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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 迎风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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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兴国三年五月,我和石沐风回到了汴京的红袖坊。一进门,就听姑娘们一阵呼,都围着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这个说:“夫人,您这几年光顾着做生意去了,也不回来看看我们。”

  我呵呵地笑:“这不是回来了吗?”

  那个说:“夫人,您⾝材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么美。”

  我笑眯眯地说:“死丫头,跟谁学的,这小嘴抹了藌糖吗?”

  ⾝边又凑过来一个说:“夫人,您做的背包好贵啊,我们想买个用用,得省吃俭用攒好久呢!”

  我说:“这有什么,清心,去找小七七,让他明天赶工,给姑娘们一人发一个!”

  马上,周围响起一片呼声,就差⾼呼万岁了。看来应该多给姑娘们发些福利,这帮丫头,也太穷了。

  脂若和剑歌也跟着我们一起回来,他们两个还是老样子,没一点儿进展,没一点儿默契。如果说,我真的只有几年好活,我最希望实现的愿望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脂若能有个好归宿,剑歌能不再寂寞。可是这两个人怎么就不开窍呢,老是别别扭扭的让人着急。第二个愿望,就是以后我呜呼了,我老公能有人照顾,不要孑然一⾝在这个世界上孤独。难道要他和剑歌两个男人相伴到老吗?绝对不可以!

  我不敢在石沐风面前提这件事,但是不代表我不去想,所以在我们回汴京之前,我给楚黛写了信,虽然书法文采都很烂。但是意思说得明⽩,我约她到汴京,到我的红袖坊帮姑娘们提升一下琴技。

  可是。石沐风是多么聪明的人,他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目的。但在这个时候,他是不舍得和我生气地,只是由着我,哄着我。

  楚黛来红袖坊住了几天,开始的时候。她和脂若见面都蛮尴尬的,后来慢慢开始有说有笑起来。我总是有意无意安排楚黛和石沐风在一起,虽然我老公脸上总是挂着很有距离感地那种淡淡笑意,可楚黛眼神中流露的情愫我又怎能看不到?

  终于,我尝到了作茧自缚地滋味。那一天晚上,石沐风和楚黛教姑娘们弹完琴,两个人又在舞月亭单独坐了一会儿,我远远地看着,心里开始难过。可是,这不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吗?我不就是想把我老公给楚黛吗?他们两个都是精通音律的人,以后弹弹唱唱琴瑟和鸣不是很好吗?

  我怎么了?怎么了?为什么当一切按照我设想的去发展时。心里却那样难过?我抖什么?伤心什么?

  心里堵得慌,回房吧。倒在上。就可以哭了。我用被子蒙住头,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原来,想是一回事,成为事实让自己接受是另外一回事。我以为自己是很伟大的,能帮着我老公找个合适地女人,而对于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我来说,这样的现实是不是太残酷了点儿?

  可是,老公,如果我去了,留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在这人世间,难道就让你每天晚上形单影只对着月亮弹琴吗?谁能在你出门时帮你整理一下⾐服,谁能在你无趣时送上一个微笑?谁来帮你倒茶?谁来为你研墨?又有谁可以在你累了的时候轻捶你的肩膀?

  如果有一天,这些我都不能做了,你怎么办?既然会有那么一天,这些我都不能做了,那现在这一点点痛楚,我可以忍耐!真的,我可以。

  门口传来脚步声,石沐风回来了,我连忙擦⼲眼泪装作睡着。他进了房,见我睡了,轻手轻脚地脫⾐上,然后像平时一样把我搂在怀里。我心里一酸,以后,他怀里的人就换成是楚黛了吧?那他以后还会不会记起我?他们要是有了孩子,还能不能想起尚羽⾐曾经是他最爱的人?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这么自私,我不是决定撮合他们了吗?为什么现在又冒出这样的念头?

  为什么不是我,陪他到最后?为什么遇见了,却又非要走失了?为什么歌声里最浪漫地一起变老,不是我和他一起?

  石沐风发现了我的异样,搂紧了我,轻声问道:“怎么,又不舒服了吗?”

  我转过⾝去,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去发抖:“没事啦,一会儿就好。”

  他不放心,摸了摸我地额头,从背后拥紧我,然后很小心地对我说:“羽⾐,我刚才和楚黛在舞月亭坐了一会儿。”我赶忙说:“那很好呀,你们多切磋一下琴技,以后红袖坊的音乐就更动听了。”

  “嗯。”他说“那也是,不过今天说地不是这件事。”

  我背对着他,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到枕头上,他们说地话,是情话吗?只听石沐风慢慢的说道:“我今天跟楚黛说,等她出阁地时候,我们一定带着红袖坊最好的舞者和乐工去助兴,到时候,我会亲自琴,不过,羽⾐就不要跳舞了,你只管在下面坐着。”

  我猛地转回⾝来:“什么?你们说的是这些?”

  他拢了拢我的发丝,轻声问我:“那还要说些什么?”

  我的声音立刻哽咽起来:“你⼲什么?我好不容易把她找了来,你却和她说这些!她人走了怎么办?我万一哪一天没了,你又怎么办?”

  “羽⾐,我不许你说傻话!”他紧紧拥着我,吻吻我的额头“我知道你都想些什么,我知道!可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们分开,死也不能!相信我!”

  我一惊:“你胡说些什么?我要是死了,你可不许做傻事,你有爹娘,有兄弟姐妹,你不许做不孝的事!”

  “我知道。”他慢慢地说“我都明⽩。不过羽⾐,以后不要再傻了,我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我这一辈子只会有一个子,那就是你!记着,我们,生生死死,不离不弃!”

  我伸出手捶他的肩膀,哭着说:“你不听话,你不听我的话!”

  石沐风捉住我的手,他的手,竟然也是抖着的:“你相信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生死不离!”那‮夜一‬,我是哭着睡着的,我们都说服不了对方,我只是心里不停念着,我要让他听我的话,我要让他听我的话…

  夜里,我的寒毒又一次发作了,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得凶猛,我浑⾝不停地抖,出了一⾝的冷汗。他喂我服下药丸,又运功帮我驱毒,可是还是抑制不了寒毒的肆。后来,他‮开解‬我们的⾐服,整个⾝体贴住我,好多了,好多了…他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我知道,每次之后他也会出一⾝的冷汗,可是,每一次我都没有力气去阻止他,我一定拖累到他了。

  一直‮腾折‬到凌晨,我才安静下来,躺在他的臂弯里睡着了,睡梦中的我不知道,石沐风从枕下拿出素问先生给他的小瓶,自己悄悄地呑下一颗药丸…。。

  我的毒,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醒来以后,就全然没了疼痛的感觉。石沐风吩咐璇儿弄来热⽔,洗去我的一⾝透汗,又帮我换了⾐服。我笑着说:“老公,在你面前我怎么觉得自己是个废物,连穿⾐都要你动手的?”

  石沐风也笑:“只要你不说傻话,我就天天伺候着你。”

  他总是这么讨厌,他不知道自己很⾁⿇吗?

  吃完早饭,我和石沐风叫上从若一起出发。回来好几天了,一直都没到李煜那儿看看,这会儿就去,瞧瞧快过四十二岁生⽇的他在家做什么。

  唉,从若啊,不也是我心头的牵挂吗?他⾝边不缺少女子,可是据我这几天的观察,他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紫昑也好,辰星也好,素⾐也好,他永远都是那么彬彬有礼,怎么就不见他对哪个有不一样的关心呢?

  每一次问他,他都是清浅一笑,不置可否。其实我又有什么资格去问?

  我来到一千年前,在这个世界,我改变过什么吗?也许,我是改变过一些事,可对于⾝边的这些人来说,我谁都改变不了。

  马车走得很快,一会儿就到了李煜和飞琼的住所,推开门,还是一院的繁花。我兴冲冲地跑进去,刚要喊飞琼的名字,却听见从屋里传出一阵哭泣声,飞琼?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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