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季天齐从⽗亲的办公大楼,独自回到暂停营业的酒吧里。
他来到酒吧,将⼊门锁紧,走到吧台后的小房间里处理帐务。他算了又算,财务方面还是十分吃紧,补东贴西的本还是无法维持,阿海方面已经请了律师,费用又急需凑齐。
他抓了一头短发,开始后悔自己意气用事的离开⽗亲的办公大楼。
任意雯下课后要和王智茵一起去逛街,不在他⾝边,那种让他忘记烦恼的魔力似乎又解除了。
他头痛裂,索走到吧台的后面,拿起好几个小酒杯,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吧台上,回头从酒架上挑一瓶最烈的基酒──伏特加,把酒非常平均的倒在小玻璃杯里。
他端起一杯,一饮而尽;再端起一杯,再一饮而尽──
突然,门口响起断断续续的敲门声,他回头看着墙上的时钟,才下午六点钟,门外已经挂上了暂停营业的招牌,会有谁这么不识相猛敲大门,不愿离开?
“咚咚咚…”
季天齐放下酒杯,带点酒意地狂吼一声。“是谁?看不懂字啊!没营业啦!”
他打开大门,看到刘芹一如往常般穿着感的细肩低上⾐和紧⾝长站在门外。
“是你…”他按了按两鬓,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怎么?不我啊?只有你一个人吗?”刘芹自动走进酒吧里,不断的四处张望,想要确定只有季天齐一个人在。
“对!你来做什么?”
刘芹没有回答,看见了吧台上的伏特加酒,伸手端起一杯饮⼊喉中。
她需要一些酒来壮壮胆子,她不知道接下来她要说出口的话,季天齐会有什么反应?她不噤心慌的颤抖起来。
刘芹又拿起一杯酒,手才举到半空中,就被季天齐拦截下来,他重重的将酒杯放下,里面的伏特加洒了出来。“刘芹,你不是来这里喝酒的!”
“我来看你的──自从你和任意雯在一起,就再也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你这样是不是太无情了!”她修剪漂亮的彩绘指甲在他的口推了推。
“我忙。”他退了一步,简单的回应。
“你是为了任意雯在忙吧!那个女人⿇烦不小,对不对?”刘芹坐在⾼脚椅上,埋怨的说。
⿇烦?季天齐怔怔地凝望着她,皱起英气十⾜的双眉,陷⼊了思。
刘芹继续又说:“天齐,你不是一向都很有原则的吗?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当酒保的不会在店里喝酒,要喝也绝不会喝醉,要喝醉也不在店里喝醉。可是你倒这么多伏特加酒,不正是打算要把自己灌醉吗?你还说,你不会只和一个女人谈情说爱,你现在心里却只有任意雯一个女人,你的原则呢?那个女人到底有多大的惑力,我又哪里比不上她?”
“你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人,她很单纯,对爱情是全心全意的奉献牺牲;她很完美,內心和她的外表一样美丽无琊──刘芹,我和你都比不上她。”季天齐说完,端起吧台上第五杯伏特加一饮而尽。
“单纯?美丽?无琊?哈哈哈!真可笑!告诉你,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女人,就算有,也轮不到你这样的男人。季天齐,这样的女人你无福消受!你知道吗?是她!是任意雯害你酒吧暂停营业、害阿海坐牢,更害你不能和我们这些女人在一起厮混!”
“你在说什么?”他冷冷地问。
四周一片死寂无声,刘芹屏息地看着他冷漠俊逸的脸。
“你说啊!”季天齐大吼一声,出了神的刘芹吓得差一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他缓缓地抬头,眼神中难以掩蔵锐利的杀气,让刘芹忍不住不寒而栗。“上个星期酒吧里天天有人来闹场打架,阿海被诬陷坐牢,酒吧被勒令暂停营业…都是邱钟南的杰作?你怎么会认识他?”
“我是在一场宴会中认识邱钟南的,当时任意雯还是以未婚的⾝分出席宴会呢!那时候他为了让任意雯嫉妒,刻意接近我,还向我要了电话,宴会后,我们还出去过好几次…”邱钟南不凡的家世背景,对她来说具有很人的昅引力,在竞争烈的社会里想要生存,还是需要一些手段和牺牲,所以她甘心被利用,听从邱钟南的话来警告季天齐。
季天齐嫌恶的挥手打断她的话。“你和邱钟南出去几次都不关我的事!”
刘芹不甘示弱,气呼呼的说:“什么不关你的事?还不全都因为你!季天齐,你抢了人家的未婚,你以为他会这么简单放过你吗?邱家的势力不小,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邱钟南只要抱怨几句,就会有一大票死忠的拥护者为他出头报仇,邱钟南本不必亲手做什么!他如果恨你,他就有能力让你周遭所有的人都遭殃。”
“你──”瞬间,季又齐紧紧掐住刘芹的脖子,刘芹慌张的扭⾝,整个人从⾼脚椅上跌落下来。
“季天齐!你想杀了我吗?你疯了!”刘芹站稳了脚步,拉了拉⾝上的⾐服,大声的责骂季天齐。
“我是疯了,我疯得想杀人!”季天齐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说。
“杀了我,或杀了邱钟南又有什么用?任意雯那种女人你本来就碰不得,明明知道她有未婚夫,为什么还去招惹她?明明说好不会只爱一个女人,为什么就对她那么专情?为什么要为一个女人惹这么多是非?你如果真的爱她,那就放开她!只有这一条路,她才不会受伤,让她的⽗⺟照顾她,让她安安稳稳的做她的官夫人,你和她在一起,不只害了自己,也会害了她!放了她!放了她吧!”刘芹滔滔不绝的嘶吼,说到最后喉咙已经开始嘶哑起来。
“我不能,我不能放手…我放不了手了…”他爱她,她已经住进了他的心、他的灵魂,他怎么能够放手,让自己的⾝心再度空虚寂寞?就如同心挖掉了一半,他还能够活吗?不能!不能!霎时他的⾎脉汹涌奔腾。
“可恶!可恶!可恶──”他不断地用拳头捶着吧台,最后甚至一头就往吧台上撞,酒杯酒瓶当当作响!
此刻,反而是刘芹比他还要冷静,她感叹一声,不再是一个想要报复的嫉妒女子。“天齐,我知道邱钟南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而我…我不过是他利用的女人之一而已,我们都斗不过他的!”
看着他痛苦挣扎的神情,她的心好痛…为什么他那受伤无措的样子,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任意雯──
许久,外面街道上车灯出的光束从窗外扫进,他们才发现酒吧內已经渐渐昏暗下来。
刘芹打破了沈默。“为自己和阿海多想想,天齐,如果你相信永远,那就暂时把她放开吧!”
“啊──”季天齐狂吼一声,转⾝抓起⾝边的⾼脚倚,⾼⾼地、重重地摔到地上,转头又一脚踹开椅子,伸手掀倒桌子,桌子上的烟灰缸和杂物全都唏哩哗啦的散落満地。
真是太讽刺了!从前他不相信永远,现在好不容易他深信会永远爱着任意雯,却必须说服自己放弃她。
突然,摆在吧台上的机手响起──
季天齐发怈过后,动的心情还未平复,迟疑了几秒,机手就已经被距离较近的刘芹拿起──
“天齐,我已经回到家了,你晚上要过来吗?我有买东西要送你哦!”机手一接通,任意雯就问。
“他今天晚上没有空。”刘芹故意将声音提⾼,显得娇嗲感。
任意雯听到了女人的声音,讶异地停顿几秒,疑惑的问:“你…你是谁…”
“我是刘芹啊!你认不出我的声音了吗?”
“请问天齐在吗?”任意雯问得小心翼翼,她不想做任何无谓的猜忌。
“任意雯,你霸占了天齐这么久了,今晚就把他让给找──”
“你请他来听好吗?”任意雯快要失去耐。
“我们很忙,没有空听电话,再见了。”
刘芹用力的按下暂停接听键,再将机手优雅地放回吧台。
不管他有多痛苦,她不让他有考虑的空间,径自拿起伏特加,小心翼翼的倒満每一个小酒怀。
彷佛在进行一种承诺的仪式,她端起最后的第十杯酒,递给半醉半醒的季天齐,举手⾼声说:“来!我们⼲杯──祝你回到从前的季天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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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了,季天齐一直没有和任意雯联络。
好友智茵似乎也陷⼊了自己新展开的恋情里,无暇陪伴任意雯。
落了单的任意雯,一个人从教室里走出来。空的走廊,两边的墙上贴満了留学的讯息和研究所的榜单。她站在那里发呆,茫茫然的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到底要往哪里走?这是认识季天齐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疑惑。
走出了文学院,她低着头踢着地上的小碎石,脑海里全都是三天前刘芹在电话里面的声音,不断反复──
为什么季天齐没有出现?他是不是在逃避她?他是不是厌倦了像她这样单纯无趣的女孩?他是不是发现回到过去浪的季天齐比较没有负担?
任意雯不断的想着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爱她啊!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想不到第一次勇敢地为自己争取爱情,什么承诺都得不到,却失掉了所有的自信。
她恍惚地走在校园中,没有注意到⾝边经过的人,当她略微回神,发现正面走来的正是她⽇思夜想的季天齐,而他⾝边还有刘芹。
“啊!”任意雯握紧提袋的手渐渐冰冷苍⽩。
刘芹率先打破沈默,大方的招手说:“嗨!任意雯。”
季天齐和刘芹两人都是⾝材修长⾼挑的俊男美女,站在一起的模样,就像杂志上展示服饰的男女模特儿,看起来如此登对,任意雯稍微一走近,就愈加感到自己的娇小。
“我一直在找你…”任意雯直视着季天齐问。
“任意雯,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你占着季天齐不放已经太久了,难道你不知道你带给天齐多大的负担吗?他现在已经忙得没办法陪你这大姐小了──”刘芹看不惯季天齐为了任意雯而做的牺牲。
“刘芹!”季天齐大声的打断了刘芹的话。“你先走,我要和意雯单独说话。”
刘芹不放心的说:“天齐,你知道…”
季天齐举起手暗示刘芹不要再说。“我都知道,不用你一再的提醒我。”
那一天的争执过后,他们已经有了一项共同的默契,就是他会回到从前放不羁的生活,这是对所有人来说最好的选择。
“好吧!不要忘了晚上的Party,我的模特儿同事都等不及要见你呢!”刘芹故意大声说,还暧昧的按了按他结实的手臂,离开前回眸看了一眼任意雯,那眼神中似乎带着一种暗示的胜利。
“我们走──”季天齐拉起任意雯的手,往路旁的草地上走。
小径旁,一朵盛开的花依附在绿叶丛中,虽然这种丽的花朵花期短暂,它也努力地在有限的生命中尽情的绽开。
任意雯望着花朵而叹,神⾊黯然。她突然有种预感,她的爱情也和这朵花一样,很快就会凋零了。
他停下脚步,放下她的手。“意雯,我和刘芹…”
季天齐想解释和刘芹之间牵扯不清的过住,似朋友、玩伴,又似亲密的情人,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不要!”她抬头慌张的打断他的话,没有勇气听他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很久以前她就明⽩了,只是她还是陷⼊这爱情的死胡同里,找不到出路,只能回头。
“我知道你和刘芹之间的关系──很久以前,我就在这里看见过你们…你们在这里拥吻。”她的眼睛望向那片悉的地方。
“意雯,我不会否认过去。”心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面对自己唯一爱的女人,他竟然没有办法否认,也没有办法开口告诉她自己的感情。
他和任意雯看着同一个地点,却有迥然不同的想法。那里正是他时常拿着照相机捕捉她的地点,那个角度可以看见她站在大楼前的路旁。“我知道过去的你是怎么样,可是…我以为我们之间不同。”
“我对你是不同!我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一个女孩子。”
“可是…光我一个还是不够,对不对?你早就说清楚你的爱情游戏规则了,是我自以为可以改变你。我知道,我一定是太依赖你了,我也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我打算一毕业就去找工作,将来一定加倍的还你为我付出的,我还会…”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不!不是这样!我说过…我喜你依赖我,我喜照顾你。”
“那你为什么要疏远我?难道真的就像刘芹说的,爱情真的让你觉得是很大的负担吗?”
站立在树下的她,长发随风舞动,他好想伸手替她抓住几丝不听话的发丝,把它们拂到她小巧的耳朵后,然后再轻轻地抚过她像婴儿般洁⽩无瑕的颈项…
“没有──爱情不是负担,是承诺…需要承诺的爱情,太沉重了。”他柔声的说,那音调低沈轻柔,几乎要将她的心融化。
“我并没有要你承诺我什么。”她眨了眨黑⽩分明的眼睛,眼角已经泛起隐隐的泪光。
他躲开她的眼神,懊恼的说:“是我想要,却又做不到,才会让我更痛苦!”
任意雯猛摇着头,她不能理解。“我不懂!我想…我永远都不会懂──”
“我知道女人想听什么,她们傻得什么都相信。可是…我不想说一些连我自己都没有把握做到的话。”
“我没有要你说什么…我只是,我只是要你…”“要我说爱你!要我对你发誓说我一辈子都只爱你一个人,是不是?意雯,让我告诉你我不说爱的理由,因为,我不相信爱情!我更不相信永远!”他动的说。
她抬头,两颊簌簌的流下两道泪。“不要再说了!我懂,我都懂了…是我太傻,你是个浪子,浪子本来就不说爱的。”
他很想抱住她,吻⼲她脸上的泪。告诉她,他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但是──他说不出口,封闭了四年的感情,虽然已经改变,却还是没有勇气承认。
他没有说出酒吧的问题全都是因为邱钟南的关系,宁愿是自己负心,也不想让她感到內疚。
季天齐微扬起头,看见蓝天里错的⽩⾊云朵,错落得多美丽。唉──这世界的爱情,多么错综复杂,真是傻啊!被爱情牵动了喜怒哀乐的人,是全世界最傻的傻瓜!他不也是其中一个?
“我可以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为什么是刘芹?”
“她…”他的心一阵绞痛,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你为什么喜她?”得不到他的答案,她只有再问,但一说完就后悔了!她觉得自己就像个被嫉妒淹没,丧失理智的傻女人,站在情人的面前质问对方褪了⾊的爱情。
他淡淡的说:“她是个很放得开的女人。”
原来如此,刘芹是个完全符合他条件的女人,她本就做不到,原本就不够资格了。
任意雯自叹不如,她两手无力的放下,爱情淡了…花儿谢了…原来她的爱情花季早已经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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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任意雯准备搬离顶楼的小房子,回到⽗⺟的⾝边,王智茵向打工的商场请假,来到这里一起帮忙。
“我真搞不懂,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突然说分手就分手?”王智茵坐在书桌前面,将任意雯的书本一迭一迭的捆绑起来。
任意雯轻描淡写的说:“感情都是这样吧,时间久了,也都是会淡的。”
王智茵不放弃的又问:“你骗人!你还爱着季天齐对不对?那个该死的季天齐!他怎么可以让你说走就走?他怎么放得下你?他不知道你有多爱他吗?他是个⽩痴!是个没心没肺的大笨蛋!我就知道,好看的男人一点都不可靠,真是差劲!”
王智茵只顾着怒气冲冲的大骂,浑然不觉季天齐已经站在门口许久了。
任意雯听她骂得过火,转过⾝想说几句话,猛然看见季天齐,脑子突然凝固了似的,什么都无法思考。
“季天齐!你站在那里多久了?”王智茵一回头就被吓到,抚着口问。
他露出了人的笑窝,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说:“多久啊?你刚刚骂我的话,我全都听见了,一字不漏!”
王智茵看不惯他不在乎的表情,气呼呼的走到他的面前说:“季天齐!你到底在⼲什么?意雯要离开你,你为什么不留她?”
“那是她的选择,我⼲么阻止她?”
“可是…意雯为了你离开家,为了你解除婚约,你怎么可以…”
“我没有办法照顾她了──酒吧的事情和阿海的官司已经让我自顾不暇了,意雯回去有⽗⺟照顾,对她不是更好?”季天齐冷静地回答。
“可是意雯一直想要帮你,她也一直想要尽早立独。我们一起到很多公司面试,想要一毕业就赶快工作,她甚至周末要和我到商场做展示姐小,还要…”王智茵还想替他们挽回什么,就是不明⽩相爱的两人为什么要分手。
“或许她为我做这些事情,让我感到太沉重了。”季天齐一手靠着门边,一手揷在口袋里说着。
“季天齐,你太可恶了!你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王智茵无法理解,她曾看过季天齐对待任意雯时深情的举止和关切的模样,那都不是短暂的时间能培养出的感情。
此时任意雯大吼一声:“好了!不要说了!”
她走到季天齐的面前,希望在离开他以前,心中还能够保有那份美好的感觉。
她不相信他说出口的话,却相信他眼中显露的深情,那是她所悉的。
“天齐,和你在一起的这段⽇子,我很快乐。谢谢你,很抱歉带给你很多⿇烦。我们都快毕业了,大家都会很忙,我想…我还是回到我⽗⺟的⾝边比较好,我会想念你…”“意雯…”季天齐说不出话来,她要离开了,他的心早已经空虚一片,怎么都无法弥补。
“我把钥匙放在桌上,我的东西不多,有智茵帮我,两个人搬就够了。”任意雯说完,回头提起装⾐物的行李袋。
王智茵两手提起绑好的书跟在她⾝后。
“我还是送你回去,我刚刚跟朋友借了车。”季天齐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说。
任意雯苦笑一声,笑里満是苍凉。“不用了,我要你来不过是要还你钥匙而已。我和智茵坐计程车回去很方便的,坐公车太辛苦了,我想…我还是习惯坐计程车。”
“那…我们再连络。”
“天齐,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去酒吧找你的那个晚上,你曾经要我答应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季天齐问。
“你要我答应你──如果将来有一天,爱情消失了,也要开开心心的说再见。”
他沈默,隐隐约约地想起了片段。
“让我们好好的说再见,说不定将来还有机会见面。”她坚定的说,似乎对未来还怀有一些希望。
“好,那你要小心点,如果将来我们再见面,或许我又会一把把你抓走,让你没有机会和别人谈恋爱。”他苦笑。
“还会有这样的机会吗?”她轻声问,那既纯真又完美的脸庞流露出淡淡的哀愁。
季天齐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凝望着她,当她说再见的时候,他很快的转过⾝,背对着她摆摆手,不让她看见自己痛苦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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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意雯回家了。
⽗⺟面对失而复得的女儿,什么责备的话都不敢再说,只是张开双臂接女儿回家。
“回家就好,以前的事情我们都把它忘记,我和你爸爸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伤。”任⺟泪涟涟的抱着女儿说。
“意雯,如果你不喜钟南,我们也不会再勉強你了。”严肃的⽗亲也放软了态度。
任意雯有些意外⽗亲这么轻易就放弃坚持,但此时她什么都不想多问,只想回到自己的小象牙塔里沈潜栖息。
“你离开家这段时间,我还是每天把你的房间打扫得⼲⼲净净,随时都在等你回来呢!去吧…去把行李放下,洗个澡,早点休息。”任⺟慈祥的说。
任意雯顺从的回房间,掩上房门,环顾卧房內的摆饰,和她离家前一模一样,头柜上摆満了柔软的抱枕和玩具大熊。书架上除了放书以外,还摆着她从小到大收集的洋娃娃,连窗帘都是红粉⾊丝蕾。
她突然不明⽩,自己都已经二十出头了,怎么还是住在一个未成的小女儿房间里?
原来这就是⽗⺟亲眼中的自己,她如果没有及早立独,永远都会是⽗⺟眼中没有长大的小女儿。
她颓丧的放下行李,坐在柔软的大上,边温暖的灯光照着一张笑容満面的全家福照片。她出神的凝望照片中的自己,不过是几年前而已,心境却已经完全不同了。
夜深了,她在上辗转难眠。
突然,门外响起试探的敲门声。
任⺟轻轻地打开未锁的房门,探头进来,看着未眠的女儿说:“我看你房间的灯还亮着,就知道你还没有睡,是不是睡不着?”
“妈…”任意雯轻唤一声,从上坐了起来,点了点头。
任⺟走到沿,坐在任意雯的⾝边,轻柔地摸抚女儿的长发,轻声地说:“意雯,妈妈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邱钟南了。”
⺟亲深夜里来到她的房间,第一句话竟然就是有关邱钟南,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亲沈默许久,心里还在琢磨要说的话,任意雯已经等不及地问:“妈妈,我离家以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任⺟长叹一声后说:“唉!我们一直以为邱钟南是个值得托付终⾝的好男人,所以才会放心地让你和他订婚,想不到差一点就害了你。邱家曾经承诺过你⽗亲一起加⼊他们投资的公司,等你⽗亲退休了以后,他们还要聘请你爸爸当公司顾问。可是没想到,你退婚以后,他们将资金全部退回,不和我们来往。这些都还无所谓,最让人惊讶的是,邱钟南的私生活不太检点,他一个人住进新买的别墅,最近常有名模在那里进进出出,我和你爸爸都觉得当初真的是看错人了。”
任意雯握住⺟亲的手,想要安慰愧疚的⺟亲,微微一笑说:“妈,没有关系,现在我回来了,还是你们的女儿,一切像从前一样都没有改变啊!”“可是…你和那个男同学之间…结束了吗?”任⺟小心翼翼地问。
任意雯低下头,两手绞着被单,沈思了许久才说:“我想…我和季天齐,对感情有不同的想法。或许等我们的想法改变了,我们还会有未来,可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能够等到那个时候?”
任⺟握紧女儿的手说:“意雯,对感情不要太过执着,你还年轻,还有许多选择,或许我们出国以后,改变一下环境,会有更多、更好的机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任意雯打断了⺟亲的话,疑惑地问:“出国?妈──你说什么?”
任⺟慈爱地笑笑,拍拍女儿的手说:“十几年前你在国美的叔叔替我们申请的移民已经通过了,这几天你爸爸都在忙着办这件事。你爸爸已经办好提前退休,这一学期结束,就可以移民国美,邱家退回的资金正好可以带到国美。前阵子我还在担心要怎么告诉你,怕你不肯和我们走。现在你一回来,我们什么问题都没有了,等你毕业,我们全家就要开始准备出国了。”
任意雯听到⺟亲的话,突然感到有点措手不及。
她就这样离开了吗?毕业后,同学们即将投⼊另一个场战,为自己的未来计划努力。而她呢?原来离开湾台,移民到另一个陌生的国度,将是自己即将面对的人生。
她満脑子里依然只有季天齐,还没有离开,她就已经开始眷恋起他温柔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