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须菩提祖师

　　孙悟空站在山门前，踯躅着不敢进⼊。

　　六百多年了，自己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小石猴变成齐天大圣，又因大闹天宮被如来庒在五行山下，可谓大起大落，虽然表面上看上去他个飞扬，洒脫不羁，但在他心中却永远地保有两片净土，一片是他和紫霞相遇的蟠桃园；另一片就是如今他⾝处的灵台方寸山了。

　　然而当他真的再次踏上这里的时候，心中却有些胆怯了。

　　此时山门却忽然打开，走出来两个小童，对孙悟空说道：“你是悟空师兄吗？师尊叫我们出来接你进去。”

　　孙悟空收起感怀，恭谨地说道：“是！”跟着走了进去。

　　除了草木耝了几分，院中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大变，和几百年前几乎一模一样。

　　三人从小径绕到了后院，所谓的后院其实就是整个后山，山中清溪流泉，袅袅不息，山林野兽，依依不绝，透出祥和宁谧的气氛。小童指着一条若隐若现的小径说道：“师兄，师尊在冥思洞中单独见你，我等就不跟去了。”

　　孙悟空点点头，顺着那条小路一直往前走，不多时走到一个一人多⾼的山洞前，这里他不陌生，当年师尊教授法术的时候就经常到这里。

　　“悟空，既然来了，还不进来？”慈祥平静的声音从洞中传来。

　　孙悟空如梦方醒，连忙走进山洞，山洞中十分空旷，除了一角的一汪泉⽔，就只有正前方的一张大石了，举目看去，只见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正安然在石上打坐，赫然就是他的授业恩师须菩提！

　　孙悟空诚心诚意地下跪，磕了三个响头，恭敬地叫道：“师尊，不肖徒悟空前来拜见！”

　　须菩提的半闭的眼睛忽然张开，出摄人的神采，望定孙悟空，淡淡地说道：“悟空，你直到现在才想到来看为师吗？”

　　孙悟空低头道：“徒儿在外面犯下了许多过错，害怕有辱师们，是以不敢回来，请师尊责罚”

　　须菩提眼中露出些许笑意，问道：“那现在怎么又敢回来见我了呢？”

　　不等孙悟空回答，须菩提自己先说道：“恐怕是你的另一个师傅叫你来的吧？”

　　孙悟空被道破了原委，不只如何回答，只好说道：“师尊英明！”

　　须菩提微叹一口气说道：“悟空，你可知为师为何给你起这个法号吗？想当年为师还在灵鹫山的时候，被誉为解空第一，赐你这个法号，就是想让你能够得传我的⾐钵，你可明⽩？”

　　孙悟空浑⾝一震，没想到须菩提居然对他如此看重，不由得再次磕头道：“弟子让师尊失望了，这几百年来弟子被庒在五行山下，法力不进反退，愧对师尊！”

　　须菩提没有责怪，说道：“当年为师命你不可到处宣扬是我的弟子，一来是觉你刚勇有余，柔韧不⾜，过刚则易折，现在你应该深有体会吧？”

　　孙悟空信服地点点头，须菩提继续说道：“二来为师算出你会有一次大劫，会遭遇到为师的师兄如来，你若宣扬是为师的弟子，为师的修炼就会被打断，因此才立下当初的决定，并不是害怕你惹事难以收拾。你乃天生的石猴，情便是好斗，这些为师早在收你为徒的时候就料到了。”

　　孙悟空抬起头，惊讶地问道：“师尊，你竟然是如来的师弟？”

　　须菩提露出缅怀的神⾊，叹道：“那是数千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佛教三宗都居住在灵鹫山上，各种流派相得益彰，我们都是燃灯古佛的弟子，平⽇修法论道，十分快活。如来师兄向外修习，修的是正果金⾝，而为师的修习方向是向內，是为灵台⽟⾝。”

　　孙悟空奇道：“那师尊为何跑到灵台方寸山来了呢？”

　　须菩提说道：“千年之前，如来师兄修成了六丈金⾝，法力超出了燃灯师祖，燃灯师祖因此禅位于如来师兄，当时为师也修成了七尺⽟⾝，觉得自己的法力不比他差，因此要同他斗法来决定真正的灵鹫山之主。那一战的结果可想而知，为师惨败。为师觉得没有脸面在灵鹫山呆下去，于是带着律宗的一⼲人等离开了灵鹫山自立门户，天台宗虽然不像我这般，但在禅宗的強势下大多也渐渐地离开灵鹫山，才形成现在灵鹫山禅宗独大的局面。”

　　孙悟空好奇地问道：“那师尊现在是几尺⽟⾝了，能打的过如来吗？”

　　须菩提微微‮头摇‬道：“为师潜修了近千年，终于达到了八尺⽟⾝，若是对上千年前刚修成六丈金⾝的如来师兄，有八成的胜算，但如来师兄的法力定也在渐长，为师没有必胜的把握，恐怕要修成最⾼的九尺⽟⾝才能同他一拼了。”

　　孙悟空期盼地说道：“真希望师尊能早点修成九尺⽟⾝，好好教训一下如来，为徒弟出出气。”

　　须菩提失笑道：“经过上千年的修行，为师早就没了争胜之心了，只想潜心修行，以窥灵台⽟⾝的最⾼境界。但是在这之前，为师要先解决一些事情，你法力的事情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件！”

　　孙悟空赧然道“徒弟的来意师尊都知道了？”

　　须菩提微笑道：“若非如此，为师怎会派童子到门口去接你？金禅子前路艰辛，就靠你现在的力量，恐怕难以护他周全！”

　　须菩提沉昑了一会，说道：“悟空，法术法术，法为术先，而你之前学习的大都都是关于术层面的技能，而核心的法，你却一点都没有学到，这也是你为什么数百年来进展不进反退的重要原因。现在为师就是要教授你关于法的知识。”

　　孙悟空问道：“师尊，何为法，何又为术呢？”

　　须菩提解释道：“所谓法，是天地运行的至理和规律，是隐蔵在深处的本质的东西，而术则是法的表现形式，用句通俗的话讲，法就是力量的来源，而术就是如何使用这种力量的方法。所谓的金⾝⽟⾝，就领悟佛法后才形成的，这也是悟空你为什么没有修成⽟⾝或者金⾝的原因所在。”

　　孙悟空糊糊，抓耳挠腮地说道：“师尊，弟子听不明⽩啊！”须菩提微微一笑，说道：“不是你不明⽩，是你没有静下心来冥想。此后的一个月，你必须在这冥思洞中好好悟法，若是没有达到为师的要求，你就别想出来！”

　　孙悟空皱眉道：“师尊，弟子一点基础都没有，怎么悟法啊？”

　　须菩提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说道：“不用担心，为师出了本书，名叫律宗思想概论，可都是为师亲⾝体会出来的，你只要看透这本书，法理也就算过关了。一个月后，为师要亲自出考卷考你！”

　　说着不理一脸苦恼的孙悟空，将书放在上，走出了冥思洞。

　　轰地一声，洞门紧紧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