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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太监凶猛(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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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先生直直地立在费先生的茅屋前,长久的伫立着。

  瘳总与耿不服看到,从来都是一副冰冷面孔的冷先生,此时却流出了一行冷泪。泪水在他的脸上横七竖八的皱纹间纵横交叉地流淌。

  月光照在冷先生的脸上,那两汪浑浊的泪河里,泛动着点点月光。他的目光凝聚在费先生的那三间错落有致的茅屋上。

  瘳总轻抚着这位数十寒暑一路走来的老战友,道:“冷兄,斯人已去,不可过于哀伤…”

  冷先生转过头来,望着瘳总头上这几曰来冒出的丝丝银发,轻轻点了点头,道:“是啊,人都没了,哭也没用啊!”耿不服长长叹息一声,道:“哎,我***真想给老费报仇啊,不管老费做了些什么,老费总而言之是我们的生死弟兄,可,可他没有死在对手的刀下,却死在了贺森这小子的刀下,你说说,我能把贺森也杀了吗?”

  冷先生看着耿不服复杂的脸,道:“其实,上次在清凉山上,我已经算到了,老费只有二十天的阳寿,现在,应验了…”

  此言一出,瘳总与耿不服的脸上,微微变⾊。在这俩人的心里,同时涌动着一丝恐惧,对于死亡的恐惧。因为,冷先生此前已经给他们三人算过命,巧合的是,三人的寿命都在三年后的农历五月,瘳总与老耿在同一时间归天,而冷先生则比他们晚上一天。现在,费先生的死期,被冷先生准确地预料到了。他俩人如何不心生恐惧呢,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冷先生的预言将同样在三年后的农历五月变成现实,而这一天,正在一天一天的临近…

  一时间,天地为之沉默。

  这三个老人,活到现在这个地步,依然对生命有着无限的眷恋,对死亡有着无限的恐惧。也许“笑傲生死”、“视死如归”等字眼,只是怕死之人安慰自己的理由!

  瘳总道:“老冷,你也不要过于悲伤了,老费已经没了,我们应该好好地把最后的三年阳寿过得精彩一些。”

  耿不服似乎是心有所悟,道:“是啊,我们三个,都***快入土了,那就尽情地享乐吧,我们得好好地过,老瘳,你⼲脆提前退休算了,我们哥三个,游山玩水去,多痛快!”

  冷先生一听,眼睛一亮,目光转向了瘳总,似乎在期待着瘳总作何回答。

  只听瘳总摇了‮头摇‬,道:“哎,现在不行啊,我放心不下贺森!”

  冷先生一听,眼睛里迅速黯淡了下来。

  瘳总无奈地摇‮头摇‬,淡淡地道:“这也许就是劫数吧。”

  冷先生道:“老瘳,我们兄弟三个是生死之交,如果我们现在能离开海中地面,到天涯海角去,永不回来,也许,我们能避过这一场生命极限,你…”瘳总连想都不便道:“生死有命,我们离开了海中,难道就能摆脫生死之劫吗?你们错了。”

  冷先生道:“老瘳,老耿,前段时间我算过了,你们俩人同时赴死,而我在你们死后的第二天追你们去,刚才,我又算了一下,你们能猜到我们死在什么地方吗?”

  瘳总与耿不服心脏再次被什么东西捅了一下,眼睛直直地、愣愣地,都在看着冷先生将要说出的话来。

  冷先生扭过头去,看着费先生的三间遗宅在月光照耀下犹似披了一层冰霜,冷冷地道:“我们三个,会死在老费的茅屋里。”

  话一出口,瘳总与耿不服同时一震,呆得说不出话来。

  冷先生面朝着冷先生的三间遗宅,紧闭着双目,冰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夜风吹动他的几近‮白雪‬的须发,现出无限的凄凉。

  耿不服嚷道:“老冷,你再算算,我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我们是被谁给弄死的?我们,我们真的要死在这老费的家门口…”

  瘳总同样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冷先生。

  冷先生道:“这个,我就算不出来了。我只能知道,如果我们现在就走,走得远远的,永远也不回来,不论这里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回来,不管什么样的感情纠葛,都拉不回来我们,那么,我们也许会逃过这一劫,也许,我说的只是也许…”

  瘳总与耿不服对望一眼,嘴唇动了几动,没有说话。俩人心中同时升起一丝美女冷。

  阵阵夜风,吹动三位老者的须发和衣衫,显得无比苍凉。

  良久,瘳总沉重地摇了‮头摇‬,道:“哎,这也许就是宿命,如果我走了,我的女儿怎么办?我不能丢下她不管!哎,你们没有儿女,你们永远不会懂得一个父亲的內心矛盾!”

  耿不服与冷先生同时言道:“她,她现在不是很好吗?何况,一个有魄力的男人此刻正在陪在她的⾝边,老瘳,你应该放心才是啊…”不等俩人把话说完,瘳总突然很是决绝地道:“老冷,老耿,生命很宝贵,你们兄弟俩,这回就不用管我了,你们俩赶紧找个安生之所,平平稳稳地度过余生吧,如果需要钱的话,我给你们提供,咱们兄弟,来生再见!”

  “庇话!”耿不服发怒了,道:“老瘳,你***说的是什么庇话!二十年前,我们兄弟三人可是对天发了誓的,要活一起活,要死也死到一块儿,二十年前,我们哥三个,经历了无数的生死,可我们都好好地活到了现在,而且活得很好,而现在,眼看死期将至,你想把我们推走?”

  顿了顿,耿不服继续道:“老瘳,你想自己偷偷地死?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我和老冷才不会让你讨这个便宜!”

  说到这里时,耿不服已是泣不成声。

  瘳总的眼睛里,同样是老泪纵横,面对这两位数十年的生死兄弟,无声的话语与默默的凝望,是最深刻的交流。

  死期已是指曰可待,兄弟情意却是绵绵无期…

  渐渐地,朗朗明月,已呈西沉态势,天快亮了…

  冷先生直直地站在费先生屋前的那一块⾼⾼顽石上,望着林家镇四周黑漆漆的山峦,悠悠地道:“老瘳,我们找了整整一天,连田浩的尸体都没找到,我还真有些着急。你们怎么看呢?”

  瘳总道:“林家镇四面环山,山势险峻,田浩的尸体若是掉入崖底,我们应该能够找到,而崖底野兽成群,即使田浩尸体被野兽叨走,也应该有血迹或者是碎骨,但我们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这很奇怪。”

  “莫非,田浩那老小子没死?”耿不服道。

  瘳总道:“你的意思是说,田浩被什么人救走了?”

  “是的。”耿不服道:“林家镇是个很奇怪的地方,我老耿二十年前在这一带混的时候,就发现一些奇异的人,他们不住在镇子里,都住在山洞里。你说,怪不怪?”

  冷先生接口道:“依我看来,我们必须得再次进山,细细地找找,说不定,田浩真的被什么人给救走了,如果田浩现在还活着,贺森就危险了。”

  耿不服道:“对呀,如果这个田浩不死,贺森老弟这回还真的是危险了,人家田浩这回可是个暗处,贺森在明处,这小子是防不胜防啊!”瘳总点了点头,道:“好,我们再次进山去,挖地三尺也得把田浩找出来!”

  耿不服‮劲使‬地摇着头,道:“咱们还是先休息一会儿,等天亮了再去吧,这荒山野岭的,咱找不到田浩,别把自己变成了野兽的食物,到时候,老冷的预言可就不灵了,咱们提前三年下地狱,哈哈哈。”

  “老耿,你个怕死鬼!”冷先生骂道:“我怎么觉得你比谁都怕死呢?”

  耿不服笑道:“我确实是怕死啊!但是,我耿不服从来不流泪。不像某些老家伙,都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老耿,有很多事,都是命中注定的。”瘳总道:“年轻的时候,我从来不相信命,我想你也从来都不相信命,对吧?可现在呢,我们都得认命!”

  此言一出,冷先生与耿不服都沉默了下来。

  瘳总道:“走吧,我们再进山一趟,我就不相信,找不到田浩的一点消息。”

  说着,瘳总一拉冷先生手臂,道:“老冷,咱哥俩进山去,这个怕死鬼就别去了。”

  见瘳总与冷先生并肩而去,耿不服赶忙急走几步,跟在了俩人⾝后,喃喃地道:“你们两位都进山了,我如何能落后呢?”

  明月即将从林家镇西部的山峦背后悄然隐去,三名老者,排成一字形,冷先生在前,瘳总居中,耿不服断后,朝着田浩落崖的山峰进发。

  三名老者通过刚才的纵论生死,此时的心里,渐渐平息下来,要在有生之年,努力做好一件事,这件事,就是在幕后支持贺森,打赢即将开始的这场黑白征战!

  站立在林家镇最⾼峰上,晨风吹动三人的衣衫,像是三位行侠仗义的侠客立于风口浪尖,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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