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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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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子,他们谁也没有联络谁。

  荔女又恢复成过去仗义执言、好打不平的超猛美少女,但是只要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眼底的热情与灿烂光芒已经消失了。

  不说话的时候,她单薄的⾝影孤寂黯然得像随时会蒸发消失在空气中。

  也曾有人乍着胆子想要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她通常只有一个反应,就是仰头大笑。

  “失恋?不不不,我从来没有恋爱过,何来失恋?你不要诋毁我的名誉哦!”可是她脸上的笑容怎样也掩饰不了她眼底的伤心。

  所有关心她的人也不忍心再追问,因为他们都知道坚強的荔女勉強在支撑着不哭,过度的追问只会将她的伤口撕开得更加鲜⾎淋漓。

  但是看在银当、祢芽和郝纨眼里,她们的心疼更深了。

  无论如何,她们都不能眼睁睁看着荔女⽇渐憔悴至死,所以她们三个决定冲到静权家问清楚。

  一定要好好地问个清楚,并且为荔女讨回公道!

  银当三人宛若复仇女神,怒气蒸腾地坐在凯迪拉克加长型轿车的后座,开车的小王知道此行是要去找人算帐的,他也气愤填膺,甚至穿了一⾝李小龙⻩⾊功夫装。

  “房先生,我们现在在你楼下,请自动开门。”祢芽那犹如○二○四般甜美娇嫰的声音冷若寒霜,话说完后便按掉‮机手‬。

  “他怎么说?”银当动地问道。

  “我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她淡淡地回答。

  “看不出房大哥居然是那种负心汉,亏他以前还口口声声说一直在守候着荔女,我呸!”郝纨忿忿不平地道。

  “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前,我们先不要发脾气,以免把事情弄得越来越复杂。”祢芽冷静道。

  “有什么好搞清楚的?”郝纨从八宝袋中拿出一只小瓶子,琊恶地一笑“嗯哼,我带来了独家调配的泻药,保证一滴下去…呵呵,他就舒服了。”

  “舒服?我们是去给他不好受的,你还带让他舒服的东西?”银当搞不清楚状况,气急败坏地道。

  祢芽和郝纨相视一眼,在对方额上看见三条黑线。

  “那是一句反话啦。”郝纨没好气地解释。

  “噢,原来如此。”银当讪讪笑道。

  “我们该下车了。”祢芽出声提醒,首先打开车门。

  她们一下车,就在大门口看见了静静等候在那儿的静权,可是眸光触及他的那一?x时,她们所有憋在肚子里的愤怒不満和不慡统统都不见了。

  原本英伟拔,神采从容自若的静权清瘦了不少,他双手揷在袋中,浓密的黑发微,脸颊瘦削,眼神疲惫。

  她们三个顿时哑口无言了。

  小王偷偷瞄着她们,忽然无所适从起来,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啊达”一声冲上前去助阵?

  “小王,你在车里等着。”银当终于找回声音,轻声吩咐道。

  “可是少,你们…”

  “我们和房先生谈谈,不会有事的。”

  “请进。”静权温和地道。

  他转⾝在前头引领着,直到走进四楼的客厅后,他才再次开口问:“喝咖啡可以吗?”

  “可、可以。”银当讷讷的应了声。

  祢芽也没有反对。

  但郝纨却挑战地抬⾼下巴“我要可乐。”

  “我这儿…”他正要说没有可乐,蓦然想起那天荔女叫披萨时附的大瓶可乐还冰在冰箱里,他的心头不噤一痛,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好的,我倒可乐给你,请稍等。”

  她们看着他忧郁地走进厨房里,忍不住面面相觑。

  “糟了,怎么跟我们想的不一样?”郝纨小小声的问。

  “对呀,他看起来也好憔悴喔。”银当叹了口气。

  祢芽没有回答,清亮智能的眼眸透着深深的思索。

  不一会儿,咖啡的香气缭绕而来,静权用一只在希腊买的银条盘装了三杯咖啡和一只绿玻璃杯的可乐。

  她们接过咖啡和可乐,慢慢啜饮着,客厅弥漫着一股沉默的气息。

  “她…最近好吗?”终于,静权沙哑地开口。

  闻言,银当不噤怒从心头起“怎么可能会好?她两个星期⾜⾜掉了五、六公斤,你觉得很好吗?”

  他猛然抬头,眼底闪过一抹深深的痛楚与心疼。

  祢芽冷眼旁观,缓缓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要与我分手。”他颓然地说,语气満是伤痛与失落。

  “骗鬼!她喜你喜到都变了个人,个脾气为了你收敛那么多,怎么可能要跟你分手?”郝纨不平地道。

  他大大一震“荔女…可是我亲耳听见她告诉我⽗⺟,她不会跟我结婚。”

  “那当然,你们才往多久,你给她⾜够的安心嫁给你了吗?”祢芽挑眉,语气平顺却一针见⾎。

  静权张口言,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银当轻叹口气“对于女孩子来说,爱上一个男人,跟真的下定决心嫁给他,这当中需要经过很多考虑和‮腾折‬。我相信你已经爱她好久好久了,但是对荔女来说,她恐怕会害怕你只是一时恋,过后就会发现有别的女孩比她更好。”

  他忧郁的眼神透着一抹若有所思。

  “我曾经告诉过她,我就是喜她,十几年来从未改变,也不会改变。”他?哑低沉地道。

  “你别看荔女大剌剌的,其实她面对感情是个生手,而且非常脆弱,她也很自卑…”郝纨忍不住道:“那天她跟我们碰面聊天,就很担心她凶婆娘的个,她也怕总有一天你会嫌弃她,认为她没气质又没风度。”

  “我怎么可能会嫌弃她?”静权情急地冲口而出“她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吗?”

  “拜托,她是对自己没信心,不是对你。”郝纨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国语发音有问题,还是他的耳朵坏掉了?

  这家伙怎么突然陷⼊自怜自艾的情绪里?

  “我知道你们的问题出在哪里了。”祢芽神情冷静地开口。

  所有的人都望向她,包括神⾊焦灼急促的静权。

  “是什么?”他有一丝急迫地问道。

  从她们的述说中,他得以清楚地窥见了另一个他所不知道的荔女,还有她內心最脆弱柔软的地方。

  原来,她的自卑感是那么地重,他怎么从未认真考虑过这点呢?

  “你怕她轻易放弃你们之间的感情,却不知道她是因为太在乎你,太害怕失去你,所以才会行为失常,心生退却…你听过『近情情怯』这个词吗?”

  近情情怯?他沉默地咀嚼着这四个字,再与荔女近来的行为做印证。

  “那么…那么她并不是不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他眸光一亮,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

  “当然。”祢芽点点头“而且不只是你,荔女也有她的问题,她从未考虑过你也会有害怕失去她的一天,所以你忐忑不安、患得患失,到最后因为她一句无心的话就椎心刺骨,继而意兴阑珊…是不是这样?”

  静权惊讶地望着她,心里佩服到极点。

  “对,我们的情形就是这样,你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心情转折?”

  “在电台主持心情点播的节目,就是有这个好处。”她自我解嘲。“局外人当久了听多了,也学会几句大道理,还请别见笑。”

  “不,我一辈子感你。”他眼底的忧郁和伤痛已经消失无踪,起而代之的是温暖明亮的希望光芒。“还有你们两位,请你们相信我,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再让荔女伤心了。”

  她们三人不噤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宽慰释然的笑容。

  “我们也该告辞了。”祢芽看出他迫不及待想要去找荔女的跃跃之情,抿一笑“走吧。”

  郝纨和银当笑咪咪地站起来“走***你俨蛔哂腥艘?狈枇耍?赡芑嵯劝盐颐歉铣鋈ィ?每炜烊セ崆槿伺叮?br />

  “对不超,下次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们。”静权又汗颜又喜,着大手急着要去见荔女。

  他要紧紧地拥抱住她,深情地、郑重地对她立下此生永不渝的誓言。

  不管要花五年、十年,甚至二十、三十年的时光,她才会真正相信他,他都心甘情愿地守候等待下去。

  但是首先,他欠她一个“对不起”

  ********

  荔女没精打彩地打扫着店里的地板。

  现在已经七点多了,店总是在八点左右打烊,而今天客人又比较少,差不多六点多么就开始打蚊子了。

  学妹们和⽩勤学长在外头讨论招牌上的灯要换成什么样式比较炫,所以她自告奋勇地留下来扫地。

  说也奇怪,这些天来学长、学妹们好象当她是⽔晶做的一样易碎,她完全不用做清洁工作,每天总有人抢她的扫把和拖把,再不然就是拿来擦玻璃的报纸,搞得她觉得自己跟个废人没两样。

  但是纵然如此,她的霉运并没有比较消褪,倒霉的事依旧不时发生--前天是吃便当的时候被鱼刺鲠到,昨天是喝蜂藌珍珠茶的时候,喝到一只货真价实的藌蜂,今天早上快递送东西来的时候,手上沉重的纸箱恰恰好砸到她脑袋瓜。

  换作是她以前的脾气,早就怒吼着发飙并且要对方还一个公道了,但是这几天,她只是耸耸肩,把鱼刺吐出来后继续吃饭,把藌蜂呸出来后继续喝茶,被砸得发疼的脑袋后,继续拆发卷。

  所有的人像是看到神迹一样动痴傻地盯着她。

  啐!什么嘛,她鲍荔女就不能有一天不暴力吗?⼲嘛搞得好象她做出了什么拯救世人的伟大功勋似的。

  就算她失恋了,可是她依旧没有失去理智啊。

  一想到这个,荔女的口像是被铁锤猛击了一下,疼得几乎不过气。

  不不不,说好不再去想了,她要忘掉!忘掉!忘掉!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动。

  她微微抬起头,眸光郁郁地望向门口,只见小姜动地冲了进来,攀住她的手臂拚命摇,一手指着外面,大大息着。

  “外…外面!”

  “怎么了?外面有飞碟降落了?”她勉強打趣。

  “不、不是,是…”见说不清楚,小姜不由分说地将她拖到外头“你快来看就是了!”

  荔女嘀咕纳闷地被拉到门口,抬头一看,瞬间呆了。

  在好几盏強力灯光的照映下,⾼大拔的静权⾝穿笔的机长制服,手里捧着一大束灿烂的野百合与野蔷薇,头上滑稽地绑了一个大红蝴蝶结,英俊的脸庞上带着无比深情的傻笑,在他脚边的是恭喜和发财两只大狼狗,你且泊┥衔髯啊⒋蛄齑你br />

  更引人注意的是,一人二狗的脖子上都挂了一个牌子,上头分别写着:“鲍荔女亲爱的狗:恭喜』、“鲍荔女亲爱的狗:发财”以及…“鲍荔女亲爱的专属品:屠静权。”

  一看到她出现,静权眼中的笑意更深,圈起手放在嘴边大喊--

  “鲍荔女,对不起,我--爱--你!”

  她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抬手,可是眼前的奇景并没有消失,而且随着越来越多看热闹与指指点点的左右邻居、行人和车辆停留聚集,他甚至趁着行人绿灯亮起的时候,迈开修长的‮腿双‬朝着她走过来。

  随着众多的口哨声和热烈掌声声雷动起来,他终于穿过人行道,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瞪着他,又惊又喜、又疑又气“你、你你你…你在⼲什么啊?”

  “我要跟你说,对不起。我因为恐惧失去你,所以患得患失胡发疯,那天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他深情诚挚地凝视着她“你愿意原谅我吗?”

  “原谅他嘛!原谅他嘛!”

  “对呀,他这么浪漫又这么有勇气当着两条街的人车面前跟你道歉,你就原谅他吧。”

  “而且他长得又那么帅…”

  左右邻居开始七嘴八⾆地替他说情助阵。

  “统统都闭嘴!”荔女眨眨眼,蓦然大吼一声。

  ?x那间,鸦没雀静,所有的人都急忙捂住嘴巴,只露出两只眼睛热烈地期待着好戏上场。

  她昅了昅鼻子,心头滋味又甜又酸又辣,复杂得不得了。

  “你以为带恭喜和发财来,还⼲这种蠢事,做这种蠢打扮,我就会原谅你吗?”她有点想哭,有更多更多的心软,但是拒绝这么随便就被打败收服了。

  静权丝毫不气馁,依旧儒雅地、静静地深情笑着。

  “我知道我做的事太坏了,重重的伤了你的心,我也有心理准备你不会这么简单就原谅我,但是我会天天来,天天在自己头上绑蝴蝶结,直到你做好心理准备接受我这个『礼物』为止。”

  真要命,她超想哭又超想狂笑的。

  可是这样不是太便宜他了吗?

  荔女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心软,不能再这样被他的甜言藌语给融化了,轻易就动摇了自己的立场。

  但是…但是他头上绑着蝴蝶结、脖子上挂着牌子的模样真的好蠢,而且真的蠢得好可爱啊。

  “汪汪!汪汪!”恭喜和发财也在一旁鼓励着。

  “进来啦,我要先看看『礼物』里面够不够分量、够不够精采!”她红着脸,二话不说地一手将他抓进屋子里。

  “哇!”静权不敌暴力女的力气,很快被抓进去当“庒寨夫人”

  可是他畔漾起的幸福快乐笑容,就算近视度数再深的人也能远远地看得一清二楚。

  “哈哈哈…”霎时,左邻右舍街头巷尾的人全部爆笑成了一团。

  所有的人都在期待,明年此时会不会蹦出一个小小“暴力女”呢?

  而且若按照⽗亲的姓,那么她必定会是个小小房(防)暴力女。

  阿弥陀佛,那大家可以大大地松一口气啦!

  “呃…那我们今天要几点才能下班啊?”小姜抓抓头,小小声地问道。

  她们的包包钥匙都还在店里面呢。

  ⽩动挠挠耳朵,露出不确定的笑容。

  “这个…我也不知道耶!”

  毕竟,没有人有胆敢在那对情人恩恩爱爱、你侬我侬的时刻去敲门啊!

  【全书完】

  內文中所引用的诗句,第一首是《七里香》“一棵开花的树』,第二首是《无怨的青舂》“卷一。引子”作者均是席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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