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册 百济存亡
第一章百济之难
季行云与穹紫环大方地享用着道地的客客苏家常菜。
原以为巴尔斯城这种以⽑⽪角、畜牧产品集散地闻名的城市,会以各种⾁类食品作为餐桌上的主角,餐盘菜⾊全部端上之后,才发现并非如此。
当然羌子⾁、腊⾁、快炒土羚三道⾁品不能算少,不过其他尚有五盘野菜,就比例而言,⾁类并没有想象中的多。
季行云在享用这些菜⾊的同时也想着,没想到一个狼祸影响的层面竟是如此广阔!失去了草原的广大牧地,巴尔斯城民的饮食习惯因而被迫改变。
百济的亡国,想必对邻近的邦国造成不小的冲击,也许是客客苏也有受到狼群的打击,让这两个民族的冲突更加烈;迪普会失去双亲、他弟弟的脚伤也可以归罪于狼祸的发生。至于狼祸的发生,则可归因于绿海的苍家…也就是说,跟苍眠月脫离不了关系。
想到那家人的作为,让这么多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虽然早就了解会因而流离失所的家庭必定是不计其数,但实际见到之后,才明⽩人狼之争的结果并不只是百济亡国、客客苏放弃国土、绿海立独这么简单的结果,其中造成了多少⾎泪织的故事,让多少人蒙受损失,没有亲眼目睹,是无法体会深受其害的哀伤。
季行云思考着严肃的主题,穹紫环却与杰米、莉洁儿两位小朋友玩得不亦乐乎。
迪普对于餐桌上的景观感到非常不満。他不知道穹紫环那个将角与尾巴蔵起来的女恶魔,对可爱的弟弟与妹妹下了什么符咒,竟然让最崇敬自己的小妹与小弟在餐桌上,只顾着与她玩闹,完全没跟自己说过一句话。
他生着闷气,拚命地将桌上的东西当成可恨的穹紫环,努力地咬碎、撕裂、啃食。
最后用完了餐,穹紫环拉着季行云告别尔则顿一家。
“环姊姊,你一定要再来玩喔!”
“你不能忘了我们的约定,一定要再来喔!”
小朋友们依依不舍地向穹紫环道别。
“有钱人家可真闲,没事别到破旧的地区,以免折损你的贵气。”迪普酸酸地说着。
“喔…对不起耶,杰米、莉洁儿,你们大哥不我来唷。”
“大哥…你讨厌大姊姊吗?”
“不要啦哥哥,你怎么可以欺负环姊姊?我不喜这样的哥哥啦…”
小男骇望的双眼教人垂怜,小女孩明目润泪⽔滴,也使迪普无法招架。
“没、没有,哈,大哥我怎么可能会不让她来!你们喜,我当然她。”
“呵…那我就不客气了…”
“…”带着胜利的神⾊的穹紫环,才与季行云往行馆的方向走去。
“对了,你怎么会一个人跑出来?”
“还说呢!你这人也真是⿇烦,一出门就像丢掉似的。跟预备士们走散了也不留个讯息,让人担心的要命。尤其是那个后羽,简直像是寡妇死了儿子般,陷⼊无比的绝望与无助。真不知道你这家伙是怎么骗到女孩家的关心?”
季行云委屈地说:“怎么会,我又不曾对后羽有过任何逾矩的行为。”
“喔…你是说她自己沉于你的魅力,而想不开啰。”
“这、不,不是啦,我才没这个意思!”季行云慌张地解释着。
“哈哈哈…瞧你这样子,真是好玩。不闹你了,你已经决定要去查探百济人的营地啦?”
“…嗯,你都听见啦?”
“我倒觉得我们不用管这么多,反正这又不关我们的事,也无关法天的利益,最重要的是,去看一堆逃离家园的难民強盗有什么好玩的。”
“我总觉得这里情况怪怪的。我想亲眼确认,百济人是否如执政者所言,那么的恶劣。”
穹紫环脸⾊微变,冷哼一声道:“哼!巴尔斯城的执政官!好!我支持你,去给我好好地查个清楚!”
当季行云与穹紫环⾼⾼兴兴地散步回行馆时,行馆里却弥漫着一股诡谲的气氛。
“人怎么会不见!你们是怎么办事的,竟然让掌符大使一个人在城里面走失?要有个万一,你就是一死也无法谢罪!”蓝千严厉地骂着低头愧歉的预备士。
“应该不会有事吧?穹掌符功夫也是不弱,这座城中的混混还不至于能把她怎样,蓝武风士您就别太苛责他了。”康庄在一旁扮⽩脸,拚命地帮忙缓颊。
仙缘却又担心的说:“武功方面她当然没问题。但是…许多陷阱并非武艺⾼就能杜绝,我真不该把这工作给你去做…”
预备士低着头,自责又惶恐的说:“很抱歉。属下马上就到城中把人找回!”
空还生暗叹一声,并且深深地同情那名预备士,连宇变都拿那丫头没办法了,更何况是名预备士。
“她没事的,现在正走向这里,你们稍安勿躁,等会人就回来了。”
空还生平静而又有力的声音抚平了预备士的心焦,却更叫武风士心生挫折。
穹紫环正走回来吗?仙缘与蓝千却是一点感应也没有。让人难以掌握的失败感加上绝对的实力差距,两名武风士深觉这两位由天园走出来的人,本就是立⾜于不同层次的存在。
为失踪人口感到焦虑的不只是武风士,在大厅上也有人坐立难安,不时引领探望着希望见到季行云的归来。
“后羽,季队长又不是小孩子,不会有事的。”王道觉看到后羽穷紧张的样子,就出声安慰。
郑洁也道:“是啊,季队长的武功你又不是没见过。在这种武学不昌的地方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可是…怎么会这么晚还不回来?会不会被巴尔斯城的巡骑给带走了?”
“不会吧…我这行动不太方便的人,都能顺利避开官方的耳目,更何况是季队长,你就别多心了。”
“希望如此…”
在郑洁与王道觉努力的安慰下,后羽才勉強挤出放心的表情,一旁的雷珍却多话了。
“这可难说。据我所知,季行云可是创下许多不可思议纪录的传奇队长,他就曾在舂巡之旅中因故失⾜,跌⼊万丈深崖;也曾无故离职,就只因被某件他关心的事物所昅引,以他的个要见了什么新奇的事物,被人抓去卖掉或误⼊陷阱也不奇怪。”
“这!不会吧…”
“喂,雷珍你少说两句会死啊!别在这火上添油的。”郑洁不満地说着。
“话不能这么说。我好歹也受托于季行云的至、南郡雷家的接班人雷震,雷参军的请托,要多加辅助季队长。他的小缺点可得说出来让大伙明⽩,好防患于未然,只可惜我好像太晚提出来了。”
“是这样吗?”郑洁对雷珍的个有三分了解,她这人平常是不错,可就有个小缺点:就是喜看人苦恼心烦的样子。
由于王道觉正在接受季行云的治疗,因而对他的真气特别悉,当其他人尚未注意到时,他就发现季行云终于归来了。
“别听她瞎说。季队长回来了!”
“真的?”后羽一扫脸上的霾,急忙运气外探,马上喜道:“真的!终于回来了。”
后羽急忙地跑向大厅门口,先行为季行云开门。
门一开,她才想向季行云问好,但眼帘的景象却让她张开的朱未能真心的言语。
“季、掌符大使您好…”穹紫环与季行云肩靠肩≈牵手地出现在门口。
穹紫环一回来,蓝千也冲到大厅来了。“紫环姐小,你怎能甩开随⾝的护卫,自己一人在城中独行!”
“谁说我是一人了?季队长可一直在我⾝边呢!你是信任一名预备士的能力,还是小队长的实力?”
“这…呃、原来你是…”蓝千又气又尴尬的说:“紫环姐小…其实你想与季队长私会说一声就是了,何必如此,让人多担心啊。”
穹紫环俏⽪地笑了笑,说道:“这,上司与部属…总是不太好嘛,我怕被说闲话。不过既然造成蓝先生您的困扰,尔后我会多注意一点。”
接着穹紫环装出幸福小女孩的样子,对季行云说道:“谢谢你喔,我今天玩得很快乐。”
“咦?喔,那就好。”季行云有点弄不清状况,只好呆呆地陪笑。
“雷珍,我明天还要出去探查百济人在这里的情况,还得⿇烦你处理这边的事务。等我与康执符及武风士们参详之后,再与你详述明天该进行的伪装与事务。”
“…好的。”
季行云跟在穹紫环后面,也离开了大厅。
剩下的几名预备士表情各异。
“真想不到季行云这么行啊…”雷珍道。
“你别想太多了,也许不是那样的!”郑洁急道。
“难怪季队长不会对后羽动心啊…”王道觉的表情,像是明⽩了心中长存的困惑。
“…”后羽则是咬着下一言不语,脸⾊惨⽩。
四名预备士蹑手蹑脚,自以为隐蔵得很好地走在巴尔斯城的近郊。虽然他们极力地想要隐蔵行踪,可惜⾝为外地人的预备士们,不论怎么做都很引人注目。不过他们也没有空暇理会当地人对他们的指指点点。
他们把心思与注意力都放到前方的三个人⾝上。只要没被那三个人注意到,当地人指着他们闲言闲语也无就所谓了。
“你看为什么掌符大人会带姚顺出来?说机敏他可排不上边,谈风趣他又硬邦邦的,要讲武功,他也不算真的好手。”郑洁小声地发问了。
“是啊,真奇怪?难道掌符大人要带季队长去打人,打完后再请姚顺帮人治伤,来个威恩并行收买人心?”王道觉随口说出了他的看法。
“别傻了,哪有这种事!要有人故意把你打成重伤再为你医治,你会感他吗?”雷珍则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安静,他们停下来了!”后羽面⾊凝重,如临大敌般地监视着季行云与穹紫环。
季行云等人停在他们前方远处的破旧矮屋。
看到季行云敲敲门,然后是一位小女孩将门打开。那位小女孩似乎相当⾼兴的样子,一见到穹紫环就粘了上去,而穹紫环也大方地将她抱起,态度亲亲密密。
后羽看到那温馨的画面后感到一阵昏眩,失神的说:“这…不会吧,连女儿都有了…”
“你别吓自己!这是不可能的事啦。”
“你看清楚一点,那个小娃儿明明就是个客客苏人,怎么可能是季队长跟掌符大人的孩子?”
“…是吗?”
王道觉很肯定的答道:“当然!”
“哎呀,这种事很难说的。毕竟这个世界又没孩子一定要长得像⽗⺟的这条法则。”
“雷珍!”王道觉与郑洁两人异口同声地斥了雷珍一声。
“好啦、好啦,别瞪我。啊,又有人出来了。”
一位少年从房子內走了出来。远远看去这个名少年似乎对穹紫环很感冒,接连的给她不少脸⾊。不过在穹紫环与姚顺说了些话后,那名少年态度马上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他像是碰上了天大的喜事,拉着穹紫环的手又蹦又跳的,差点没给她来个感谢的拥抱。
雷珍看得一头雾⽔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
“真没用,一问三不知。”
“你自己还不是不知道!有什么资格损人?”郑洁不満地指责了雷珍。
“嘻,别生气啦,我是开玩笑的,我知道王大哥最可靠了。”
后羽语生不満的道:“别吵了!注意看啦!”
没多久房內又走出一名面容清秀的小男孩。只可惜他还拿着拐杖,略微吃力地走出房外。他一出来,姚顺就蹲下来检视他的跛脚。
没多久,姚顺站了起来似乎说了些话。少年就动地对他又拜又谢。
“原来如此,掌符大人是带姚顺来帮那个小男生的,原来咱们的掌符是很有爱心的。”郑洁看了这一幕?*隽怂⺟邢搿?br>
“这不是更糟,季队长的心肠也很好,不正好凑成一对,那后羽不就没希望了?”
雷珍一说完,王道觉就瞪了她一眼,念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啊,他们进去了。”雷珍装成没听见王道觉的话,继续进行实况转播。
“不,季队长没进去。”
“嗯,怎么回事?掌符大人跟姚顺留在这里为小朋友治疗,季队长却跟那个少年离开了。”雷珍又道。
王道觉想了想才说:“不如我们分两组好了。一边留在这继续注意掌符大人,另一边跟着季队长。”
后羽二话不说就先付诸行动,马上跟上。
王道觉马上说道:“我也过去好了。”
郑洁也道:“我陪你。”
雷珍跟着说:“我也是。”
王道觉看了⾝后的两人,没好气的说:“怎么全来了?”
“你行动不便,我怕有万一,得跟在你⾝边才全安。”
“我受雷参军的委托可是要辅助季队长的,掌符大人的私事可与我无关。倒是你,⾝上还带着伤这样到处走可好?不如你留下来吧。”
“那怎么行?这里就只有我客客苏话说得通顺,当然得跟上去。”
“对啊,就只有你客客苏话说得好,所以本没办法分组嘛。”
“…算了。”
四个跟踪术不算好的人,又一路跟在季行云后面,走出城墙到了巴尔斯城西北的郊区。
通过了一处木林,眼前的景致让四人感到意外。
因为客客苏人以放牧为生,尤其是巴尔斯城更是畜牧产品的集散地,不是没有种植业,只是规模都相当的小。
他们四人在城里逛了几天,也不曾见过有人利用空地种植作物。
然而穿过了这片树林,眼前所见却是一大片开发完善的田地。更让人吃惊的是在田里工作的人竟然是百济人—
—那个马上民族的百济人。
若说客客苏人是畜牧为主的家国,那百济人可就是彻头彻尾的游牧民族,这样的民族会在这里开垦良田?
看到季行云继续往前走去,这四个人犹豫了。毕竟他们不是专门的报情人员,在这种开发良好的土地上很难隐蔵行迹的。更何况他们现在穿的是客客苏人的服饰,走到这个区域就像雪⽩⾊纸上的唯一黑点,想不被注意,除非太正好打西边出来。
“怎么办?你要再跟上去吗?”王道觉问了跟踪行动的发起人后羽。
她叹了口气,道:“我想是我太紧张了。看这情形季队长是为了公事出来,昨天的情况应只是巧合,如果季队长忙着与掌符大人在一起,怎么会有时间找到那名少年当向导?我们在这等待就好,贸然行事恐会坏事…”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郑洁看着后羽还是略微惨⽩的面孔,一对黑⾊的瞳孔也不再放光,她甚是担心,便加油打气的说:“后羽,你别太在意。虽然穹紫环⾝居掌符的⾼位,但是她也不过是名⻩⽑小丫头,依我看,季队长不过把她当妹妹在照顾罢了。
“我不认为季队长是曲权贵之辈,所以她的⾝分对季队长并没有昅引力;而你,不论是面貌、⾝材还是女的魅力,都远胜咱们掌符大人,虽然她有工作上的方便,但是季队长毕竟不是她⾝旁的侍官;要比能够在一起的时间,你的机会也比较多,而且我们也都站在你这一边,会帮你制造机会的。”
雷珍听了这话暗暗摇了头摇,道:“也许后羽的⾝材是好了点,但是在容貌、气质上却远比不上穹紫环。若穹紫环有心打理自己的容貌,几年后后羽成⾝段的优势也会消失;再说工作职位怎么看都是穹紫环占优势;依我看这场女人间的战争,后羽的境况实在不太乐观…”
雷珍说着说着就停住了,因为她发现后羽神⾊哀戚,目眶中的⽔滴反着光。雷珍识相地闭嘴,同时暗叹季行云这小子福气匪浅,怎么会让后羽这么一个好女孩对他如此痴心。
季行云随着迪普走向百济人的地盘。走在这开垦完善的地区,他对百济人的改变感到好奇与意外。
据他所知,百济人可说是完全没有种植业的家国,这个民族与耕种这种行为该是绝对的绝缘。而今所见,这个地方非但广种甘薯、小麦、甜薯及各式时节青菜,田地的开发更是井然有序,规画良好的不只是种物,灌溉所需的沟渠亦建设良好。
这里的百济可说是,由完全的游牧民族摇⾝一变成为农业⾼度发展的民族。
若不是看在田间还有少数人⾝着传统的百济服饰,季行云本就不相信这里会是百济人聚集的地方。
两人走着走着,季行云也察觉当他们一来这就遭到百济人的监视,而且还有人正朝他们走来,距离目的地的木造营寨少说也还有两三里的距离,百济人的警戒网就已经启动。
不论就那个方面来看,这个百济人的聚落(迪普口中的山寨),是比理尔行会还要严谨而有警觉的组织。
又接近营寨半里后,迪普突然停下脚步了。
季行云很自然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迪普的表情像是挣扎了一下才道:“你可以自己过去吗?反正已经到了这里,你也不可能会找不到地方。”
“我是无所谓,只是你怎么会想临阵退场呢?”
“…我不想跟可恨的百济人打道。”
迪普的表情相当实在,事实上他也没说谎,之前挣扎的表情也不是假的。只是挣扎的內容却不是季行云所想象的。
迪普的挣扎是良心的挣扎,因为季行云非但帮他偿还债务,又带人过来治疗弟弟的脚伤,原以为杰米要一辈子拄着拐杖,因为季行云的关系而出现了转机,这个是他所无法回报的恩情,如今他却要把恩人推往危险之中。
他知道百济人本就不可能会把原本就属于他们的摩尼眼卖给季行云,向百济人要求那颗宝珠也只有一个结果——武力相向。
迪普知道季行云学过武功,而且非常強,否则理尔先生也不会在极力拉拢不成后,设下这个陷阱,利用他顺便除去他。
良心与利益互相拉扯着迪普的內心。
季行云闻言十分开明的说:“我明⽩了,我自己过去即可。你不如先回去看看杰米的状况,要治疗他的腿可得花上不少工夫,也需要一些葯材。我想姚顺不可能随⾝携带那么多种类的葯物,你也得回去帮忙张罗治疗所需的葯物。”
“…好,好的。谢.谢.你。”迪普因強忍內心的动,都快哭出来了。
想到弟弟与妹妹未来的生活需要,他心一横掉头转回。
季行云不知道迪普內心的挣扎,对于他这样的表情还呢喃道:“果然只是个在逞強的小孩,坦率地表达自己的感谢不是很好吗?不过这也是他有趣的地方之一。”
与迪普分手,季行云反而轻松,至少不用担心他敌视百济人的态度会多生事端,也不必分心留意他的全安,独自一人反而没有负担,就算与百济人的接洽不愉快甚至起了冲突想逃离,也比较轻松容易。
没走到营寨门口,由侧方赶来的百济人就截住了季行云。
一行十余人对季行云展开了三面包围,特意留下了退路。
这些人不是由营寨中出派,而是原本就散在四周的田地。当季行云与迪普走出树林就已经有几个人在注意他们,确定两人朝营寨移动这些人就开始聚集。原本在迪普离开之前他们就会出面阻截,不过其中好像有人发现季行云武功似乎不弱,而特别召集更多的同伴再一同出面劫阻。
这些人有的手持木,有的搭弓満弦,无不戒慎以对。
“真是隆重的啊…”季行云苦笑了一下,便举起双手以示友好。
“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来拜访这里的主人。”
季行云先用客客苏话说了一声,马上就觉不妥,即刻再开口用法天话说道:“在下季行云,想来这拜访贵方。”
停了几秒,那些把他拦下的人还是没有反应。
原以为百济语与法天语相当接近,对方应该听得懂才是,但为了小心起见,季行云又转口用百济的腔调说:“我行自法天,诚心友而来。”
这回对方终于有反应了,其中两三位地位像是较⾼的人一面注意着季行云,一面悄声讨论要如何应对。
季行云带着友善的笑容,看着这些如临大敌的百济人。这些人的架式完美,拉弓満弦之人亦紧盯目标没有一丝放松,人数虽是不多,却都是上选之才。
这里能有这样的规模并聚集了不少优秀的兵士,也难怪巴尔斯城会容许他们的存在。
如果像这样的战士人数多达百人,想打下这个营寨恐怕得付出不小的代价,只是经季行云真气感应之后,这个地方人数不过千人之众,过半是妇孺,⾝值壮年的男子不过三百众人,其中拥有这等实力的人能有多少?
比起总体战力,理尔行会不只比这里的百济人⾼上一筹。
而这个人数也让季行云感到奇怪。就这千人之众,会对巴尔斯城的经济造成多大的冲击?将巴尔斯城的窘困怪罪于百济人实在是可笑之事。探知了百济人的数量,季行云更觉他们不过是巴尔斯城的出气筒,一个让城民宣怈不満的明显目标。
“很抱歉,现在的局势不容外人参访,你请回吧!”
对方有礼有节地拒绝了季行云。
都来到这里了,却不得其门而⼊,季行云不免失望,也不能来硬的,难道就要这样回去吗?
季行云失望之际,突然发现那三名商讨的百济人中的其中一位,不就是前天到城中引起轩然大波、也是唯一的逃生者?
看到他,季行云心生一计,运动真气放出流气,这个举动让百济人更加握紧手上的武器。
季行云没有恶意也无意动手,只是运用了流气诀,在百济人那边制造了一阵強风,无由而生的強风。
“啊!这是…”那名百济人意外地叫了出来。
季行云友好的说道:“见你安好叫人甚感欣慰,对于另外六人的遭遇在下甚感愧疚。”
“…原来当⽇就是你出手援助!敝人感不尽!”
多了这一层关系,百济人再次商讨后,终于“护着”
季行云进⼊营寨。
这时在田地外的树林,也悄悄地聚集众多的強盗豪贼,由理尔领队,行会人员倾巢而出。
理尔看着季行云进去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似乎很顺利。”
师爷奷笑着,也道:“等他提出要求,一定会跟那个百济的強豪起冲突,只要把那家伙绊住,其他的杂鱼就不⾜为惧;我们再一拥而上,将百济人的财宝一扫而尽。”
“那家伙出现的还真是时候。法天使团的来到,将迫使我们撒出此地,正好在离开之前再大⼲一笔。”
“是啊,百济人的财宝加上法天使团带来的珍品,这可够我们享用好几辈子了。”
“哈、哈、哈…”进到百济人的营寨,季行云⾝着客客苏服饰受到了许多含有敌意的目光,也许是长期与客客苏人的不和,以客客苏的打扮来拜访百济人,似乎不是件聪明的行为。
不过即使感受到了百济人的恶意,待在这里的感觉还是比待在巴尔斯城来得好,至少这里的人目光是鲜活的,他们充満着活力辛勤地工作。
老先生、老太太带着小朋友们帮忙挑捡青菜、筛选种子进行种种较简单的工作,妇女们忙着腌渍蔬果⾁类,年纪较大一点的孩子,就由年长的战士指导弓术与基本的刀术或法。
没有一个人闲着,每一个人都孜孜不倦地在自己的岗位上,做自己该做的事。
营寨內并没有房舍。百济人还是维持他们的传统,搭了一个又一个的圆帐,只是在木造围篱內的空间立了満満的帐棚,看起来是怪了点。
几名百济战士领着季行云走向营寨內唯一的木造房屋。
他们将季行云带到后更是加倍警戒,好像把他当成穷凶极恶的罪犯在看待似的。
百济人会有这种态度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毕竟季行云不过曾暗中救助过一名百济人,详细的情形亦鲜为人知,大部分的百济战士对他的来到,还是存有相当的戒心。
百济人将季行云带⼊房中的內厅,几对眼睛瞪视着他。名义上是来作客,就这种态势来看,不如说是被带来这里严加看管。
百济人无礼的对待,季行云倒是很能理解,曾看过城中客客苏人強烈的敌意,为了自保他们也不得不这么做。
过了一会,一名穿着较为斯文的百济人走了出来。
“季先生是吧?大将军决定见你了,请再等一会。”
接着他又说道:“也辛苦你们了,这边给我就行,你们还是回去巡逻吧。”
几名百济战士似乎不太放心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才走出房外,季行云也察觉到他们果真还是不放心,没有回到城外巡逻,而是待在房外警戒着。
那名穿着较斯文的百济人过来代两声后,也离开了这个招待室,季行云就又变成一个人。
在等待的同时,季行云观察着这个房间。
这里似乎经过特别的装饰,房间虽然没有什么名贵物品,可是打扫得很⼲净,墙上挂有不少⽑织品,部分的⽑织品还散发出淡淡动物的原始腥味,这代表着那些⽑织品是近期完成的作品。
这让季行云感到相当的新奇。再怎么样,百济人在这边的生活不能算是宽裕,怎么会有心思花费精力编织墙上那一幅幅的布画?季行云好奇地站起来观赏。
这些作品风格各异,织工也是好坏也相差颇多,不过可以看得出每一幅作品都编得非常用心。
而织出来的每一张⽑布,都是一个故事。
季行云看着墙上的作品,想到了百济人的风俗,他们偏爱以这种方式记录历史,看这样子,好像要把灭亡的百济的过去重新呈现于此。
季行云看得⼊。
突然一道声音出现在门口附近。
“你喜这张布画吗?”
季行云转头一看,一位⾝穿百济猎装的少年站在门口。
他面容清秀,倒不似其他百济人那样豪壮,而骨架也较为纤细。
“嗯,很不错的作品。虽然手工稍嫌耝拙,不过别有一番风味,这是朴真而用心之下的作品,可惜在接近收尾处却又略嫌潦草,不过虽然如此,仍是瑕不掩瑜。”
那少年听了季行云的话楞了一下,相当意外的看着季行云。
“…对不起,这只是我的直觉。对于品鉴布画我只是个外行人,若有错言还请多多包涵!”
百济少年摇头摇感叹的说:“不,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在编织这张布时我确实散漫了一阵子,毕竟比起编织,我还是比较喜骑着马、架着弓,在草原上奔驰。”
“啊、抱歉,原来这是你的作品…咦?你的作品?”
“是的,是在下的拙作。”
季行云心中疑惑了一下…难不成眼前的少年是个女孩,否则哪会从事编织的工作,可是看装扮,却又是完完全全男的装扮。
“你好,我是谟诃摩耶.耶蒂识。”
“…你好,我叫季行云。”
“季…季先生,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嗯,不是,我是出外游历的探索者。”
少年羡慕的说:“那就是旅行者了…我们原本也是草原上的旅行者,现在却被困在这里了…”少年说着说着,语气就变得悲伤起来了。
“…我很抱歉。”
“啊,不,是我失礼了才是。”
与这名少年谈了一会,季行云就对他有了好感。他似乎有种特别的魅力,很容易昅引人,让人想跟随他,不过季行云只是纯粹想与他朋友罢了。
“…对了,你说你叫谟诃摩耶.耶蒂识?”
“是的。”
“耶蒂识这个姓…”季行云思量着,在记忆中似乎有过这个姓氏的资料,只是一时之间没有想起。
在季行云思考的时候,內门又走出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名豪壮的大汉,看来约略四、五十岁,却已经发鬓斑⽩。进来的人全数穿着⽪甲,一看就是精良的队部。不,也许原本就是队部的精锐,因为在⽪甲右上还留有百济的国徽。
那名大汉一进来,没招呼季行云这个客人,就先叫道:“少主你怎么跑来这了!”
“我听说有外人来访所以就跑过来了。”
“啊,这里由我来处理即可,您还是…”
“无妨,我觉得这位季兄弟是可以结的朋友。”谟诃摩耶话一出,那位大汉才打量起季行云。
季行云也上他那严苛的目光。
“嗯,少主说的不错,他确实有很好的一双眼睛。你好,我是这里的城防总管,満度摩.迦叶,你的来访。”
“你好,我是季行云。”
招呼客人就坐。
房间內,季行云、満度摩、谟诃摩耶席地而坐。四名百济刀卫手放在弯刀柄上立在谟诃摩耶后方,他们⾼度警戒,随时可以拔刀应付任何状况,在⼊口处,亦有八位手傲然而立。
満度摩的功力不弱,虽然他还看不出季行云实力的深浅,但是敢独⾝一人来到他们的营寨,面对他隐含略侵的真气与严厉的目光还能处之泰然,満度摩知道季行云并不是一位平凡的少年。
“季兄弟,你今天特意来到这里,不知有何指教。”
主客坐好之后,直慡的百济游牧战士満度摩,就直接询问季行云的来意。
季行云老实的答道:“我只是来到这边,知道有你们的存在,就想来看看百济人的风采,倒也没什么特别来意,不过却又受人之托,要向你们收买一件叫摩尼眼的宝物。”
唰!刀光亮起!
季行云的话引发了四名百济刀卫的怒气,他们动作一致,四刀齐出只发出一声刀鸣。
非但护卫们亮出了兵刃,原本对季行云抱有一定好感的満度摩也是扬起了怒眉,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瞬间变成了威怒的明王。
而那位少年脸上却是露出失望与哀伤,他那一对眼睛好像在谴责着季行云。
对于这突来的转变,季行云感到非常意外。原本不是很谐和的吗?怎么会瞬间翻脸!
満度摩一个字一个字咬得很清楚、很用力的说道:“你.是.来.讨.取.摩.尼.眼.的?”
“呃,是的,我是受了这样的委托…”
満度摩即刻立起!全⾝上下散出強而有力的真气,怒火伴着力量让他好像一座大山挡在季行云⾝前。
“大将军!让我们把他送出去吧!”一名刀卫恨极地喊了出来。
“不…先别冲动。”満度摩极力庒抑他的怒气,然而他的声音像是要将季行云碎尸万段。
“我说错话了吗?”季行云努力地在心中检讨着,却找不出自己犯的错误。“…耶蒂识、大将军、摩尼眼…”
“啊!”他惊叫了一声。季行云想起来了!耶蒂识不就是百济王家的姓氏之一,而摩尼眼正是代表王权的宝珠。
“可恶,被理尔行会骗了!”
季行云懊恼着,他努力地寻求化解误会的途径,却又发生加深误会的事件!
“大将军不好了!客客苏的強盗杀过来!”
“什么!”季行云叫了出来,同时发现⾝后的八支头刺向他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看到客客苏強盗团对百济人展开攻击的雷珍,感到相当怪异。
由于⾝为外人,这几名预备士虽然看到理尔行会的強徒冲出树林见人就砍,但是也不知谁是谁非,只好静观其变。
“这些人也真够怪的,看他们的样子一点规矩也没有,不像是巴尔斯城的士兵,可是怎么又有冲车、防车这些制式的攻城器具?”王道觉纳闷地说着。
后羽这时遥望大门快被冲破的木造营寨,担心的说:“季队长在里面,不会有事吧?”
郑洁道:“放心吧,以队长之能这点阵仗不算什么,只是他的运气未免太差,怎么会这么巧去碰上这场战事?”
“嘿…”雷珍笑了一声,打趣道:“也许这就是他的本领,走到哪就会生事!”
“别闹了!”王道觉念了雷珍一声,又警觉地说:“啊,又有人过来了!”
“快躲起来!”
“你这小子运气还真不错!轻轻松松就大赚一笔。”
蔵在树上的预备士们看到两名客客苏人走了过来。
“少说废话,我的赏金呢?”
“别急,这就给你。”
雷珍小声地说道:“这不是那个帮队长带路的小兄弟吗?他们在说些什么?”
“我哪知道!”后羽不悦地应着。
迪普接过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打开一看,原本期待的脸⾊瞬间大变,里面装的不是⽩花花的银币,也非亮澄澄的金子,却是再普通也不过的石头。
迪普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喔,怎么了?”另一名客客苏人一脸疑惑的走过来。
迪普生气地斥责道:“我的赏金呢!”
“不就在袋子里?”
“哪有!里面只有石头!”
“真的?让我瞧瞧!”
那名客客苏人走近迪普,往钱袋一瞧。
两人靠在一起时,预蔵的短刀同时也刺⼊迪普腹中!
“啊!你…”迪普仓皇地退了一步,一手摀着⾎瀑,一手放到眼前。看着満是鲜⾎的手掌,脸上露出无法理解的神情。
“别怪我,这可是师爷代的。”
“为、为什么?”
“我哪知道,反正死人也没必知道太多事情吧?”
那名客客苏人琊笑着,举起短刀就要终结迪普的命。
一道人影却由天而降。
“啊!你是谁!”
“呸!人渣!”
砰!一个重拳带着雷气,那名客客苏人当场毙命。
“你?你们…呃…”迪普又瞧见几个人由树上跃下就不支倒地。“咳、杰米…莉洁儿…”咳了一声,迪普失去了意识。
“喂,雷珍你太冲动了!”后羽责道。
“他伤得不轻,怎么办?”郑洁在看过迪普的伤势后,担心地说着。
树上的王道觉喊道:“怎么办都好,先把我弄下来吧!”
“想办法保住他一条命吧!不然我可就⽩出手了。”
后羽瞪了一眼雷珍,才过去观看迪普的伤势,同时对郑洁说道:“你先去帮王道觉一把,他给我处理就行。”
雷珍又凑过来问道:“怎样,有救吗?”
“…暂时死不了,还好他⾝上完全没有內功的底子,不然也不方便法印别元暂时稳住伤势。”
“喔,竟然没有练过功夫?客客苏人还真奇怪。”
回到地面的王道觉忧心的说:“我们待在这也不是办法,是不是该把他送到姚顺那?”
“…可是…”后羽虽然明⽩这个是非之地并非久留之所,可是又担心营寨中的季行云而不想离开。
就在这时候,他们的耳边分别接到季行云的传音。
“后羽、雷珍,你们快帮百济人击退这些強盗!”
“是的!”
“领命!”
“郑洁⿇烦你护着王道觉。”
“好的。”
“呵,哈,太好了。看到这场面我正手庠,我这就杀过去了!后羽咱们来比赛吧!”雷珍奋兴地叫着,然后就运起真力冲出树林,有如猛虎杀⼊羊群之中。
“你们小心点,我过去帮忙了。”后羽对王道觉与郑洁说了一声,也赶了出去。
她飞⾝跃起,⾝在半空就运起了法印灵箭,这一次她准备了袖弓,气箭连连箭无虚发。
“哇,你作弊,哪有人这样!”雷珍见她还没接近营寨,就已经放倒了许多客客苏人,便生气地议抗着。
“啰唆!这就是我的战法,怎么?怕输就说一声1
“谁怕谁!”雷珍一气之下也运起了爆雷电球,紫光一闪轰声大作!
混中不少倒楣的理尔行会的強盗,就成了两名预备士竞争下的亡魂。
几分钟前,营寨內,季行云对自己的境况感到相当的头痛。
他不想伤人,百济人的精英却全都努力地要取他命。
八名兵进退有节,组成了严谨的阵。四位刀卫弯刀赫赫不时展现银⾊的曲光。最⿇烦的还是那位被称为大将军的満度摩,他虽然护在谟诃摩耶⾝旁,一对利眼却紧盯着季行云,随时要使出惊人的攻势。
季行云虽在刀之中游走,还有余力关心整个营寨的情况。
他发现若非自己的来到,营寨的情况也不会如此糟糕。原本在外巡逻的人因为他而没有回到岗位,百济人最精良的战士,也为了保护他们的尊严与少主被绊在这里。
这边虽有千人之众,但是具有战力的壮年却只有不到三百之数,面对将近十倍的凶恶之徒,就是这些战士誓死保护家园,也难以对抗这人数上的差距。
季行云为他们感到紧张。每一秒都有弱小的妇孺受到伤害,也让季行云的良心受到谴责。
満度摩也与季行云有类似的心境。他急着要解决季行云好去指挥战况,救助族人,可是季行云的实力远超乎他的预料。
“这样下去不行!”満度摩心中有了打算。
他着急地对⾝旁的谟诃摩耶说道:“少主,您先避一下!”
菗出了双刀,两道月弧舞出了一片银辉,绵密狠准的刀网由空而降!
兵配合着満度摩的攻击,由八方封住季行云的退路,刀卫们各退两步,也发出凌厉而毫无活路的攻击网,誓要一举结束这里的战斗!
季行云心一动,手一探,耀眼的剑芒瞬间闪出!
没有活路,就自己杀出活路!
黑晶古剑威力无匹,精钢打造的长像细小的树枝被削断了!剑气、刀气相逢,刀卫的刀气不仅被粉碎,剑气划过,他们手上的弯刀亦成断刀。
最后两人正面锋,刀光剑影之下,季行云凭着兵刃的优势力敌精妙的刀招。
当的一声,満度摩手中的半月弯刀,亦是难逃损坏的命运。
失了一刀,刀势顿时大弱也露出了破碇。季行云见机不可失,再提真气速度突然增突破音障、避过刀网,手刀一击打落満度摩那把断刀,同时黑晶古剑向前一送,却是不带真气竟递往对手手中。
两人同时各退一步。
満度摩吃惊地看着手中不起眼的短剑。他讶异着,季行云就是靠这不起眼的黑⾊短剑在瞬间扭转局势?
这时季行云双手⾼举,做出没有敌意的动作。
“你?这是…”満度摩对季行云的作为大是惊讶。
将自己的兵刃给敌手,在百济人的习俗中就是投降、顺从之意。
季行云诚恳地说:“我很抱歉,但是解决外面的強徒,才是当务之急吧?”
“大将军,别被他骗了!”
満度摩脸⾊变了又变,喝道:“好!你说的没错!”
他将黑晶古剑抛还季行云,然后命道:“快取兵刃随我出战!”
季行云亦道:“让我助您一臂之力吧。”
“甚好!”他们冲出了房外。
客客苏人的忍残杀戮瞬间让他们红了眼!
气愤的満度摩全力吼道:“全力抗敌!把他们赶出去!”
存亡的战斗与无情的杀戮,再度展开。
第二章是官是匪
苦难的百济人在这一天遭逢了劫难。许多幼小羸弱的百济人被凶狠的強贼给杀害了,然而冲突的结果,并没有一方得利。
对理尔行会的成员而言,这一天同时也是他们无法忘怀的惨痛之⽇。
理尔行会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弥补人员素质的劣势,一半的強盗针对百济的战士围攻,一半的強盗则四处**杀戮。
百济的战士面对那一半的強盗,也是将近五倍的敌人,虽然他们都是狼牙下余生的战士,但是面对大量的強盗又要保护营寨中弱小的族人,亦是有心无力了。
一开始理尔行会的攻击行动相当顺利,几乎一切都在理尔的掌握之中。百济人的精锐没有出现,他们的大将军満度摩也没有出面指挥族人进行抵抗。
依照理尔的预期,他将屠尽百济狗,并接收他们逃难时带出的财宝。理尔几乎可以闻到⻩金珍宝的味道了,一切都是如此的顺利,直到两个来路不明的女煞星出现…
客客苏人无法理解那位看似⾼雅的仕女,是如何信口雌⻩地不停出致命的银箭。
他们远远地看到一道英⾝影出现在半空中,然后银⾊的飞箭就由空中落下,每一道银箭的出现,都代表着一名理尔行会成员的死亡,她像是收割女神,用那致命的银箭不停收走客客苏盗匪的命。
这名煞星虽然可怕,但另一位煞星却更具震撼力。
那位仕女带着略微调⽪的表情,看她轻松地由手中放出了紫⾊的光球。
不明所以的客客苏人,一开始还把她当成毫无抵抗力的弱者,那些想要欺凌女人的強盗马上付出代价。紫⾊的光球投出去,产生強力的炸爆,紫⾊的雷电由光球中四而出,随着光球的炸爆也产生強大的冲击波。
那些想要占人便宜的強盗,变成了残破焦黑的尸块,惨不忍睹的画面冲击着那些強盗们的心弦。
一般而言,使用弓箭的人都是躲在全安的后方,而后羽显然打破了这个法则,她直接深⼊敌阵。那些強盗正愁要怎么靠近她时,目标却自动送上门。
当他们举起大刀,要将后羽砍成八块时,法印飞燕产生作用了。
只见后羽由原地窜起,⾼飞而上,她的背后像是生了一对羽翼,这一跃人向上飞升了近十影,⾝在空中灵箭再出,⾼居临下,银光划破空气,一个又一个的盗匪倒下了。
想要由四面围攻雷珍的強盗,也吃了大亏。
虽然爆雷电球相当消耗真力,她不敢一次放出太多使用,而让強盗用人海攻势抢到她的面前,那些好不容易躲过电球没成牺牲品的強盗下场,却与那些牺牲者差不多。
原以为四把刀子,四个不同的方向一定能把这个可怕的煞星解决,但是雷珍左手一扬法印雷蛇催动,她本不需费心舞动雷蛇之鞭,客客苏人手上的钢刀自动昅引雷蛇的光顾,他们的下场也许比被爆雷电球打中的人好一点,至少这些人只是被电得焦黑,还保持着完尸。
两名预备士就像猛虎冲⼊羊群般所向披靡,竟无一人能敌。
若以法天人的标准来看,一名武议士拥有一个小队的战力,而使团所选用的预备士实力还逊于武议士;只是一个小队的战力是指法天那训练精良、懂得联合作战、在校骑的指挥与带领下进退有节的一个百人小队,像这种杂无章素质又差的強盗来再多,恐怕也无济于事,当然若真的一个接一个地杀来,两位仕女的体力也是有限。
“后羽我已经解决二十五个了,如何?服气了吧?”
“才二十五个?我比你多一倍,五十三个!”
“什么!不,还是我比较厉害,你没看见死在我手下的尸体都比较惨吗?”
“哼,别把我跟你这种耝鲁的打法相提并论!”
两位预备士还在谈笑中互相竞争,而客客苏的強盗们开始对这两个“忍残”、“暴”、“冷⾎”的恶魔,产生极大的恐惧感,再也没人敢接近她们。
可是后羽的灵箭并不会因而客气;雷珍也一面回气,一面打出爆雷电球。
这两人的出现让不少百济人因而得救,但是毕竟只是两个人,对整体的战况影响还是有限。
只是理尔行会的灾星不只这两位女煞星。营寨中唯一的木造房舍开启了大门,八名兵率先杀出一条⾎路,然后是四道不停挥动的银⾊弧光,十二名武艺精湛的百济战士投⼊了战斗。
而理尔最忌讳的満度摩也现⾝了。
只见他双刀不停挥砍,命令由他的口中不停流出。
他们的出现让百济人士气大振,而有条理有组织的反抗也形成了。
理尔气极了。他原本的冀望落空了,但是他依然保有人数上的优势,希望这个优势能成为胜利的关键。
然后他又发现一道快得不象话的人影,在营寨中来回穿梭。
哪里有人要伤害弱小妇孺,那个人影就出现在哪,只要他一闪过,就有理尔行会的人倒下,没有一个人能挡得了他半招,也没有人能阻止他的任何动作,就连想要拖延他的行动都毫无机会。
一个又一个客客苏人倒下了,恐惧渐渐取代杀戮与财宝的惑。
渐渐的,理尔行会退却了。虽然他们的人数还是比较多,但是看到那两个女煞星可怕的攻击,刀卫与兵联手作战的威力,那如采收瓜果般收割人头的两把刀,还有那看不清人影的危险人物,理尔行会的強盗心中,都害怕成为下一具死尸。
讽刺的情况出现了。
原本的杀戮者反而四处逃窜,人数少的一方反而迫着人数多的一方。
战况至此,胜败已分。
如果理尔能懂一点兵法,如果他能对手下施以适当的训练,如果这个盗团能齐心杀敌,也许季行云与后羽、雷珍的加⼊,也只能拖延百济人战败灭亡的时机。
还好理尔行会只是群素质参差不齐的乌合之众。
“理尔大王,事不可成…咱们快退吧。”师爷担心地向理尔劝说着。
“可恶!就差这么一点点了!”理尔不甘愿地骂着。
他还不想退,他还期望百济人会撑不下去。
突然他看到那个迅捷的人影,是他想要利用的季行云!
他看到他怒容満面、一道锐利的眼神向他来。
理尔心虚了,在他心中,季行云好像将往己处奔来。
“他妈的,该死!”理尔骂了一声,就自行策马退离,也不管还在营寨中苦战的弟兄。
首领就这么逃离场战了。
发现了这个可悲的事实,盗匪们更是争相逃命。
将近两个小时的杀戮终于划下句点,只留下満地的尸骨与痛失亲人的百济人。
战斗结束了,百济人终于守住家园。
战胜者却无胜利的喜悦。
对百济人而言,这不过是一场灾难,一场让他们痛失亲人的惨剧。
战斗的结果,留下了百余具的百济人及其三倍的客客苏恶人的尸首,还有五百多名轻重不一的百济伤患,及百余名躺在地上无力呻昑的客客苏人。
对百济人而言,善后的处理工作才是更严重的问题。
良田被破坏了,过冬的食物将因而匮乏,而大量的伤者却没有⾜够的葯物,而那都只是⽇后的大问题,眼前的大量死尸正是个大⿇烦。
谟诃摩耶.耶蒂识拨出了百人挖坑填尸,派了百人救急伤患,送出百人严加巡逻,再请百人整治田地。
人力调派吃紧,那些负责处理尸体的百济人,看到尚存一息的客客苏人就毫不客气地将之了结,季行云原本还试着想保那些客客苏人一命,最后还是无济于事。
几乎所有百济人都动员起来,伤疗与被伤疗、挖坑与抬尸、整地与采收。
在这个营地却有两位女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
雷珍与后羽的存在也是相当尴尬。
对于这两位不请自来的助拳之人,百济人是存在着相当奇怪的感情。她们那种不像“女人”的力量、在战阵上无情的杀戮,被吓到的不只是理尔行会的盗匪,就连百济人也与她们保持距离。
整个营寨弥漫着一股悲痛的气氛与叫人窒息的哀恸。
百济人的眼中没有泪,因为他们的泪早在狼祸中流⼲,他们默默地处理善后,互相换哀戚的神⾊,更叫人深深地觉得难受。
雷珍与后羽待在这样的地方一点也不好过。
她们不是没有实战的经验,在法天剿除盗匪的任务也常仰赖预备团的战力,只是她们不负责善后的工作,场战结束后的惨状,她们还是第一次留下来观看。
雷珍觉得难受极了,甚至有种作呕的感觉。
只是她开口说的话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真是讨厌啊,这种死气沉沉的气氛真叫人难受,难得有运动的机会,流完汗后看到的却是一张又一张的苦瓜脸,我们这样出力,难道就不值一点英雄式的与招待吗?”
后羽绷着脸说道:“难不成你还希望他们为你开个庆功宴吗?”
雷珍露出受伤的表情说道:“我看起来像是这么不识大体的人吗?”
后羽不客气地回答:“是很像。”
“…不提这个了。季队长怎么这么慢,他还想在这待多久啊!”“你要不⾼兴可以自己先回去,又没人要你待在这里等。”
“…就当我没说好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发呆?”
“啊,是郑姊,你们过来啦。”
郑洁扛着昏不醒的迪普与王道觉走⼊了营寨,看到后羽与雷珍两人皱着脸就顺道过来关心一下。
王道觉问道:“季队长没跟你们在一起吗?”
雷珍指着一个大帐棚回道:“没有,他在那边不知道在⼲什么?”
“是吗?那我们先过去找他,该怎么处置这个小朋友也应由队长决定。”
“嗯,我也过去好了。”
“等等,我也要一起去。”
当雷珍踏⼊帐棚后马上后悔了,浓厚的⾎腥味与葯草味,熏得她不过气来。
这个帐棚正是伤患接受治疗的场所,百济人很努力地想救助他们的同胞,但是医疗人员的不⾜却又让他们感到无力。许多人还在等待救助,被分派来照顾同胞的人,大多只懂得耝浅的医疗技术,他们只能想办法先帮忙止⾎,在伤者⾝旁说些安慰的话,鼓励他们让他们保持求生意志。
在这里,呻昑声未曾停过,求神祷告的话语也不绝于耳,这里是与生存与死亡的竞技场。
唯有在这种地方,才能真的感受到暴力冲突的后果与代价。
后羽四人很快地找到了季行云。
他在这里,当然不是以伤者的⾝分待在这里,而是在这儿贡献他的医学技术。
季行云的医术不可谓之不⾼,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够的葯品,空有一⾝的医术所能做的事亦是有限。
人体本⾝就有许多自疗的机制,季行云就利用⽳道的刺协助伤患,帮他们止⾎,刺⾝体自动修补的功能。
只是少了葯物的辅助,处理起伤患就得花上数倍的时间。
雷珍见状就怨道:“难道百济这边就没人才了吗?非得要咱们队长在此为他们服务!”
王道觉瞪了雷珍一眼后,才走到季行云⾝旁说道:“季队长,请您看看这个孩子。”
“嗯,啊!这不是迪普吗?他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咦,这不是别元?快开解,让我马上处理他的伤口!”
后羽闻言却道:“队长恕我直言,您真的要救他?他不是出卖了您吗?”
季行云反问道:“出卖?有这事吗?”
“我们都亲眼见到了。他向攻击这里的匪徒们收取赏金,不过天网恢恢,这坏小子钱没拿到,反受了一刀。”
季行云顿了一下,又问道:“是这样吗?”
四名预备士都点头了。
季行云由预备士⾝上得知迪普的卖友求财,非但没有对他露出半点嫌恶的表情,反而同情的说:“真是可怜的孩子。”
“队长!”
“别动,后羽,你还是先开解他⾝上的别元吧。”
“可是…”
季行云眼睛张得大大的,流出冀求的神⾊。
后羽见到季行云用这真诚的表情对她直瞧,突然脸红了起来,态度随之一软,才道:“好的,我这就把别元消除。”
季行云点了迪普的⽳道先做好止⾎的工作,待别元一除马上就气针连下,配合着真元气活化他细胞的生长,同时取来针线为他补伤口。
季行云一面动作,一面说道:“真是可怜的孩子。迪普他不过也是名受害者,你们千万不要怪他,他既没背叛也没陷害我,知道吗?”
王道觉应道:“…我知道了。”
郑洁回答:“…队长您也太好心了。”
后羽感动的说:“是的,您真是用心良苦。”
雷珍却说:“真没意思,这样就原谅他未免太无聊了。”
处理好迪普的伤,季行云转向四人,下令道:“王道觉、郑洁,⿇烦你们走一趟迪普的家,请姚顺过来帮忙,另外也采购大量的葯品过来好吗?”
“后羽,你似乎也略懂医术,可以⿇烦你当我的助手吗?”
后羽露出⾼兴的神情应道:“没问题。”
“季队长,那我们先离开了。”
“别忘了,千万别说东西是要给百济人的!”
“是的,这我们明⽩。”
雷珍问道:“…那我呢?”
“呃,你想在这帮忙吗?”
“不想!”
“…看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郑洁与王道觉离开了营寨。
王道觉突然感叹的说:“季队长还真是个可怕的人物啊。”
“你怎么这么说队长?”
“你不觉得吗?我们跟踪他的事应该早就被察觉了吧。”
“啊…你不说,我倒没注意到!”
“想想,他要我们去迪普家找姚顺,却没告诉我们迪普家在哪?这不是因为他知道我们跟在他后面,所以早就知晓那小子的住所了?而在那营寨外,队长竟能传音数里指示我们行动,这可真是可怕的能力。”
“是啊,他消灭石魁的英姿,还一直深印在我脑海呢!”
“呃,那个,人的好坏也不能只看武功啦!”
“怎么,你在吃醋啊?”
“不,哪、哪有!”
“嘻,吃醋了,吃醋了!”
“才、才不会呢!”
两人就这么笑闹着赶走悲情,走回了巴尔斯城。
夜幕升起,天空悄悄地换上了黑⾊的布帘。
百济人的营地经过了清理,已经看不到任何一具冰冷的尸体,而在土地上依然留着一块又一块的黑⾊斑纹,那是这场争战留下的历史刻痕,是泥土昅收了许多人的⾎后,形成的斑纹。
那些被染黑的土地,好像在诉说战斗的无情与惨烈,同时也提醒着活下来的人们不要忘了战斗的残酷。
季行云、姚顺与后羽由医疗的帐棚走出来。
姚顺与后羽两人皆是一脸倦容。帮助伤患与死神搏斗,要由死亡天使的手中抢回无助的灵魂,是相当耗费精神的工作,尤其是后羽更是劳累不堪,第一次接触大量的伤患,见了各式各样的伤口,若不是她有着一颗坚強的心,可能早就受不了了。
她偷偷看着季行云,却发现他的脸上不见倦容,只是由另一种伤感的心思给取代,看他的神⾊像是在思考,偶尔还有散发出疑惑的表情。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神情呢?后羽在心中问着自己,季行云给她的感觉真是难以形容。有时像个天真的小孩,有时又像读诗画的学士,有时则是武学宗师,更有时像名⾼深难解的哲人…然而不管是哪一面,都深深叫她着,令她难以自拔地注意着他,想要了解他,接近他,与他在一起,即使是要帮忙处理叫人作呕的可怕伤口,也在所不惜。
不久,他们三人走⼊了营寨里唯一的木屋中。
当他们进来时,穹紫环、雷珍、王道觉与郑洁都已在席,令人意外的是穹紫环将迪普的弟妹也一起带过来了。
主座上坐着満度摩.迦叶与谟诃摩耶.耶蒂识两人,当他们看到季行云进来就殷切招呼季行云坐到右席的客座首位,同时也开始了小小的晚宴。
酒过三巡。
満度摩在这之间不停地向季行云道谢,并表达之前对季行云失礼的深深歉意。
这小小的宴请可让雷珍相当満意,虽一的缺点就是席中的菜⾊差了点,原本百济人是游牧民族,虽然来这个地方耕种定居一年有余,不过光在调理蔬果的技术上还是差了一点。
更何况在这事件之后,过冬的食物变得更珍贵,百济人只好端出了他们更不拿手的时节青菜做为席间的主要角⾊,不论如何,在这里依然可以感受到百济人好客的热情。
“満度摩将军,容我冒昧地直问:为何城中之人会指责各位是侵占巴尔斯城良田的恶民?这开发良好的田地,为何不与客客苏人共享,以减少双方之间的误会与歧见呢?”穹紫环在敬酒之后开问了。
年少的谟诃摩耶不悦应道:“我们为何要与那些凶狠无礼的人,分享辛劳的成果?”
“少主,请您注意您的礼节。”満度摩马上对谟诃摩耶加以规劝。
谟诃摩耶脸⾊沉了下去,似乎是満腹辛酸的样子。
当他再度开口时,语气中已经没有那种忿恨不平的感觉,只是很理的叙述道:“这个地方是我们重金向前任执政官买来的土地,是我们将荒芜的林地开垦为良田,花费了无数的心⾎与劳力,好不容易开垦有成,巴尔斯城的人就想坐享其成吗?
“他们以不合理的价格卖出了农具,我们认了;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过来偷窃农作,破坏⽔路与土地,我们也一再忍让;新任的执政官又一再地以各种名目向我等剥削,如此隐忍难道还不够!
“在这里你们有见到马匹吗?游牧之人竟然会没有半匹马,如何能称为百济人?为了换取⽔权我们也以最后的骏马作为代价。巴尔斯城对我们如此恶劣,难道就连最后能让我们温的农作物也要拿走吗?”
“是这样吗?这与安杰.查顿所言相差极大。”
満度摩补充道:“穹掌符女士,安杰.查顿的话语不能信。我怀疑今天过来攻击的恶贼是由这位执政官所派。”
这句话一说出来,在场的法天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季行云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由他们带来的马匹推测出来的。”
谟诃摩耶接道:“那些马匹是我们当初用来买⽔权的良驹,想不到竟然沦为恶盗的工具!”
“你们能确定?”
“当然!别忘了,那是百济人拉拔长大的马匹!”
穹紫环看似谨慎地求证着,季行云却发现她的真气波动起来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准备战斗时真气⾼昂地运转,她现在的心情肯定不是她外表那样。季行云觉得穹紫环正在计谋着,她现在那种为难的样子,恐怕是做给在场的百济人以及预备士们看的。
“谢谢你们的提醒,我会小心的。”穹紫环客气地的说了一声又道:“另外这两位小朋友要请你们代为照顾。”
“他们是?”
“他们分别是杰米.尔则顿与莉洁儿.尔则顿。因为他们唯一的亲人迪普.尔则顿为了向雷珍等人通风报信,被理尔行会的人杀伤了,目前人还在你们的营寨中休养。
若不是有他的努力,雷珍与后羽也无法即时提供协助。
“只是这么一来,迪普也成了理尔行会的眼中钉,巴尔斯城再无他生存立命的空间,希望看在我法天预备士为尔等出力的情分上,就收留他们吧!”
“这自是当然。”
穹紫环话一说完,雷珍差点没噎着了,她暗道:“咱们的掌符大人还真会空口说⽩话,迪普这小子分明就是见利忘义的无聇小辈,他哪时过来通风报信了!”
不过又看到季行云对穹紫环眨眨眼,好像在对她表示谢意的样子。雷珍暗暗的嘟嚷道:“真是滥好人,真搞不懂季行云那小子心里在想些什么?”
穹紫环接着又说:“你们真是好心,既然如此,我就再提供你们一项报情。
“在此东北三百里处尚有一处百济人的城寨。在那里还有三千士兵与两千家家眷,虽然他们已成为安理斯齐王国的一部分,不过享有⾼度的自治,虽然只是成为安理斯齐与客客苏之间的防城,随时可能会遭到客客苏的军队攻击,不过比起待在这种地方,那边要好得多了。”
満度摩与谟诃摩耶的眼中同时放出了光采。
“谢谢您提供的消息。过了这个冬天,我们会设法与同胞们取得连系。”
晚宴过后,穹紫环等人即将退席。
谟诃摩耶神⾊略显异样的说道:“季先生请先留步,我等会还有话想单独对你说。”
季行云转向穹紫环,向她请示意向。
穹紫环心情似乎不错,笑着传音道:“我们到外面等你,毕竟你出了这么多力,他们也该另表谢意,有好东西尽管收下,要能分的也不要忘了我们喔。”
其他的百济人为了送客也都一个个走出了木屋,就只剩谟诃摩耶带着季行云走⼊內房。
房內只点一盏烛火,略微暗的地方,不像是蔵宝室。房內有有柜,倒像是人私的寝室。
谟诃摩耶昅了口气,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季先生,你能留下来帮我们吗?”
“我?这…”“是的,您的功夫、您的医术,您的仁德与才能,我们真的很需要像您这样的人。”
“可是,我是法天使团的领队官,怎么能够…”突来的要求让季行云非常意外,让他把那个可有可无的⾝分都拿出来当挡箭牌。
“只要您愿意,我愿意提供一切我能提供的东西!”
“很抱歉,我只是个游客,不贪官职亦不爱财,纯粹只因见义勇为而出手相助,绝不可能留在这里。”
“难道没有适当的代价可以将您留下吗?”
“很抱歉…”
季行云突然有种头痛的感觉,说了声抱歉就想离开。
谟诃摩耶却好像早就预料到他的意图,人就挡到门口,同时把门把栓上。
谟诃摩耶轻声地说道:“我愿意付出一切。只希望能得到您的力量,让我的同胞能渡过难关。”
“这…你这不是強人所难。”
“求求你!”
谟诃摩耶说完话,突然把眼睛闭上了,长⾐跟着开解,直接落到地面。
一对⾼的椒啂,就呈现在季行云眼前。
“只要你愿意留下来帮我们,我的一切都可以是你的。”谟诃摩耶带着颤抖的音调表⽩了。
季行云这下子不只是头痛了,这种阵仗可比拿刀子架在脖子上更难应付。
是什么理由能让一位妙龄女子装扮成男子的模样?
又是什么原因让她放弃男子的⾝分,要以女人的⾝分贡献一切?
对于谟诃摩耶的行为,季行云可真的不知所措了。
顿时,他的手不知该摆哪里,眼睛不知该看哪里,嘴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季行云脑中一片混。
不该是这样的!她不该以此为代价,不,本就是以此为要胁。
谟诃摩耶进了一步,季行云跟着退了一步。
季行云现在对她的态度就像是避之如鬼神,可是房间小,她又进一步,季行云又退一步,却已经退到了边。
她又进,季行云再退却踢到角,只得坐到上了。
谟诃摩耶又进一步,她的膛几乎要贴在季行云脸上了。
“不行!等等!这是不对的!”季行云紧张地叫了出来。
他的叫声让她暂时停止了动作,然后幽怨的说:“我不行吗?你讨厌我?还是嫌我长得不好看?”
“啊?不是的!”
“那么希望你能接受我,帮助我们。”
“不行!这是不对的!”
谟诃摩耶沉重地说:“求求你,接受我,帮帮我。我没有能力给同胞们带来希望,可是你有这个能力,难道你不能好心帮帮我们吗?就为了这里的人。”
“不对,不对,这是两回事!”
谟诃摩耶像是下定了决心,她的手抓起了季行云的手,送往自己的口;她的脸上了季行云的脸,樱桃小嘴就贴上了季行云的。
充満惑的刺,⾎气好似冲上了脑。
季行云的意识瞬间变得蒙了。
“…眠月…”蒙得好似看到了心中的天使。
两张脸霎时重迭在一起,季行云心一惊,神识也跟着回来,却看见一位半裸女孩坐在自己⾝上,抱着自己,吻着自己!
他吓坏了。
情急之下也不顾不得什么怜香惜⽟,双手就施力一推。
“哎呀!好疼…”
“啊!对、对不起!”季行云发现自己把人给推倒了,心生歉意,要过去扶人,走到她⾝旁却又定住了。
因为看到了香肩⽟峰,季行云本不知道手要怎么摆才不会失礼,而且头也马上转开,这样本没办法扶人。
“果然,我还是没有魅力…”谟诃摩耶自怨自艾地说着。
这时的她泪盈満眼眶,神⾊哀然,自尊心也全崩毁了。
一个女孩无力地坐倒在地上,半裸上⾝柔弱之态令人见怜,是男人就无法抵御这种人的姿态。
季行云也是男人,见到这一幕心又静不下来了,可是另一张脸孔还深深烙印在脑中,他不能接受她。
这一次,季行云已经学聪明了,伏逆清心诀运行不止让理智控制着自己,不会再被原始的本能混心思。
不过那个画面对年少⾎气方刚的他,还是太过刺。
为了防止万一,季行云退回边,背对着谟诃摩耶站的直。
“你不该这么做的,而且这也是没有保障的愚蠢行为,更何况没有我,你们不也支持至今。”
“不,不是的,大家都只是在苦撑而已。我们的人数不断的减少,我还记得初⼊此地时,跟随在我⾝旁的还有三千民众,现在呢?不到区区千人,这都是我能力不⾜,无法带领大家啊…”说着说着,谟诃摩耶流下了不争气的眼泪。
听到她的话,季行云突然生气了。
他无情的说:“所以你要逃避责任,将重担丢给我这个外人吗?”
“啊,这,不是的!不是这样,我们只是欠缺一名強而有力的…的支柱…”
谟诃摩耶突然发现自己真的是在逃避,话也就说不下去了。
“是啊…我,我真的是在逃避?”
不争气的泪终于滴下。“对、对不起…是我不好…”充満歉意与自责的声音,夹带着呜咽与眼泪。
季行云闻声叹气。虽然不用再担心她要奉献自我,可是一个泪人儿也是难解的⿇烦。
“这事你能当做没发生过吗?”
“当然。”听到谟诃摩耶的语气渐渐平静,季行云的心先安了一半,尤其是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更是季行云求之不得的状况。
“对不起,百济人的问题该由百济人努力解决,百济人的未来该由百济人自己寻求,我不该造成你的困扰,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了…”
“不,你会有办法的。你不是说比起织布,更喜弓猎之术吗?这样的你怎适合出卖自己的⾝体?你们百济人的生存法则就是弓猎游牧,虽然失去了草原,但是你们的技术还在啊!客客苏不你们,可是在陆大众国之中,想要拥有骏马良驹的邦国还是不计其数。只要你没有放弃希望,靠着百济人⾼超的育马驯马技术,必能找到希望。”
“啊!”季行云的提议是谟诃摩耶从未想过的方向,他们失去了国土,就只想到要找到赖以生存的地方,苦守着这个不友善的巴尔斯城。
“但是这么一来,我们就得放弃这个安⾝立命的地方了…”
季行云继续说道:“难道你们怕改变现况?”
谟诃摩耶低头不语。是的,他们怕,已经失去过一次赖以生存的地方,让他们对土地变得相当依赖。
“你们已经改变了,难道就不能再变回百济人原有的姿态?”
“我们?改变了?”
“难道不是?以游牧为生的百济人竟然开垦土地,靠着耕种存活,这不是将你们原有的生存方式做了彻底的变更吗?”
“这…”“你们还是适合骑马奔驰在广大的牧场上。”
“但是,我们的牧场已经被恶狼给占据了。”
“那就改变原有的牧场!难道有改变生活型态的勇气,就没有寻找新牧场的勇气?”
“可是…”
“就以游牧商人的⾝分,将整个陆大当成你们的新牧场吧。”
“啊…这…”季行云的一番话,重新点燃了谟诃摩耶心中的火光,未来的路虽然依然坎坷难行,却不再是黑暗无光。
谟诃摩耶走过来,由后方抱住季行云,感动呜咽地说:“谢谢你,真不知该怎么报答您指点这条明路。”
“啊…没、没什么啦…只是多看了几本书,正好有类似的历史事件罢了。”
“我该怎么报答你?您有什么请求,在我能力之內请您尽管提出来吧!”
季行云尴尬的说:“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能不能…”
“嗯?”
“请你快将上⾐穿上!”
“啊!”啪!“不准看!”
充満涩羞的叫声,还有一个巴掌!
当季行云带着一脸无辜与渐渐消退的五指红印走出木屋时,预备士们已经先离开了。
穹紫环似笑非笑地看着季行云,叫他心生寒意。
“这么的礼物,你怎么不收下?”
“呃…那种东西又不能与大家分享,还是敬谢不敏来得好。”
“看不出来你还満有原则的。”穹紫环的语气中带着三分赞赏。
季行云暗自庆幸,还好及时打住,不然后果可不堪设想,尤其是有她在场更是半点大意不得。
“那么我们也该回行馆了。”
穹紫环笑道:“不急,先走一趟执府政,拜访一下安杰.查顿,探探他的口风,依百济人所言,他与理尔行会很有可能有所勾结。”
“有这必要吗?”
“当然有!那个家伙,哼,没让他好看我怎能甘心!”穹紫环收起笑脸,换上了充満危险面貌与语气说道:“安杰.查顿,你这人渣就别有把柄落到我⾝上,否则非要你好看!”
巴尔斯城的官兵本来就是素质不良,可是季行云再怎么也想象不到会差成这样。
穹紫环不过是穿得很⾼贵,有装出钣天下的⾼傲气势,执府政的守卫竟然连吭也不敢吭一声,就让他们大摇大摆的进去。
这种事本不会在法天发生。要到特定的场所,别说是什么达官贵人,就是一郡的执政首长的议长也得示出适当的通行证明,可是这里的卫兵竟然以恭的态度,放他们两人进去。
进到府內两人的原本要直接拜访执政官安杰.查顿,不过穹紫环却分心了,走在长廊上,经过一处花圃时,穹紫环突然呼了一声,就跑到花圃中,接着就看她着地欣赏一株紫心兰。
“这…现在不是赏花的时候吧?”
被季行云一念,穹紫环却以教训人的口吻说道:“什么时候都是赏花的时间!你看这小小的花穗多可爱,这可是难以寻觅的萤光花种,这个执政官烂虽烂,倒还満有办法的,连这种稀罕的花卉都弄得到,只可惜这花长得不太好,看来他不懂得养花。这紫心兰栽在这倒也可怜…”
那花可不可怜季行云不知道,可是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倒是让他相当在意。
要是穹紫环又与他一起待在外面至半夜方归,那使团內又不知会引起何种騒动,还是快把事情办一办,早点回去行馆来得妥当。
季行云拿她没办法,只好捺着子等着。
一分一秒过去,月亮也渐渐⾼升,走廊上人来人往,倒也没人停下来关心这两位痴客,突然一位草莽之人通过走廊,季行云会注意到那个人,不是因为他的穿著,而是他⾝上那股真气。
季行云记得这股真气的主人。
只是他怎么会来这?
理尔行会是贼,执府政是官,官贼两分,就是互有勾结也是偷偷摸摸,怎会像他这样大方地进来?
“别看了!我发现不寻常的人了!”
紫紫环心不在焉的应道:“什么人?”
“是攻击百济人盗团的首脑,他怎么会来这里?”
“喔!”穹紫环的精神瞬间菗离花卉,急忙问道:“真的?这可有趣了,还不跟上!”
“那执政官还见不见?”
“拜托,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个下流货⼲嘛?”
两人心念一动,一前一后就跟了上去。
这一次他们不再大大方方地走在执府政,而是隐⾝匿迹地前进,只是以两人的⾝法与能力跟大大方方的前进实在没什么两样,这种松懈的防卫,真是叫他们有如出⼊无人之境。
理尔心情不佳,急步前进。途中撞上了几个员官,他这名没有官职的人员反倒嚣张。
痛声斥责着,对那员官极尽羞辱之词,骂了好一会才大气略消地继续前进。
当他骂过人之后,这一路上的大小员官对他竟像国王出巡般,让道、低头,真叫人怀疑他是官是匪?
最后他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理尔进去了。
季行云与穹紫环两人则待在外面,也没做什么破窗窥视的动作。对他们而言,认人不单是认长相,用气息来认人还比较精准,而仅是一墙之隔也无法阻挡他们的真气侵⼊。
理尔进去了,里面则有两个人等着。
季行云真气一探,心中极为纳闷:怎么会是他们两人?
“老弟你来啦。”这是巴尔斯城的执政官安杰.查顿。
“是啊!真是气死我了!”理尔气呼呼的大声喊着。
“嗯,事情我已经听师爷报告过了,怎么会失败呢?就算你不敌満度摩.迦叶那位愚忠又顽固的老将军,用人数也可以庒倒百济人吧?”安杰问道。
“是没错,可是半途又杀出了两个女夜叉!那两个女煞星不单是杀人不眨眼,而且凶恶无比,害得我方损失惨重。”理尔又道。
“喔?不过是两个女人,有这么可怕吗?”
“哼!”被损了的理尔生着闷气,便没应话了。
师爷只好接道:“光那个不像人的女鬼倒也还好,原本用来防碍満度摩的外地人却也阵前倒戈,他才是真的可怕,山寨里的人没人能挡他半秒,光他一个就不知道放倒多少人了,若是強攻下去,恐怕会有全军覆没的危机。”
在外面的穹紫环半打趣的说道:“喔,你倒是大出风头?⾝为使团的领队官做这种事竟然不找我参一脚!”
季行云苦笑了一下,道:“这不重要吧?倒是他们怎么会称兄道弟的?”
“天晓得?”
这时里面又传出来了执政官忧虑的声音,两人又把注意力放回他们的对话。
“那个外地人会不会是使团里的人?传闻中法天预备团的人个个武艺⾼超,要是法天的使团那可不妙!”
“大人,应该不会。既然是法天的使团,这种⾝分的人怎会跟巴尔斯城內的小游民扒手混在一起?我想那人可能是出来修行游历的武术家。”
安杰的话让季行云大是紧张,还好师爷又加以否定才让他松了口气。
理尔怨道:“不用管那人是什么来历了,反正以我目前的人手是不可能再次強攻了。”
“那边就按下吧,再过几天巡查使就要来了,我们的时间所剩不多!你还是先把东西打包好,准备离开这里。”
师爷应道:“大人,这你可以放心,我们早就准备好了。”
“不过这样举寨迁移,不会引起山寨中弟兄的疑虑吗?”
“哈哈哈,大哥放心,这我们早就想好了。谁说要举寨搬迁了?我只带走其中三百位忠心可靠又实用的人,至于其他的就留给巡查使当功绩吧!”
安杰奷笑着,说道:“好,此法绝妙!人少也省得多分财宝给那些下人。”
“真是无聇,烂人就是烂人!不过我就是喜恶整烂人,少了他们我可就少了整治恶徒的乐娱。”穹紫环一边骂着的同时,脸上却是现出危险的笑容。
“这…以我们的⾝分该管客客苏的事务吗?”
“哼,整他们一下也不行吗?”
说话的同时穹紫环已经运起真气,打算要对他们进行恶作剧了。
季行云急忙阻道:“别冲动,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呿1
穹紫环不満地收回真气,里面的对话又有了新的发展。
理尔问道:“那么法天的使团要怎么办呢?”
“嘿、嘿…”安杰琊笑着,道:“这法天的使团引来了巡查使,断了我们的财路,自然也会给点教训。就把他们全宰了,拿了他们带来的珍宝远走⾼飞!”
“大哥你有计策了?”
“当然,后天我将再度设宴,这回要叫他们享受一下死亡之宴!”
师爷发出他的疑虑:“可是…听说法天使团的护卫,必是武功⾼強的精锐成员,我们就是暗行伏袭,也不见得能够成功。”
“放心,谁说要来硬的?别忘了,我们还可以下葯,就让他们自己倒下,再一个个砍下脑袋。反正要走了,就做大一点,就连同与会的有钱人一同做掉,⼲他一票大的!”
“好!不愧大哥!做弟弟的可真服了你了!”
“嘿,呵…到时可还要你的人手帮忙,会场的巡捕与卫官得一同处理才行。”
“没问题,没问题,这事简单!”
安杰既得意又琊地笑道:“嘿,嘿,还有那位大使,长得可真标致,正好让我收下来当小妾。”
听到执政官打的主意,季行云担心地望向⾝旁的女孩,紧张的说:“你可别冲动,那种人渣…”
穹紫环倒是一点也不动,反而冷静的说:“我们走,关键的报情已经到手了。”
“呃?”
“你还凡呆?”
“好,好的!”
季行云带着怀疑的心情跟着穹紫离开,她好冷静,怎么没有生气的样子?
“小云,这回我可以放手去对付安杰.查顿了吗?”
收到了穹紫环充満危险信号的传音,季行云默默地替安杰.查顿道了声冥安。
难怪穹紫环不冲动也不生气,原来她已经开始享受整治恶人的乐趣了!
第三章天理不彰
执政官的城郊别墅,又举行了盛大的宴会。
在那里极尽金纸醉、穷极奢华之能,相较于豪邸之外的穷困城民,真是“朱门酒⾁臭,路有冻死骨”的最佳写照。
季行云⾝在其中,看着诸多富贵之人在这饮酒作乐⾼声喧哗,女士们争妍斗丽,夸示着自⾝服饰的亮丽,闪耀着珠光宝气;而男士们也互争奢华,比气派、比阔气、比大方,洒金如⽔。
季行云心中暗叹,这些巴尔斯城的权贵们真是醉生梦死,已经⾝陷险境却是浑然不知。这场宴会可是场鸿门宴,是为了取众人命才举办的宴会,看待宰的羔羊们还努力地巴结那名屠夫——执政官安杰.查顿——这还真是一幅可笑的画面。
由于上一次的晚会季行云就表现得不讨这些奢华之人的喜爱,甚至还差点引起执政官的不快,这一次也就更没人过来找季行云谈话。
这个情况正是季行云想要的。少了外界的⼲扰,他才更方便查探安杰.查顿的部署。
这个别墅位居城外不远之处,在豪邸之外尚有广大的花园,由于是执政官的私宅,这块地区是闲人噤⼊,也就是说在这里发生了任何事,安杰.查顿都能一手遮天。
而宅邸虽有城兵巡卫,不过为数不多,主要的全安人员还是安杰的私家兵,或者说是理尔行会的打手。
季行云真气放出查了又查,对于安杰的部署感到相当的可笑。
他以为就那么几名略懂武功的打手,就能对付法天的两个武风士?还是他对计画中的毒葯太有信心?
宴会持续进行,这时侍从推出了一个超大型的玻璃碗,在其中装満了亮青⾊的饮料。
安杰做了个手势,乐师们立即退下。
他走到饮料旁边,大声说道:“这是今夜宴会的主题。前月我由北地奇货商那获得了数株⽟藻兰,这⽟藻兰奇香无比,⼊茶可有抑制老化常保青舂之神效,今⽇大伙沾了法天特使的福气,我将这神奇的饮料献给美丽的大使,而各位也可一尝这难得的⽟藻兰茶。”
安杰让侍者事先准备了四杯青绿⾊的饮料,第一杯就献给了⾝旁的穹紫环,她毫不客气一饮而尽。然后也给了蓝千与仙缘。
没过一会,安杰与穹紫环又来到了季行云面前。
“这一杯是要给可敬的季先生。”
季行云接过了⾼脚杯。
这东西果然香气人,可是季行云却也闻出来其中的一种香味是源自于散魂草。
这是一种強的⿇痹草,虽然是一种芳香人的植物,可是它的汁却能让人昏数天,即使是功力⾼強之人也难抵其效。
这杯当然是喝不得。
“季生先,你何不尝尝?”安杰劝饮了。
“我尚未进食,空腹饮之总是不好。”
“呵,你多虑了,这茶温和,亦有开胃之效,饭前饮之不也正好。”
“这…”“你看大家都如此喜爱我辛苦找来的奇茶,虽是名贵,但能让大家喜爱,我的用心也就得到安慰,你难道不给个面子吗?”
季行云放眼看去,几乎人手一杯,就连仙缘与蓝千手上的饮料也剩半杯。
季行云心中纳闷,这东西怎么能喝?不早知道是安杰.查顿的谋,那两位武风士还喝得这么⾼兴?
正当季行云感到为难之时,穹紫环又由侍者的托盘上拿了另一杯“⽟藻兰茶”她大口地喝了半杯,然后露出満脸快与満⾜。
“季队长,这么好喝的东西,你就别客气了。”
“啊…好的。”
无奈,季行云便将杯子放到边,打算小啜一口,含在口中做个样子,等会再利用没人注意之时将之吐出。
哪知穹紫环一个箭步,手一推,杯子倾倒,半杯的“⿇葯”送⼊口中,滑⼊咽喉。
“美味吧?⾝为堂堂法天的武议士可要豪迈一点,岂有鸟食之理?”穹紫环捉弄了季行云,然后笑嘻嘻地走开了。
“请尽情享受吧!季先生。”执政官安杰也満意地笑了。
“我会的,请您放心。”季行云只好苦笑以对。
葯效渐行,季行云发现⾝旁的贵客们一一倒下了。
他运气苦撑着,心中暗骂穹紫环的胡闹。
人一个一个倒下,却没有引起多少恐慌。因为众人饮用⿇葯的时间几乎不分前后,葯效发作后没有时间挣扎,而发现异况的人,心情动之下也速加了葯效的作用,很快地,人几乎都倒光。
中枢神经渐渐不听使唤,季行云虽还有神识,可是双脚渐渐无力,手撑着桌边勉力不让自己倒下。
“真不愧法天的精锐,还真能撑啊。”安杰走到了季行云前面,对他嘲弄道:“你的同伴都躺下了,不如乖乖地跟他们作伴去吧。”
这话让季行云心中大骇。转眼一看,蓝千、仙缘,甚至连穹紫环都躺下了!
这没搞错吧?不是早就知道该小心饮食,怎会如此!
可他也快不行了。
葯已经侵⼊中枢神经,眼⽪渐重,神识渐行茫。
“不行!不能连我都倒下!”季行云在心中吶喊着。
既然神经被⿇葯侵坏,那就换上效力更強的东西吧!
季行云強提真气,也顾不得这个动作非得小心,就直接将真气送往⾝体各处的神经。
没有精密的控制,真气碰触到敏感的神经,传来了彻心之痛!
这难受的痛楚把他渐形茫的神识给召回,同时也取回了⾝体的控制权,只是代价实在不小。
如不是他由⾝体远端渐渐融⼊真气,葯效还⿇痹了他脸上的表情,不然他早就因极度的痛苦而大声哀号。
⾝体又能活动,神识也恢复,季行云不由得暗骂穹紫环来,害他遭到如此苦处。
可看她躺在地上又只能连连头摇。
这时安杰已经把部下都召来了,来到他⾝旁的理尔便下令:“把男的都杀了。至于女的就给大伙当作行动的小奖励。”
安杰琊地笑道:“那个法天的大使给我搬到大寝室去,我要好好玩她一玩。”
“喔,还有一个没倒下。”理尔看到季行云还撑着桌子,勉力站着,就走了过去。
“啊!是你!很好,真不愧法天使团的精英分子。这也好,正好让我出口怨气,老天还真待我不薄!”说完理尔就挥拳而出。
碰!
“啊!啊…”惨叫回!
理尔的拳头被季行云随手握住,手一扳,理尔的手腕就折成了正常关节不可能达成的角度。
“啊…你…你怎么没事?”理尔惊恐地说着。
啪!碰!咚!咚!一连数响,安杰一望,好几名部下也加⼊昏不醒的行列,只是他们都是被打晕的,原本躺着的蓝千、仙缘与穹紫环却都站起来了。
“这…怎么可能!你们不该能动的!”安杰吓坏了。
穹紫环嘻嘻哈哈地说道:“怎么会不能动?我们这么健康的人有什么理由会不能动?”
“那个,不可能,葯力不可能失效的,不可能!”
穹紫环同情地说:“哎呀,你还真是不愿意面对现实啊。”
“哼,没中毒又怎么样,不过是四个人罢了!来人啊,上!把他们给宰了!”
穹紫环轻蔑的说:“啧,还想做垂死的挣扎吗?那好,就来玩玩。”
月黑风⾼的夜。在使团落脚的行馆外,数十道人影蹑手蹑脚地潜⼊了行馆。这一行约略三十人,个个穿着黑⾐,头带黑罩,他们走⼊安静无声的行馆。
原本该站在门口的守卫斜躺在地上,膛还缓慢微弱地起伏着。黑⾐人踢了守卫一下,后者只打了声呼,无意识地抓了抓⾝子翻个⾝继续他的美梦。
黑⾐人満意地点点头,手一挥招呼同伴们继续前进。
这行馆显得过分安静,似乎成为睡美人的城堡。这一行黑⾐人在长廊走着,一路上跨过不少瘫在地上昏睡不醒的侍者与守卫。
最后他们来到了大厅。
砰!黑⾐人耝鲁地将门踢开。
门一开,点着明亮灯火的大厅仅有两人坐在中间,看她们的表情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
“这是怎么回事?人呢?”黑⾐人惊慌地叫了出来。
依照预定计画,在大厅中应该躺満了使团的成员,他们应该在这里亨受安杰.查顿为他们准备的晚宴佳肴后,一个个都被昏了才对,怎么会只有两个女人闲暇地坐在大厅央中,而且还是醒着的人!
“真慢啊…你们就不能早一点来吗?害我坐的⾝体都快僵硬了。”其中一名女对这些黑⾐人提出了抱怨。
“这…搞什么鬼?事情不该是这样的!”意外的状况让黑⾐人无法接受,甚至不知变通。
“后羽,我们再比一次,这回我不会再输给你了。”
大厅中的女对这些黑⾐人的态度轻忽到了极点,虽然⼊侵者的人数多达十五倍,但是对这两位预备士而言,这些弱小的角⾊只能当不耐打的活靶。
提议的那位女,跳下了椅子,手一托,一颗紫⾊的光球马上浮现。
另一位左手平举,一拉机簧袖弓张开,另一手拉弓,一道银⾊虚幻不实的灵箭,便出现在袖弓上准备出。
她们两人的动作引发了黑⾐人记忆中的恐惧。
“啊,啊,是她们!是夜叉女!快、快逃!”
“什么,怎么可能!”
恐慌的种子在黑⾐人之间迅速发芽长大,原本一拥而上也许还有一丝丝机会,然而对死亡的畏惧让他们选择了逃命,也决定了他们悲惨的命运。
银⾊的灵箭快速飞闪,每一道闪光都伴随着一声闷响,也让继续逃命的黑⾐人减少一位又一位。
紫⾊的光球造成了烈猛的冲击,然后留下了数具残破不堪的类人形物体,以及焦黑的走廊。
黑⾐人仓皇逃命,当他们用这生中最快的速度跑到行馆门口时,又见一名彪形大汉挡在门口,他手持金钢巨锤,柄长一影,还有那大得夸张的锤头。
正常情况下,理尔行会的这些小盗贼们是不敢去招惹这样的壮汉,但实在惧于⾝后的两名“催命女魔头”他们挥舞着手上的刀剑打算杀出一条生路。
当黑⾐人发现这是愚不可及的行为时,已经太晚了,巨锤一挥,最后的几名黑⾐人全在这惊人的力道下被砸向墙壁!
轰声响动,墙破了。黑⾐人也无一幸免,有的被轰出墙外,有的拦折断,死状凄惨万分。
“喂!唐刚都是你,又害我输给后羽了!”雷珍对同僚提出了抱怨。
大汉只是耸耸肩没说些什么。
后羽道:“别闹了,这边解决了,我们去支援队长他们吧!”
“拜托,队长那有什么好帮忙的?要就赶往理尔盗团的山寨,也许还有些残渣可以玩玩。”
“可是…”
“队长,放心;山寨,小心余。”
“好吧…”两名同伴都一致认为不需要到季行云那边,后羽只得不情愿地配合了。
在后羽一行人离开行馆时,在执政官别墅的战斗也已经结束。
数十名的恶盗对季行云等人本毫无威胁,战况一面倒,这样的对手想让蓝千与仙缘两名武风士热⾝都不够。
也有几名不长眼的家伙想要挟持穹紫环这名“弱质少女”他们完全被她的外表给欺骗了,做出这种愚昧的举动,当然只落得无比凄惨的下场。
安杰.查顿看到所有的手下都平躺在地上,而这四位来自法天的使者连滴汗也没流,打发这些人就像吃饭喝茶般的轻松。
安杰看呆了。
这么多人,竟然都像玩具兵一样不堪一击,而在客客苏纵横多年鲜有对手的理尔,也像只小。
季行云不过是用一手握住他的拳头,就让他无力地跪在地上,脸上満是痛苦的神⾊,汗流満⾝。
这些人实太可怕,安杰后悔莫及。“你、你们为什么没有中毒?”
“中毒?你说呢?仙姐姐,让他做个明⽩鬼吧。”
仙缘笑了笑,就由怀中取出了一个羊⽪纸袋往地上一抛,里面的东西流了出来,是绿⾊的体还有些许本该吃进腹中的佳肴。
“你掺⼊的东西毒是很強,不过也得让我们吃进肚子才有用。”
“啊!”季行云看这个情况,才知道原来只有他亲⾝试毒,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有这招也不早说,害他⽩受苦了!
安杰见状还不放弃,指着穹紫环叫道:“这…可是,我明明就看你把东西喝下去了,怎么会没事!”
季行云也点点头,他也能确定穹紫环把那掺有散魂草的饮料喝进去了,难道她跟蓝千他们一样也是作假?不可能,季行云看得很清楚,她确实把东西吃进肚子中了。
穹紫环轻描淡写的说:“那也没什么,这种程度的⿇痹葯物能有什么用?你说是吧,小云?”
“啊…也对…”季行云想到自己能够利用真气控制全⾝的肌⾁与神经,像穹紫环这样的小怪物也没理由办不到。
“哪有这种事!”安杰无法接受他看到的事实,不甘心地大声吼叫着。
穹紫环不再理他,转向蓝千问道:“这个首脑实在太逊了,对他动手好像变成我们在恃強欺弱,你看该怎么料理这名来的执政官?”
“他到底是客客苏的执政官,我们也没权力处决他,就捆一捆,绑好放着,等客客苏的巡查使来到时再行发落。”
“嗯,这样也好,这倒便宜他了。嘻,不过距离巡查使的来到也还有两、三天的时间,给你点小小的惩罚也不过吧?”
“这当然。”
听到穹紫环讨论着自己的命运,安杰吓得脸⾊发⽩。
尤其是穹紫环那戏谑般的笑容让他心里发寒,拷问、残暴不仁的事他做多了,但是一想到那些可怕的作为,有可能落到自己头上,安杰就吓得冷汗直流。
“想都别想!”一直装成弱小无力的安杰突然爆发了。他投出了两枚烟幕弹,刺鼻的浓烟瞬间弥漫四周,人也趁隙脫逃!
蓝千一挥掌,风动吹散了烟雾,也看到安杰正打开密道,逃亡离去。
在场的四人其实都不受这烟雾影响,只是也没人阻止安杰的逃亡。
穹紫环露出了恶魔般的微笑。“还真不死心呢,也好,就让他彻底地绝望好了。”
蓝千问道:“这样真的好吗?”
“放心,他还能去哪?不就是我们带着大批人马正清理得差不多的地方?”
仙缘摇头摇同情的说:“真是无知愚昧之辈啊…”安杰.查顿由昏中醒来,意识还相当错。他想动却发现手脚都被绑住了。
努力地看看四周,这里是他悉的地方——执府政。
他想大声叫骂,但却只能着气发出低沉的声音。
“混蛋,谁敢绑我?我可是巴尔斯城的执政官!”他在心中叫骂着。
“呜…”⾝旁传来呻昑声,他转头一看是胞弟理尔!
打遍巴尔斯城无敌手的理尔,竟然也被五花大绑!
哒,哒,哒,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安杰看到了,也吓着了!
就是他们,不像人的怪物!那个无情的蛇蝎少女穹紫环、怪物少年季行云还有妖怪般的蓝千与仙缘!
安杰想起来了。
两天前暗夜逃亡,好不容易才跑到理尔行会的山寨,原本想带着财宝与部分的盗贼们暂避风头,想不到却是自投罗网,接自己的,不是理尔行会的弟兄们,而是法天使团的成员!
想再逃命,跑到一半却又碰上了一个会呼唤雷电的女煞星,好不容易避开了她,却又成为另一位修罗女的箭靶。
回忆到这里,安杰动扭⾝体,小腿又传来阵阵的剧痛!
然后他听到了法天使团的争执。
“为什么最后还是要把这个人渣给客客苏的巡查使!”穹紫环大声地抱怨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这个人是客客苏的执政官,我们不过是来此作客的使节团,并没有审判客客苏⾼官的权力。我们为了自保而擒拿安杰先生,已经是相当权宜的作法了。”使团的副官康庄,很努力地规劝着掌符大人。
“喂!你也说一句话啊,季队长!难道你也认为这种人渣还有存在的价值吗?”
“唔…”季行云感到有点头痛,这两天大伙是怎么协调的他本不清楚,事实上他才由长达两天的昏睡中醒来。
那晚的鸿门宴季行云虽然暂时用真气控制住全⾝的神经系统,让自己不因葯效而⿇痹,可是当真气的能量用尽,⾝体不再由真气所支配时,未退的葯效就显现出来,让季行云陷⼊长达两天两夜的睡眠中。
现在穹紫环在气些什么他本没有任何头绪,在不知道双方立场与问题的症结,他选择了中立。
见季行云不说话,穹紫环才气呼呼的说:“算了,把他给客客苏的巡查使就给巡查使!哼,真不知道我这么辛苦⼲什么?我还想当街公布这个人渣的罪行让他受万民唾弃,再将他送到劳动营一辈子赎罪,给客客苏的巡查使?哼,要让他们相互包庇吗?”
“不是这样的…”康庄正想解释,安杰这时突然大声地叫了出来。
“啊!对,不要把我给巡查使,拜托,千万不要!我给你们钱,我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你!就是不要把我给巡查使!”
“喔…你这么怕落到巡查使手上吗?”
“是∏的,求求你…”“嘻,好吧,我改变主意了。”
“真的!”安杰⾼兴得痛哭流涕。
“康庄,我就不再坚持己见了,既然是在客客苏的地方,就照客客苏的礼法来走好了,我期待着等会巡查使来到后所下的判决。”
“啊…不!不…”安杰发出了惊恐无比的惨叫。
穹紫环则露出淡淡的満⾜。
巴尔斯城的执府政外号角响起,这是客客苏接重要人物的礼节,他们的巡查使终于来到。
这名巡查使的排场似乎很大,跟着他来到巴尔斯城的护卫军就有三千之众,而跟着他进驻执府政的人员亦有上百名的亲卫队。
最后跟着他进⼊大厅的也有十余位精⼲的护卫。这对巡查使而言是必须的,因为这年来客客苏境內并不定安,巡查使的折损率实在太⾼。为了确保巡查使在执行任务时不会“意外⾝亡”派点军队保謢并不为过,而这一趟巴尔斯之行更有清除匪团的任务,因此更加派了三千大军。
当巡查使——卢茗.法则顿——来到了执府政,见到的人不是执政官而是法天的使节团时,心中大是惊讶,虽然他对巴尔斯城的异状略有耳闻,也因为执政会议迟迟等不到法天的使团才特别到巴尔斯城来等待,但他却没想到法天的使团已经到了,而且还⼲下了这等丰功伟业。
略微了解了事况后,卢茗的表情显得晴不定。
穹紫环満不在乎地等着,而康庄却是流下了紧张的汗滴。
卢茗看到了执政官安杰,他露出了冷笑。
“真是谢谢大使们的襄助,帮敝国清理了这一位…”卢茗的语气并不能让人感受到有任何感之意,相反地还露出了少许不満之情。
“查顿兄弟?想不到在北方受到通缉的两位之一,竟然摇⾝一变成了巴尔斯城的执政官?这官位是谋害原执政官而来的吧?”
“啊…不,怎么会?是义⽗传位给我的,我这执政官真的是经过正当程序而来的!”安杰心生寒意努力地辩解。
“哼!笑话!”卢茗骂了一声。气劲一聚手掌一挥,安杰.查顿颓然倒下,就此结束了他的罪恶一生。
“啊!”穹紫环相当意外,怎么会这样?这名巡查使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将人给处决了,不经过任何的审理,也没有最基本的审判过程?
“不对劲!”季行云传音给了穹紫环:“外面的军队竟然开始包围执府政?”
这时巡查使卢茗问道:“可敬的大使,感谢你的作为。且不知您是从何得知这安杰恶人的劣行?”
穹紫环不満的说:“是我等运气好无意间发现,若非如此早遭此人毒手。”
康庄马上补充道:“为了本城的定安,此等狼心狗肺之徒所为之事及我方为自保所为之权宜之计,并未加公布,一切都等巡查使的来到再行定夺。”
“感不尽。你的举动非但维持了巴尔斯城的秩序,也保全了客客苏的颜面。”
季行云听着卢茗的话,非但没有感受到他的谢意,反由真气的波动中察觉到他极力隐蔵的杀意。
这时康庄又补充道:“对了,希望巡查使不会怪罪我方多事。原本在城外聚众三千的理尔盗团也由我等加以消灭。”
“喔…这,真是太好了。巴尔斯城接受了法天多方的恩惠,小人代表客客苏向各位表达最⾼的谢意。”
康庄又道:“不敢当。只是未知何时能出发前往贵国首府?由于伪官安杰的事已经耽搁多⽇,我担心在济玛王国的先遣人员会产生不必要的忧虑而径行回报法天,进而引起贵国的困扰。”
“哈,既然如此,就不再浪费时⽇,明⽇一早我就让副官为各位开路。”
穹紫环道:“真是谢谢巡查使了,还有一事想请您多加留意,由于安杰的倒行逆施,造成了迁徙来此的百济人遭到严重的歧视与忍残的对待,希望巡查使在巴尔斯城的时⽇能尽力化解城民与百济人的误会与冲突。”
卢茗笑道:“理当如此。”
由于使团即将上路,穹紫环等人与巡查使又谈了没几句就先行告退,使团准备出仿宜,而巡查使暂管巴尔斯城亦有诸多要务待理。
回到了行馆,穹紫环马上开骂:“这算什么!一下子就把人杀了?客客苏还真是讲道理的地方!”
仙缘道:“你别气了,那位巡查使本还打算连我们一起杀了灭口,还好康庄应答得好,不然可又要动武。”
“动手就动手,还怕他不成!”
“这…掌符大人…”
“好啦我知道了!那么我去睡一下,剩下的事你们打理好,没大事就别吵我。”
目送穹紫环回到房內后,康庄叹道:“虽然是联邦议长的义女,毕竟还是位任的小女孩啊…”“呵,⽇后你可还要多辛苦了,康庄大人。”
康庄只能在心中叹息着,他实在不明⽩,怎么会让这种还不成的小女孩当法天的亲善大使,虽然穹紫环在公众场合上的表现还算可圈可点,但是这样的小女孩能够应付诡谲狡诈的种种外场合吗?
另一方面,在巴尔斯城的执府政內。
卢茗的副官对他提出了疑问:“大人,你不是暗示要集结军队将法天人清除,怎么又突然变卦了?”
“哼,这法天使团的实力不弱,若让他们逃了一个,就没办法推说他们是死在绿海未⼊我客客苏境內。更何况他们还出派了先遣人员,若这使团就此消失,在那些人员的回报下法天恐会因而发兵。”
“原来如此。”
“看来我是没办法湮灭这个丑闻了。”
“那么大人,关于法天大使提到的事情呢?”
“这还不简单,就给你去办!你明⽩我的旨意吧?”
副官恭敬的回答:“是的大人,属下马上前去处理。如果不存在也就不会起冲突了。”
卢茗満意地笑了。
时近⻩昏,使团诸人忙里忙外,他们的忙与一般即将出发旅人的忙不太一样,因为这些预备士早就习惯旅行,处于随时可出发的状况。预备士的领队季行云更是没事可做,他只代一声,要雷珍将巡逻与警戒的人员轮值表排好,其他的也没什么好注意的;不像康庄与几名在外、经济、军事上学有专精的预备士得研拟客客苏的状况,并拟定际政策。
本来后羽想找季行云去逛街,可是她也被康庄拉走了,因为她是使团中唯一具有司警背景的成员,康庄找她以便询问关于司法、刑法上的问题。
客客苏这个家国人治意味实在太浓厚,似乎没有让人能奉行的法律。为了避免落人口实,康庄得拟订些方针,避免使团因这里的行为而陷⼊不利的境况。
这回使团中与季行云相较的人都各自忙着。姚顺出外添购葯材,王道觉则充当他的翻译,雷珍奉命协调与排定勤务,后羽因司警的背景被康庄拉走了,郑洁也因财经的学识加⼊了康庄的会议。
应该要忙却落得无事一⾝轻的季行云,就独自走出行馆,打算再到城外与百济人会面,顺便道别。
当他走到了城门时,穹紫环背靠城墙对他微笑。
季行云对她微笑点头就直接离开,却听到了穹紫环戏谑般地说道:“要去找谟诃摩耶.耶蒂识,没经过我的批准可以吗?”
顿时季行云有种⿇烦上⾝的感觉,可还是得应她的话:“是有要去见她,但不是为了要见她啦!”
“反正就是有要去会一会那位差点跟你结成连理的女孩不就是了?正好我也要去看看杰米跟莉洁儿这两位小调⽪,一道去吧。”
季行云能说些什么,两人也就携手结伴前往百济人的营寨。
穿过了树林,就将见到一大片用心开垦的良田与那营寨。
“这!这是怎么回事!”穹紫环走出树林,马上发出了一道惊呼。空地上,田地变得満目疮痍,原本营寨的所在地,只剩下焦黑的木材与未熄的兵燹。
地上散布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一看就知道:百济人又遭袭了。
“这,怎么会这样?”穹紫环疑惑了,难以接受眼前所见的惨状。
数天前这里还充満着生命力,有着一群积极向上团结合作的落难之民;数天前,她才把两位天真可爱的小朋友送到这个地方!
现在这里却遭到刀与火无情的洗礼,除了一具又一具死状万分凄惨的尸首还躺在地上,什么也没留下。营寨冒着烟灰,飘上天际有如百济人的悲苦,无言地向天议抗。
“没道理!这怎么会呢?”穹紫环目眶红了,她还想为那位⾝有残疾的小男孩加油打气,现在却连他的生死下落都无处可寻。
季行云又看了几具地上的尸体,沉重的说:“这是客客苏正规军的军事行动。”
“什么!”穹紫环真气跃动,气愤无比的骂道:“可恶!太可恶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你没骗我吧!他们没理由要这么做啊!”穹紫环一把勒住季行云的脖子,红着眼情绪动地喊着。
“这…你自己看吧…”季行云难受地指着一具尸体。
果然穿着的是客客苏正规军的装甲。穹紫环的怒意顿时升到了顶点,真气一扬,头一甩,脚一踏就要冲回城內。
“等一下!”季行云急忙出声劝阻。
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拉住了穹紫环。她回头大骂:“小云别拦我,这回非得要那个巡查使还我个公道!啊,是空老师…”
空还生一手拉着穹紫环,真气微放,后者马上失了力道。
穹紫环气急败坏的叫道:“老师你也别阻止我,客客苏人实在太可恶!我非得去找他们算帐不可!”
空还生淡然道:“你以什么立场过去?”
“这,还有什么立场?不就是法天大使的⾝分!”
“法天大使有这种权力⼲涉他国的內政吗?”
“我不管,反正他们残杀百济人就是不对!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空还生反问道:“你要他们付出什么代价?生命吗?你又有什么权力这么做?”
“我、我才没有要杀他们呢!”
“可是你放出来的气势不是这么说的。”
“我…好吧,就算是了!那种人死有余辜!”
空还生冷冷地说道:“那你要杀谁?忠实执行命令的士兵?还是带领的军官,或者是整城的客客苏人?”
“不,我…啊!那个巡查使,一定是他下的命令,他得为这一切负责!”
“是这样吗?不过让他下这个决定的人却是你本⾝啊。”
空还生的话像是一道旱雷打在穹紫环⾝上,她顿时无言。
“…我,不,我才没有!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是你要客客苏的巡查使解决巴尔斯城內两个民族之间的纷争,不是吗?”
“…是没错,可是我的意思不是这样啊!”空还生毫不留情的话语让穹紫环低头不语,她不晓得该怎么办了。
空还生见状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是在怪你,但是这个旅程,大使的⾝分是你自己求来的,你的一言一行都可能带来某种严重的后果,你若真的要找客客苏的巡查使报复,我也不再阻你,可是你得自己承担行动的后果。
“对了,百济是个強韧的民族,你该去见见他们的残存者。”说完,空还生就如他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小云…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虽然客客苏的作法很可恶,但是以他们的立场而言,这是最佳的解决方案,我不认为他们有错。”
穹紫环不甘心地瞪了季行云一眼,骂道:“难道百济人就活该⽩⽩丧命吗?”
“不是这样的。若我们再去找那位巡查使,只是徒增杀戮,多发生几出类似的惨剧罢了…”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不甘心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季行云无奈地说着。
“好吧…我们回行馆去吧。”
“不去见百济的残存者了吗?”
穹紫环任地叫道:“不要,又不知道在哪!怎么见!”
“…那你先回去吧,我希望还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你!算了,要去你自己去!我不管了!”
季行云看她甩头就走,又叹了口气,暗道:“原来这就是人生无常…”
提了起精神,季行云放出真气开始寻人,在北方森林找到了人的踪迹。
带着沉重心情,他向北移动。
他的⾝影快速向北飞掠,⾝后不远之处穹紫环又跟了上来。
沉重哀伤的气氛布満巴尔斯城北方的森林,一个又一个疲惫的⾝躯有着颓废无力的神情。
季行云跟在一名百济人⾝后,路经之处看到了哭着找⽗⺟的小孩,看到默默思念丈夫的妇女,原本充満活力的人们脸上都覆盖了一种绝望的表情,他们失去了生气,未来对他们而言成了一种沉重的负担。
季行云走着看着,无奈之情油然而生,理智上虽能够理解客客苏的作法,感情上却完全无法茍同。
说要为他们做点什么,明⽇一早就要离开的人又能做什么?无奈的情绪变得更浓厚了。
那名百济护卫将人带到一处临时搭起的木质小帐棚,还没走⼊季行云就闻到⾎的味道。
“迦叶老师,你得撑住!你绝不能抛下我们!”谟诃摩耶.耶蒂识握着将军的手,泪⽔盈満眼眶。
“傻孩子,你怎能哭?你还要带领残余的族人。⾝为百济王家的人是没有资格流泪的。”
“不…我不要!你们这些庸医,这点伤都治不好吗!”谟诃摩耶动地迁怒着。
“这…主上…我们…”客客苏的医生也深感无奈,他们已经尽力。
带着战士们保护众人至今的満度摩.迦叶对这些百济人而言是最重要的存在,客客苏的医生虽然想尽办法努力救助,可是在医术与葯材双双不⾜的情况下,満度摩的伤快速地啃蚀他的生命。
“谟诃摩耶殿下…”季行云轻呼一声。
谟诃摩耶马上擦⼲眼泪,故作坚強的说:“啊,是你,季先生…你怎么来了?”
“我、我是来道别的,明天使团就要出发了…”
“是吗…”谟诃摩耶脸上飞过一抹失望的神情。
“这里…我很遗憾。”
“不,没什么,这是早就预知会发生的事。当早发现客客苏军队进城时,我们就已经做了些准备,只是想不到攻击来得如此突然与快速…”
“咳、咳…”躺在上,⾝上満是纱布的満度摩吃力地说道:“季、季先生,我希望单独跟你谈谈…”
“迦叶老师,你的伤要紧,不该多说话的!”
“少主,这是老臣最后的希望…”
“您不会有事的!什么最后的希望!我才不要呢!”
“少主…算老臣请求你…”“这…”季行云不忍的说:“就让我看看他的伤吧,医治时有人在一旁打搅也不好吧。”
“这…好吧…我们就在外面。”
等众人都走出去了,満度摩才道:“季先生,不暪你说,那一晚你没有接受少主,老汉其实还松了口气。”
“你别这么说,我不能趁人之危”季行云一面说,一面开解満度摩⾝上的纱布。
“谟诃摩耶是个好孩子,率真又有活力,她应该找个好人家嫁了才是…”
満度摩在说话的同时,季行云认真地检视他⾝上的伤,他的外伤很严重,尤其是口一道伤伤及肺腔,能撑到现在全靠他雄厚的真气支持着。
“…我看着那孩子长大,她也不像一般的王家之女喜好线活或其他女孩子家的玩意,倒是整天着我学马术、骑,这孩子真的有天分,就可惜是个女孩子家…”
“女孩子也没什么不好啊!”“不成,百济没有女王,也没有管理政事的女官。为了安抚民心,让她以王子的⾝分成为这儿的精神支柱,实在是老汉的无能啊…”“不,怎么会?你是不带着众人一路努力至今了?”
“咳、咳…是啊…让、让数千剩下千余众,最后剩下这一些妇孺与少数战士…”
“别这么说,这不是你的错!”
“唉…是我无能也好,不是我无能也好,这个担子我也无力承担了。”
“不会,你会好起来的!”
満度摩眯着眼,苍凉的笑道:“怎么,连你也在安慰我?”
“这…”季行云看着他的伤,这确实是很棘手,他拿出了绿九奕,心中犹豫着。光靠灵葯是不够的,还得有充⾜的真气助他保住元气,并催化葯,如果⾝上有充⾜的真元⽟就好了。
“季先生…虽然你拒绝过少主一次了,可是老汉请求你,能不能成为少主的支柱?我们真的需要你的帮忙与力量。”
“这…”季行云为难了,将死之人的请求最难推辞。
“不行!季行云可是我重要的部下,可不能随便送人!”穹紫环的声音突然出现。
“啊,你还是来啦!”
穹紫环指责道:“老家伙,你可别把自己的责任往别人⾝上推。”
“咳、这、咳、咳…你说的是。唉…我不该这么自私的…”
“不,我是说,你明明就会没事,何必请小云介⼊其中?”
“你别说笑了…咳…我的伤,我自己知道的…”
穹紫环冷笑一声,道:“小云,手上的灵葯拿来用吧!这点伤不算什么的!”
季行云奋兴地说:“啊,好的!”
“你们?”
穹紫环不给満度摩说话的机会,连点他数⽳阻止他说话,也刺他⾝体的自疗功能。
“治伤我不大懂,不过提供真元气倒简单。”
“好的,疗伤的工作给我,真元气就⿇烦你了。”
伤口倒下灵葯,真元气送⼊,季行云引导葯物,发真元气作用,伤口快速地稳定了。
穹紫环也现出了不凡的实力,真元气源源不绝地送出。
木棚外一群人担心地走来走去。季行云已经在里面待了快两个小时,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谟诃摩耶好几次差点按捺不住就要冲进去,可是她忍住了,而且还力阻其他冲动的人。他们已经由夕西垂等到夜幕⾼升。
“少主,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
“可是…”
“不用担心,我们出来了。”木棚內终于有动静了。
季行云先走出来,穹紫环跟在⾝后。
“你?怎么?”穹紫环莫名其妙地由里面走出来,让谟诃摩耶大感惊讶。
穹紫环不理谟诃摩耶的疑问,就直接当众说道:“老将军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了,接下来还得好好调养才行。”
“耶!真的吗?”几名医生马上冲⼊棚內。
“我也有些话要告诉你,谟诃摩耶殿下。”
“你,有什么事吗?”谟诃摩耶的一颗心都系在満度摩的⾝体状况上,有点心不在焉地应着。
“你们现在也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迁移和⽇后的生活,想必都很欠缺资金。”
“是∏的…”谟诃摩耶不停地向棚內张望,只是随口应着穹紫环的话。
突然里面冒出一阵呼!“奇迹!这真是奇迹啊!感谢大神的庇佑啊…”“啊!”听闻里面的呼,谟诃摩耶动地马上转⾝就要⼊內探视,穹紫环却一手将她拉住。
谟诃摩耶急道:“两位的恩情,感不尽,但有事可否等会再谈?”
“不,我们要走了。我只想告诉你,在城外西北山头原理尔行会的山寨里,第三间废弃的房宿向下挖。那是我对你们小小的歉意。”
“嗯、好的…”谟诃摩耶不明⽩穹紫环的意思,也没心思加以深究,应了一声就冲⼊木棚內。
然后棚內传出了喜悦哭声…
棚外的两人也悄悄地离开了。
军队开路,六辆魁马拉的大车声势浩大地离开了巴尔斯城。法天使团将前进客客苏首都,为这趟外之旅展开真正活动的第一步。
就如同他们离开法天,巴尔斯城的暂代执政官——巡查使卢茗.法则顿——也安排了大批人马为他们送。一样是热闹的出城,季行云却无法感受到像南郡那种气氛,也许是心境不同,也许是巴尔斯城的人并非真心送,无论如何,都过去了。
穹紫环与季行云两人在离开后并没有回到车厢內,他们两人还是待在车顶。看着越变越小的巴尔斯城,两人心中都充満了感慨。
“紫环姐小…昨天你怎么没问迪普的弟弟与妹妹是否幸存?”季行云打开了话题。
穹紫环反问道:“你不也没关心迪普的状况?”
季行云摇头摇,说:“与他见面只是徒增尴尬,我想他还没准备好见我,而我的失策也让他变得有家归不得,知道他还安在就好。”
穹紫环点点头,应道:“我也差不多,那两个小可爱也没事,知道他们没事就够了。”
两人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又同时说道:“对了,你(你)…”
“啊,你(你)先说…”
“哈,好吧,我就先说了,小云你昨晚怎么不再多留一会?我想百济人很你的,而且那位失的王女不也很需要你?”
季行云搔搔脑袋,回道:“我可不敢。要是留太久,我怕会忍不住留下来帮助他们。可不是我不想帮他们,只是那些是他们自己的问题,而我有我自己想走的路,在这里,百济与我只是在生命的长线中偶然会的一点,他们并不真的那么需要我,而且我也没有那种能力与心思去担负他们的命运。”
穹紫环笑道:“嘿,你倒很有自知之明。”
季行云也跟着笑了笑,然后收起笑意,换上严肃的表情问道:“你依然对客客苏的作法深表厌恶吗?”
季行云的话,让穹紫环的神情瞬间沉了下去。
“我想我永远也无法认同那种作法。不过我也反省过了,客客苏有客客苏的作法,百济有百济的方法,法天也有法天的一套,硬要别人接受自己的那一套是件愚蠢的行为,硬要改变他人用自己认同的法则,更是无理与自私自大的行为,客客苏对百济的伤害我只能感到遗憾。”
听到穹紫环这么说,季行云就放心了。前夜康庄一直担心穹紫环个人对客客苏的反感,会影响到法天与客客苏的友好,而要他多劝导穹紫环。
心安了,季行云也就放松心情的说:“不过你也真是的,想帮百济人何必如此害羞,救了満度摩、指点他们理尔行会的财物所后就偷偷离开,怎么不让他们有机会表达谢意?”
“我才不要呢!救人的是你,我不过担心你被那个老狐狸骗了,那眠月姊那边我可没办法代。再说理尔行会杀了他们那么多人,付点补偿金也不过分吧?我才不是因为內疚才帮助他们!”
看到穹紫环这不⼲脆的一面,季行云笑了,季行云也明⽩了,其实她还是很小孩子气。
穹紫环突然又深深叹气,道:“其实我还真有点不安。因为我的失言让百济人遭劫,然后才救助他们的将军,指引他们取得大量的资金,这样做真的好吗?也许只是制造另一场遗憾。”
“怎么会?这是好事啊。”
穹紫环头摇说道:“宇变曾说过,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而空老师也提醒过我,越是位⾼权重之人越该谨言慎行,越是強大之人更该戒慎恐惧。以前我不明⽩这个道理,现在我可懂了。”
季行云好奇地问:“你得到的心得是…”
“越是⾼位之人的一举一动影响的层面更非是一般,就像我,自以为是的一句话,非但没让卢茗那位巡查使想办让两族共存,反而让他兴起消灭百济难民的念头,想想我不过是位外大使,随便的一句话就让数百人遭历死劫,那么一国之长可真不是人做的位置。”
季行云笑道:“也许吧,不过那也要上位之人有责任感、对于受难之人有同理心才会坐得不安稳,我想大多数人都没那种感受。”
穹紫环扬了扬眉,道:“是这样吗?那我也不要想太多好了。”
“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有责任感还是好一点。”
“喔…责任感?这句话出自你的口中还可真新奇。”
“咦?怎么?”
“我可听到传闻了,季行云等于法天史上最不尽责的武议团小队长。”
“啊…哈哈…”季行云⼲笑了几声,尴尬的说:“外界的评价是这样的?不过我可是用我自己的方法尽到小队长的义务,可没耽误过任何事,嗯…应该没有…”
“哈,我知道你的意思啦。总之我会扮演好法天大使,也会尽力不让类似百济的惨剧再度发生。”
看着穹紫环,季行云突然觉得她长大了。
不过季行云又想到空还生对穹紫环说的话,越是強大之人更该戒慎恐惧,也许空还生一直不管使团的事,也不曾见他动武,就是这个原因。
想到自己为了能匹配得上苍眠月而极力精进武力,那么在心境的管理上,是否能相对精进,否则得到強大力量时是否只会对他人带来灾难?
“哎呀,我也想太多了,我这一点点力量又算什么?等我哪一天真的拥有可怕的力量再来烦恼这种事吧。”季行云在心中笑着自己,却不知道在别人眼中,他已经是位拥有可怕力量的人,其实以他目前的个,大概还不至于会跑去兴风作浪,只是别人并不一定这么想。
使团远离了巴尔斯城,旅途持续着。
在季行云享受多彩多姿的旅行时,法天则因季流风展开法印的改造与生产,而渐渐发生改变…
第四章冰雪之国
离开客客苏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使团也由基斯陆大的南端走到陆大的北端,时节也由涩羞的秋天,转为充満生机的舂⽇。
在这半年间,季行云见识了十余个家国,看了许多奇风异俗,也见识了形形⾊⾊的民族。以旅游而言是相当不错,但他却心存着一丝的遗憾——武术的修为几乎全无进展。
各国并非没有能人,只是⾝为法天使国的领队官也不方便四处向人挑战,况且各国的⾼手在季行云眼中倒也不过尔尔,不能说弱,却也没強到哪去。
法天的武术⽔准果然堪称为陆大之冠,季行云所能接触到的各国宮廷武卫精英,大多也不过是预备士上下的⽔准,由于国情的不同,各国真正的⾼手可不像法天那般有个武议团可以加以集中,这也让季行云无从寻觅。
不过现在季行云可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因为使团已经进⼊有着“武道之国”这等称号的太宇王朝。
北太宇、南法天,就是陆大上两大強国。领土不及法天三成却拥有不输给法天的富強,这个家国的武术⽔准,想必不会输给法天。
季行云靠着车窗,看着铺着冰雪的皓⽩大地,这里就是太宇王朝了。
不同于季行云的期待,雷珍对这里的气候发出了強力的谴责。
“这是哪门子的鬼天气!都已经几月了还在下雪,这么冷叫人怎么过⽇子!”
季行云笑道:“还好吧?这里的气候对太宇而言还算温暖,等我们真正进⼊太宇王朝的央中地区,气温可能还要再降下十度。”
“天啊!真是要命的气候,这种地方怎能住人?舂天还在下雪也就算了,连太也七早八早就打烊休息。我真同情住在这种鬼地方的人。”
后羽讥道:“我才同情你呢,连这一点小小的寒冷都受不了,真不知道你那预备士的资格是怎么弄来的?”
雷珍看到她穿着锦织的貂⽪大⾐≈上戴着冬狼⽑⽪的手套、脚上也穿着羊⽑內里的长筒靴,整个人都蔵在温暖的⾐物之下,又看到自己只穿着简单的细⿇⾐,纯以內息抵御外界的寒冷,这一比较再加上后羽的风凉话,雷珍火气就起。
“你有胆就把那一⾝又厚又重的⾐服换下,咱们再来比一比看谁不怕冷。”
“笑话,天气冷了不多加件⾐服,你当我是傻子?”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就是不知道该随着气候的变化加减⾐物的傻子吗?”
后羽冷冷的说:“我可没这么说,不过你想承认也无所谓。”
“什么!”
这半年来,雷珍自从在巴尔斯城的比试小输给后羽后,两人就成了竞争对手。本来只是武艺上的竞争,但是雷珍莫名其妙地变成季行云的副官,而后羽又常跟在季行云⾝旁,两人的竞争项目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增加。又加上雷珍常常在言语上捉弄人,有着喜看人困窘表情的不良习,在知道后羽暗恋季行云却老碰软钉子的情况下少不了挖苦之词,久而久之两人倒成了死对头,不论什么都能拿来比试一番,暗较⾼下。
若是平常,季行云倒也觉得她们的争吵很有意思,这种活泼的吵闹很能为旅途添增趣味,只是季行云正巧在欣赏⽩茫壮丽的雪景,后羽与雷珍这两人小孩气的吵架倒是大煞风景。
为了能让耳得到清静,季行云就开口打起圆场:“这里倒真的是天寒地冻,雷珍你何不学学后羽再添一件保暖的⾐物?”
雷珍不情愿地说:“我也想啊…”“怎么,有困难吗?”
“呃…”雷珍这时露出了困窘的表情,一旁的郑洁就用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偷偷地”对季行云说:“雷珍不是不想,是没办法,因为任何人也无法穿上不存在的⾐服啊。”
后羽马上故作惊讶的说:“哎呀,我的好队友,你没带保暖的⾐服也不早说,我可以借你几件,何必跟自己的⾝体过不去呢?我也真是的,怎么会没发现,你竟然会没带抵御寒冷的⾐物。”
“可真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决定利用这种恶劣气候进行自我锻炼,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雷珍的话只是气话,听在季行云耳中却又是另一回事。
“好!雷珍有前途。利用自然环境,让体內的真气不停运转,这倒是着自己不停锻炼內功的好方法。我想太宇的強大也跟这里严苛的环境有关。再往西行,就会进⼊蔵青⾼原,在那⾼原之上,非但气温更低而且空气也较平地稀薄许多,没有相当的实力恐怕难以在那种充満考验的地域生存,雷珍你的作法也许就是太宇王朝的基本修行法门。嗯…既然来到这种地方…”
季行云接下来想说的话,可让车內的预备士心头发冷。王道觉赶紧岔开话题:“对了,季队长您见多识广,可知道这里有何名产?”
“有何名产吗?嗯…”看到季行云把思绪转移到王道觉所引导的方向,可让预备士们松了口气。这季队长偶有的奇念可让不少预备士吃⾜苦头,要他下令全团预备士都得效法雷珍,那可又有苦头吃了。
“太宇王朝最著名的不就是像广清散人那样的道士,还有所谓的武士…不过这不能算是名产吧?”季行云的心思又飞到了那位有趣的道士⾝上。他暗下决定,来到这儿可要一寻广清散人的师门,向他们讨教炼丹之法,能向广清散人那样的⾼人切磋学习定能受益良多,想着想着,季行云可不自觉地露出期待的笑容。
“队长,太宇王朝可有什么好东西吗?”
“啊,还好啦。说到蔵青⾼原不就与一般的⾼原差不多,不就是人参、雪狐的产地?若要说有什么特别的,我想应该就是太宇特产的姜酒。”
“姜酒?”
季行云心里想着广清散人,怀念的说:“是的,在天寒地冻⽩雪遍布的景致中,烧着炭火喝着陈酿的老姜酒…据说这是人生一大享受喔!”
郑洁疑惑地问:“是这样吗?听队长的话,你好像来过这里似的?”
季行云笑道:“才不呢,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太宇,不过我曾遇过这儿出⾝的人。”
车外又落下了绵花般的⽩雪,严寒的气候让季行云期待的心情更显炙热。
由太宇王朝的西境到首都善治城不过百里之遥,法天使团却走了五天四夜才抵达这座位于蔵青⾼原的城市。
若以魁马拉车的速度,在平地百里不过是半天的路程,只是要爬上太宇王朝首都所在的蔵青⾼原,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蔵青⾼原相当平坦,可惜要爬上⾼原的路一点也不平坦,不提陡坡,除了路小崎岖外,甚至有些地方得垂直上下,由于有些地方本就是垂直的悬崖,为了不再多绕百里之路盘旋而上,太宇人就建了名为“井楼”的升降梯。
人坐井楼不成问题,而魁马却不喜那种封闭的空间而不愿配合,为了把魁马哄⼊像大箱子的井楼,可把使团的马夫大大的腾折了一番。
除此之外,时值舂季也让行程备感辛劳。⽩天太挂起气温渐升,对生于亚热带的法天人本是件好事,可是随着气温的升⾼,也让积雪融化造成道路泥泞。到了夜晚气温又降,⽔又结冰形成冰泥,又硬又滑的路差点让马车发生意外。
若是本地人,在进出蔵青⾼原之前都会事先将马车装上钉炼,可是使团没注意到这个问题,等到要装时,才发现他们的马车本无法安装钉炼,光是改造车轮,就花费了整整两天的时间。
不过当他们爬上了蔵青⾼原,所见的景致便完全改观。
这是真正的银⾊大地。
放眼望去,无垠的大地全都覆在⽩雪之下。土地也好,房屋也好,针叶林也好,所能看到的一切事物都染上了雪⽩的⾊彩。
季行云看到这⽩皓的大地心中阵阵感动。
马车在这路上慢慢走着,在这个时节甚少商旅在大道上行走。偶尔路经立独的小宅院,棕⾊的小屋戴上⽩⾊的帽子,炊烟轻飘,为⽩⾊的大地带来些许的点缀。在这种地方,让人自觉渺小,更感自然的伟大与严苛。
看到这一切景致,季行云觉得心灵好似被⽩雪洗涤过似的,一种清凉与沉静的安稳淡化了尘世的杂念与望,可惜不停打着哆嗦的雷珍却是大煞风景。赌气之下,雷珍硬是不肯多加温暖的⾐物,而功力有限的她,就是卯⾜全力运功,也无法长期抵御大自然寒气的侵袭。
看她常缩成一团直打寒噤,一看到后羽在场又装出落落大方不惧冰冷的样子,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作法,叫人看了又气又好笑。
在这谐和平静的气氛下又走了一天,终于来到了善治城。
这座善治城与其他家国的首都感觉都不太一样,似乎没有一国首都该有的那种繁华气味,房屋多用原木建造,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庭院,房舍与房舍之间都隔有不小的空地,街道上人也不多,还不至于说是荒凉,可是怎么也没有热闹的味道。
一般家国的首都虽不必然是一国之中最繁荣的城市,不过也会是数一数二的大城,而善治城感觉上倒像是城外的乡野郊区。
原以为这只是未进⼊城市的核心地带,才会有这种景致,可一再深⼊善治城的中心,一路所见均是如此。
对经济较有研究的郑洁见状便道:“这真的是与我法天齐名的太宇王朝的首都吗?在我看来,这地方的经济行为并不活络,就连一国首都都是这种样子,那整个家国怎会有⾼度发展的经济?”
王道觉倒是疑惑的说:“可是依照资料所示,这座城的人口与南郡的南城相近,可是看起来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啊!”后羽开玩笑的说:“会不会是天气太冷了,这里的人全躲在屋中取暖?我想应该没人笨到天气冷还硬是不多穿⾐服,还老往外跑吧?”
雷珍一听就知道这句话是冲着她来的,心中有气,不过被冻得嘴巴都快不听使唤了,光是装出不会冷的样子,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也就没力气加以反驳。
“奇怪,善治的王城不是在市中心,怎么走这么久都还没看到?”连续坐了几天的马车,一大伙人都烦了,总是希望能到屋子中生起火,再窝进温暖而舒坦的被窝之中。
季行云笑道:“可没这么快。”
郑洁疑道:“怎么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这种冻土上我们的马车跑不快,而善治城至少有南城的十倍大,要走到城市央中的王城可得花点时间。”
“啊!这座城比南城大上十倍?”
“是的。这里可是太宇的首都,也是太宇的第一大城,不过是面积最大的城市。”
“原来如此,难怪看起来不太热闹,原来是城市太大了,人口也就被稀释。”
季行云却相当欣赏的说:“这样的城市不也很好?不会拥挤,在悠闲轻松的气氛中与大自然奋斗。”
雷珍这时才忍不住的开口怨道:“有什么好的,冷都快冷死了,也不住得近一点,多点人气不也正好驱逐寒冷的气息,我猜这里的人一定都是冰冷无情的家伙,看他们都住得这么远,明明就是想跟邻居保持距离!”
“我想不是这样的吧…啊!你们看,那就是善治城了!”
当马车通过一片⾼直的针叶木时,一座以石头堆砌的⾼大古堡,轰然耸立在众人眼前。
善治城,这座古堡已经在这个地方守卫着太宇历代国王千年之久。虽有千年的历史,长久遭逢冰雪吹打,它却依然像名固执的巨人静立于此,岁月在它⾝上留下许多刻痕也无损它的威严。
它就站在那,冰柱与雪帽点缀着这座古堡。
“真美…”
“好壮丽…”
“哇…”
众人都为它发出感叹。
看到目标,又走了半个多小时,使团才来到古堡之下。
在这里,他们也才见识到太宇士兵的強韧。
守门的卫兵共有十二名,其中八位站得直,一动也不动,铠甲上都结上了一层冰霜,若不是还可以看到士兵呼气与昅气间造成的雾气,几乎要叫人认为那是八座雕像。
守城的士兵一名前来盘查使团,另外三名则成警戒状。原以为是使团初次来访才让卫兵如此⾼度警戒,不过当他们通过后,看到陆续进城的人都遭到相同的款待,才知道这是太宇士兵严谨的一面。
而且让季行云感到佩服的不光是如此,那十二位卫兵的功力都不弱,比起法天队部的士兵強多了。而且那不是因为他们是守门的卫兵才特别挑出的精英,在古堡內所见的士兵们个个都有那种实力,如果这就是太宇基层队部的常态,那么太宇的军队素质,可比法天⾼上了数倍,这就不难理解为何以太宇的人口、这等严苛物产不甚丰富的土地,却能成为陆大北方公认最強大的家国。
进⼊古堡了,季行云已经等不及想下马车到处参观,这种历史悠久的古堡,想必有许多可看之处,季行云的心已经忍不住地跳跃起来。
打定要好好参观善治古堡的季行云可真要失望了,这座城堡不开放供人参观游览。
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一个王权家国的宮庭必定是层层管制的地方,太宇王朝的王宮岂是能让人随意参访的地方。当然对季行云而言,私下进出某些家国的皇宮噤地并不困难,只是这次待的地方是太宇王朝,是个官兵尽责巡守而且隐蔵不少⾼手的地方,在这里,季行云可不敢冒险来,不过要他是独⾝前来,那可又说不一定了。
太宇虽然是个“王朝”不过并非王权至上的家国,基本上这是一个虚位君主的家国。治国理国的权责主要是落在左丞、右相与两位大官手上。
名义上左丞是由君主遴选,而右相则由民选。不过实质的运作上,君主只是同意由某人当选左丞,基本上太宇的君王并不实际参与左丞的选拔,而是由国內的长老议院推举人选,只要长老议院决定了人选,那君王方面只是做个官样文章,发表个任命的声明。
至于众议院中推举出来的右相,则算是间接民选的政务官。
长老议院又名贵族院,其成员的基本资格为具有贵族⾝分的望族,主理外、军事国防与祭典;而众议院的成员则没有贵族⾝分的限制,主司税赋、经济建设与民生问题。至于司法、财政与教育则由两院共治;当两者无法取得共识时则由君王加以协调,若协调不成最后可由君王加以裁决。
太宇的两院所在分属两城,而首都善治即为长老议院的所在之地,同时也是使团要访问的议院。
法天的大使先由长老院的议员先行接待,次⽇太宇之君再加以接见。
而接受招待的成员,仅有专司外大权的掌符与执符两人。至于其他人在太宇的观念中,武士们并没有参与政事与外活动的资格。
两名武风士对这种情况自然是多有抱怨,可是在人家的地头上又不好发作,季行云倒是乐得轻松,这半年来参加过许多政要的盛宴,他唯一的心得就是“好累”得跟一群不识的人陪笑,注意许多不同的礼仪,话不能诚实的说,又得应付许多功夫很差、却又爱向大名鼎鼎的武议团前小队长讨教的虚荣人物。
太宇不特别招待他们,倒正好称了季行云的意。
在古堡內行动多受限制,不过那是限定在古堡內,可没人规定他不能出城。
既然不能好好参观古堡,只好退而求其次,看看这个历史悠久的大城市也是不错。
原本打算一个人在善治城中四处闲晃,不过,最后⾝边却跟了三个人。
“这座城市可还真悠闲…”逛了好一阵子,后羽说出了她的心得。
“没错,如果不是冷了一点,住在这种地方倒也惬意。”王道觉附和着。
“是吗?可是我们走了这么久,却连家商店也没瞧见,难道这里的人都不用作买卖,从事经济活动吗?”郑洁则提出了她本职的看法。
“这倒也是,在这里好像也没有警司出面的余地,我那一家人搬到这可得业失了。”后羽半开玩笑的说着。
由于走在前头的人是季行云,他这一路走来刻意地避开了人多的地区、也就是可能的商店街,他主要想看的是这里的住宅。
在有心的回避之下没见到商店,倒是引起了预备士们的误会。
走了许久,季行云看了又看,发现这边的住宅几乎纯以木材建造,而且许多房子甚至有上百年屋龄,却不见老旧与破损,由此可见当地所产的木材品质之佳。
不过也有可能与气候有关,毕竟在这种天寒地冻的地区虫害较少,而低温保鲜之下,木头想长期存放倒也不成问题。
只是在木屋中生火会不会容易引起火灾?季行云很好奇他们是否拥有某些特殊的技术。好奇归好奇,光靠自己观察能得到的资讯也是有限,既然跟来的人开始怀念商业的街道,不如就带他们前往人嘲聚集之处,顺道打听道门的消息。
人既然来了,就该想办法将广清散人给的那张拜帖用掉。
这座城不愧比南城大上十倍的大城市,他们几人脚程也不算慢,这一走可走上半个多小时才来到有店家的地区。
这里说是繁荣的地方,可是建筑物的密度还是疏疏松松,商店与商店间的距离由住宅区的三、四栋房子的宽度缩减为一、两栋房子。因为空旷的关系,让人产生了并没有聚集许多人的感觉。
来到这里,季行云等人首先就找了间酒居,打算喝点小酒暖暖⾝子,一方面也是季行云说过这里的名产为姜酒,跟来的几个人也就想试试当地名产。
挑了间规模不算小的酒馆,进⼊里面后才发现人声鼎沸,仿佛整个善治城的热闹都给集中到这里似的。
这间店的生意简直好到不象话的地步,季行云四人在门口等了快一分钟,才有侍者前来招呼,而他们还算是幸运,正好有客人离席才得以⼊座。
店里伙计并不急着带着他们来到座位,而是等着另一名工作人员将位置清理⼲净,才带他们过去。
“请问几位想来点什么?”
季行云先答道:“就先来一壶老姜酒与嫰姜酒。”
“你们想吃点什么?”
后羽看着墙壁挂着的牌子,上面用的文字与伙计讲的话与法天语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就是腔调上有些许的差距。看了看壁上木牌的菜名,后羽想了想,实在无法由名称知晓实物的內容,便随说道:“就来个清源吧。”
“老姜酒、嫰姜酒各一壶,炒清源一盘…”
伙计复诵了一次,不过当他念到清源时,看着后羽的眼神却略带异样。
郑洁与王道觉两人看了看菜名最后放弃。
“队长还是由你决定吧。”
“是啊!还是由你这位美食大师来点菜好了。”
“好吧。”季行云看了看,想了想便对伙计问道:“那个葵蔓清潭是不是草青葵与爬山蔓为主料的炖汤?”
“没错。”
“嗯,那就来一锅好了。另外有清切冰羚吗?”
那名伙计意外地看着季行云道:“是的,我们有。”
“很好,也切个三两。”
“这样就行了。”
“再来一锅葵蔓清潭与清切冰羚。”伙计复诵完后又问:“酒与清切盘、还有快炒先上可以吗?”
“嗯,好的。”
没一会酒端上来了。
王道觉为自己与季行云倒了老姜酒,也为两位女生倒上了嫰姜酒。
这酒香味扑鼻,可却又烈又辣。它的辣可不光是烈酒的辣,更是老姜的辣,是辣在肚子里,让人暖气上升的辣。
季行云喝了一杯就没再动口。
而那嫰姜酒则略带甜味,十分顺口,喝到腹中亦上暖意。
王道觉连喝数杯,喜道:“这酒好,喝了我整个人都暖起来了。”
季行云淡淡地笑着没说什么。
这时伙计又把两道小菜送上。清切冰羚是类似生鱼片的料理,只是它是冰冻的羚⾁。这道菜端上来时还冒着霜气。而清源则是长得像是冬虫夏草,一小一小,耝糙棕褐⾊的外表,即使见到实物,还是看不出来这东西是由何种原料制成。
几人动筷,各吃了几口,只觉得那清切冰羚放⼊口中后清香滑腻又是冰冷宜人,整个鲜味全保存了下来,再配上不知名的墨绿⾊沾酱去除了羚⾁的腥味,实在可口无比。
而清源嚼井⾜,香味人,很容易叫人吃了一口又是一口,只是这东西,似⾁非⾁,也不像是某种植物的。
后羽一口接着一口,吃了许多才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真好吃。”
季行云吃过之后,似乎已经明⽩那是什么。
他道:“这东西大有来头,这盘一定是最贵的一道菜。”
“喔,这到底是什么?”王道觉也觉得好吃,也好奇地问了。
季行云含蓄的说:“这个啊?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蔵青⾼原特产的雪飞鼠⾝上的一部分吧…”
后羽追问道:“雪飞鼠?这会是雪飞鼠⾝上的哪一部分?不像是四肢,会是內脏吗?难道这是飞鼠的小肠?”
“…不,这是雪飞鼠的殖生器…”
“咳!呃…”后羽听到差点没把口中的东西直接吐出来。
看到两位同事偷偷地笑着,后羽红着脸道:“怎么,不行吗?你们不是吃的津津有味!”
“没错,没错,这东西还真好吃,来,你就多吃一点吧…”
“是啊,也许你正需要呢…”
“后羽需要?怎么,难道她特别需要进补吗?”季行云天真地问着。
“不,没…哈,没什么…”
“也许喔…她可真的需要某方面的进补…”
郑洁与王道觉两人开始笑个不停,季行云看得是莫名其妙,想问后羽是怎么回事,却又发现她低着头,脸红得比苹果还红。
酒馆中人虽多,不过季行云却发现当地人并不多,反倒是游客占了大多数。
太宇是个商旅众多的家国,这座善治城更是许多游客喜拜访的地方。
善治古堡本⾝就是一座千年古城,在历史的堆积与推移之下,自然会有许多值得一看的风景名胜,更别提它是太宇王朝的首都,自然容易汇集四方人马。
来这做买卖的人也不会少,虽然太宇人在生活上的物并不強烈,也喜自己动手做,不过因为是王室及贵族院所在,自然也会有不少珠宝⻩金饰品上的需求。
除了商人与寻常游客外,还有一种人叫人注目的,他们是来这里寻道求葯的朝圣者。
太宇最有名的不是这个家国的任何物产,而是道士的存在。
太宇的道门本⾝行事低调,可是又偶传奇迹,有时是某某有道之士将某人的绝症治好了,也有时传出在某地肆作恶的怪物,被某位有道之人给降服了。
种种奇闻秘谈,再经谣言的渲染,这个与世无争的出世修道宗门,就成为奇人异士的代名词。什么飞天遁地、召风引雷、降雨赐福、延年去病,种种有如神迹般的能力全挂在道士头上。
想来学道成仙的人不在少数,就算不成来这沾点仙气,招揽福气、求得灵丹妙葯好治疗残疾、养生益寿的人,更一群又一群地涌进太宇,善治就成了这类人聚集与换报情的地方。
“感觉上,这间酒馆好像是专门招待外来旅客的地方。”
后羽看了看,问道:“怎么会?难道来这里消费的都不是当地人吗?”
季行云点头称道:“是啊,这么大的一间酒馆,除了伙计之外,几乎全看不到太宇的人。”
郑洁疑惑地问道:“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季行云笑道:“你不觉得这边客人的穿著各有特⾊,待在这里活像参观了一场民族服饰博览会吗?”
“我看都差不多…”后羽又瞄了瞄酒馆內客人,在她看来,哪有什么各有特⾊穿法?
季行云再道:“不只是穿着,连面相也可分为许多不同的特征。”
王道觉也忍不住的说道:“队长,你不会是这酒喝多了,开始胡言语了吧?”
“哪有这回事!我不过喝了一口老姜酒,剩下不都被你灌到腹中了。”
“那怎么会…我看不都长得一种模样?要不是这儿的伙计还有穿制服,我恐怕连客人与服务人员都分不清楚。”
“是啊!”后羽与郑洁两人都附和着。
北方人的肤⾊较⽩、轮廓深,发⾊多是金⾊、红棕⾊,外表与陆大南法天那一带的人长得不太一样。在王道觉三人眼中,这些北方人都长那个样子,没有多花点时间很难分辨其中的不同。
季行云却说这里的人可分为数种不同特⾊的人,在三名预备士眼中,这还真是件难以理解的事情。
季行云看他们一脸难以理解的样子,就说道:“你注意观察,太宇人虽然也⾝着⽑⽪制成的⾐物,可是他们的⾐服多为素⾊,喜用⽑⽪原有的⾊泽不多加染⾊,而且虽然穿着⽪裘却是轻薄的服装,也许是太宇人比较耐寒,所以没有穿得太厚,而那些⾝上穿得花花绿绿的多半不是太宇人。”
“是这样啊!”“还有,太宇人的发⾊属深棕⾊,而酒馆中可看到的头发,就可以区分为金⾊、红棕⾊、⾚红⾊等不同的⾊泽。你们看,当地人的鼻子与我们较相近,而那一桌的人就一定不是太宇人,他们的勾鼻不是很明显吗?还有太宇人的脸较圆,五官的轮廓看起来也没其他北方人那么深。”
后羽佩服的说:“队长,您真是观察⼊微啊。”
季行云淡淡地笑道:“这也没什么,我不过是印证书本上写的东西罢了。”
“书本?”王道觉不解地说着。
“是啊!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才能验证知识。”
王道觉摇了头摇,暗道:“那是会什么书啊?队长也真够奇特了,怎么常在印证些怪书的怪记载?”
“对了…”后羽要再开新话题时,季行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同时传音道。
“等等,注意一下右边第二桌的谈话。”
季行云谨慎的样子,也引起三名预备士小心注意,让他们当场就提⾼警觉,暗提真气。
不过,他们听到的却是道士的寻常对话…
“达安先生,你是说真的还假的?那名五广真人在今天要开门济世?”一位年纪不小的男士谨慎地问着同桌的朋友。
那名被称为达安先生的人,就季行云形容的相貌来看,倒是接近太宇人的风格,不过同桌的人就全是来自各国的游客,而且这一桌的人在穿着与装扮上都显得有几分贵气,⾐服是名贵的⽩狐裘,指上戴有昂贵宝石戒指。
“你们的运气可真好,那名五广真人可是快要得道升天的⾼人。据说在这一次开门济世后就要闭关悟道,也许下次开门时,就是真人得道升天之⽇了。”
“这可不得了…”
那名达安先生又道:“而且五广真人还打算把他提炼的神丹妙葯赐赠有缘人,听说那些都是真人过往修行时提炼的丹葯,有的是治伤灵葯,有的则是养生神丹,随便能得到一颗都可是三生之福”
同桌的一名长者提出了质疑,问道:“那五广真人舍得吗?听说要炼成仙丹灵葯可要多费工夫,有的甚至连搜集葯材都得花上数年的光,赠丹一事恐是谣言吧…”
“哪的话,真人都已接近得道成仙境界,哪需要灵丹妙葯,不过也难保不是误传…”
“哎呀,金老爹,就算真人没要赐丹,去一睹真人的风采不也甚好,我要运气好,也许能得到真人的点化,学点奇门异术不也妙哉。”
“我倒没这期望,不过…要真能得到真人的点拨,倒也真是受用不尽。”
达安鼓吹道:“那么咱们就走一趟吧。”
“当然,来太宇就是为了一求道缘,有这机会我怎能错过!”
后羽原以为那桌人是盗匪之流的人物,却只是一般的游客,越听越是无趣。
“队长…”
“嗯,这可有趣了。”
郑洁疑道:“队长,你不会信这个吧?”
季行云没直接回答,只道:“没什么信不信的。太宇最出名的不就是‘武’与‘道’。在王城中,我们没办法与殿前的武士流已经够遗憾了,现在有机会去看一看太宇的有道之士,自然不能错过。”
王道觉兴致缺缺的说:“好吧…既然队长有趣兴,我们等会就跟在他们后面吧。”
“你们可别小看太宇的有道之士,在太宇的历史上有许多次面临亡国的危机,都是潜隐山林的道士出面救亡扶倾,而且他们的武士都得到某位有道之人门下学习半年,修业有成才能成为正式的武士。太宇的道士可说是他们立国的本,绝不容小看。”
“是吗?”
季行云极力的鼓吹,这三名预备士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只是队长有趣兴,他们也就加以配合,反正是出来溜达,就当逛街看风景倒也无所谓。
第五章初探道门
季行云等人跟在马车后方走出城外。前方的旅客原本租车代步,行至城外则下车步行。
这一跟就越跟越感新鲜,走⼊苍林古道,寻幽探古的心情逐渐浮现。
没有人规定方外之士就得住在隐秘幽境,不过在一处清幽的地方想来总是较适合修炼,以心情而言也较适合一名修道人。
跟在马车后跑了好一会,几名预备士⾝子也暖了起来,在这⽩⾊与棕⾊会的耸⾼直的⾼山寒林间走动,更别是一番滋味。冰凉适净的空气会着古木自然的芳香,带来一阵又阵的舒适感。
虽在林內,却又有原木搭建的走道。虽有道路的开发,却不见自然森林遭到任何的破坏,太宇人保护天然环境的巧思就由此概可窥见。搭起的木道架空略有半⾝之⾼,下方正可做为动物栖息之所,而在架道之时仅作打桩架⾼,并没有清除林內任何植物。
在这架⾼的走道上,也不方便让人看到林中的奇花异草就前去摘取,而木道弯弯曲曲避开林木,这一切的作为都增加了木道建设的困难与时间。
走在林道之中,季行云想到了善治城之所以占地如此之广,恐怕与太宇人这种习惯有关。看他们房舍与房舍间的距离应该不是刻意疏离的结果,而是因为地上长有⾼大的树木就避开,长有值得保留的花草植物就退让,也就很自然地把房与房间的距离拉开,在城中见到一片片的古木林应该也是原本就有,绝非太宇人建设的公园林地。
三名预备士原本对探访道门一事表现得意兴阑珊,走到这寒林之中,反倒变得比季行云还有兴致。
又走一会,木林消失,见到一处空旷之地。四周鸟语花香清泉流过,不合时节的花草长得欣欣向荣,低矮的果树散布其中。这一片地方,不见积雪,亦无⾼耸⼊云的针叶寒木,看这情形有如长舂之地,四周⾼⼊云天的寒木围绕,颇有林中桃花源的感觉。
“好美的地方啊…”后羽感动地说着。
“只可惜人多了一点。”季行云不解风情地说出他內心的感觉。
“看来知道那个…五广正人要出关的人还真不少。”
“不是五广正人,是五广真人!”郑洁纠正了王道觉。
“差不多啦…”
“差多了!怎么可以对一名修道有成的人不敬呢!”
王道觉看到郑洁正经地纠正,便喃喃道:“…不就是个修行者,有什么了不起…之前还不是不把他当一回事吗?”
王道觉对郑洁态度的转变百思莫解,却没想到她见这地方颇具灵气,便对那位五广真人的能力信了三分,盘算着要求得灵丹妙葯,好让王道觉的双手能完全恢复,而不只是像现在一样仅能做点轻松的工作。
季行云再仔细察看这林中幽境。
在底部,正好有一个⾼台。⾼台靠着岩丘建筑,岩丘上正好有⾼山洞。只是那山洞被两片精钢大门封住,上面则刻有“五广福洞”四字,想来那名五广真人就是在內修行。
台上有不少⾝着紫袍青⾐的道童静静穿梭其间,有的在与游客谈,有的像是守卫一般站在台上两侧,那些道童个个都长得相当清秀,而且也有⾼出常人的內功底子,只是季行云却总觉得怪怪的。
他四处观望,想了又想,看到旅客群集,听到这些人语气奋兴地讨论着五广真人的奇能异力与种种神仙般的事迹,季行云心中的疑惑就越是加深。
“这五广真人真的有那么神奇吗?”郑洁发问了。
“没见到人,无法确定…”季行云保守地应着。
不过这回他又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来到这里的人也都是北方各国的游客,地主国太宇人反而少见,就连那些紫袍青⾐的道童们也都不是太宇之人。
这倒是个值得思考的现象,季行云为求谨慎也就放出真气进行探索,打算查看山洞中的情况。真气游至洞口,却遭到绝气壁阻挡,在未知五广真人深浅之前,季行云不想贸然行事,没把握真气探查的动作,不会引起洞內之人的误会,季行云也就不強行探查。
真气送出,没能探得五广真人的虚实,倒是发现另一股真气正在做跟他相同的动作。
季行云发现了对方,对方也察觉了季行云的动作。
两人同时探查对方。
季行云寻气而望,看到一名穿着宽松⾐袍的年轻男子,他的相貌倒是纯正的太宇人士,目光纯真正直,带点一丝不苟的正气,⾝⾼略矮,全⾝上下充満活力,一点也不会因为⾝⾼而让人心生小看之感。那人正面回应季行云的观察,似乎不带敌意。
这人真气厚实,季行云初步的推敲应有资格加⼊武议团。他虽然不带敌意,可间却又系着一把长剑,在这种场合应该收起兵刃才对,他却又正大光明地展现他的武器。
两人目光会,点个头就避开,各自处理自⾝的事务去了。
对于季行云放出真气的动作,后羽关心地问道:“队长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这洞中,是否有着功力⾼強的人存在罢了。”
郑洁关心地问道:“那结果呢?”
“不知道。对方布下了绝气壁,我不好失礼探查。”
“这样啊…”“不过,我倒是发现另一位值得注意的人。”
后羽好奇地问道:“是哪位?”
“那位带着长剑的男士…”
后羽又道:“还好啊?看起来不怎么样。”
“别看人家长得不⾼,就心生轻视,你注意一下他穿的⾐服。”
“好像是⿇⾐,那又怎样?”
“在太宇的蔵青⾼原上穿这种⾐服,除了像雷珍那样刻意进行训练外,还会有其他因素吗?在太宇这种地方,想买⿇织品恐怕还比买⽪裘⾐物更难。”
“这么说,那人不是简单的角⾊。”
“很有可能…”
当季行云还想跟预备士们讨论那人时,一名道童敲响了铜锣。
吵杂的人声顿时静止,门慢慢打开了。
随着洞门的开启,大量的⽩雾由其中冒出,一道人影也在雾气中缓缓步出。
道童们齐声朗道:“恭真人开门!”
烟雾中,只见雾中人影一手挥动道尘,向上一扬头,顿时清风吹动卷而向上,雾气就随着清风向上飞去,有如飞龙升天一般。
这名应该就是五广真人的男子,一出洞门就露了一手,马上让人心生钦服之意。
“果是真人…”甚至连郑洁都两眼放光,露出心生敬仰的样子。
“嗯…”季行云不置可否。不过他心中想的却是那一招是怎么办到的?若纯以真力引风,能够尽收雾气却又不会引起狂风大作,能像他那样无所火气的施用真是不易,只是,那人的功力似乎又像无比精纯的模样。
难道这人已经到了反璞归真的境界?季行云心想,他叫真人,而广清散人只是散人,也许有道之人的称号之中,真人是比散人更⾼一级的位阶。等会出拜帖,也许就能引进道门,与有道之士们多方流。想到有机会探知道门掌握的炼丹妙法,季行云便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五广真人一出场,马上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他这极具视觉震撼效果的出场方式马上赢得三分的尊畏,烟散飞天而去,五广真人终于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
五广真人的面貌平常而谐和,可是在平凡中却又散发着一种仙风道骨的模样,让人一看就有种⾼深莫测的感觉。不过他的穿著倒是相当夸张,一件宽大的⾐袍上面画満了以紫为主,配上深红、深蓝、深绿⾊的奇怪符纹。⾐袖极为宽大,所谓袖里乾坤,他的⾐袖如此宽大倒还真像內有乾坤的样子,下半⾝亦是多层的道袍,道袍微微拖地。
若是常人作这种穿着,不被当成头脑有问题那才奇怪。可是在五广真人那略显神通的出场后,他这⾝服装倒把人们的看法引导至⾝着具有特殊功用的道袍。
烟雾散尽之后,台上的童子们纷纷低头叩首齐声喊道:“恭真人开门出洞!”
“诸童子辛苦了。”
五广真人轻声一喊,也不见他运起真力,声音就传遍整个空地。
他这一喊又让季行云深感惊奇,要以送出平稳的声音而让数百人听得清楚,季行云自问亦无问题,可是不见他运动真气而能达到这种效果,可让季行云觉得这名五广真人深不可测。
这时五广真人由左而右地将目光往空地上巡了一回,好似在检阅众人的样子。
当他看完场內众人之后,脸⾊一沉,竟带怒意对一旁道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会有群众在此。”
“回真人,是弟子的错。劣生以为真人开门出洞是件喜事,便告知了几名俗众朋友,想不到这事一传二、二传四,消息就这么传开了。劣生多嘴,打搅真人清修,请真人降罪。”
“这…”五广真人看这情形也不好发作,想责罚道童,在这大众之前似乎又是不当。
就在此时,一名男子拖着脚跑上台去,腿一曲就跪在真人面前,音调哀惨的喊道:“真人莫怪!这事小人亦有过错,小人不该多嘴将这事传出。”
五广真人见有人跪在面前,甚是为难,马上要将他扶起,同时说道:“好说,好说。看到有这么多朋友关心本人,本人怎会不快?我又怎会怪罪童子?你先起来吧!”
那男子却没起来的打算,又道:“真人救我。小人这腿不良于行已久,自己不便也就算了,还拖累家人,叫我好生歉意,请真人救我。”
“你这是…先起来再说…”五广真人表情更是为难。
那人却像是吃了铁心秤砣,说不起来就不起来。
五广真人硬将他扶起,而他却又马上跪下,这一扶一跪之间,让五广真人大感头痛的样子。
“哎呀,你还是起来吧。”说完,真人拂尘一挥吹出了一缕青烟,同时一股真力作用又将那男子吹起。
男子还不死心,马上又跪下,惨然道:“真人,我这脚在家乡不能出门打猎、也无力放牧,既无力生产,不能做事又无其他一技之长,难道要我就此一世靠人照料?既然连真人亦无力助我,那我这生岂不无望,不如就此了结小命省得拖累家人!”
五广真人双眉微扬,略微不悦地说道:“你这是…先起来再说,年轻人还有无限的可能,何必轻言寻死。”
那人无碍地站了起来,同时喜道:“真人是愿意助我了?”
“哼,自助而后天助,打算轻生放弃希望的人,就算本真人神通再大亦无能为力。”
那人急道:“真人!小人知错,还请见谅!请真人好心相助!”
五广真人却道:“既然知错,还不回去做你该做的事。”
见五广真人似乎没有要救助他的打算,那人又道:“可是…我…真人你…”这时一名道童却向他贺道:“先生,您的腿大已无窒碍,这不就可以回去了吗?”
“啊?我…”那男子先是一脸疑惑,然后才发现自己竟然能够站得直,行动无碍。
“这…哈!我好了,我真的好了!”那人发现自己的残疾竟已治愈,⾼兴地手舞⾜蹈,马上又跪倒拜下,涕泪纵横⾼兴得口齿不清,不停地磕头拜谢。
看到这奇迹出现,底下议论纷纷,有人抱持怀疑的心态,也有人相当感动,不论如何,大多数的人都对五广真人的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同时也盘算着如何与他结缘,有的想要拜到他门下学习长生不老的道术,有的则冀求他能赐与神丹妙葯好去除痼疾。
一时之间,台下众人哗然大作。
王道觉见状,质疑地说道:“那是真的还是假的啊?不过看他拂尘一挥放出真气,那人的跛腿就马上治愈,世上若真有这等事,那还要医生⼲嘛?”
后羽道:“也许那五广真人有着神通之力,不过看起来还真的是太神奇了,反倒有点虚假的样子。”
“队长您怎么看?”郑洁关切地问着。
季行云努力地观察与思考,还没回答,却听到旁边的人大惊小怪地喊道:“哇!这五广真人太厉害了,那个杜牧的跛腿不知看过多少医生都被宣告无法医治,想不到来到这里让真人略展神通,他就好了!”
听完旁人的惊呼,季行云才道:“我本来还怀疑那个男人是跟台上的真人套好的,不过这一听来似乎不是那一回事。这么远,我又没用真气仔细查验也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不过,那一拂带有柔真力,我想那名跛脚的男士很可能是筋脉受阻,进而庒迫到神经,造成腿部无法施力,而五广真人那一拂运动真气打通筋脉,让神经不再受到庒迫,那人自然不葯而愈。”
王道觉点头称道:“这似乎说得通。”
后羽亦道:“原来如此,那也没什么嘛。”
“只是这样吗?”郑洁却是语带失望地说着。
“这很难说,我不过是用我所知的来解释,也许那五广真人另有妙法。”
季行云与预备士们在讨论台上的奇迹时,又有人挤上台去。这回是一名六、七十岁的老先生,在一对夫的伴随下,着气跑到了真人面前。
老先生喊道:“真人,请你救命!”
“是啊!真人,无论如何请您救救家⽗。”
这回的老先生好手好脚,⾝着⾼贵稀有的⽑⽪大⾐,走起路来亦无窒碍,由外表来看并无残疾。
跟老先生一起上来的年轻人一到五广真人面前,就要效法前一位男子,马上就要下跪求助。不过这一回五广真人却早有准备。
看他膝盖正要弯曲时,就先冷言说道:“我向来最看不起动不动就下跪求人的软骨头,这种人实在不值得让我伸出援手。”
真人这一说,让那年轻人要跪不跪的好不尴尬。
不过五广真人倒也非铁石心肠之人,看那年轻人与老先生无助仿徨的样子便道:“有事就慢慢说,本真人要有余力,助上一助就是。”
“谢谢真人,谢谢真人!爸,你这回有救!”
年轻人⾼兴地说着,五广真人却又泼冷⽔地说道:“这还不一定,本真人道行差得很,可没有百病辟易的神通。”
“不,只要真人愿意伸出援手,私家必以重金酬谢!”
这话一出,五广真人不悦的说:“怎么,本真人还会贪求金银财宝吗?”
“啊…这…是我们失礼了。真人⾼风亮节,济世救民不求回报,真叫令人敬仰。”
年轻人努力地拍着马庇,五广真人只是冷笑一声,然后说道:“有什么隐疾就快说出来吧!别浪费本真人的时间。”
“爹,快啊,让真人为您看看。”
“可是…在这…”那老先生似乎不太情愿的样子。
“爹,机会难得啊…”老先生又犹豫一下,才下定决心地说:“好吧。”
接着他才开解上⾐,还犹豫了一阵子,最后才将上⾐翻开。
“啊!天啊…”“那是什么?”
“好可怕…”
老先生翻开上⾐,露出了右,马上引起台下的民众的议论。
五广真人见状亦是神⾊凝重。
年轻人关切地说:“真人,我⽗亲这奇怪的⾁瘤可有办法消去?”
老先生的右,原本该是⾁⾊的膛,却被一大块奇形异状的黑⾊⾁瘤所取代。那⾁瘤长得奇怪,好似一张扭曲人脸,这时露出来后还微微动,倒像一只黑⾊怪虫覆在前。
“唉,业障啊…”“真人…我这…”“无论如何请您救救⽗亲!”
五广真人叹道:“这不是我不出手相助,只是我出手施术只能治标无法治。”
“这…可有方法治,不管是什么我都愿意去做。”
五广真人沉昑了一下才道:“嗯…你们家是做什么的?”
“回真的人话,咱家是经营⽑⽪生意的,在北狐国也称得上小有名气。”
“嗯,果然…”
年轻人紧张地问道:“怎么,这有问题吗?”
“不是大问题,这瘤叫怨气瘤,是动物的怨气集结而成,我猜是令尊年少时不择手段杀害生灵取其⽑⽪所引起的。我就是施法消除,⽇后怨念回归,还是会再长出来,唯一治的法门就是以本⾝的福德善气抵抗怨气。”
听到那可怕的瘤是杀害生灵引起的,那年轻人心中一凛,紧张地问:“那,我以后是不是也…”
“放心,你不会有事。那应是令尊过去以残酷无德的手法获取⽑⽪,才有今⽇报应。”
“呼,还好…那真人,⽗亲这该如何治,还请真人指点一条明路。”
五广真人先是闭上双眼手指轻掐,过一会才睁目点头问道:“西南方的郁苍森林是不是发生劫难?”
一名道童应道:“是的,大约十⽇前发生了森林大火,损失惨重。”
“那你就捐出部分家产,协助郁苍森林重新复育,另外再捐给你家乡的孤苦民众,好积德化怨。”
“是,是,我一定照办,那要花多少钱啊?”
“哼,问我何用?钱又不是要给我的,小楼,你带这位先生下去,看他想捐助哪一支造林队,帮他办一下手续。”
一名道童应道:“是的,先生请随我来。”
“啊,好,那我⽗亲…”
“放心,还有你媳妇看着,等你回来我也该完成去怨化瘤之术了。”
“谢谢真人,您的大恩大德永铭五內!”
“哼,去吧,能不能避过怨气,还得看你们⽇后是否能行善积德。”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
年轻人随着道童离开后,五广真人一手持着剑诀,顿时伸向老先生的手掌被⽩雾包围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即将再展神迹。
木台上五广真人运动真气,一手伸向那名前长着异形⾁瘤的老先生。看他口中念念有词,薄雾轻覆手掌,台下众人无不凝神观视。
季行云这时也放出真气仔细观察着。他不明⽩单靠真气要如何消除⾁瘤?若是以气化刃施以利刃割除,同时以气止⾎再以真气活化细胞加快伤口的愈合,这是季行云想得到的治疗方法;再不然就用真气产生局部的⾼热,直接烧毁那些不良的⾁瘤,倒也是个可行的方法。
不过五广真人伸出的手掌所包覆的真气纯属柔,既不是化为利刃,也非产生⾼温。季行云又想了一下,难道要用冷冻治疗?用冻死细胞的方式似乎比烧毁的方式全安,不过对于真气的控也更加困难。
可是那五广真人手掌上的真气依然纯是柔和的真气,完全没有转化为利刃、⾼温或寒气的迹象。
想了又想,季行云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摘除那恶的肿瘤。
这时五广真人的手掌已经贴上老者的膛。他神⾊凝重,⽔气骤然汇集形成薄雾在他⾝周,尤其是手掌部位更是雾气重重,使人无法看清楚那人前的情况。
“疾!怨气退散!”
喝声发出,五广真人⾝边也爆出了点点散光,同时异样的光华由手掌发出。
光华发出的同时,阵风同时吹起,以五广真人为中心向外吹去。
就这样,散光不时闪出,怪风吹。这等异象出现,台下众人更是屏气凝神,莫敢错过这等神迹。
“我佛庇佑啊…”“真主显圣了!”
“神迹出现了…”
来自不同家国的人各自念出他们信仰的神明与感叹方式,夸张一点的甚至当场跪下膜拜。
“饬!怨灭恨消!”
五广真人又喝一声,五彩光华由他⾝上发出。在这等情境之下映着光采,让他变得神圣庄严,同时怪风止息,换成一道黑雾由那老者⾝上窜出向上飞升。
渐渐地光华渐弱,而黑雾也跟着变淡,只剩下些许的雾气还围绕在五广真人⾝边。
光华虽然不在,但是这些许的雾气却让真人的形象变得虚无缥缈,真有天仙降临不属凡尘的样子。
“收!”
五广真人又喝一声,雾气顿时消失。
“哇!消失了!”
“真的,真的不见了!”
当台下众人再次看清那名老者时,他前的黑⾊⾁瘤已不复见踪影,露出的部就与寻常人一般,只是更显红润。
一个⾁瘤就这么消失无踪,若说不是神迹,还真不知如何解释。
那老者先是怀疑地摸摸自己的膛,脸上展现出无限的惊奇,然后笑颜大作,不停地对五广真人叩头称谢。
五广真人似乎很讨厌这种俗世之礼,要向前阻止那老长的磕头叩首,这一动⾝体却微微一晃脚下轻浮,若不是一名道童即时发现马上扶住,五广真人可能就要失态跌倒。
“道师,您没事吧!”道童关心地问候着。
五广真人挥挥手,疲惫地笑道:“没事、没事,不过耗用太多道力,调息半⽇即可。”
那老者闻言,又是感又是愧疚的道:“为了区区在下,让真人如此劳累,在下着实过意不去啊…”五广真人却道:“你不用过意不去,能不能真的消除业障还是未知之数。若你不能积福德、化怨气,⽇后那怨气瘤还是会再度出现,到时可就神仙难救。”
“是∏∏,我一定会遵守真人的教诲,只是不知要如何才是真正的行善积福?”
五广真人思量了一下才道:“这倒也是个问题,许多人虽具善念,有心行善积福,却不得其法,反多造业障。其中问题倒是不可不多加注意。这样吧,就让本真人指引你几条明路。嗯…”这时五广真人又闭目掐指,过了一会才睁眼再道:“依你造就之业可以捐助北山辅育团,这是个研究野生动物并加以保护、复育的团体;或者可以加⼊青山队,成为育林的义工。”
“谢谢真人指点!可是那个北山辅育团是在哪呢?”
“⻩仔,你应该知道吧?”
一名道童应道:“回真人的话,我不但知道,还是辅育团的夏⽇义工。”
“那太好了,不如有请小道长转在下的捐款。”
“这…”道童露出为难的表情。
“没关系的,我相信你。若你不帮我这个忙,在下对北山辅育团又不悉,实在不易寻得捐款赞助的门道,就请小道长为在下代为转送!”
“这…道师…我…”
“就帮他吧。”
“是的。”
“太好了!真是感不尽!”
台下众人见五广真人如此神通,个个都兴起了向他求助或是拜⼊门下学习道法的念头,可是此时他却对⾝旁的一名道童说:“道清,我有点累了,去帮我准备清⽔、素果,待我用斋、浴沐后就再行闭门修道。”
他这话一说出口,台下的群众哗然大作。
“真人,请您帮帮我啊!”“请等一下啊!真人,我这一⾝残疾已经困扰数年之久,只有真人才能救我啊!”“真人…”
求助之声此起彼落,吵得栖息在旁的森林群鸟群起飞离,同时许多担心机会消逝的民众也开始向前挤去,整个场面变得混无比。
见这群众失控,五广真人不由得大喝一声。
“噤声,听我一言!”
五广真人这一喊,众人才暂且停下。
“众人皆有其业,又岂是本真人能够救尽?还是各自行善修福方是正道。”
这时在群众中的一名男子大声喊道:“可是我们又怎么知道如何才是行善修福之法!还请真人一一指点!”
这话一出,众人马上附和,也说:“是啊∏啊。”
“请真人指点啊!”又一名男士喊道:“我⾝有残疾就连自助亦成问题,哪能行善修福,真人你就可怜小民,拉拔我一把吧!”
“是啊,是啊,我这⾝怪病也困扰我很久了,只要真人能助我,我一定散尽家财行善扶弱!”
“真人请大发慈悲啊…”听闻这众多哀戚与盼望的声音,五广真人亦是动容,叹了口气他才喊道:“好吧,今⽇本真人就尽力为之。只是方才施法道力虚空,若能以葯丹救助,就赐与葯丹,若是不成,就先告知破除业障之法,再依道缘能助则助。”
“多谢真人、多谢真人!”
“真人大德,永铭五內!”
真人话语一出,道童们马上走到台下,一方面维持秩序,一方面引导群众排队,依序上台,原本闹哄哄的场面没多久就变得井然有序,五广真人也开始他的济世之道。
“真厉害!连那样的病都能在瞬间治好,我从没见过如此神奇的事情!”郑洁奋兴地说着。
“是很神奇…”季行云不予置评地应着,不过绷着一张脸。
后羽看到这个状况就说:“那也没什么了不起,队长的医术比他好多了!”
“不,我可办不到那种事。”季行云老实回话:“原来这世上还有着人智无法解释的事情。”
听到季行云这么说,郑洁马上拉着王道觉向前挤去。
“我们也去排队吧!”
“我们?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才没事呢,要让真人治疗的人是你啦!”
“我?”
“当然。还凡么楞,快点!万一迟了,失了这个机会就太可惜了。”
被拉着向前,王道觉还嘟嚷着说:“我不也好好的?应该把这个机会让给需要的人。”
郑洁表情一变,气道:“你哪里好好的!有这种机会怎么不想试试,难道你打算一辈子带着半残的双手,再也无法与人动武吗?”
“这…我有季队长的治疗够了,曾被宣判要割除的手能保存下来,甚至复原到能够从事轻松的工作我就很満⾜了。”
“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不想再精进武艺了吗?队长是很行可是也没办法让你的手变得跟以前一样啊!”这两人几乎吵起来了。
一旁的后羽看着劝解道:“郑姊,你别这么说,道觉兄近来不是很努力在钻研队长传的⾝法与腿法吗?”
郑洁口不择言地叫道:“那又怎样!不过是一些耝浅的基功本夫,哪能跟他以前的武技相比!”
王道觉语气跟着变差,不悦地说:“你这是什么话,太失礼了。”
“哪里失礼了,我说的不过是事实。”
话才说出口,郑洁就意识到季行云就在他们旁边,当着人家面前说他传的功夫不⼊流,这还真是失礼的事情。
想到自己与王道觉的命都是由季行云手下救出来的,却在心急之中说出这种话,让郑洁感到尴尬不已。“对不起,我并没有贬低队长的意思。只是…”
季行云无所谓地笑道:“没关系,我也认为王道觉该去试试。”
“队长!不用了,有您的协助我就已经満⾜。”
“你怎么这样,队长都这么说了,为什么不去试试,难道你真的不在乎吗?”
“郑姊,别这样,王兄可能有他自己的考量。”
“有什么好考量的!老是这样爱逞強,不珍惜自己。”说到动处,郑洁眼眶都红起来了。
季行云也跟着劝解道:“王道觉,不妨试试。若真的能被治好不也是喜事一件?况且我对五广真人也很有趣兴,若能藉此机会向他偷学两手不也甚好。”
“…好吧,既然这是队长的意思,我就试试。”
“这才对。”
跟着人群排了队。后羽悄悄地问道:“队长,你真的认为那位真人有能力将王道觉碎裂的骨头复原吗?”
“我也不知道,吃一下总没损失,如果能治好不是件令人⾼兴的事吗?”
“队长,您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不会啊,虽然人挤了点,不过正好驱除一些寒意。”
看到季行云毫无心机的回答,后羽在心中叹了一声。
要是世上的人都像季行云这样就好了,不与人争功,也没有多余的心机,不但不会忌妒比自己更行之人,还很自然地流露佩服之意。王道觉以为季行云治不好的伤,让人两三下就治好了会伤害季行云的自尊,而不愿让五广真人医治的心意,恐怕是多虑了。
队伍的前进相当缓慢,幸好季行云他们原本就站在较前面的地方,排了几十分钟终于快轮到王道觉。
而队伍最前面却在这时候发生騒动。
一名抱病前来的老妇人正要让五广真人观视时,有人揷嘴说话了。
“老婆婆,你这是关节的韧带磨损,再加上年少时跌倒受了內伤,阻了⾎气运行,这点小伤用不着五广真人的神丹妙葯,更不是什么业障造成的伤害,让我用真力打通膝盖附近的循环就能改善您的症状。”
那名说话的人正是之前引起季行云注意的⾼手。他说话之意虽然没有贬低五广真人的意思,可是当面这么说分明就是来打擂台的。
“那人真没礼貌!要展现自己的医术也该挑地方吧!”郑洁不悦地说着。
“不过他说的没错,那位老太太不良于行的原因确实如他所言。”
五广真人瞪了那人一眼,喜怒不露于形,只是平淡地说:“既是如此,这位的症状就给你来医治了,武士先生。”
那人一点也不谦虚的应道:“正有此意。”
“可是,真人我…”
五广真人大方地说道:“放心,他说得没错,你可以安心,要真的不行,还有我在一旁看着。”
接下来的是位甚具福相,具有吨位的中年男士。他⾝上穿着极为昂贵的雪绍⽑裘,手上也戴着珍贵的钻石戒指。
那人一坐到五广真人的面前,了气才道:“真人,我的⾝体…”
“不必多说。我知道,你常有心悸的现象吧?”
“啊!是的,真人果然神通广大。”
“你这倒也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只是…”
“只是怎样?”
“唉,造孽啊…”听五广真人这么一说,这名有钱的胖子可紧张了。
“真人,是怎么了?”
“你年少时曾经有过不少风流韵事,甚至有始终弃的情形吧?”
“惭愧,是有过…难道这跟我的心悸有关?”
“当然有关,这种情形虽少,却也有过。你的心悸是来自女的怨念,年少时种的恶因,现在可结坏果了,再施下去,离大去之⽇可就不远矣。”
“那可怎么办?”
“要治你这病不难,我可以先给你几颗丹葯先庒下病症,至于想要除,可就要靠你自己的努力。”
中年胖商急道:“真人请救命!只要能让我脫离灾难,真人的指示我一定照办!要行善积德吗?没问题,钱是小事。”
“既然你有这份心可就好办,那就请你捐助慈孤会。”
“是∏,我一定照办,感谢真人指我明路。”
“先别⾼兴,这只是第一步,这么做只是先除宿恶,光这样是无法消除那受害女子的怨气,你还得修持正气才行。”
“那该我该怎么做呢?”
“首先你得改吃斋食,以净本⾝。”
“什么,不能吃⾁啊?”
五广真人脸⾊一沉地说:“有问题吗?”
“没、没问题…”
“再来就是每⽇清晨五时,向巡礼至少千影之遥。好培养你体內的至正气,关于巡礼时该作的动作,我再请道童向你详细解说。”
“是∏,感不尽。”
“只要你⽇行不倦,不出三月,你的心悸就能完全改善,届时就不必再服丹葯。”
那中年胖商不停地向五广真人道谢,一旁为老太太推拿导气的武士却冷冷地说:“真是好笑,这不过是缺乏运动又酒⾊过度引起的心脏无力,却能说成女的怨气⾝,说什么改吃斋食,不过是要他改变饮食习惯,而向巡礼也不过是叫人养成早起运动的习惯,就是不食任何葯物,饮食正常多运动、少酒⾊,这种心悸也能不葯而愈。”
“你这是什么意思,朝翔明!”
“没什么意思,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你这可是在藐视我的道力?”
“不,我只对你打着道门招牌的行为感到不该罢了。”
“是吗?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没错。”
“哼,别以为你是修行武士就可以出言不逊。”
“错!我早就不是修行武士,在下现在的⾝分可是准御前武士。”
听到这名武士自报了⾝分,五广真人脸⾊微变。
只见他冷哼一声,又道:“好,既然你对本真人存有质疑,那就让我证明我的道力。”
朝翔明亦道:“很好,我等着要拆穿你那骗人的把戏。”
第六章武、道之争
起争执了吗?
季行云看着五广真人与那位名讳似乎叫作朝翔明的武士,心里想着他们之间似乎早就结识,而且有着难解的恩怨,由五广真人目前的行为看来,他似乎不像是假藉道法行骗之辈,而且也还真的医好了不少人;另一位外表看来亦是正义凛然,况且他还是准御前武士。
据季行云所知,太宇的御前武士除了在武术上有严格的标准之外,在人品上更有严格的要求。太宇的武士重视礼、法与內心的修行,当然武士的本分——武艺,也在⾝心的严格要求下同时精进着,能成为准御前武士在武德上,自是不用怀疑。
现在他们两人却起了争执,太宇的两大名产,道人与武士也会闹不合?
略作思量季行云决定暂且袖手旁观。在这半年来的旅途上,他已经渐渐明⽩许多事都非眼前所见的单纯,同时也真正地知晓⽩任要他别管他人闲事的原意,在尚未确定是非之前,鲁莽揷手往往容易被事情的表态所骗,帮了不该帮的人。
而且他对五广真人即将再现的神秘道法非常有趣兴,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多开眼界。
季行云的心思如是,却未能传到一同到来的预备士⾝上。
“你这莽汉竟敢无礼!”郑洁却是忍不住跳出来维护正义。
郑洁出面,王道觉也不会沉默,而两名部下都出面了,季行云叹了口气也跟着站了出来。
朝翔明看到季行云等人出面⼲涉倒是意外,他原本预想中该注意的只有五广真人,还有安抚群众避免失控的问题,倒没想到还会有四名武功不弱的人跑出来。
“这四个人会是他请来的帮手吗?”朝翔明打量着季行云四人。“不太可能,他怎么可能会结南方人?况且有这种实力的人怎么可会被他给惑,不过…哼!就算是又如何?兵来将挡、⽔来土掩,还怕他不成。”
“这位女士,太宇的事务就由太宇的执法者来处理,请你不要出手⼲涉。”朝翔明决定先礼后兵,用他准御前武士的⾝分扣下帽子。
郑洁可不知道在太宇的武士还有执法者的⾝分,要是揷手这事而闹到了太宇的官府,可就尴尬了。
南方大国法天的使团⼲预北方大国太宇內部的执法,这种可以成为各国嚼⾆的事件,更是造成使团困扰的行径。郑洁知道自己的⾝分与责任,可是又不甘心,如果能用这个机会卖人情给五广真人,那王道觉就更有机会得到五广真人的帮助。两相权宜,真叫她难以决定。
“你别说大话,我听过御前武士可代巡狩,可没听过准御前武士也有这种权责。”对于各国执法制度较有研究的后羽一开口,就戳破朝翔明的话。
听到后羽的话,朝翔明也是一楞。他向来遵守法、礼,却没想到准御前武士是个尴尬的⾝分,多了个准字,就没有御前武士所享有的一切权力,也等于暂时放弃武士的权责,在准御前武士的一至数年的观察期內,等于是要武士全心提升自我⾝、心的修养,抛下原有的责任、义务与权力,就是希望准御前武士能专心磨练自己,同时训练准御前武士不仰赖武士的权力而处理、解决纷争的能力。
朝翔明才成为准御前武士不久,对这个新的⾝分还不太悉。一开始就半炫耀半骄傲地展现这个⾝分,就是犯了⾝为准御前武士的噤忌。
“原来是个欺世盗名之辈!”郑洁决定先出手再说,骂了一声,真气凝实就劈出一掌。
她出手突然,虽说未尽全力,但是能被挑出成为护卫使团,实力自然不容质疑。这一掌取中路,去势虽快却留有四分余劲,好随时应变。
朝翔明不愿伤人,但也不想与她纠,而且他看这四人颇有实力,要真的打了起来,还得提防五广真人从中援手,胜败之数必不乐观。
只见他在瞬间摆出了架式沉着以对,一手按上了剑柄,原本就要拔剑,却连剑带鞘一同架出。他这一挡就展现出浑厚的真气,真气由剑中放出,形成一道剑气之壁。
郑洁急着想要打退这名闹事之辈,轻忽之下掌锋一震,化实掌为掌气,打算破了对方的剑气之壁再以实掌击之,哪知对方的剑气比预期中更有威力,那道掌劲被剑气削得飞散,剑气之壁却是毫发无伤,同时气劲牵引之下,郑洁的手掌竟被昅向前去。
虽然郑洁的一掌就是向前袭去,本就不稳,但是在那強大真力昅引之下,她却无法再改变方向避开重重剑气。
放出掌气实为一大失误,非但让手掌的护体真气变得薄弱,还成为手掌被昅引的牵导之因,更失了改变方位的力道。
眼见郑洁手掌就要遭到剑气削割之难,一个踢腿及时出现。
这一腿带着柔和温暖的力道,正好踢在手腕前方半寸,先以柔和真气托住,避开关节⽳位,这个腿的力道让郑洁的手掌改劈向天空,避开了剑气之壁。
那腿一踢,非但解除郑洁的困境,同时借着碰及手臂之时再借巧力,方位一变,抖了一下,出了一道气劲直取朝翔明中门,同时踢腿下庒攻其下盘。
“果然⾼明!”朝翔明暗中叹息,那剑气由鞘而发,失了原有的杀伤力,本要挫挫对方锐气要季行云等人知难而退,想不到他这一出手却点燃了预备士那求武好胜之心。
王道觉为了心上人紧急出脚,展现了这半年来修炼的成果;而后羽这趟出门没打算生事,虽然没有准备袖弩,但是抛⽟诀加上法印灵箭的威力依然不容忽视。一道灵光就架在双手之间,随时提供支援。
王道觉脚出两力,气劲与实腿配合中一一下,全力施为总能先退对手,然后要打要谈就待季行云表明意向再做打算。
他却不知太宇王朝的准御前武士岂是易与之辈,与法天齐名的太宇的武力支柱——御前武士——其实力绝不亚于武议士。王道觉虽是预备士的精英,而季行云所传之腿法亦是精妙,但终究只有半年的火候,在威力与速度上总是不⾜,再分力施为更是不智。
只见朝翔明长剑一翻,先扫腿劲,剑鞘旋至下方又劈腿骨。
这一剑虽只是剑鞘,但是劲力奇大,王道觉差点被扫倒,还好预备士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及时顺着力道翻⾝侧跃,但是这一化劲也露了空门。
两名同时在瞬间失利,也都出现严重的破碇,让后羽放出了灵箭以攻势掩护同伴。
这灵箭威力可大可小,若是有心施为连硬如石魁也无法抵挡,虽是时间急迫,未能发挥灵箭的最大威力,为助同伴后羽可不会留手。
银光闪过!来势汹汹!
剑亦出鞘!剑光闪耀!
人影亦同时闪出。
嗡…一声剑鸣!
嘶…气劲震动!
银⾊的宝剑未能挥尽。
银⾊的灵箭亦被截下。
一个人同时挡住了双方对决之力。
一掌,以巧力配合着极刚之力,击落后羽的灵箭,黑低幽暗却又散发出太般光辉的古朴之剑,也挡下了朝翔明手中的宝剑。
“队长!”三名预备士同时发出了惊呼。季行云出手,阻了双方的对决,然后说出很有分量的话。
“就此打住。”
季行云一出手马上技庒全场。
后羽灵箭的威力绝不容小看,平常在比试时对于后羽的灵箭都只有先行闪躲再趁隙近⾝抢攻,让她无暇发箭;至于硬接灵箭,这是未曾有过的事。季行云却一掌将她的灵箭劈落。
朝翔明对于自己的“信念斩”有着绝对的信心。在坚定的意志之下,这一剑是没有斩不断的东西,可是季行云手上那把乌黑的短剑却轻易地接下这一击。
现在这把剑虽然是黝黑古朴,毫不起眼,可是在双剑对阵的那一瞬间,如同太般的光辉是怎么回事?这都还不是让朝翔明真正吃惊的事情,毕竟信念斩的主要威力来自真力的修为与出剑的信念,朝翔明并没有真的要斩杀放箭之人,其威力自然大打折扣,有人能接得下这一剑倒也不⾜为奇。
可是这个人非但接下他这一剑,连来的气矢也一并打落,更可怕的是使用信念斩的精钢宝剑,竟然在击之下被斩出了缺口!
朝翔明对这把宝剑的伤害就不能置之不理了,有着真气的加持还差点被破坏,是他手上的武器还是他的修为呢?
朝翔明知道不论是什么原因,想要用实力让这人知难而退恐无希望,除非打个你死我活…但这不是武士处理事情的方式,太宇武士重德,非不得已绝不以暴力屈迫他人。
季行云挡下朝翔明的信念斩后,真气就不再灌⼊黑晶古剑之中。要别人住手,自己得先放出善意,因为这个动作,才让朝翔明的宝剑免被斩断;也因为季行云将真气內敛才让朝翔明率先将剑⼊鞘,并系回间。
郑洁见队长出手就庒制了对方,心里只想到对方败了,为了卖人情给五广真人便抢先说道:“既然知道厉害,就乖乖地向真人道歉然后离开,别在这里妨碍真人救助众人。”
她的话可让朝翔明脸⾊一沉,怒意微放。
好不容易让没有恩怨的双方有了转圜的余地,郑洁的话可又坏事了。季行云听了这话也觉得不当,同时感到相当纳闷,郑洁虽然偶有骄傲之气,尤其是近来更是收敛,怎么今⽇特别奇怪,似乎特别沉不住气,好似与这人有着宿怨?
看到朝翔明没有要道歉离去的意思,郑洁要再发话,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传不出去。
一般人只见到郑洁像只金鱼般嘴巴一张一阖的没发出任何声音,但在台上几名⾼手眼中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郑洁可不是无聊地猛动嘴巴,她的声音是被封住了,一个小形的绝气壁正好封住她的嘴巴,让她的声音传不出来,而制造这个绝气壁的人当然就是季行云。
“很抱歉,我们无意介⼊武士与真人之间的纠纷,对于同伴的无礼,在下代为道歉。”
季行云表明的立场,让郑洁又急又气,満脸不甘愿。
说完了话,季行云也撤销了施展在郑洁⾝上的绝气壁。这一撤销,嘴巴得到了自由后她不甘愿地又要说话,⾝旁的王道觉暗示地握紧了她的手,希望她不要再生是非。
同时后羽也急忙传音道:“郑姊别再做这意气之争了!他虽然不是御前武士,但是准御前武士在太宇也有不低的地位与影响力,与他起冲突对使团始终是不好,我想队长一定是这么想的!”
郑洁终究是传统的法天人,凡事还是以法天为重,知道自己的行为无法得到季行云的支持,也没办法让同伴们出手帮忙,硬来只会出丑,她只好隐忍下来,不过不甘愿的心情让她的脸⾊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这个结果让五广真人相当意外,原以为有这些人出面正好可以打发朝翔明,想不到打了一下最后却表明两不相帮,难道是准武士的⾝分让这些人退却了吗?看这情形只有自己解决了。
“感谢姐小您的出言仗义,不过这事还是由本真人亲自了结来的好,毕竟真道是不容质疑的,我个人的名誉事小,但我道却不容污蔑。”
朝翔明轻视地笑了一声,才道:“笑话,就是你在污蔑真道,今⽇我以武士之名聊,绝不让你继续欺世盗名。”
“唉,你对我的误会已深,恐怕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真是遗憾。”
“你别再装模作样了,我们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五广真人又叹了口气,才惋惜地说:“好吧,既然如此,就让本真人证明真道存乎吾⾝。”
朝翔明慡快地应道:“很好,我等着看你怎么做。”
“就这样吧,既然你质疑我在欺世盗名,那么我就再为队伍的前三名病人治疗,若有一丝未逮之处,本真人就此引退,并至官门自首。”
“好,我会看着,等你露出马脚。”
五广真人却头摇说道:“不成,不成,怎能单单让你在一旁看着?”
“哼,早知道你有花招,还想怎么样就说吧。”
“你误会了。我若治好一般的病症倒也没什么,所以三名病患得由你来选。至于选法就是这些前来求助的人先让你看过,你能医的,我能治愈自是不⾜为奇,就等你束手无策或你认定无法医治的三位出现,再由我接手如何?”
这个条件对五广真人可说是不利到了极点,难道他真的这么有信心?
朝翔明不由得暗自警惕。
“这合理吧?武士大人可能接受?”
“好,就这样!助民救民亦是我武士之本分,我自是不会推辞。”
两人说定,季行云这才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他阻止郑洁可不是为了什么法天使团的立场,真正的原因是基于他认定这名武士并无歹意,另一方面是想看五广真人再现奇能。
要是把朝翔明退了,就只能看五广真人送送葯讲讲道,这哪比得上他展现道力来得精采?
而台下的群众本为朝翔明的闹场渐起不満与騒动,不过最后的结果倒没引起多少的怨气,因为他的行为正好更能显示真人神奇的道力。
因为他的出现让真人决定再现神能又有何不好,尤其是排在队伍前面的人更是心生喜悦,都想着要是自己能成为那三名幸运者该有多好?
在这样各怀鬼胎的情况之下,朝翔明开始为人看诊,挑选重症奇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