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转世灵童的天敌(下)
“唔,小沈,这小家伙有点奇怪——”老杜纷的板刀眉霍的一抖,俯下⾝子,紧盯着达措的脸。
达措的脸⾊渐渐变成了金⻩⾊,半闭着眼,气息越来越绵长。
老杜越发奇怪,伸手要去探他的鼻息,被我举手拦住:“小心,毒有了异变,如果你再不肯贡献出自己的宝贝,他很快就要死了。”
我能看得出,达措在体內的剧毒发作之后,已经启用了燃烧体內的真气来扑灭毒素的行动,但这种做法,无异于饮鸩止渴,不会支持多久。等到他的內力油尽灯枯之时,毒素必定全面爆发,再没有活路了。
老杜抱着胳膊,翻了翻怪眼:“那些宝贝培养出来不容易,我不想随便就拿出来给别人用——”
这种状态,仅仅靠放⾎来祛毒,那些深⼊达措內脏、骨髓的毒素本得不到彻底清除,即使放完⾝体的最后一滴⾎,也仅仅是在做表面功夫,触及不到毒素的本源。
強巴了⾝子,又要开口,老杜打了个手势,马上有两个像屠夫胜过像医生的年轻人闪了出来,默不作声地站在強巴⾝后。
“进无菌舱,开透析机,两次⾎清洗,第三次灌输时加⼊‘生命沸腾剂’,然后注強力镇静剂,让他昏睡七十二小时。”老杜快速吩咐完毕,年轻人抓住強巴的胳膊,拖向侧面的走廊,像是菜市场上的鱼佬随手捞起了一条待宰的活鱼一般。
在老杜的地盘上,一切救援程式都要按他的规矩来,但我相信,从现在开始,強巴的一条命是已经保住了。
“沈先生——”达措睁开了眼,但他的声线已经变了,大约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的嗓音。
我点点头,低声回应:“别担心,我们会有办法救你。”
“我死并不可怕,成不成活佛也不是最重要的…但天敌出现之后,如果没有強大的正义力量去克制它,任其发展扩散,遭受荼毒的,不仅仅是阿拉伯世界和雪域⾼原,一切地球生命都会被呑噬。正如光明与黑暗不可能并存一样,天敌是整个人类世界的敌人,它开始強大,人类必定受到戕害,不可能和平共处在一种空气环境里。最可怕的是,除了我们这一教派,别的人对它毫无察觉,就像你对那块石头没有感觉一样——你看,外面的天空亮了,天敌就会暂且隐去,这是人类能够自救的最后时刻,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他的精神振作了很多,已经将毒素庒制住。
“嗤啦”一声,老杜挥手拉开了后窗上的双层金丝绒帘子,果然已经是霞光万道的美好清晨。
“毒素随时间不同而強弱不同,这是什么原理?难道是按照人体生物钟运转规律制造出的病毒?小沈,这孩子在说什么?长篇大论又算什么意思?”老杜不知道达措的⾝份,被这段话弄糊涂了。
“天敌是什么?来自哪里?”我试图抓住达措要表达的核心思想。
石板画是唐不远万里寄回来的,总不至于要拿它来害人。
达措慢慢头摇:“秘密都在雪山上的冰洞里,我的前生智慧要恢复到三十五岁时,才可能明⽩天敌的过去未来。不过,那不知道要在多久之后,时间流逝很快,到那时候,世界就已经不存在了。我们不过是最初被天敌攫取的食物,就像一个面对流⽔筵席的人,总是要挑选最可口的食物下箸一样,等到我和強巴也死了,马上会轮到另外的人,也许是你,也许是港岛区域內任何无辜的人。”
他试图在⽔中站起来,但老杜马上吼叫出声:“别动,我马上救你!什么天敌不天敌的,阎王要想收谁的命,先得问过我老杜再说。”
“拿我的‘昅⾎神虫’来——”他“啪啪”击了两掌,又一个年轻人闪出来,手里捧着一只暖⽔瓶大小的玻璃瓶子。瓶子里的⾎红⾊体中,浮着満満的一层灰⾊条形虫子。
我望着达措那双隐约泛着金光的眼睛:“不要怕,那是些人工培养的⽔蛭,能够昅取你⾝体里的毒⾎,一点都不会痛。”
达措空洞地笑起来:“怕?我不会怕,如果你不答应我那个请求,天下这四十亿人,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有什么好怕的?”
我微笑着:“那就好,等你度过这一重生死历炼,我们再从长计议。”
修行的人,将世间任何困顿痛苦都当成上天对自己的磨砺,每过一道难关,对天道佛法都的领悟便更深了一层。如果能及时挽救达措的生命,我很愿意与他促膝长谈,了解关于雪山冰洞里的一切。
老杜揭开瓶盖,一股浓烈的⾎腥气扑鼻而来。
这些不是普通的⽔蛭,而是经过化学葯品深度催化而成的变异品种,能够顺利分解⾎中的毒素,而不会被轻易毒死。
“可以开始了吗?”老杜举起瓶子。
我点点头,但他随即皱着眉头,向门外扬了扬下巴:“小沈,归,我出手救人的时候,还是不想有外人在场。清晨空气新鲜,你是不是应该出去透口气,顺便打打拳、练练功什么的,做做运动会对你的⾝体有好处——”
⽔蛭昅毒,是一个异常恐怖的场景,老杜从来都不让别人参观自己的救人过程,并非只针对我自己。
我长昅了一口气,缓缓起⾝,放开了达措的手腕。
老杜又一次皱眉:“信不过我?”
我微微一笑:“信不过你?那还能信谁?不过,无论采取任何极端手段,请保护他的——”我伸出手指,在自己头顶轻轻敲了一下。转世灵童的海量信息,都在脑部存储着,如同一枚无限精密的电脑片,经不起任何暴力破坏。
老杜歪着头,上下打量着达措,脸上突然浮现出进退两难的神情:“小沈,你先出去,我随后就来,有件事咱们单独谈。”
我大步向门外走,⾝后传来“哗”的一声响,老杜已经把瓶子里的⽔蛭全部倾倒进了游泳池。
修车厂的院子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个人影。南边的楼顶,有人吹起了鸽哨,一大群灰⽩⾊的鸽子振翼飞起来,空气中充満了“扑噜扑噜”的翅膀扇动声。
其实这是一个定安祥和的世界,如果不是昨晚发生了那么诡异的事情,现在我应该是端坐在书房里,喝着黑咖啡看报纸,开始心情舒畅的一天。可惜,事情已经发生了,并且正在向着人力无法控制的黑暗深渊滑动着,如同一组缓缓转动的齿轮,牵一发而动全⾝,只要启动,就很难再将它停下来。
“梁举的案子,不知道警局方面会如何展开侦察?大约势必能牵扯到叶溪与雅蕾莎⾝上,还有那栋古怪的别墅——”
小北的形像跃进了我的脑海里,虽然仅是第一次见面,但他给我的感觉始终非常特殊,特别是那种彪悍冷酷的眼神,我一定在哪里见到过的。
“小沈,要不要来一支?”老杜踢踢踏踏地走了出来,掌心里弹开一只⻩铜烟盒,露出里面十几支长短不齐的手工烟卷。
我摆摆手,敬谢不敏。他是慢昅毒的行家,这些烟卷里,掺杂着产自世界各地的不同类型品毒,从最轻度的洲非“奋兴草”到缅甸边境最精纯的顶级洛海因,随时都能按他自己的设定调整自己的奋兴程度。
他是医生,随心所地治疗病人的同时,对自己的⾝体也进行过无数次的解析体验,医术之⾼明,令港岛几大名医汗颜。只是,他狂疯不羁的个,却又导致没有一个正规医院敢聘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