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坏了!”
穿过那个神秘叵测的漩光之门,醒言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现在到了什么地方?不用四下东张西望,现在已经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了;那些神气人杀气凛凛的南海精锐神兵,就快碰到自己鼻子尖了!
“晦气啊!”深陷重围之际醒言真是悔恨加:“轻率啊!还是自己最近疏了战阵放松警惕;那万军丛中第一个出阵的敌将,可是这般易与?自己却只顾一味狂攻猛打,这不,中敌人圈套了吧?”
话说万军重围里,这少年一边把大将须焰陀逃命的奇术当陷阱,悔恨不已,一边手底却毫不含糊,使尽浑⾝解数短兵相接,只想拼命杀出重围去。这时候真个已是挨上敌人鼻子尖了,这些南海神兵的模样尽收醒言眼底。等御剑厮杀一会儿,把这些火焰奇兵的样貌看完全,他便在心底倒昅了一口凉气:“完了,这次八成是回不去了!”
原来这些近在咫尺的南海兵士,个个生得一别神人⽪相,⾝形丈有余,整个⾝躯好像都由烈火组成,以熔岩为铠甲,火焰为披风,大块裸露的健硕肌肤上焰光锃亮,随着⾝躯上下动,向四处散发着一圈圈的火焰光晕。若只是这样还罢了,偏偏那火焰纷飞的神兵脸面,个个如鹰脸一般,眼目深陷,算弯如钩,除去下巴上那撮金红闪耀的火焰胡须,活脫脫就和民间传说中的雷公一模一样。这样说不出诡异神异的鹰隼脸面,正是不怒自威,和两边披肩朝上腾耀飞扬的火焰一配,简直就是一尊穷凶极恶择人而噬的杀神!而所有这些中最晦气的是。这样凶神恶煞的诡异神灵,在醒言⾝边何止千万!
不过,刚开始时,当醒言被须焰陀那毫无章法地列光漩传到万军丛中时,在他附近的妖火神兵也是一脸茫然,不知自己旁边怎么突然出现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作为在阵中严阵以待的中军部卒,他们并没瞧清刚才远在十数里开外两军阵前的详细情形。这些一直好整以暇的中军神兵,直等到醒言挥剑舞,似一头凶猛的困兽般左冲右突没命砍杀起来,他们才终于明⽩过来:哦。原来这少年,是误⼊军阵的敌人啊!
等搞明⽩这一点,这些一直憋着劲要和那些鬼怪厮杀的妖火神兵,终于一窝蜂挥出两手间蓄势已久的烈火光团,朝那倒霉地敌人轰去。
不过。这样的猛击一时并不能伤了醒言;这时他已经运起“旭耀煊华诀”全⾝布満一层中土闻名的上清大光明盾。遇上这些祸斗族的士兵扔来的烈光团,他一时还是不庠不疼。烈火光团打到⾝上时最多在那层明清如⽔地护⾝盾上起一阵明亮的电芒,并不能伤他分毫。
因此,虽然深陷重围,醒言却没马上束手就擒;一阵狼奔豕突之下,竟被他在密密⿇⿇的军阵中撕出一小条口,神剑飞舞,流光闪耀。在浩如海地焱霞大军中暂时杀出一条⾎路来。
这时候,过了开始那一阵不要命的胡吹劈,已经给自己生生开辟出一小片运转冲杀的空间后。张堂主也稳定住心神。开始真正把所有学过的看家底本事从容使出,意图绝处逢生。说什么也不想把小命扔在此处。
要说,以醒言现在的法术功力,即使是在万军丛中,如果不求进取,只求脫⾝,还是不难。朝上便是无穷无尽的天空,他可以御剑飞出;朝下是深不可测的大海,他可以遁⽔游走。只是,看起来简单之事,在一阵前后左右冲杀之后,醒言却突然发现甚难。
原来,这些看似成千上万到处都是地普通士卒,一手之后却发现他们实际力量无穷,竟好似随便一人都能挡他几回合;无论他是想朝⽔底蹿,琮是往天上逃,总有这样火焰雷公冲杀上前堵住自己去路。对于这些附骨之蛆一样的神兵,以醒言现在功力要将他们退不难,但要是真想在这样铺天盖地不计其数的神军深处打开一条通路,却是千难万难!
就这样狠命拼杀,过不多久之后醒言便发现自己已经好似被裹进两层棉被央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前后左右上方下方都有烈炎光团朝自己烈猛轰来。这样情形下,虽然自己暂时伤不着,但长此以往总有力量耗尽时候,到那时这样轰轰烈烈如奔雷地光团,不说挨上十个八个,就只一个也⾜有将他炸粉⾝碎骨,不复人形!
当然,此时这深陷重围地少年也非轻易束手就擒之人。无论醒言自己有没有意识得到,经过这些天来⾎与火的洗礼,他已是今非昔比。即便⾝在重围,攻击自四面八方而来,自己也有些慌张,但那手底下行事,却毫不慌;一路搏命冲杀之时瑶光神剑飞舞如龙,斩尽任何敢欺⾝向前地火灵;飞月流光斩有如月落星陨,月⽩光轮一片片一团团如雪片般飞出,扫远近源源不断汇聚而来的妖火神兵。于是这样奋勇搏杀时候,那些随便拉出去一位便能独当一面的祸斗神兵,手中绚丽非常的红光也是不民闪华,将那些魂勾夺魄雨点般飞来的月华光轮死命挡住;在那红⽩光团磁撞时,不仅发出夺目光华,还发出只有烈碰撞时才有轰隆隆巨响,有若惊雷。
于是,神兵与少年斗法之际,此刻对那些能⾼⾼在上观察场战全局的鬼神来说,就突然看到这样一个奇景:那个从红光漩门中追杀而去的少年,在一片浩无边际的金⾊海洋中冲突纵横,⾝前⾝后,一条被包裹在绚烂红光里月⽩⾊光龙滚滚向前,挟雷带电,正似九天的舞凤搅海的蛟龙,所向披靡
一时间,那个南海**给鬼灵圣渊起的傲慢新名。倒好像应在这少年⾝上;那***海的妖火神灵,正如田禾一样被那少年任意芟割。
而这时,突然在那鬼方军阵一线鼓声响起,转眼就如洪流般滚滚而来瞬间传遍整个场战。这阵雨占般的沉闷鼓音和龙族那些鼍鼓之声相比,声音并不算洪大;但就是在这样低闷浓郁地鼓音里,每一个鼓占都好像轰轰敲在人心头,惊心动魄,好像每一次都想将那听鼓之人三魂六魄都带到九冥幽渊里。
这样魂勾夺魄的鼓音,正是烛幽鬼方振军之鼓。在这样幽沉如闷雷的鼓声里。那亲自带头击鼓的鬼神正放声大笑:“哈哈!”
“原来我还以为旧主不小心误⼊敌阵,原来却只是故意杀敌!婴罗妹——”意气风发的鬼王转脸看看也在跟着一起专心击鼓的烛幽鬼⺟,兴⾼彩烈说道:“今⽇就让妹妹好好看看,昨天我跟你说的旧主人事迹,是不是吹牛!”
原来。现在这一门心思击鼓助威的司幽鬼王,刚才见醒言突然从阵前消失不见,转眼竟在敌军大阵深处冲杀起来。他还大惊失⾊,不仅催动麾下鬼军奋力向前,还⾝先士卒,发起一阵烈猛冲锋,期图冲进去将少年救出。只是,那有备而来的万千神军何等之強,他们或许一时对那困兽扰斗的奇异少年没多少办法。但对这些势均力敌地鬼灵还是毫不惧怕。一阵烈猛冲击纠后,没占到什么便宜的鬼王只好又束拢部众撤回,固守在临时铸成的寒冰壁垒后。看看能不能再想想其他办法。
于是。耽搁了这么一小会儿功夫之后,宵朚再看对面军阵中那少年情况。却发现他竟在万军丛中奔走如龙,竟是来去自如,所向披靡!这样情形下宵朚便把一颗心放下,只招呼着婴罗妹妹还有族中鬼灵力士一起捶起幽冥之鼓,专心给那位神勇无敌“故意”深⼊帮阵的旧主助起威来。
且不提鬼王⺟专心等待少年凯旋归来,再说那些陈兵百里的焱霞神兵。到这时候,醒言冲⼊己方大阵地消息已如一片风波般传遍整个阵营。所有现在⾁眼可见、或者灵觉灵思能及的祸斗族神将神兵,都在密切关注那冲⼊军阵的少年状况。而这时和那鬼王宵朚判断一样,这些焱霞关地兵将见到那少年看似好整以暇、不管前后左右冲突自如的情状,再联想到刚才须焰陀将军传来的有关这少年的来历情况,便几乎全都以为,此时这深⼊大军的少年有备而来,准备大肆劫掠一番再呼啸出阵。
只是,谁也不知道那位在别人眼中逍遥自如的神勇少年,此时心底却在暗暗叫苦:“坏了,要是再这么下去,我出路没找着,这眼睛却要瞎掉!”
原来此刻虽然醒言⾝內潜力澎湃,一时不虞力竭;但总在这样強光闪耀有如太直的汪洋敌军中冲突,过不得多久他便觉得头晕眼花双眼渐渐模糊,看样子要是再耽搁上一会儿,他就要和往⽇饶州西街口地李铁口一样,有机会成为瞽目神算了。
不过好在就在这时,正当醒言努力辨别方向只想赶紧逃跑之时,却忽觉眼前一暗,光线变得稍捂服起来。这时候四周本来迫甚急的火焰神灵,也渐渐停了向来,各各朝后稍退,竟似在给他让出无比宝贵的空间来。
“…会有这等好事?”
碰上这等异常,醒言暗暗警觉,丝毫不敢停下流光飞剑,只是略略凝神,眯起眼前往前面光暗之处一瞧---这一看,只见得对面那神兵金焰环绕之处,众星捧月般立着一位面目奇异地神怪,⾝长约有二丈,头如青羊,额上生角,面目上似笑非笑,诡异非常。在他⾝上,则是不着一鳞一甲,只是穿着一件柔顺地华贵黑袍,配合着羊脸上的表情颇让人觉得一阵气森森。
等万军丛里见到这羊头怪人之后,醒言心中顿时明了:“哦,原来这是这黑袍神怪帮我挡了光亮。”
当即,他也不等那羊头怪人说话,便突然脸⾊惊奇,朝那怪人⾝后上方看去,也不知道突然瞧见啥奇异之事。
“嗯?”
见得醒言这样,那个被祸斗族灵簇拥在央中地羊头神人。心中也甚狐疑,便顺着他目光朝自己斜后上方看去——
“喝!”
说时迟那时快,刚等这強力神人一转头,目光还没等看到什么奇异,却突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原本还在自己下方一些的神兵烈焰,转眼竟然燃在了自己上方!
“呼~”
这却是一地击得手的少年吐了口气,羊头神怪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回首一拳将⾝首异处的敌人尸体打躺,醒言看到那跌落尘埃列不瞑目的青羊头首,心中便忽然一动:“呵。瞧它死后这模样,也很吓人,便把它带着,看能不能把这些火灵唬住!”
一念想罢,他便又本能般顾布疑阵。收起所有飞月流光,和那把瑶光,全⾝大开空门。丝毫不顾強敌环顾,只顾自顾自弯抓住那只青羊头颅的旋角,将这二目圆睁的狰狞面目提起系在间玄黑带上。这样烈打斗间修然时刻,四下竟真个鸦雀无声,果然无一人上前趁机偷袭。
南海赫赫有名地妖火神兵已经被惊呆了。
“…”“~!”
“…”难道呑鬼十二兽神之四的青羊大人,就这样死去!”
周围的火灵神兵懵懵懂懂,満面茫然。似乎没一人清醒。
“实在…”
“太快了!”
还有神祇在心底努力加快刚才神力強大的青羊兽神如何被杀,却发现无论如何细细回想,也只记得那少年朝他一望。青羊大人便鬼使神差般头一转。于是就在那么占功夫,一道剑光急闪而过。那位声名赫赫战功无数的兽神大人就此脑袋搬家。
那是什么样的琊术?
冷静下来回想起刚才那诡异的一幕,附近所有祸斗族灵心中不约而同盘桓着同一个疑问。在这战不久之后,这疑问便成了南海中一个久久不决的疑案。
当然,这个⽇后成为南海悬案的”琊术”若是有哪位亲切的神灵有机会碰到一个市井中地混混泼⽪,并能耐心向他请教,便可以知道,张神主那样一望便能蛊惑兽神心灵的奇术,其实这混赖泼⽪也经常使用。
闲言少叙,这时且不说那些神祇个个愣怔,再说醒言;到这时候,这位真个使出这辈子所有看家本领的少年,也终于看到了一线光——一线黑暗:杀掉一个挡路的羊头怪人之后,顺着那些呆愣的火灵后方地天空方向,他终于看见远方那一片森诡异的黑暗。
这一刻,目睹黑暗的少年简直要热泪盈眶。这一刻,就和所有劫后余生地年轻后生一样,少年只觉得,这次如果真能全⾝而退,那回去一定要赶紧找房媳妇娶下,早生贵子,早些孝敬赡养老人。
这之后,说来也怪,不知不否那间悬挂的大巨羊头真个吓人,此后一路上胡思想的四海堂主倒真没遇上什么像样的抵抗。所有途经之处的火灵,全都呆呆怔怔,虽然光怪陆离的火焰中看不清脸上面容,看他们一个个朝后默默退让的情状,显然颇为害怕。
于是,几乎只在片刻之后,醒言便带着一⾝烟火之气,左手提剑,左手拎着那只羊头,威风凛凛般从人群中蹿出,朝玄冰寒垒后地鬼族大阵如闪电样奔去。
“嗷~~”
当得那鬼王旧主人凯旋归来时,那幽冰壁垒后成千上万的烈鬼悍灵一齐呼,各样奇怪的鬼哭魂啸汇聚在一处,正如凶猛兽鸣。
“哈,哈哈!”
呼声中,宵朚哈哈大笑,乐得合不拢嘴:“看看,婴妹看看,这就是我地旧主人!”
一阵大乐,等醒言上前,接过他手中那只腔子中还冒着黑气地青面羊头,宵朚端详一番,便欣喜若狂,大叫道:“这是青羊!这是青羊!”
原来饶是离开鬼方这么久,宵朚还是认得手中这只毫无生气的头颅。正是呑杀过族中无数鬼灵地南海十二兽神之四。真没想到这恶贯江盈的恶神,今⽇竟被醒言于万军丛中手到擒来,一时之间直让宵朚心思浮动,心道是不是还该放下眼前俗务,再去跟那旧主人学艺一时!
正自大喜过望,却听醒言说道:“宵朚兄,且先别乐——”
“噢?”
宵朚闻言顿时褪去笑容,脸⾊凝重,抛下羊头垂手而立,立在醒言面前低着头紧张问道:“敢问是不是发现敌方有什么大谋?”
“呃…”“不是。”
“能不能给我先寻条带来?”
说话的少年有些尴尬:“刚才没想这羊头沉重。最后奔得太快,一路颠簸竟把我带扯断!”
“原来如此。”
听得醒言这番抱怨,宵朚婴罗等鬼族首领却都全部放下心来;等醒言说完之后,婴罗赶紧命⾝边鬼女取来一条骨⽟玄丝制成的带,亲自奉上让少年穿戴。
只是。就在这时,重新系好青衫玄服地少年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是不是现在腿两发软?软得像踩在棉花上?
似乎不是。
是不是…如此这般检点踌躇一阵,又举目四望一下。醒言才猛然惊悟,脫口叫道:“咦,琼彤呢!”
原来一番苦战后正是头晕眼花的四海堂主猛然发现自己全安归来,那小妹妹竟没颠颠跑来,跟自己磨蹭恭贺。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醒言这声脫口而出的大叫之后,旁边宵朚婴罗等鬼族首脑。也才突然意识到,那位原本一直在旁边手搅裙角担心不已的少女,早已消失不见;等惊觉后朝四处望望。才有鬼目炯然的发将指给额角冒汗的少年看:原来不知何时。那位鬼王的贵客小妹妹已和她哥哥一样,乘着火羽翂翍的大鸟。跃过敌方⾼耸的火焰屏障,只⾝闯⼊到敌军之中建功立业去了!
等鬼灵这么一指点,醒言再朝那西南方向凝目一看,顿时那一向平和的脸⾊就有些发青。不用说,此刻远方那个缭火影中正拼力冲杀地少女,一定是琼彤了。这小琼彤,一定是刚才为了救自己就冒冒失失冲到敌军深处了。
将这冒失的小丫头在心中怪责一句,这位原本想着一辈子再也不会闯⼊那样浩军阵的四海堂主,只跟鬼王鬼⺟略略打了个招呼,便重又御剑上前,如飞蛾扑火般投⼊到那汪洋军海中去。
且不提醒言极力朝那只火争巨鸟扑腾的方向冲杀,再说琼彤,和醒言猜想的一样,这救兄心切地小丫头号冒冒失失冲⼊敌阵之中,开始时还好,渐渐就被这错纷的光争照得两眼发花,不仅看不到哥哥的去处,就连东南西北也分不太出。而那些围困她地妖火神卒,虽然看着这小女娃也是声势惊人,骑着朱雀,舞着焰刀,声势煊赫,但和刚才面对醒言不同,这些妖火神兵对她如何畏惧,正成群结队地蜂拥上来,各施奇术,想将这看***未⼲的少女擒下。
也许,如果要深究眼前情景个中原因,那便是,虽然自打随哥哥前来南海征战以来,琼彤这玲珑可爱的小女娃上得场战也是武勇无比,一对朱誉神刃下也斩杀过不少进海灵卒。只是,那些寻常海兵灵将斩得再多,也不及她醒言哥哥杀死一位声名远播的远古巨神。
因此,现在见琼彤凶冲来,那些妖火灵将也只当她是个小女娃胡诈唬,当然个个奋勇向前,只想将她抓住立功。
这样情形下,正是“双拳难敌四手”四面敌军如林下难免左支右绌;更何况小妹妹现在⾜下神鸟手中神兵和那些祸斗灵兵一样都是火属,可能就在醒言脫险奔回鬼方大阵那功夫,小琼彤莹⽩如⽟的手臂上就已经添了许多焦黑的伤痕,鲜⾎淋漓;受伤之时,也不知是不是映了周围敌兵⾝上金⾊的火焰,琼彤此刻伤处汩汩长漓之⾎。也闪着一抹亮金地光芒。
俗话说“屋漏却遭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正当琼彤受伤、已快到了穷途末路之时,面前那纷如⿇的敌丛中却忽然中分,飞出一人翩然立在她面前。、
等发现对面兵将异常,琼彤便抬手努力了眼,极力一瞧,却发现原来这敌将自己认识:“凤凰姐姐?”
原来这挡住琼彤去咱的主将,正是上回跟她斗过一加载地凤凰神女。此时这位单字名为“绚”地凤凰女,依然神丽不可方物;一片金光灿燿中的绚烂神光之中依然向外散发出千万条璀璨光丽地羽焰。将整个人衬托得壮丽无比。
不过这时,琼彤却无暇细看;见这大姐姐分开敌群来到自己面前,琼彤便叫道:“凤凰姐姐,你是不是忘了,你打不过我喔!”
声气的威慑话儿说出。琼彤便忐忑不安地等待她的反应——这时她看得分明,当自己这厉害话儿说出,对面那流丽灿燿的凤凰姐姐。便真个有些迟疑,鲜丽的嘴口角竟有些嗫嚅,似是言又止。
见她这样,琼彤倒有些莫铭其妙;难道自己这恫吓话儿真能生效?要知道自己现在手臂上一阵阵疼痛传来,疼得直想昅气,要是真跟对面那漂亮姊姊打起来,她也只好努力逃命。
只是。正在琼彤心中忐忑害怕之时,却忽然看到对面那若有所思的凤凰神女,忽然俛着转⾝。宛转升空。竟真个就此离去。在她⾝后,一如上回那样留下一道道翩翩残影。似晚霞般璀丽。
“…”见得如此,不光那些正等着凤凰神女出手的祸斗神兵吃了一惊,就连琼彤也吓了一跳。此时她正是又惊又喜,庆幸道:“嘻~这就吓跑啦,果然只是女流之辈呀!”
且不提琼彤心中庆幸感慨,再说醒言。
这一回他再⼊敌群,毕竟比刚才更有些经验;一路拼杀时,于那纷萦绕的焰光中仍能觑到那艰难搏杀地少女大略方位。而此时一路杀伐,那势头倒比刚才一心逃生更盛更猛,一路神剑月斩闪耀纷华,直如下山的猛虎⼊海的蛟龙,迅疾凶猛的气势一时竟无人能敌!
这时候,拦截醒言的南海神兵已没了之前那一回地气势;不知是否都知道他刚才斩将而出,他们一路阻挡时便有些迟疑。在踌躇的神兵之间,奋勇向前的少年脸面上正是濺満金红⾎,在周围明暗错地光影中正显得凌厉无俦。
就这样狰狞着面目奋勇前行,转眼这雪⾊光龙般轰然奔行的杀伐轨迹就延展到那位深陷敌丛就快表疲力竭的琼彤面前。
“走!”
一看见紧咬牙关苦头号的小少女,醒言便一声暴喝,从后砍翻几个敌人,蹿到战团中一剑挡住那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少女砍来的火焰神刃,叫了声“是哥哥”便把乖乖不手的少女挟起一把横在胁下,脚下云气催生,转眼就朝一路没命逃去。而在这归途中,不知是否那敌阵并无常势,明明直直奔着来路而去,不知怎么竟绕到一个未经之处。一路竭力冲杀,忽然一杆大旗阻住醒言去路。
“呔!难道你也要阻我?”
突围心切地少年,此刻正是杀红了眼,突见一杆旗纛⾼⾼耸立面前,竿顶那绚烂的旗帜随风卷动,光华流动,宛若活物,便一心以为这旗纛就和刚才那个羊头神怪一样,也是要挡住自己归路。当即也不及怎么思考反应,醒言便一咬牙,张嘴衔住几缕已经披散到面前的发梢,提剑蹿上那耝大地旗杆,一溜烟跑到七八丈⾼地竿顶,打起所有精神,如临大敌,一声大喝之后提剑就朝那面猎猎卷动的大旗底部旗杆砍去。
“嗯,这大概便是旗怪地咽喉要害吧?”
心中忖念,那把积聚所有精神力量的瑶光便有如一道闪电朝那大纛旗杆扫去;手起剑落,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旗怪”便⾝首异外,铺卷开约有两丈见方的神丽大旗便此飘落。
“好看!”
脫口说话的正是琼彤;大纛飘堕之际,丽光晃目,那个被打横挟在哥哥胁下的小女娃正是见猎心喜,赶忙挣动一下伸出手去。一下便把旗角抓住,然后双后并用,三下五除二便把一面五光十⾊的纛旗卷成一卷,像宝贝般竭力挟在自己胳肢窝下。
且不提小女娃熬庠,再说醒言;这时他也顾不得细细计较许多,自蹿上这⾼耸旗杆后他便猛然发现,原来此处登⾼望远,竟能一眼看到对面那幽光闪烁的鬼灵大阵。
“好运气!”
百尺竿头地少年暗叫一声惭愧,心道刚才自己一路冲杀,本以为离两军界越来越近。谁知现在一看倒似乎到了敌阵更深处。而这时,那些神⾊莫名动的敌军正如嘲⽔般涌来,显是想将自己就此围困擒住。
“琼彤抓牢!”
见得如此,醒言也是毫气大作,忽地大叫一声。便准备奋尺自己所有磅礴道力杀出一条⾎路去。
“嗯!”听到哥哥吩咐,乖巧的小女娃便将⽟藕般的小臂紧了又紧,真个将那卷略有些滑溜的旗纛牢牢夹住。在此之后。听到琼彤回答醒言便再无顾虑,左臂仍将少女夹住,右臂掌端太华道力如洪波决口般光涌而出,一时间附近方圆数丈的空间中光华大盛,那团护⾝的大光明盾发挥到极至,直如一轮落地的热炽⽩⽇,一路裹挟着朝东北方向的出路闪电般飞去。
这一路上。原本就不停飞旋而出的飞月流光斩更如暴雨般而出,配合着神出鬼没地瑶光神剑正是横扫千军,势不可阻!
在这样成夫莫当时刻。阵中所有有些头脑的祸斗族灵心目中。看到这情形便忍不住想道:“罢了,原来这少年两回深⼊军中都是故意。一回斩杀呑青羊。二番夺取大纛,真不愧杀死无支祁将军的悍神!”
一时间,这些头脑灵活的妖火神灵个个只在原地踊跃,渐渐无人敢再上前。这样情势下,一心逃命的少年竟很快又冲出一个缺口,眨眼间便踩着鬼族鬼王鬼⺟替他亲自擂捶地冥鼓鼓点,重新奔回寒冰壁垒之上的鬼方军阵前。
当劫后余生回归鬼阵阵前,醒言便将琼彤胁下裹挟的旗卷菗出,随手丢在地上,便开始板起脸教育起这个冲动冒失地小妹妹来。谁知,正在苦口婆心之时,他却忽听得鬼王鬼⺟再次动无比的惊叫声:“啊!这不是焱霞关的镇军大旗!”
“镇军大旗?”
醒言闻言回首观瞧,只见地上那面被他砍翻的“旗怪头颅”正在冰尘中放光,金红为主的五⾊光有如熊熊火燃,其中一条凶猛龙纹云遮火绕,正是维妙维肖。
“镇军大旗…”
风从绝境中逃生的少年了口气,定下神一之后也是惊喜若狂——这镇军旗纛,乃是一军士气所在;要是丢失了,这仗无论结果如何,也差不多就算败了。看来,今⽇自己这运气真够好!
想明这一点,腿两依然发抖的少年便努力定安下心神,笑嘻嘻对惊喜加地鬼王兄妹说道:“宵朚,婴罗,这面旗帜…想起来你们不久之后便要成婚,暂时我也没什么其他相送,便先把这敌军大纛当作贺礼!”
“好好!谢谢谢谢!”
鬼王闻言,正是笑得合不拢嘴,代満面娇羞的幽柔女子没口子称谢。
且略过他们天喜地不提,再说对面那刚被两次冲击的焱霞大军。此时就在他们军阵之后,在一个隐在半空霞雾中地城池城楼上,一个形象雄大威猛地神灵正目瞪口呆地回味着刚才所有目睹的一切。
这一位宛如大号妖火神兵地威猛灵将,正是祸斗族族长、焱霞关城主祸斗神。
此刻这呑烟吐火的祸斗神,正在仔细琢磨刚才那几乎转瞬即逝的纷中发生的三件事:青羊神一照面被斩;凤凰神女遇敌一言不发离去;号为镇军之魂的中军大纛被人一剑砍夺。
心中揣摩着这三件绝不寻常的大事,便不由这位智计非常的祸斗族长不深思:“今⽇我方这场预谋已久地迂回攻杀,真个就是那么出其不意?”
猛然想到这问题,⾼大凶猛的祸斗神心中便沸腾开来,开始急速筹算起战事前后的经过来。
说起来,这位擅火属神力的焱霞关主。虽然模样生得和那些族人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副刚猛非常的模样,但实际上,他却是智谋过人。说起这,这位⾼权重的祸斗神不为人所知的是,平生他竟有两件遗憾。
这遗憾之一,便是他自负雄才,自认谋略天下无双,却因置⾝于龙神八部将中,便被人一眼认作只是神勇过人的一介武夫。而在最近几百年中。他这实际智计绝伦的焱霞城主,又被主安公排到新辟之疆鬼灵渊中,在外围镇守南海这外偏僻之处——这样妖魔鬼怪曾经占据的海渊有何可守?这样安排,简直就如同流⼊!因此自此之后,本就被人误解地祸斗智神便更加郁郁不得志。整天借酒食火消愁!
当然,这个遗憾,最近似乎已经略略缓解。不再怎么放在心头。因为,不知是否最近战局不利,在诸多将领谋臣疑惑战局不利时为何仍把主力重兵放在远在南海后方的神之田,那一直守口如瓶的南海共主孟章便终于透了口风,将自己心目中的宏图伟略略略透露给自己的属下部从;一直郁郁寡地祸斗神,自从参加过那次南海密殿中只有少数将领谋臣才能参加的会议之后,才知道原来自己镇守的那冻起眼地鬼灵海渊中。竟隐蔵着眼前这天地间最大的秘密!听⽔侯说,这秘密,如果谁能解破。便可成为这方天地的主宰;之后只要他挥一挥手。无论世间琊恶势力如何強大,包括现在那咄咄人的四渎玄灵。都只会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当是时,听到这样秘事,再看看⽔侯脸灼灼的神采,所有与会之人动之余,也不免有人在心底怀了另样心思。只不过,这样有此想法的很快便被⽔侯接下来的话语打消。⽔侯说,这天地间的力量,自然只有上天选定之人才能获得;而他孟章,早已是这上天选定之人。从那时开始,只要他能得到这鬼灵深渊中深蔵的秘密,便可一展宏图,拯救那些即将大祸临头却不自知的愚蠢民人!
当时,此言一出,众人感佩之余,也有老谋深算地谋臣出言提醒主公要谨慎,但那时孟章却不以为然,耐心解释给大家听,说是他被上天选定,得到那秘辛,也是经过重重艰难险阻,费得九龙二虎之力才得到那物承认——如此大费周章,如此可歌可泣地历险奇遇,如何不证明他就是那世间独一无二的幸运雄主?
神采飞扬之时,孟章便告诫在场诸臣,说是他现在所做地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苍生正义;那个蛮横打来的可恶老龙,就和那些愚昧不化的愚民一样,不懂得天地大势。在这样正气浩然的宣诫之后,顾盼自雄的孟章又特地跟镇守焱霞关的祸斗神提起,请他务必要和十二呑鬼兽神同仇敌忾,一起将那南海重中之重镇守好。
因此,这样一来,祸斗神便不再为蜗居一隅苦恼,反倒开始为自己被委以如此重任而自豪!
当然,这第一点遗憾算是部分消除,但他那平生另外一个遗憾,却显得颇有些难以释怀:“为什么上天要生给我这番样貌?为什么我不能长得像龙灵老儿那样仙风道骨的睿智模样?”
略去其中委曲闲言,再说这位自认锦绣心肠的威猛火灵,正就眼前战局紧张筹划,希望能判断出下一步正确的统军决案。在此之中,就和他自认为的那样,他这样的智将凡事只管大体,只不过需从战略上纵观整个战局。只不过是稍微一忖念,智计过人的祸斗神便决定此战再拖下去对已方毫无益处。现在他心中想道:“且不提眼前这场战中些许,就从这千百年来龙鬼战的历史来看,千百多年过去,即使敌我各尽全力,打到今天也只是个纠之局。由此看来,既然那么长时间都这样,那这样的情形就还将延续下去,不会因为一场局部的战事便改变战局。”
傲立城头霞光中,思呼一经打开,这祸斗各样深富哲理的奇思妙想便如泉涌:“再说那烛幽鬼方,说是已婚被我们探知弱点,但这真个就是他们薄弱之处?要知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既然这是他们弱处,那他们没理由不知道,没理由不细加防护;这样一来,这破绽弱点反倒成了对方強外!”
在这样竭力思索之时,英明的祸斗城主并不光纸上谈兵,还紧密联系了眼前战况事实——为何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迂回到对方后方,却不仅鬼方首脑全在此处,那个曾经斩杀无支祁大人的四渎少年竟也在此地?这简直就是像事先约好在此地等他!
一想到此处,再联想起那个死鬼无支祁生前法力还远远在自己之上,于是这一⾝火气的祸斗竟有些冷汗涔涔。
“可恶!”
思维踊跃的聪明神灵转眼想到:“嗬,那只凤凰倒滑头,一见形势不对,一仗不打便开溜!”
到得此时,这位焱霞关城主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旁边那个阵前落败的副城主恰走过来禀告:“禀大人,此事有些不对!”
“哦?有什么不对,你且说来。”
听得须焰陀这么说,祸斗神也是饶有趣味地等他下文。
“是这样,我刚才细细聆听,竟发现那看似无意误⼊的少年杀⼊我军之后,鬼方那冥鼓便一顺响起;而等他杀掠一番再返回鬼方阵营后,那鼓点便嘎然而止——显见他们早有默契,实非无意!”
“哈!正是如此,我也早就想到了!”
且略过他们对答,再说鬼方这一边。等醒言斩将夺旗归来,毫米些本来溃败而回的鬼灵便士气大阵,现在真算得上是气焰熏天。而撑得这一时,那成千上万的鬼族兵将也从后方涌来,顿时这净土滨前鬼氛弥漫,也和对面一样延展成一片无穷无尽的黑⾊海洋!
在这样势均力故的情势下,察看过琼彤伤口无碍后,此刻那正是余勇可贾的四海堂主,背靠着⾝后百万军阵,在一片霾气霞光错间执剑而立,静静直面对方军阵,往来睥睨之际正是渊停岳峙,宛若天神。
这时节,也不知是否巧合,正当醒言无事闲立悠然观瞧时,不知何物看不清楚,那脚下便不知不觉朝前迈进一步——
就是他这样抬脚一步,便仿佛约好一般,对面那无边无际的金⾊杀阵却突然朝后退却。只不过转眼之后,原本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焱霞大军便在举步迈前的按剑少年⾝前退出几百里地去。
这一切变化得如此之快,饶是醒言正亲眼目睹,却还是显得很不实真。只是,虽然他不敢相信,但眼前的事实却还在继续。就在一段如若梦幻的纷之后,那原本汹汹而来的金火兵阵已退得一⼲二净;净土之滨前的海面上,转眼竟已是万籁俱寂,重复清明。
“…”就在那漫天神火退尽之时,在旁人心目中傲立风波浪尖、正是风姿态绰绝的翩翩少年,也醒悟过来,便忽觉有清辉一缕,映⼊眼帘。于是他便还剑⼊鞘,回头望望,正见得一钩清月自东方缓缓升起。正是:⽟兔金乌,二气精灵为⽇月。
幽烈,五行生克在殊途。
仙路烟尘第十八卷完。
敬请关注本书下一卷:“鸿图江海逝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