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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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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华金控 总裁办公室

  “这样吧!⽩‮姐小‬,请你转告『欧巴桑』,我会把在沙发底下捡到的这条链子收在客厅茶几上的木盒里,请她下次来打扫的时候记得把它拿回去。”

  “嗯——她打扫得很认真,很不错…”常若舆一手拿着话筒,另一手把玩着一条由上等冰种翠⽟精雕,造型是几只蝴蝶与花朵连缀而成的手炼。

  “我想她掉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心里一定很着急,⿇烦你先告诉她一声,免得她紧张。那就这样了,谢谢你。再见。”

  嗯…不太对喔…

  一个家境贫寒的清洁妇,怎么会配戴这么精巧、雅致,且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饰品呢?

  况且,那链子的造型分明是年轻女孩的款式,怎么看也不像是“欧巴桑”会选的样子——

  挂了电话,常若舆心中的疑问像灌了气的气球般陡然涨大,他打开桌上的台灯,将手中的⽟链子对着光,彻底仔细地瞧个明⽩——

  赫!这⽟石‮感触‬冰沁,且晶莹剔透、几无瑕疵——纵使他不是宝石鉴定专家,以常识即可判断,这玩意儿绝对不是菜市场货⾊。

  他纳闷着,俊朗的眉心微皱,反复地左右推敲,愈想愈觉得…连着两次在家中遇见的那位“欧巴桑”似乎有那么点儿不对劲——

  首先,她太沉默了。

  一般近五十岁的女,面对年轻的男人或晚辈,多半很自然地话匣子一开便停不了,就算她生不爱聒噪吧,但感觉上就是刻意闪避他的问话,要答也是超简单的寥寥几字,真的不像他印象中所认知的清洁妇形象。

  再者,她的⾝形太纤瘦、行动太敏捷,举手投⾜轻盈活跃,本不像上了年纪的欧巴桑。

  还有,她⾝上始终有股说不出来的淡香,很淡、很轻、很柔,任何不知情的人闻到那味儿,绝对不会与“妈妈的味道”联想在一起。

  常若舆自投⼊金融业以来,一向是以心思缜密,精明聪睿的特长闻名商场,他

  有着超乎一般人的敏锐,在没有捡到这只手炼之前,他已经发现了几处不寻常,如今他掌心紧握着冰凉的翠⽟,鼻间隐隐闻到链子上残留的幽淡香味,不寻常的成分更加深重了。

  不消说,香味儿是属于链子主人的,就跟他在屋子里闻到的那股淡香一模一样…

  悬在心底的疑问如同‮动搅‬过的池塘,顷刻间浑浊不堪,难以辨清真相。

  他不知道该如何给自己合理的答案?另一方面,又觉得为了这点无伤大雅的小事,浪费了办公时间而耿耿于怀,委实不像坐拥金控王国的他应有的气度风范。

  别想太多了!只不过是一个清洁工而已…他在心底告诉自己。

  紧握手中的翠⽟蝶炼,在他的默默凝望下依旧散发着神秘的气息,显然他必须用点理才能庒抑心中不断窜升的,对链子主人的好奇心。

  当下,他把链子收进自己西装內的暗袋里,决定就照他吩咐⽩翎的——放进茶几上的木盒,让她带回去就没事了。

  嘟…嘟…嘟

  桌上电话铃响,秘书打进来的电话恰好唤回他游走的心神。“李璐,什么事?”

  “总裁,您与土地鉴价部门的会议再十五分钟就开始了,提醒你一下。”

  “好,知道了。谢谢你。”

  先工作吧!

  还有什么比带领手上的企业一步步迈向巅峰,创造一年比一年丰硕的利润更有成就感的呢?

  常若舆迅速集中精神,打开计算机叫出开会要用的档案资料——他聚精会神仔细地阅读着,脑海勾勒着当此计划确实成功,威华金控的获利前景,将再往前迈进一大步的样子…

  他的角掀起得意的微笑,眸瞳绽出如翔鹰掳获战利品的精锐光芒,意气风发的自信神采,仿佛此刻已享受到计划成功的甜美果实。

  常若舆习惯成功,别说是不喜输的感觉,他本连一丝“输”的想法都不曾有。

  *******

  威华金控 会议室

  “你们全是饭桶啊!时间都过三个月了,怎么连一点小事也解决不了?你们土地鉴价部门到底在做什么?通通给我写报告上来,好好解释个清楚明⽩!”

  灯光明亮的会议室里,气氛异常低,几个⾝着威华金控制服的经理级⼲部全都‮愧羞‬地低着头,而扯着嗓门大吼大叫的不是别人,正是以要求业绩严厉出名的常若舆。

  他愤怒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手上的卷宗用力往前一掷,雪⽩纸张随即四散纷飞,锋锐的责备如箭扫。“你们把⽪绷紧点!这栋八层楼的建物早归在我下年度营运计划里,再拿不下来的话——小心自己脑袋!”

  “总裁,您别生气…我们已经加紧追踪这案子的进展,只是…屋主固执难,明明缴利息已经很困难了,却硬撑着不愿意把房子让出来。”鉴价部门的章旭光困窘地涨红脸,细声地说明工作困难之处。

  “固执?为什么?不管怎样总有‮解破‬的方法吧?”常若舆不改其強势。

  他目光如熊熊燃烧的火炬,直直盯住发言的章副理,锐利你灿的剑芒总让被盯的人不寒而栗…

  常若舆双手撑在会议桌缘,穿著笔崭新的深蓝⾊亚曼尼西装,出⾊的五官在不笑的时候特别叫人震慑。他⾝量⾼达一百八十,硬的黑发服贴地梳向脑后,他的鼻梁不仅直且微微倒勾,双眼精锐有神,双薄而优美,骂人时绝对铿锵有力,但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倒是颇感…

  “说啊!你们一个个傻楞楞呆坐是怎样?”他很不客气地拿起计算器在桌上敲着。“到底是什么理由,你们这么多人却搞不定那『一个』固执的屋主?公司这些年都⽩养你们了,没有一个人懂『谈判』吗?”

  “总裁…这案子的业主,她——因为她…”土地鉴价部门主管,郑芬芳咧开嘴想解释,却被常若舆大声喝止。

  “不要找借口!”他忿忿地举起手挡掉属下的辩解,清楚表明自己的立场。

  “我要的是有效可行的办法!你们几个…谁来给我说说看?”

  常若舆一向最不耐烦听下属讲没用的废话,他每天要经手的大小公事多如牛⽑,追求“效率”是他工作哲学的最⾼指导原则。

  “总裁…我想先报告关于这个业主的背景资料。”郑芬芳鼓起勇气,递呈一份书面资料给他,一字字清晰说道。

  “据我私下访查结果,这栋八层楼⾼的华厦是开业已经十几年的『魅丽佳人』企业总部。这半年来,她们的营收似乎出了状况,曾经好几个月催缴利息…”

  “既然利息都缴不出来,为什么不接受我们的出价收购?”常若舆眉头深锁,不解地翻读手上资料。“啧啧,这么好的地点,拿来搞什么美容中心?简直是暴殄天物!”

  在他的计划里,那幢建筑是用来做为推广“消费金融”的最佳据点。

  因为,非常得天独厚地,那栋华厦恰好位居三条主要道路会处,也就是俗话说的“路冲”一冲还冲了三条大马路,那才是汇集人气最的地点——

  打从他发现这个绝佳的好地点,便下令给相关部门,宣告他志在必得的决心,没料到,搞了三个月还没结果——

  不过是一栋旧大厦,有这么难吗?他以怀疑、不満的眼光瞟向郑芬芳。“郑经理,你继续说下去…”

  “是的,总裁。”他的利眸叫人不寒而栗,郑芬芳昅了口气,继续说道。

  “就算勉強清利息,我推测『魅丽佳人』未来的营运不甚乐观。因为,自第二代接班之后,整个行事作风都改变了,让许多老顾客很不习惯,新客户又没增加,如果这种状况一直没改善的话…迟早,我们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地将大楼收回。”

  “你的意思是…等它倒闭?”常若舆不以为然地猛‮头摇‬,脸⾊更加沉黯。

  “天,这算哪门子建议?如果我们手上的案子都采用被动等待的话,威华金控还要混吗?郑经理,是不是该多用用你的大脑啊?!”

  “总裁,我们不必等太久——”郑芬芳赶忙补充说明。“我查过了,她们财务非常吃紧,相信下个月他们就无法按时缴息,到时我们就有机会了。”

  “…好,我的期限就是下个月。”常若舆缓缓吐了一口气,扫了一眼如坐针毡的部属们,果断地下了结论。

  “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下个月——我要一个结果,再不行的话,我自己出马!”

  听到铁人总裁信誓旦旦要亲自出马,几个属下脸⾊铁青——通常,当常若舆“呛声”要“御驾亲征”时,就表示负责该案的人员差不多要卷铺盖了…

  由此可见,想在“威华金控”长治久安地过⽇子,没有几分象样的本事,几乎是不可能的。

  目送常若舆颀长英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外,郑芬芳颓然地丢下手中文件,眼中尽是沮丧。“很讨厌耶!为什么他就是没耐心好好听完我要说的话?”

  为了在他主持的会议上受到青睐,郑芬芳总是拼了命的准备资料,却履次被他打回票,或被批评得一无是处,泼尽冷⽔。

  “他就是这样子…亏你还是他同学,到现在还搞不清楚吗?”同部门的副理,章旭光亦是一肚子不慡。

  “在他眼里啊,别人全是一无是处的垃圾,只有他自己最強、最。”

  “喂喂喂,人家他本来就很厉害好不好?”容不得别人批评她心中爱慕的偶像,郑芬芳赏了章旭光一个⽩眼。“若舆看待事情有他独到的见解,我们金融业界有谁像他那样精明、又有魄力呢?我只是觉得,他应该听完我的建议再下结论,好歹我也下了不少功夫啊。”

  “若舆?哟…人都走了,叫那么亲切给谁听啊?”章旭光讽刺道。

  “怎样?我叫自己⾼兴的,不行吗?”郑芬芳⾼⾼嘟起嘴巴,沾沾自喜。“在‮国美‬念书的时候,我都是这样叫他的啊!以前我们像哥儿们似的,得很呢!”

  “你?哎…算了算了——我是为你抱不平啦,竟然还帮他说话?算我自讨没趣啦。”

  章旭光垮着脸,抓起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他知道郑芬芳老早暗恋总裁,仗着过去留学海外的同窗之谊,几年来,心里不知编织了多少作梦也会笑的绮丽幻想。

  她从不避讳自己对常若舆的爱恋,也満心以为总有一天他会把眼光放到自己⾝上,然而,共事的同事们莫不暗自窃笑她的不切实际——

  “说真的,他好有远见,好有企图心喔!”郑芬芳眯着眼,崇拜的爱慕之心绝对他到底。

  “若舆一眼相中『魅丽佳人』那栋楼做为推广‮款贷‬和现金卡的据点,多有眼光啊!像你就绝对想不到…”

  “是是是!常若舆最英明!”章旭光简直快吐了,临走前还不忘给她当头喝。

  “我说郑经理啊,总裁刚刚下达了最后通牒——我们要是一个月內没搞定的话,差不多就该『款包袱』了。到时候,不保证『你的若舆』会网开一面喔…”

  “你——哼!”郑芬芳被得脸⾊发⽩,扭头走人之前撂下话。

  “谢谢你的关心,自己先保重吧!”

  事实上,郑芬芳确是被刺到了痛处。她当然知道,两年同窗之谊并不能为她保住这份工作,常若舆是个冷⾎理的男人,在他管理的公司里,若达不到绩效,就算天皇老子来也保不了。

  这就是常若舆!

  是非黑⽩分明,充分的魄力及耿直不移的霸气,才让他这么与众不同,让许多女人深深被他昅引。

  *******

  “唉,你真是够胡涂了!怎么这么重要的东西也会搞不见呢?”

  ⽩翎凝着脸数落翁蝶语的耝心大意。

  “幸好!常若舆没想太多,还很好心地帮你保管起来。万一他发现了什么不对劲,这下楼子可捅大了——‮姐小‬,你别再这么丢三落四了好不好啊?”

  “哎哟!你不要再碎碎念了啦!”

  翁蝶语美丽清灵的五官此刻全揪在一起了。“我也不是故意把链子弄丢的啊!还不是因为我太努力打扫,扫得浑然忘我,才会连手炼掉了也没发现嘛!谁喜发生这种事啊?你不要要求那么⾼,我庒力很大耶…”

  “扫地也能浑然忘我?蝶儿,你会不会太投⼊啦?”

  ⽩翎受不了她的无厘头,皱起黛眉。“唉,我真的快被你吓破胆了啦!拜托,平常你怎么糊都没关系,李婶不在的这段时间,⿇烦你认真一点好不好?再撑个几个礼拜,时间一到我马上催李婶回来上班,绝对不再为难你。好吗?”

  “哎哟——我也不是不想帮你啊!只是,每次听你一直念一直念,我就好不想去喔。屋子那么大,人又你隆你忠?俺衫细救耍?阋晕?芎猛驵福俊?br />

  翁蝶语満脸委屈,她讨厌“作假”而且她自认演技很烂,再硬撑下去,难保哪天不会穿梆。

  “等一下!你刚说什么?你说谁你簦俊拱佐嵫劬Φ傻美洗蟆!改恪你慵你葜髁耍磕慵你H粲吣歉龃笏Ц缌耍俊?br />

  “喂,我庒儿没想要见到他喔——”翁蝶语无奈地耸耸肩。“谁知道他该上班的时间都在家?姐姐,我真的也很不想遇到他好不好。”

  “天啊…他、他、他没认出你吧?”⽩翎一颗心悬到喉咙,很不放心地问:“那、那、那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有没有发现你不是李婶?”

  “说什么?他就直接把我当奴婢使唤啊!”翁蝶语翻了翻⽩眼,想到他很“自然”地使唤自己去泡茶的样子,心里又呕了起来。

  “然后呢?你确定他没发现?真的没有?”⽩翎特别在意常若舆的生意,他的要求虽严,但该给的服务费真的很⾼,一个抵别人好几个。

  这也是她选择偷偷让翁蝶语代班,而没有向屋主‮诚坦‬真相的原因。

  “没有,没有啦!”翁蝶语很没好气的说:“从头到尾他一直叫我『欧巴桑』,你想他有发现吗?”

  “喔?他没发现——那就好。”⽩翎终于松了口气,心中大石放下,随即露齿而笑。

  “喂,你老实说,那家伙长得很帅对不对?前不久才看杂志上写说,常若舆是‮湾台‬前三名最富有的钻石单⾝汉呢!其实,碰到他也不错啊,赏心悦目耶。”

  “神经!我是去打扫的,又不是去『把哥哥』的。”翁蝶语没好气道。

  她很不喜在常家打扫必须全⾝紧绷、时时处于“战备”状态的感觉。

  不过,除去“变装”的紧张庒迫感,跟他谈话互动的经验并不差,他似乎是个蛮尊敬长辈的谦谦君子。

  还有,目睹他没穿上⾐的遒劲硕壮体格,坦⽩说——确实是透了!

  翁蝶语心里暗忖。赏心悦目,确是是啦,不过,老是被他叫欧巴桑,实在非常给它圈圈差差…

  “唉,又没人叫你去『把』!光是亲眼看看、过过瘾也很不错啊。”⽩翎眨眨眼睛,开玩笑的说:“真可惜了…如果你不必穿制服,说不定他会『煞』到你的美貌喔,一旦让他惊,搞不好人家会爱上你咧!”

  “那可不必了。”翁蝶语敬谢不敏地摆摆手。“我该做的事情很多——他做他的金控总裁,我做我的美容中心负责人,大家井⽔不犯河⽔。”

  “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清心寡』了?”⽩翎不解地望着她。

  “以前,照你的个,碰到这么优又有钱的大帅哥,回来不喳呼着又跳又叫才怪哩!”

  “⽩翎姐姐,人家我长大了、成了。现在要把全副心思放在公事上——对了,我已经开始参与公司的业务跟财务运作,说不定很快我就可以自己站上第一线,不必再劳烦你帮忙了。”

  “哇!这么喔!”⽩翎鼓励地拍拍她粉嫰的脸颊。“不错喔——你知道吗?现在『魅丽佳人』总部的那栋楼是抵押给哪家‮行银‬吗?”

  “知道啊,不就是『威华金控』嘛。”翁蝶语平静答道:“是又如何?常若舆的‮行银‬那么大,全省‮家百‬分行耶,我那么『小小一咖』,不会碰到他的啦!”

  “嗯…这可说不定呢,你又怎能确定?”⽩翎促狭笑着。“李婶在他家打扫快一年了,从没正面见过他本人,你才去两次就两次都中奖——呵,难说喔…”

  “呸呸呸!你不要乌鸦嘴,我的心脏可没那么強壮。”翁蝶语双手在她面前挥动,认真严肃的说:“我下周就要去谈‮款贷‬和利息的事情,你别说话!”

  “哎哟,你是在紧张什么啦?他又不认识『翁蝶语』!”⽩翎就喜逗她,看她认真了,又不忍让她紧张。“你别自阵脚,就算遇到了,你是翁蝶语,不是打扫的李婶——记得,要稳住啊!”“不会啦不会啦,只是去办点小事情,哪会劳烦到总裁出马呢?”

  翁蝶语的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她无论如何就是不相信,去谈点‮款贷‬的小事,怎么可能会遇到最⾼层的总裁呢!

  不可能…不可能!她口里念念有辞,眼⽪却莫名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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