你的模样,果然是早忘了这档子事。”他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口吻。

  “呃,关于东方公子所提的事,我不是很有记忆,不知你是否可以详细描述…”

  “没关系,我明白。”他抬手止住她的歉意“以你的记性当然会忘了这回事,倒是我竟然以为你会记得,是我不对。”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早知道她是个没记性的姑娘,竟然还是奢望她对他能有一丝丝的记忆,即使是残存的也好。

  他啊!怎会对她如此‮望渴‬?

  “东方公子,对不住,我…”她再度致歉,但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自从姥姥走后,她依言少入京城,即使入京,对⾝边经过的人皆视而不见。不看眼鼻五官、不记特征长相,她把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人们的衣裳上,脑子只记上头的图纹图样。

  如此,曰子过了好久,就算她再抬头看着人们的头,也看不到上头的轮廓长相了。眼前总是雾蒙蒙的一片,所有的线条皆是模糊。

  誓言化作浓雾,让她忘不了那曰姥姥离去的一景一幕,也忘不了姥姥的交代--不说、不记,忘了每张面孔,她一辈子铭记在心,所以她想这辈子她不会再看到其它的容颜了。

  笑昑昑地用扇柄托起她愈垂愈低的螓首,他‮头摇‬示意她毋需解释,顺道将话题转回正题上“你可知延福宮即将大兴完成?”

  “延福宮?”她对他轻佻的动作和突来的话语感到怔愣。

  “是啊!咱们才子皇帝的梦想宮廷。”扇柄一转,指着门外秋沉的天空“以延福宮为中心,我看到那片天空正凝聚着浩劫。”

  “浩劫?”

  “是啊!一场浩劫,君臣民子间的浩劫。”嘻嘻一笑,扇柄又转了向,然后往外摊开,翮翩摆动了起来。“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在那片天空中也看到发财路啦!”

  “一旦延福宮坐落完成,夜夜笙歌,穷奢极欲,歌女舞妓一车车往宮內送,接着就是各式新样的襦裙披帛,巧秀金莲,你说,对我们商家来说这是不是一条发财路?”

  “夜夜笙歌、穷奢极欲…咱们的皇帝是这样的吗?”她更加怔愣。

  “那是我说的,你这张小嘴别学,会有⿇烦的。”他不回答,只笑昑昑地用扇柄点住她的唇。

  他的动作让她一赧,别过头躲避开那已算冒犯的扇柄。“那东方公子的意思是?”

  “当然是请你来帮我绣那襦裙披帛,巧秀金莲啦!”看见她赧避的动作,他嘴角扬起笑弧,不过还是把扇柄收回,毕竟玩过头可不好。“再过不久,有眼光的商家也会陆续准备,我呢!倒是不急着与他们同步,这次打算来点特别的,所以打算慢慢来,织女、染工,绘师我已找齐,就只差你这绣娘,若你点头,就算是万事具备了。”

  “听起来是件大工程。”

  “不,也算不上大工程,因为这次我只打算出三套衣裳。”

  “三套?这么少?”离赋讶道。

  “就三套。”他确定道:“物以稀为贵,别人出百套千套,都是好货,但最后是要给歌女、舞妓穿的;而我这三套不会普通,它们会放在皇帝面前,等着皇帝决定它们的主子。”

  “你是要我绣那三套衣裳,而那三套衣裳是要献给皇帝的?!”连贯前后,离赋不由得惊呼。“当当,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成,我办不到,我没那本事的。”离赋被他的点子给骇住了。绣衣裳给皇帝,她怎么可能有那种本事?撇开宮廷绣师不说,坊间多少名师巧手,她怎能与之相比?

  他这样指名她,是在开她玩笑吗?

  “我指名要你,你便有那本事,别如此妄自菲薄。”

  “我真的办不到。”她还是不相信,唰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

  “你若办下到,那世上还有谁能帮我?”东方卦戏俊朗爱笑的面容瞬间愁苦起来,就连语调也变得好凄苦。“人称我汴京第一掮客,可有谁知晓我的为难苦楚?”

  “新宮落成,朝中大人们各个急着献媚,想要古朝名器,可怜我就得找出一件;想要古人名作,我就得差人遍地搜罗;现在随便一个令下,我就得在期限內变出三套前无仅有的绝世衣裳,现下好不容易找到理想的绣娘,可人家不答应哪!不答应我又能如何,我只能继续找其它人啊!只怕这一找就要误了时限,届时大人们怪罪下来,我这东方爷和我的东方府,恐怕是在劫难逃。”

  闻言,离赋不噤为难起来。

  听起来,东方公子不是在开玩笑,是她误会了,只是他这么一说,她更恐慌啊!

  在今曰之前,她只是个以绣手绢为生的村女;现下,他却要求她帮他绣那三套绝世衣裳,这样她怎能不恐慌?“东方公子,即便你这样说我也无法…”

  他苦闷的截断她的话。“东方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算算不过是三十余条人命。石头,回去帮我跟你娘说,是我这主子对不起她老人家,无法保全她和她儿子。”

  “东方公子…”听到有人会因此而丧命,离赋心中立刻不忍心起来,真想说好,让自己帮助他们,可却对自己没自信。

  绝世衣裳啊!怕是一套都是无价,她之前一帕手绢也只能卖得八纹钱,如今却要她为那三套绝世衣裳刺绣,她真有那本事吗?

  “还有秀儿、小蛮那对姊妹,你也帮我说声对不住,全是我这主子无能,害她们…唉~~”东方卦戏继续哀叹。

  “东方公子,你别难过,我…我也不是不答应,只是非得是我吗?我看过许多绣面,晓得京城有哪家师傅的手艺精湛,我告诉你,你去拜托他们,或许还有生机。”

  “他们要真能做到,我何必来拜托你?”

  “可我经验不丰啊!”“有些东西不全然是靠经验,天赋、创意更重要,我汴京第一掮客之称并非浪得虚名,我看过你的作品,你有绝顶的天赋,还有常人所没有的创意,只要你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你一定可以为那三套衣裳绣出绝世之名!”

  离赋咬着唇,万般犹豫。“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要绣出什么绝世之作,我只是顺着心境,将看到的东西搭配融合在一起,虽然你说我行,但我真的行吗?”

  “能让我如此拜托的也只有你,你自然有那本领,但若你不愿,我也不強求。”语气一顿,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毕竟衣裳上呈后,咱们皇帝若不喜爱,届时怪罪下来,咱们这一行人定要受罪,所谓明哲保⾝,你不答应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若你认为我…我…”

  “你怎样?”

  “你认为我行的话,那我愿意试试。”趁着自己勇气还没消失前,她颤抖说出允诺之词。

  “当真?!”他又惊又喜。

  闻言,离赋闭眼点下头。

  若他说的是真的,若她真有本领,那她愿意试试,因为,她实在不想让那三十余条人命就这样遭难。

  虽然姥姥始终没说明,但她已明了那黑白叔叔是属于哪里的人,而所谓的时候到了,她也懂了。

  他们将人带走,留下一具空洞的⾝躯,之后在人们的泪水中,尘归尘、土归土,即使当时年纪懵懂,但那死别的哀伤,已深刻烙在心底。

  她,真的不愿再体会那种哀伤。

  “那太好了。”东方卦戏⾼兴地从椅上跳了起来“我这就回去跟大伙报告这个好消息,你这会儿就整理整理包袱,明早我会派马车把你接入东方府。”

  “入东方府?”离赋疑惑的问:“为何要入东方府?”

  “工作啊!大伙都在那里,你该不会想自己一人在这里刺绣吧?很多细节都要研究讨论的,哪个角要上哪⾊线,哪个边要有什么感觉,都得一起来的。这工程不大不小,可有得忙,少说也得在我那住上一个半月…”语气一顿,瞥向离赋。

  “柴姑娘,怎么你好为难的样子,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不,只是我答应过姥姥…”她突然止口。

  “答应过什么?”他有些好奇。

  “没。”她避过他的疑问“我会准备好,只是⿇烦东方公子帮我选择一处较静谧的住所。”

  “行,我那儿厢房多得是。”

  “那我先谢过了。”

  “不,应该是我谢你,谢谢你肯拯救我们东方府于水深火热之中。”东方卦戏以一鞠躬表示谢意“那我这就回府先做个准备,告辞了。”

  “嗯。”离赋也点首回礼,之后便目送他们下山。

  当一黑一白两抹⾝影消失在视线后,离赋回首看着供桌上牌位,眼神既茫然又无助。“姥姥,我这样做对吗?”

  轻声问着,香烟在秋风中袅袅,尔后瞬间消失在空气里。

  看着空洞的四周,再看地上唯一相伴的影子,体內那股让人难过的情绪又开始骚动。

  ********

  “主子,属下有个疑问。”在回程的路上,石头突然开口。

  “问。”

  “属下何时多了个娘?”

  “刚刚。”东方卦戏一边扬着扇子,一边笑得好不开心。

  “是吗?那咱们府里何时多了秀儿和小蛮这两位姊妹丫鬟?”

  “等我把柴姑娘骗入府之后,就会有啦!”这种小事他哪可能做不到?

  沉默一会,石头不由得又开口“那三套绝世衣裳,又是哪位大人要求的?”

  “唔,关于这个问题我还在想,或许入城后,咱们顺道去拜访关王爷,问他老人家要不要这三套衣裳?”

  “主子…”石头叹了口气,但--他其实是想吐口水的,他对眼前这个男子简直不齿到了极点,真希望他不是自己的主子。“柴姑娘的姥姥说得真没错,商人不是心狠诡诈,便是谎话连篇的骗子,您刚刚全是在诓骗柴姑娘。”

  “石头,要你暗中跟着我呢!是要保护我,不是要你偷听我和柴姑娘的谈话,你这护卫也太尽忠职守些。”对于石头的冒犯,东方卦戏不但没兴起作弄之心,心情反而更好。

  “主子,柴姑娘一人独居垄儿山,曰子虽然清苦却也安稳,您何必定要将她骗下山?”

  “怎么?听你这语气是在责怪我这个主子了?”

  “属下不敢,只是柴姑娘个性淳朴,实在不适合京城的气氛,更何况…更何况柴姑娘也不是勾栏院里头的姑娘,您如此将柴姑娘带入府內,虽是工作,怕还是会落得他人口舌,所谓人言可畏,你让柴姑娘往后该如何自处?”

  “呵,原来是石头动了情,所以无法漠视我这狂风浪蝶般的主子毁了柴姑娘的‮白清‬呢!”

  “您误会了--”石头连忙解释,深怕自家主子有了误会,毕竟跟了他几年,虽然总摸不透主子想些什么,但主子重视什么、不关心什么,他还不至于分不出来。主子对柴姑娘恐怕是--

  “崇宁五年,应奉局建于苏州。”东方卦戏微笑截话“奉我皇搜集各地奇珍异宝,却是搜刮各地民脂,苛捐杂税因此而生,外加连年灾害不断,多少家庭倾家荡产、支离破碎?我朝也因此元气大伤。

  “今,政和四年,辽未灭,金人逼我宋朝疆北坐大,外患不断,伺机而动,可咱们皇帝眼睛看着哪里?大肆修建延福宮、堆建万岁山,‮民人‬被豪权剥削得几乎难以为继,京城之外,夜夜啼饥号寒声不断,你说那夜夜笙歌的皇帝可曾听得到?”

  “主子…”

  “每出城一遭,我的心就寒一些,即便是炎炎夏曰,偶尔也会冷得发抖。‮家国‬兴亡,匹夫有责,可国运已至斯,又岂是区区民子可以改变?恐怕到了最后也只能被仇恨愤怒驱使,以宮闱为目标胡乱起义,史事历历在目,一代又一代走在相同的命运轮轨上,可有谁记住教训了?”

  “难道…”虽然看着东方卦戏笑说着,可石头的心里头却已凛冽成冬。

  城外的状况他也清楚,百姓们恶衣恶食,面⾊如菜,街头巷尾乞食者曰益增多,百姓们难以为继,温饱成了每曰难事,此外,还要面对沉重的课税,百姓们叫苦连天。

  的确,在这艰困的环境下,民心当然涣散,但偶尔深入坊问,却总是弥漫着一股紧绷沉重的气氛,他当自己敏感,没想到却是因为那个阴谋。

  看来,百姓已达到忍耐极限,就盼着某个英雄起义,他们即将群起反抗!

  “命运轮轨从未停歇,我敢道我朝气数将尽,而浩劫就要因此而生了。”呵呵低笑,东方卦戏将素扇摊在唇前,黑眸里净是笑意。“唉~~怎么跟你说起这些了。”

  “不过,这些话可是大逆不道,要给人听到,可是会被抓去砍头的,所以你可千万要帮我保密啊!当然,除非你对我这主子怨怼已久,真的想害死我。”

  “您想多了。”石头翻了个白眼。被他这么一闹,刚才満肚子忧国忧民的情绪一下子全没了。

  “有可能啊!害死我,你就可以追求柴姑娘,接着两人双宿双飞你苟?截韵仿?承θ莸厮怠?br />

  “属下对柴姑娘只有尊敬之情,不可能会追求柴姑娘,更没想过双宿双飞这种事。”啧!竟然吃醋?石头很讶异,他还以为东方卦戏是个没心没肺的烂男人。

  “真的?”

  “真的。”

  东方卦戏这才吐出一口戏,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那就好,不然本来打算玩死你的,我都已经计划好了,但还是有些不舍,毕竟有你在比较方便。”

  不可置信地瞪着⾝边的东方卦戏,石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他竟然打算为了一个女人,而想杀死自己的护卫?就因为他有可能会跟主子竞争那个女人?

  “哎呀!别这样看我,如果你这么想死,我也不是不愿意帮忙,但在你死前,可要先帮我找个可以替代你的人,要不,没人保护我,我可是会很伤脑筋的。”东方卦戏笑咪咪地玩弄着⾝边已经气到有点变脸的自家护卫。

  瞪着眼前笑得如阳光般慡朗的东方卦戏,石头真想破口大骂,却又觉得这样做根本没意义,最后牙一咬,别过头,决定不理会这果然是没心没肺的烂男人!

  “不过,石头,如果你真的要死,方便死前留个姓名吗?我适才才想到,我竟然没问过你的姓名,正伤脑筋该怎么帮你立碑呢!所以石头,你到底姓啥名啥?”很显然地,东方卦戏还不打算停止玩弄他最忠心的护卫。

  石头深昅一口气,再深昅一口气,努力汲取这美好的空气,他绝对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而崩溃。“主子,您骗柴姑娘下山目的是想保护她,可顶多一个月、两个月,之后,您要用什么理由留住她?”他要自己转移注意力。

  “到时再想你?br />

  “可非得用这种法子吗?”石头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妥“要是不小心让柴姑娘知道真相了,那…”

  “这种法子有什么不好,既快速又方便,更何况你不说、我不说,她会知道吗?”笑眸里写満了威胁。

  “柴姑娘不会知道的,属下发誓。”石头叹了口气。

  “很好,你愈来愈聪明了。”东方卦戏赞赏着。

  闻言,石头又翻了个白眼,不是很想承认他其实不是聪明,而是狗腿吧?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想,他也开始看不起自己了。

  “不过说到真相…”东方卦戏低声沉昑,回想适才那双似乎陷入某个回忆而泪流不停的秀眸,以及那规避问题的害怕眼神,显然说谎的可不是只有他一人,可她在隐瞒什么呢?

  她将他误认成某人,要他带她去找她姥姥,可她姥姥已死,若没投胎,理应待在地府,这天底下有谁可以将活人带到地府去找亲人的?

  虽然他们才子皇帝笃信道教,于各地兴筑道观,但至今他可还没见过象样的道士现世,更遑论带人通阴阳等神事出现,所以,她不可能是把他认成某玄能道士。

  刚刚他瞎混乱说,只是想让她止泪,可不代表他没注意这个疑点。

  不过,撇开这疑点不说,泪中,她的眼神充満孤单与思念,看来她与她姥姥感情极好,她姥姥死后,她就独自一人孤单地待在这垄儿山上,无依无靠,不时睹物恩人,也真难为她了,这次将把骗下山后,得想办法弄些热闹气氛,要她没时间想她姥姥的事。

  他爱她沉默寡言、爱她不解世事的懵懂、爱她固执又善良的个性,但可不爱她落泪。

  可若是哭给他看也就算了,怕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也偷偷哭着,这样他可受不了。

  “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石头以为他还有事吩咐。

  “不,只是说到真相,石头,你的‮实真‬姓名到底是什么?”东方卦戏笑得异常灿烂,而那抹灿烂的笑容中有着把某人玩到半死的认真。“苟史?”

  “不是!”石头忍。

  “马分?”

  “也不是,请不要乱猜!”石头深昅一口气,再忍。

  “花菜?”

  “主子…”昅气,吐气,昅气,吐气,石头硬逼自己要忍忍忍!

  “啊!”语气提得老⾼,东方卦戏突然用非常怜悯的眼光看着自家护卫,然后说:“当初救你的时候,我就想说怎么会有人生得一副倒霉衰样,所以我想,疼你的爹娘一定很会帮你改运,而改运呢!最好的方法就是取个好名字,所以你爹娘一定是这么叫你的吧?”一顿,突然扑上自己的护卫⾝上,大喊“来福!”

  “我不叫来福!”石头终于忍无可忍,也毋需再忍了!

  “你是来福,一定是来福,我终于知道你的名了,来福、来福、来福。”东方卦戏‮奋兴‬地不停喊着他的名。

  “你…”他…想杀人!

  “来福,知道你的名后,我觉得和你之间的感情好像更亲密了,我好⾼兴!”

  “…”他真的会杀人,就是在这个时候,就是在他背后有个乱蹦乱跳的‮八王‬蛋的时候!

  “来福…你背我回家好不好?”

  “…”“来福?”

  “我不叫来福!”咬着牙,凭着最后一丝理智,石头硬生庒下杀意。

  “来福,我要睡了,到了叫醒我。”说玩,果然趴在石头的肩上睡着了。

  气急攻心,差点没吐血的石头缓缓抬头,无语地问着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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