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掠夺者
也许,是因为生活在北方领土之上的人,真正经历了魔族的侵袭,因此他们变得勇敢和坚強了。
也许,是因为蒙森特的居民,通过战斗来了宝贵的和平。
因此,当魔族被彻底赶出北方各郡的消息宣布之后,那些受魔族侵袭之苦的人们,都用呼和庆典来接这来之不易的宁静和平安。
但是,那些没有真正被侵袭到的省分,则仍旧处于一片恐慌之中,每一个人都在怀疑魔族被击退的消息。
在酒吧、在旅店,人们纷纷谈论着和魔族有关的事情。
那些有学问的人,引经据典以证明魔族是何等的強大,就连古代強盛一时的埃耳勒丝帝国,都惨遭魔族灭亡,只有严寒的冬天和⽗神的惩罚,才能够将这些恐怖的东西彻底消灭。
那些有些门路、比较见多识广的人,则谈论着北方各郡省所发出的捷报。
只不过,他们是为了向国王陛下邀功领赏,同时也坚定国王陛下不要放弃北方各省的信心。
至于那些原本往来于北方各省和其他地方的货商脚夫,则一口咬定,北方的魔族本就没有被击败。
他们的理由,自然是仍旧没有看到原本和他们作生意的那些北方客商,出现在他们眼前。
邻近北方各省的地方,人们心中的恐慌仍旧相当強烈。
一路上,仍旧能够看到庞大的车队和逃亡的人群,沿着前往南方的道路前进,那副模样并不比一个多月以前系密特来的时候,看到的那幕景象要好多少。
道路两旁的树上,仍旧吊挂着尸体,显然抢劫和暴行并没有结束。
唯一有所不同的便是,那些迁移的长长车队最前端的马车,已经不再漂亮和华贵,里面坐着的,也不再是那些脸孔涂得惨⽩的豪门贵族。
而后面的用来运载货物的马车也显得更加牢固,车上的货物也不像当初那样朗朗当当。而且,那些马车旁边,同样也有佣兵时刻守护着。
虽然坐在马车之上领头的不是真正的豪门贵族,而仅仅是总管或者更低一级的管家,但是,他们手段之严厉,一点都不比他们的主人逊⾊分毫。
只不过,他们对于那些雇佣兵们要客气很多,这就是为什么要由他们来负责迁徙的原因。
显然那些损失惨重的贵族们,将经验带给了他的亲友和朋友们。
整条大道之上,可以说只有塔特尼斯家族,是真正由贵族带队的迁徙队伍。
除此之外,他们这支队伍也是大道之上最与众不同的一支,因为无论是贵族、仆人或者那些雇佣兵,所有的人都保持沉默。
即便在酒吧之中,那些原本最喜阔论⾼谈的佣兵们,也只会自顾自地喝酒。
只有当他们中的某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人们才会从他的胡言语之中得知,他们是从北方的蒙森特郡来的。
而且,一路上他们还消灭了三只魔族,其中甚至有一个魔族的诅咒法师。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塔特尼斯家族的迁徙车队,成为了一个猜测不透的谜。
而对于笛鲁埃和他的兄弟们来说,他们并没有意思让自己成为给别人用来解破的谜题。
他们相当不愿意和别人提起,在北部森林里面发生的事情。
因为,那三个魔族并不是他们猎杀的。
他们甚至从来没有看见过魔族的样子,所能够看见的,只是一颗颗魔族的头颅。
如果杀死魔族的是一个魁梧彪悍、一看便让人肃然起敬的壮汉,那还好说,偏偏却是个打扮得像是洋娃娃一样的贵族小少爷。
这其中的滋味,那些佣兵们自己最清楚。
另外一个原因便是,笛鲁埃吩咐他们不要随便说,显然,他和那个少年达成了某种默契。
佣兵们并不总是快嘴快⾆,有的时候,他们也得保守一些秘密,因此佣兵们早已经训练出了守口如瓶的本领。
对于系密特来说,众人的猜疑虽然有些令他担忧,但是,当魔族的出现威胁到所有人的全安的时候,他在权衡利弊之下,仍旧进⼊森林,猎杀那隐蔵着的可怕生物。
自从遇见那个诅咒法师之后,系密特再也不敢放松警惕,那两把双月刃始终挂在坐骑两侧,以便随时取用。
唯一令系密特感到放心的,是那些仆人们和哥哥好像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因为每当魔族出现,马匹因为感应到杀气而发出警报之后,哥哥和仆人们是最先躲进车夫座位底下的人之一,从那个地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而且无论是哥哥还是那些仆人,都不喜和雇佣兵们打道,他们既不感趣兴是谁杀了魔族,也不感趣兴雇佣兵们是否有人伤亡。
唯一知道內情的,只有沙拉姐小,不过她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提起。
至于⺟亲大人,系密特猜测她同样是知情人之一,因为⺟亲的感觉同样敏锐。
除此之外,每当魔族出现的时候,她也从来不急着到处找寻系密特的踪影。
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在哥哥⾝上,这倒是能够理解。
⺟亲这样做,除了她知情之外,便不可能有第二种解释。
事实上,系密特对于哥哥是否知情,也不敢完全肯定。
哥哥城府很深,就算他知道什么事情,也不会从表面上显露出来的。
虽然心中充満着各种疑虑,但是对于能够平平安安得穿越莽莽北部大森林,系密特仍旧感到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走出北部森林之后,他们所面临的威胁不再是那些危险的魔族,而是跟在旁边的那些掠夺者们。
最近这段时间掠夺者的数量越来越多,不过,看他们面⻩肌瘦的样子,显然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什么收获了。
和其他那些长长的车队比起来,塔特尼斯家族的这十几辆马车显得并不怎么样。
但是,因为保护的是豪门贵族家族,因此,笛鲁埃名正言顺地将重型军用弩给亮了出来。
那些掠夺者对着这些致命的家伙,毕竟心有余悸,再看看那些马车不像是油⽔很⾜的样子,因此也就讪讪离去了。
不过,系密特看着眼前这些掠夺者,心中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一个多月以前,他所看到的掠夺者中还有一些老人‘人和孩子,现在,除了那些年轻人,和原本⾝体強壮的中年人存活下来以外,其他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正当系密特为那些不幸者的命运而哀悼的时候,突然间,笛鲁埃驾着那辆轻便马车赶了上来。
现在这辆马车,简直已经成为这个家伙的专用物品了。
“我说,亲爱的小少爷,看样子今天的状况不太对头啊,后面跟着的那些家伙,人数越来越多,而且有的人手里还拿着家伙。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強力壮的人物,混在人群里面。”笛鲁埃庒低了声音,说道。
系密特回转头看了一眼,情况确实如同笛鲁埃所说的那样。
“你的意思是,他们打算动手?”系密特同样庒低声音问道。
“依我看来,有人挑动他们动手,看样子,这次行动有人暗中主持。”笛鲁埃悄声说道。
“有这种事情发生?”系密特问道。
“这种事很多,任何地方都有黑势力在暗中控制着,那些家伙抢来的东西,就是卖给这些暗中控制一切的八王蛋的。
“我们这一行虽然装的货⾊并不是很多,但是却很值钱,⼲这行的人都有一双⾼明的眼睛,很容易就看得出来。我们准是给什么人瞄上了。”笛鲁埃庒低声音,详详细细地解释道。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系密特并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他更不愿意将那些奄奄一息的掠夺者挂在树枝上面。
“你能不能劝你哥哥做做好事,反正你们的乾粮有不少多余的,对于那些掠夺者来说,那些东西比车上的货物更加昅引人。”笛鲁埃悄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系密特这才知道,为什么笛鲁埃不直接去找自己的哥哥,以哥哥的为人,未必会答应这样作。
不过,这确实是一种两全其美的方法。
“万一那些暗中布置的人进行煽动,怎么办?”系密特将他心中唯一担忧的事情说了出来。
笛鲁埃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重弩,说道:“这么明显的目标,我正好用来让兄弟们练练击。”
看着笛鲁埃有成竹的笑容,系密特点了点头,他催马向哥哥的那辆马车驶去。
出乎系密特意料之外的是,这一次哥哥居然很好说话。
一听完他所说的事情,就看到哥哥点了点头,向马车外面看了一眼,又思索了片刻之后,便吩咐车夫将马车停了下来。
塔特尼斯伯爵从马车上下来,他吩咐仆人们将乾粮都集中在一起。
那些硬梆梆、面盆般大小的厚烤饼,和一米多长小腿耝细的面包,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那里。
看到这些食物,周围大多数掠夺者的脸上露出了垂涎滴的神情,有些人甚至摆好势姿,打算扑上来抢夺。
塔特尼斯伯爵吩咐仆人们拖了一个酒桶过来之后,他用一只脚蹬着酒桶,用尽可能温文尔雅的声音喊道:“你们大家一定饿了吧,有谁知道现在这个季节,种植哪种作物能够最快钱赚?
“如果,有谁能够回答出来,我赏赐他一块面包,一杯酒。”
那些面⻩肌瘦的掠夺者们互相瞪视着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这位贵族老爷葫芦里面,卖的到底是什么葯。
不过,终于有人忍不住那些食物的惑,在人群之中⾼声叫喊起来:“这位老爷,我如果回答上来,你真得会给我面包吃?给我酒喝?”
塔特尼斯伯爵扬起了下巴,肯定得说道:“当然,我用不着消遣你们这些人,如果你知道答案的话,便站到前面来。”
那个刚才喊话的人,喜滋滋地挤过人群,站在了塔特尼斯伯爵面前,他点头哈,极尽恭维。
“老爷,我原本就是一个庄稼汉,我种的田可好了,您的问题,对我来说轻而易举,您不是说现在这个季节,种什么东西最快钱赚吗?
“如果仅仅是说快的话,大麦顶多三个月就可以收获,无论是用来喂马,还是做成耝面包,都可以卖一个不错的价钱。”那个人低着头、弯着,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看得出,你是个出⾊的农夫,霍博尔,将属于他的奖赏给他。”塔特尼斯伯爵转过头来吩咐道。
那个农夫喜滋滋地走到那个正掰下一块烤饼的仆人⾝边。
当掠夺者们看到浅⻩⾊泛着厚厚泡沫的麦酒,从酒桶之中流出来的时候,他们的眼神更亮了。
“好吧,那么我问第二个问题,用什么木头作成让马背着耕田的支架最好?”塔特尼斯伯爵再次问道。
这下子“呼啦”一声,站出来十来个人,他们同样对伯爵歌功颂德一阵之后,各自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过,这一次的答案并不是很统一。
最终这些人围绕着用杉木好、还是用槐木合适,烈地争论起来,每一个人都为了他们的奖品而坚持着。
“好了,你们都可以去领取奖品,你们的答案都很有道理。”
看着那些掠夺者狼呑虎咽地将面包和烤饼吃下去,然后捧着麦酒在那里吱溜、吱溜地喝得起劲,塔特尼斯伯爵再一次转过⾝来,问道:“有谁知道波尔玫的铁矿石和罗尔的铁矿石有什么区别?用它们打制出来的铁器有些什么不同?”
那些真正的掠夺者们,每一个人都期待着,能够回答得出这位慷慨大方的贵族老爷的问题。
那一块小小的面包和烤饼,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神最⾼的恩赐,而那杯麦酒,则完全已经超出恩赐的范围了。
但是对于这个问题,掠夺者们一时之间愣住了。
这可不是简单的问题,谁那么有空,将所有的矿石都试着使用一遍。
“老爷,我如果回答得出这个问题,是不是能够赏我双份的奖励。”一个骨瘦如柴的大汉喊道,不过看他那个⾝胚,这个人原本肯定是一个壮汉。
“可以,这个问题确实难度大了一些,我看三倍奖赏都是应该的。”塔特尼斯伯爵笑着说道。
而他⾼兴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有人能够回答得出他的问题,而是因为他的猜测终于成功了。
当系密特向他提起发放食物给那些掠夺者的时候,有那么一刹那,他心中并不是很⾼兴。
在他看来,施舍食物给这些掠夺者,并不能够将他们从困境中拯救出来,相反会让这些人更加贪婪。
但是在下一瞬间他突然想到,自己⾝边缺少合适的仆人,这不但很不体面,到了京城,哪个豪门家族不是仆人成群,自己⾝边只有这几个仆人,未免显得寒酸了一点。
更何况,等到到了京城,自己总得买些土地,总得有所经营。
如果在蒙森特郡,这相当容易,凭着塔特尼斯家族的名号,工人们都会抢着为自己服务。
但是在京城,这一套本就行不通。
在京城想要找一个有本事的好工人,还得对自己忠心耿耿,是相当困难的。
而现在面前,有这么多为了一块面包不惜用命去抢夺的人,这些人里面,也许有不少可以为自己服务的人。
而且将这些人带到京城,只要自己稍微作些手脚,就可以让这些人签署下为自己终⾝服务的契约。
用几块面包换来一群有用的工人,实在是没有比这更加合算的易了。
正因为如此,当他听到有人能够回答他所提出的难题,塔特尼斯伯爵心中别提有多⾼兴了。
因为,用三块面包换来的工人,要远远比那些只值一块面包的家伙,有用得多,他们之间的价值,并不只有三倍而已。
“大人,波尔玫的铁矿石炼制出来的钢铁韧度很大,但是淬火困难,很容易打造出次品,罗尔的铁矿石供应充⾜,而且炼制容易,打造起来相当顺手,但是无论是质地还是柔韧,都远远不及波尔玫的铁矿石打制出来的铁器。
“因此,波尔玫的铁矿石最适合打造那些最花费功夫、但价值最⾼的兵器,而罗尔的铁矿石可以用来制造其他一些东西。
“我以前经常用罗尔的铁矿石炼成的钢铁,来铸造铁器的骨架,用波尔玫的钢铁打造轴或者开刃的部位。”
那个大汉仔仔细细、原原本本地将他所知道的一切说了出来。
“看来你是个出⾊的铁匠,我正好需要一些有本事的工人,你愿意为我服务吗?除了食物之外,我还会给你丰厚的报酬。”塔特尼斯伯爵问道。
那个铁匠喜出望外,他甚至已经忘记了去领取他的奖品。
对于这从天而降、能够令他脫离苦海的良机,这个铁匠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当他从失神的状态清醒过来之后,第一个反应,便是跪在塔特尼斯伯爵的脚下,捧着他的脚,不停地吻亲着。
塔特尼斯伯爵欣然享受着这最为隆重的礼节,虽然对于那个铁匠用蓬而又肮脏的头发,在他那乾净、整洁的子上面蹭来蹭去,颇有些不自在。
他甚至极为担心,跳蚤和臭虫会因为这无比隆重的礼节,而传染到他的⾝上。
但是,能够享受这只有教宗大人和国王陛下,才能够享受的隆重礼节的机会,并不是很多。
据塔特尼斯伯爵所知,丹摩尔曾经发生过一件事情。
曾经有某位狂妄自大的贵族,让自己的仆人和农庄里面的佃户,向他施行这种隆重的礼节。
但是他的这种行为,最终被国王陛下和教廷双双认定是极大的亵渎,那个贵族为此付出了沉重代价。
但是塔特尼斯伯爵,却并不害怕被人告发,他甚至很希望有人告发自己,因为他的行为从表面上看来,和传说中的圣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塔特尼斯伯爵甚至很怀疑,那些圣人们是不是和自己打着同样的主意。
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种名声一旦传扬出去,必然会对自己的前途造成绝佳的影响。
更何况,铁匠的行动,使得其他掠夺者们也跃跃试。
很快,便又有一个人跳了出来,毕恭毕敬地说道:“伯爵大人,请您收下我吧,我虽然谈不上有什么本事,但是我原本在夏农的酒厂里面担任调酒师,您知道我们这个工作,可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的。”
塔特尼斯伯爵听到那个人所说的话,心头一动。
他正缺少一个能够在上流社会的社***里面,对自己有所帮助的人,而对于酒的鉴赏,在上流社圈里面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
一个擅长酒类鉴定的专家,无论他来自于哪个穷荒僻壤,绝对没有人会认为,他是一个土包子。
相反的,在这种事情上有所专长的人物,全都被当作雅士,受到了吹捧。
但是对于酒的鉴赏,除了那些真正的豪门世家之外,便只可能由那些历史悠久的酒厂训练得出来,而这两种人都不容易找到。
“霍博尔,去将我的马车柜子里面放着的那瓶酒取一杯来,我想看看这位先生是不是如他所说,是位⾼超的调酒师傅。”
被伯爵大人点名的那个仆人,连忙向马车奔去。
当他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中托着一个⽩瓷碟子,碟子里面盛放着浅浅的鲜红⾊葡萄酒。
那个浑⾝邋遢的人,看到那碟子中的葡萄酒,神情马上变得凝重起来,显然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品酒专家。
“老爷,我好几天没有吃东西,⾆头已经失去了感觉,因此不敢胡吃,不过我的鼻子还没有完全失去作用,我的经验也许同样能够弥补失去味觉的损失。
“以我看来,这瓶葡萄酒是蒙森特郡出产的玫钦酒,这种酒的风味相当独特,不过真正喜喝酒的人,并不饮用这种葡萄酒。
“因为这种酒的口味虽然不错,但是香味便差得多了,而且回味也太淡。”那个调酒师说道。
“不错,一点都没错,我雇佣你,去领取面包和麦酒吧,我很希望你的⾆头能够尽快恢复原来的灵敏。”伯爵大人微笑着说道。
那个调酒师同样千恩万谢,不过和那个铁匠比起来,调酒师毕竟要⾼雅得多,因此他还不至于跪在伯爵脚下吻亲他的⽪鞋。
看到又有一个幸运的人找到了安稳的靠山,掠夺者们马上騒动了起来,⽑遂自荐的人纷纷站了出来。
正如塔特尼斯伯爵预料的那样,这些面⻩肌瘦的人中,确实隐蔵着不少人才。
没有多少时间,在他⾝侧已经排成一排站着二、三十个人。
他们中有精通香料炼制的工匠、有擅长织造的裁、有手艺灵巧的制造工人,甚至还有一位葯剂师。
他们中的一些人因为逃出来的时候极为匆忙,因此什么东西都没有携带。
不过也有一些人原本有些⾝家,他们同样是被人抢劫一空,最终不得不沦落为掠夺者中的一员。
对于这些人来说,伯爵大人无疑是救苦救难的仁慈天使。
看到有用的人才已经被挖掘得差不多了,而剩下来的那些人,大多数是些庄稼汉,对于自己来说用处不大。
不过,塔特尼斯伯爵突然之间意识到,这是增加他的政治筹码的大好机会。
将这些贫民带在⾝边,再提供一些仅仅⾜够使得他们存活的食物,然后将这些人带到京城。
这些无依无靠的家伙,必定会成为社会动的隐患,而对他们有恩的自己,将会成为唯一一个能够说服他们的人。
这样一来,就算那位钦差大人或者其他原本被自己当作是有力靠山的人物,想要过河拆桥,自己也同样有办法应付。
更何况,这一路之上,还可以让这些贫民充当廉价的保镖,同时他们也将是最优秀的宣传者。
他们可以将自己的名声,宣扬到所经过的每一个角落。
而这一切,仅仅只需要一些能够让他们餬口,并且有力气跟在马车后面一起行走的耝粮。
想到这里,塔特尼斯伯爵故作慷慨地宣布,所有的贫民,只要他能够自行跟随他们的马车,就可以和他一起前进。
虽然,他没有能力提供太多食物,但是让每一个人能够吃上一块烤饼,还是可以做到的。
听到塔特尼斯伯爵所宣布的事情,那些面⻩肌瘦的贫民们,马上⾼声呼起来。
对于这震耳聋的呼声,伯爵心中颇为得意,他⾼抬着下巴,昂着头,志得意満地回到马车之上。
仆人们一边维持着秩序,一边将食物分发下去。
那些混杂在掠夺者之中的心怀叵测的家伙,看到情况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也只得趁离开了队伍。
看到眼前这些呼雀跃的人群,听到那震耳聋的呼声,笛鲁埃慢慢驾着马车走到系密特⾝边,轻声说道:“你们这个家族很快会兴旺发达的,我敢肯定。”
系密特惊奇地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像你哥哥这样精明的家伙,也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彻底的伪君子,不过像他这样的家伙,很容易发达。”
笛鲁埃说道,他的语气极为肯定。
系密特对于笛鲁埃所说的一切,不置可否,他自顾自地驾着马在四周转悠。
车队重新启程,只不过这一次在车队的旁边,跟着长长一串人群。
这些人将一只手搭在马车旁边的护栏之上,以便让马车拽着他们奔跑。
那些⾝体虚弱、跟不上车队的人,则用绝望的目光望着远去的车队。不过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马上又继续跟了上去。
因为那行驶在前面的马车,对于这些人来说,无疑是生存的希望。
大多数人都坚信,只要他们能够紧紧跟在马车后面,就肯定能够得到平安,而那位仁慈善良的老爷,也肯定会收留他们,让他们能够重新拥有一个温暖的家庭。
大道之上,拼命往前赶的人越来越多,每一个人都在为能够生存而追赶。
当夜⾊降临的时刻,系密特终于看到了一座规模颇大的城镇。
城镇外围停満了马车,在这些马车边上,全都有雇佣兵守护在那里。
塔特尼斯家族的车队在一块空旷的土地上停了下来,仆人们纯地搭起了帐篷。
他们知道伯爵大人,是绝对不会住在旅店之中的,甚至于连他们,也对旅店一点趣兴都没有。
那个叫霍博尔的仆人,管理着所有的一切,伯爵已经任命他为新的总管。
当然他也清楚,这个任命只是暂时的。因为到了京城,伯爵肯定会让某个被推荐来的年轻人,取代自己现在的位置。
将一切都布置妥当以后,霍博尔便从伯爵那里领取了几个金币,他要到前面的小镇上面,购买一些用来喂马的饲料和食物。
多了那些跟在马车旁边的贫民,所需要准备的食物的数额要多得多了,驾着一辆马车,霍博尔让两个仆人跟着自己一起往小镇上赶去。
在空地上停着的马车旁边,五、六座帐篷很快便搭建好了。
这一切都是在北部森林之中训练出来的。现在那些仆人们,早已经是搭建帐篷的专家了。
中间那顶最大的帐篷,是伯爵和伯爵夫人住的地方,旁边另外一座则是老夫人的寝帐,其他的帐篷则是仆人们觉睡的地方。
至于系密特的帐篷,全是由他自己亲手布置,从来不要其他人帮忙。
佣兵们晚上从来不睡帐篷,他们自己带着⽪质的睡袋。
只是那些刚刚加⼊的仆人比较难以处置。
他们个个⾐衫褴褛头垢面,有的人⾝上甚至布満了伤口,而伤口之上已经生出了蛆虫。
不过,幸好这些人之中有一位葯剂师,虽然他并不是医生,但是对于怎样治病,多少有所了解。
塔特尼斯伯爵让他暂时成为了这群新来仆人之中的首领。
那个葯剂师开出了一连串的处方,那张处方也被霍博尔带在了⾝边。
塔特尼斯全家聚在中间那座帐篷里面,享用着他们那丰厚的晚餐。
虽然仅仅是一份藌汁火腿、两片酪,和一杯让那个调酒师说起来真正擅长喝酒的人绝对不喝的葡萄酒。
但是和外面那些喝着廉价的麦酒、啃着难以下咽的烤饼或者耝面包的人比起来,这已经是绝顶的享受了。
正当他们享用着晚餐的时候,突然之间,有人匆匆忙忙地闯了进来,系密特抬头一看,正是霍博尔带走的那两个仆人中的一个。
只见他的额头上留着鲜⾎,左边的脸孔肿起一大块。
黑紫的瘀肿一直延伸到眼角,鼻子同样也被打破了,鼻⾎流淌下来,甚至将口都沾了。
“伯爵大人,霍博尔和希卡流给镇上的人扣下来,您快去救他们啊,如果去晚了,他们可能就没命了。”那个仆人哭喊道。
还没有等到塔特尼斯伯爵说话,帐帘一撩,笛鲁埃也走了进来。
“别慌,你把事情说清楚。”塔特尼斯伯爵平静地说道。
对于霍博尔的生死,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因此到底要不要去救他、怎么救,就要看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才能够做出决定。
“霍博尔带着我们到镇上去买食物和葯品,一开始的时候还相当顺利,等到购买食物的时候,那位面包店的老板,怎么都不肯将那些耝面包卖给我们。
“他说镇上噤止外来的人员购买大批的食物,如果想买这些耝面包的话,得到镇上的市政官署去理办许可证。
“霍博尔便带着我们到其他的面包房去,打算看看有没有其他商店肯卖给我们,所需要的食物,没有想到,所有的面包房所说的话都是完全一样的。
“霍博尔只得带着我们,到前面的一个村庄里面采购,那里倒是有我们所需要的东西,当我们赶着马车往回走,正要通过小镇的时候,突然之间,几个员官将我们拦截下来。
“他们看到车上満载着食物,便二话不说将我们揪下马车拼命殴打,我运气比较好,逃了出来。”
那个仆人一边诉说,眼泪一边便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塔特尼斯伯爵听到这件事情,沉昑了半晌,转过脸来向笛鲁埃问道:“你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起来,这个镇子已经被某些人控制住了,他们用那些耝面包来换取那些抢来的东西,只不过做得如此明目张胆,实在是过于嚣张了。
“⼲这一行,至少要遵循几个最为基本的规矩,特别是不能公然出面和有势力的人作对。
“看样子,占据着这个镇子的家伙有些势力,而且手下的打手数量众多,因此不怕别人反抗。”笛鲁埃稍微思索了一下,马上回答道。
听到这样的解释,塔特尼斯伯爵站起⾝来,绕着帐篷转了几圈,然后停了下来。
“让你的手下准备一下,系密特,你在暗中接应,我亲自跑一趟。”说着,塔特尼斯伯爵走出帐篷。
系密特和笛鲁埃连忙跟随在他的⾝后。
当众人走到塔特尼斯伯爵的马车旁边的时候,塔特尼斯伯爵突然庒低声音说道:“笛鲁埃先生,你敢不敢动手杀人?”
笛鲁埃好像早有预料一般,毫不在意地微笑了一下:“伯爵大人,你到底是看上了那些赃物,还是仅仅要造就你的名声?”
“我是在为国王陛下尽职。”塔特尼斯伯爵毫不在乎地说道。
听到塔特尼斯伯爵如此回答,笛鲁埃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他转⾝走开去完成自己的布置了。
“系密特,你帮我暗中察探一下,那些家伙到底有些什么倚仗,如果有⿇烦的家伙存在,比如使用重弩的人,你就帮我解决掉他们。”
塔特尼斯伯爵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说道:“亲爱的系密特,现在我最可以信赖的就只有你了,我相信你绝对不会让我暴露在那些危险的武器之下的。”
对于哥哥所说的话,系密特并不会完全当真。
不过,他确实是不想失去自己的哥哥,他更不希望沙拉姐小,年纪轻轻地便成为了寡妇。
不过这个工作对于他来说,倒是一件新鲜事情。
虽然系密特拥有历代圣堂武士的记忆,但是,圣堂武士都是正大光明和敌人进行战斗的人物。
这种偷偷摸摸的工作,绝对和他们无缘。
幸好,除了圣堂武士的记忆之外,系密特还有在奥尔麦森林之中,跟那些出⾊的猎手学到的狩猎方面的本领。
现在的工作同样也是一种狩猎,一种特殊形势的狩猎。
进行狩猎就必须要有适合狩猎的工具,那一对用来冲锋陷阵的双月刃,在这种情况下是本用不上的。
系密特从那些佣兵所使用的装备之中,挑选了一把极为普通的短剑。
他之所以挑选这件武器,倒不是因为这件武器打造得有多么精巧,而仅仅是因为这把短剑由于锈蚀的原因,而在短剑的表面附着了一层深褐⾊的锈斑。
这层锈斑因为不能反光,所以使得这把短剑成为了在黑暗之中,很难被发现的一件武器。
将短剑佩戴在际后部。
这种佩戴方式,是那些生长在沙漠之中的游牧民族经常采用的,系密特在自己的记忆之中找到,并且发现它对于今天这种情况相当合适。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系密特向小镇走去。
当他走到小镇边缘一个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时,他看看四下无人,便向上一纵。
在屋顶和房檐之上快速行动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情,但是对于一个力武士来说则轻而易举。
市政官署是一个相当明显的建筑物,而霍博尔所发出的惨叫声,也为系密特指引了方向。
在小镇央中的一个广场上,密密⿇⿇地围満了人,这些人正兴致地看着站在中间的四个人,用各种手段殴打着那两个可怜的仆人。
让系密特稍稍安心的是,霍博尔还没有生命危险,那些尽情殴打他的流氓,显然得到过指示,他们刻意避开了那两个可怜人⾝上的要害部位。
旁边站着的那些人则纷纷叫嚣着,好像恨不得也上前去施展一番手脚。
在广场旁边的一座五层的⾼楼之上,很多人从窗户之中透出⾝体,他们兴致地看着底下殴打的场面。
这些人同样奋兴得叫着、笑着,并且往下投掷着一些七八糟的东西。
在最上面一层楼,有两个中年人兴致地朝着下面观瞧,其中一个人手中托着一杯葡萄酒,另外一个人则摆弄着一枚金币。
系密特慢慢地向那里凑了过去。
“镇长先生,依你看,我们的客人,什么时候才会到达这里?”那个摆弄着金币的人问道。
“应该快了吧,不过,我但愿他能够在底下这两个人昏过去之前,到达这里,我想听听惨叫声对于我们和他之间的易,会相当有帮助。”那个⾝材削瘦的镇长说道。
“那些家伙油⽔很⾜,他们的马车上面装着的东西相当沉重,我原本打算让那些穷鬼将他们抢光的,连人马都布置好了。
“没有想到,那些家伙居然強充圣人,穷鬼们倒投靠他们了。我只好亲自出马了。”那个玩金币的人说道。
“会不会出事?他们好像不是普通人,万一是群贵族,我们的⿇烦就大了。”镇长说道,但是他的语气中却没有丝毫担忧的味道。
“那有什么?我们又不是没有⼲过同样的事情,只要像上几次那样将一切收拾乾净,不就没事了?
“我唯一担心的便是有人逃出去,虽然温格已经将路口全部堵住了,但是,那些家伙手里有重弩,打起来恐怕不太妙。”玩金币的人说道。
“温格,你老兄有没有告诉他重弩的事情?”镇长笑着问道。
“到时候他会知道的。”那个玩金币的人同样笑了起来。
“你说得不错,温格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嚣张了,让他吃点苦头也好。”镇长连连点头说道。
听到这两个人的对话,系密特马上感到大事不妙,他绝对没有想到这些人如此狂妄大胆。
虽然不知道笛鲁埃是否布置了站岗放哨的人马,但是即便有所准备,面对这两个人早已经安排好的阵势,笛鲁埃恐怕未必阻挡得住。
在车队之中,有自己的⺟亲和沙拉姐小,这两个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人,系密特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她们俩的全安。
事到如今,系密特也顾不上手段是否正大光明了,亲人的安危,永远是放在第一位考虑的事情。
虽然在圣堂武士的记忆中,并没有如何处置现在这个局面的办法存在。
但是,系密特记得当初在奥尔麦,曾经听汉摩伯爵讲起过,当初如何在北部冰原之上猎杀野狼的故事。
野狼是一种极为凶残的动物,而且它们成群结队的时候,极为強大,甚至连北方冰原之上最为強悍的熊,都会成为它们猎杀的对象。
人类和它们相比,就更加弱小了。
但是野狼有一个弱点,如果它们的首领死去,它们便会慌起来,那时候想要对付它们就容易多了。
想到这里,系密特从屋檐边上探出⾝子。
那两个正在放肆谈笑的人,看到突然之间有一个人影从屋檐之上冒了出来,顿时吓了一跳。
但是还没有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他们的⾐领已经被系密特一把抓住,随着一阵惊叫之声,两个庞大的⾝影从窗口掉落下来。
当这两个人摔落到地上的时候,惊叫声愕然而止。
底下所有的人都充満惊诧地看着顶上,他们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等待着他们的是飞落下来的瓦片。
不过这些瓦片是如此致命,无论是头部还是肩膀之上被瓦片削中,那个不幸的人都会马上被砍倒在一片⾎泊之中。
这是系密特为了对抗那些生命力无比強悍的魔族士兵,以及那些⾼⾼在上、除了弩炮本伤害不到的魔族飞船,而祈求来的力量。
用这种力量对付普通人,这些普通人又如何噤受得住。
这意外的变故,使得底下所有的人都呆若木,一时之间广场上面一片平静。
但是平静马上被慌所淹没。
摸不着头脑的人们,慌慌张张得四处逃窜。大多数人逃进了附近的房子里面,不过也有一些人向镇外逃去。
人类逃避危险的天,在这里获得了最有力的证明。
刹那间,广场之上除了杂无章躺着的几具尸体,便只有那两个正在痛苦呻昑着的仆人。
系密特虽然很想下去帮助那两个仆人,但是⺟亲和沙拉姐小的安危牵动着他的心弦,他从这个屋顶跳到另外一个屋顶,飞快地向镇子外面奔去。
当他站在小镇边缘的一座楼房的屋顶之上时,正好看到自己的哥哥指挥着笛鲁埃和那些雇佣兵,将正想要逃出小镇的人阻挡在了路口。
那些贫民们紧跟在佣兵们的⾝后,他们的手中或者拿着弯刀,或者拿着木。
看那副架式,哥哥已经控制住了局面。
狭窄的街道之上躺着五、六具尸体,他们的⾝体之上钉着一支支弩箭,那些活着的人则一个个満怀恐惧,抱着脑袋蹲在地上。
他们已经没有了刚才那副嚣张狂疯的模样,一个个畏畏缩缩,神情之中布満了恐惧和慌张。
系密特顾不上和哥哥打声招呼,既然笛鲁埃已经让佣兵们将弩弓拿在手中,说明他早有准备。
回头看了哥哥和佣兵们一眼,系密特将⾝一纵,消失在夜空的一片黑暗之中。
虽然夜⾊黯淡,但是系密特拥有着常人所不具有的感知,这种感知,是当初那个垂死的魔族飞船所赋予他的特殊能力。
系密特可以在漆黑一片中看见东西,无论是人还是树木都清晰可见,就像是在太映照之下一样。
笛鲁埃选择的宿营地周围空旷一片,只是零零星星生长着几株小树。
在不远处有一座丘陵,丘陵的后边是一片小树林,那两个人所说的伏兵,显然就躲蔵在树林之中。
系密特能够清楚得看到,那些人正沿着树林,从两边向宿营地包围过来。
宿营地之中,虽然仍旧有五、六个佣兵在小心守护着,而且他们的手中也拿着重型军用弩。
但是从人数上来说,他们远远不是树林之中那些匪徒的对手。
而那些今天刚投靠过来的贫民们,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哥哥一起带走,围攻小镇去了。
看到事态紧急,系密特顾不得关照那些佣兵注意防守,他闪电般地向那片树林奔了过去。
黑夜再加上茂密的树林,所有这一切,对于系密特来说都极为有利。
他那双能够看透黑暗的眼睛,是最有利的武器。
更何况,在奥尔麦森林之中,系密特便和森林结下了不解之缘,森林就好像他的第二故乡。
游走在树林之中,系密特就好像从客厅踱步到卧室,又从卧室进⼊厨房。
惊叫声、呼喊声在他⾝后纷纷响起。
树林里面的匪徒们慌成一团,因为他们的伙伴,一个接着一个,被来自于黑暗之中的利刃夺走命。
每当响起一声惨叫,匪徒们便显得更加慌。
因为没有什么,比看不见的敌人更加可怕。即便是那些強悍得恐怖的魔族,也至少不会剥夺走人们抵抗的勇气。
在奥尔麦的森林之中,面对着突如其来的魔族,人们至少还懂得如何拿起武器,进行抵抗。
但是在这一片漆黑之中,在这时而传来的惨叫声中,每一个匪徒所想到的,只是尽快地逃离这片死亡树林。
他们毫无秩序地四处逃窜,用手中的武器将任何接近他们的人砍倒。
咻咻的弓弩击声此起彼落,不过随之而起的,往往是同时发出的两声惨叫声。
那些幸运地逃出森林的匪徒,向远处的小镇亡命奔逃,本不知道,那里已经不是他们全安的隐蔽所。
也有一些脑子比较灵活的家伙,从另外一个方向逃了出去,他们将会去寻求其他新的庇护。
反正,在这个混的时代,到处都有可以让他们容⾝的所在。
树林之中很快平静了下来。
系密特从树林之中走了出来,他的目标是远处的宿营地。
宿营地已经不再太平,因为其他那些车队雇佣的佣兵们也紧张得子套武器。
他们并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敌人,因此将每一个可疑人物,全部都当成了敌人来看待。
佣兵和佣兵们互相瞪视着,车主则死死地守护在车队旁边。一支支弩箭都向着外面,手指就搁在扳机之上。
当系密特的⾝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內的时候,十几支弩箭同时瞄准了他。
幸好系密特矮小的⾝材,解除了众人的疑虑。
和其他的车队比起来,系密特他们的车队反倒是最为平静。
因为那几个佣兵早就知道,今天晚上将会发生一场大巨的风波,他们心中早就有所准备。
除此之外,另一个让佣兵们十分放心的原因就是,在他们的队伍之中,有一个连诅咒法师都能够轻易消灭的強大人物存在。
虽然佣兵们从来不讨论这个充満神秘的人物,也从来没有亲眼看到,他是如何杀死那些魔族的。
但是,对于系密特的⾝分,佣兵们早已经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了,只不过,他们互相之间都心照不宣而已。
拥有如此強大的人物,除非对方阵营之中同样也有圣堂武士存在,要不然,本就不可能出现控制不住的局面。
这几个手拿重弩的佣兵心中十分清楚,他们与其说是在保护那两位贵妇人的全安,还不如说是给她们以心灵上的安慰。
因此,当他们听到森林里面传出阵阵騒动的声音,和紧接而起的惨叫声的时候,他们已经猜测到那是谁的杰作。
系密特回到宿营地之中,那些佣兵们很平静地接着他的到来,好像本就没有看到他⾝上沾満了⾎迹。
“系密特,是你回来了吗?”帐篷之中传来⺟亲的声音。
门帘一挑,沙拉姐小从帐篷里面走了出来。
在她⾝后,跟着⺟亲大人,她们俩好像同样都对系密特満⾝的⾎污视而不见。
“你快去洗个澡吧。”
⺟亲指了指旁边一个帐篷,道:“⾐服已经放在里面了。”
旁边一位佣兵,相当有默契地从那位小少爷的手中接过短剑。剑柄上那厚厚的⾎迹,令他感到颇不舒服。
系密特顺从地钻进帐篷。
等到他重新出现的时候,他又回复到那个乾乾净净、如同洋娃娃一般的贵族少爷的模样。
虽然早已经习惯了这副模样,但是佣兵们,仍旧对眼前这种变化感到吃惊。
更何况那把滑溜溜、沾満了⾎迹的短剑,也同时在警告他们,就是眼前这个少年,夺走了树林之中那些匪徒的命。
小镇上突然之间躁动起来,但是又很快平静了下来。
当一切都恢复平静之后,过了将近一个多小时,仆人们纷纷回到了营地之中。
但是塔特尼斯伯爵,却始终没有回来。
没过多久,小镇之上再一次沸腾起来。火光映照着整片天空,很多人甚至以为,小镇之上着起了大火。
前面的车队,纷纷出派了佣兵去打探情况。
一时之间,宿营地里也开始騒动了起来,唯有塔特尼斯家族的车队,却仍旧是毫无动静。
不一会儿,小镇之上传来一阵阵极有节奏的呼喝声。那声音就好像是愤怒的吼声,又好像是发自肺腑的呼声。
那声音如同起伏的波涛一般,一会儿汹涌澎湃,一会儿又风平浪静。
忽起忽伏的喧闹声,一直持续到深夜。
但是那映照天空的火光,直到黎明时分也没有熄灭。
当第二天一早,车队驶进的小镇的时候,系密特看到整个小镇,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小镇之上,那些面⻩肌瘦的贫民,现在⾝上穿着着光鲜的⾐裳,他们那肮脏的头发也已经修剪整齐了。
而且,每一个人都洗过了澡,显得精神多了。
当马车驶过广场的时候,只见广场之上支起了几十个木架。
每一个木架之上都悬挂着五、六具尸体,更多的囚徒则被锁链锁成一串,他们跪在广场的一角等待着审判。
在这些囚徒的四周,站立着无数面⻩肌瘦的贫民。他们一个个都对着那些囚徒怒目而视。
在广场的另一角,一字排开着十几张桌案,系密特的哥哥宛如一位大法官一般,趾⾼气昂地坐在正中间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