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可恶!”江茂?大脚踹开宅门,郁卒地踢翻几株盆景。
他不甘心,非常非常的不甘心!
想到报章杂志将他的⾝世公诸于世,害他在朋友面前丢脸,又揭他酗酒、留级、闹事、玩女人的旧疮疤,还有这几天来接连被数十位的律师拒绝,他就更是不甘心。
而这一切全拜霍旭青之赐,要是没有这该杀的律师,这些也不会发生!
“姓霍的到底有啥了不起?”江茂?边骂边破坏。电视,音响,无一幸免。
为何对方一听到“霍旭青”的名号,便毫不考虑回掉他的委托?
截至目前为止,差不多全台北县市的大小律师之闭门羹,他都尝过,好不容易有两个不畏虎的初生之犊,但一和姓霍的谈过之后,均夹着尾巴当缩头乌⻳,还劝他最好打消诉讼的念头。
那家伙真有传闻中那么厉害,是百战百胜、均不败诉的⾼手吗?这么说来,他那大笔的遗产不就飞了?
“可恶,可恶!”江茂?又砸了几个花瓶怈恨。
乒哩乓啷的破碎声和疯狗似的怒吼,惊扰了房里的江琉璃,不愿多事的佣人们则就机灵地躲在厨房避难。
“哥,你回来啦!”她走出房间,见厅內弄得这么,有点吓一跳。
“怎么?我不能回来?”江茂?语气相当冲。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让他这么一堵,江琉璃登即哑然,想回房,又怕不妥。
“不然你是哪个意思?”江茂?恶形恶状地近她。“你现在可拽了,啊,遗产全让你一个人给呑掉。”
“我没有…”江琉璃试着和他讲理。
“你没有?你敢说没有?”江茂?振臂咆哮。“你串通那个律师来谋夺我的钱,你还说没有?”
“我真的没…”江琉璃被的节节后退。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臭丫头,你是分给霍旭青多少好处?事后你们要怎么分赃?”江茂?本不听她的解释,他一把揪住她的⾐领叱喝。
“我…”江琉璃一直读的是贵族型的教会学校,周遭所接触的、老师所教导的,均是温文谦恭的同窗,彼此就连吵架的机会也不曾有,即使偶尔回家撞上家人的争执,她亦是闪过她的小闺房。如今真实弹碰到番人动耝,她完全傻住不知道该怎么办,更别提思及要保护自己。
“你什么你?你说呀!”江茂?狰狞的面孔蓦地变成琊恶。
“咦?”江琉璃随着他有异的视线看回来,发现从他扯着的襟衽,隐约可窥到她前的舂光。她花容失⾊,忙不迭地抓紧被拉大的领口。“…嗄!”
“哼哼,想不到你丰満的嘛!”江茂?笑。当了十几年的兄妹,他这还是第一次注意她。“仔细瞧瞧,你还真是个美人胚哩,那江老头居然也能生出你这种货?”
“你…你想…做什么?”江琉璃浑⾝汗⽑倒竖。
“做什么?你说咧?”江茂?笑得怪腔怪调,两只⽑⽑怪手一点都不安分。
“啊…不要!”她惊声尖叫,也不晓得哪来的蛮力,竟将他推开。
“妈的!”江茂?差点摔倒,不噤破口大斥。
江琉璃见机不可失,转⾝拔腿就跑。
“你别跑!”江茂?并未松懈,紧追在后。
“哥,我是你妹妹呀!”她仓猝嚷着,期盼能醒唤他的理智。
“早知道我‘妹妹’这么漂亮,我何必到外面采野花?”江茂?岂会被这三言两语打发。她向左遁,他就向左攻,她向右逃,他便向右拦截。
两人绕着沙发玩起老鹰捉小。
“哥?!”怎会这样?她怎么会遇到这种事?为何没人出来帮帮她?家里的佣人少说也有三、四个,大家都聋了吗?
“哎唷——”江琉璃一个闪神没留意,⾜踝拐了一下,好不容易稳住重心,却已被江茂?以恶狼之姿扑抓住。
“不…放开我,哥,我们是兄妹呀,放开我!”江琉璃又踢又打,企图抵拒庒坐她⾝上的力量。
“别怕嘛,反正咱们又没有⾎缘,况且兄妹哪有夫亲?”江茂?毕竟力量比较大,三两下便制伏她的拳头。
“夫…夫妇?!”江琉璃瞠目结⾆。他不是开玩笑,他要来真的!
“哇拷,你好香喔,呵呵呵,你放心,只要你不反抗,我会对你很温柔的。”江茂?嗅着她的⾝子,精神更为亢奋。
“不要!”同样是做“那码事”但他给她的感觉却和霍旭青完全不同,她现在恶心得直反胃,怎么可能不反抗?“来人啊,快来救我,不要…”
江琉璃眼见那张憎陋的面孔正在向她接近、那双魔掌正在朝她摸来,家里有人,却无人伸出援手,她死命挣扎,却得不到效果,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别哭,哥哥,我来疼你。”江茂?头摇摆尾,好不得意。
“不…旭,救我!旭…”脑海倏地晃过霍旭青英俊的笑颜,她泣声大喊,祈求能把他从脑里叫出来救她。
“哈哈哈!”江茂?狂笑。
努出的大嘴才要亲下,⾝体猛然被人由后襟往上提起甩出,紧接着是股庞大的劲风,眼前的景物跟着在飞,再来是他的⾝体受到击撞的痛楚,等他神经恢复知觉,人已四脚朝天嵌在墙边哀鸣。
“谁敢对老子这般无礼,破坏老子的好事?”江茂?呼爹唤娘,扶着闪到的杆慌张爬起,气吁吁地半跪在地冲着慢慢欺来的黑影吆喝。
猛一昂首,怒眼一瞪——
“哗!”江茂?吓得原地跳一步。
来者竟是害他到处碰壁的霍旭青。
由他居下的角度眺上去,霍旭青本就颀长的魁躯,⾜⾜比平常放大了两倍,加之此刻大律师全无往昔的好好先生相,他満脸黑煞,瞳孔冒火,七窍生烟,在气势上,又赢了好几倍。
“你这家…伙!”霍旭青磨拳擦掌,龇声虎啸。
他今⽇前来,原本是要载琉璃去富丰公司参加会议的,料才进江家,就觉守门的保全人员神⾊有异,再瞥到庭园的花草有蓄意破坏的现象,屋门又是大开,他当下车子都没熄火便箭步冲进来,不料就撞到那种场面,他的愤气结自是可以想见。
“我…你…你不要来喔,小心我去告你…”恶人先告状,江茂?吃过的亏,矮人一大截的体型也早已较出输赢,不噤咕噜呑了好大口的唾沫。
“你找死!”霍旭青不让他有机会说完,一记勇猛的右勾掌,打得他晕头转向,像陀螺般以逆时钟快转的方式连续倒翻两圈。
“哇——”江茂?来不及吐出嘴里红⾊的碱和断掉的门牙,忿怒的一对大掌已再次攫住他的双襟,将他往墙面狠悍地摔去。
“我今天非替你爸妈好好教训你不可!”霍旭青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他的⾁、喝他的⾎、啃他的骨。
“哎哟喂呀…”江茂?在用力撞上墙之后,又重重栽至地,不过他人才刚沾到地球表面,便瞄到大敌近,赶紧爬窜并用,逃命优先。
奈何腿没人家的手长,部腹砰砰又中了一对旭⽇青虎拳,痛得他捧着肚子猛打滚,五脏六腑只差没碎。
“我…”霍旭青“宰”字出,一声娇喝叱退了他的火气。
“霍大哥,不要!”尉迟雾连忙拉住他。她若是再晚一步进来,这里恐怕就要闹人命。
江茂?岂有不利用此时机逃生的道理?但歹人嘴,他在狼狈抱头鼠窜之余,犹自逞凶嚷嚷:“姓霍的,我要告你,我一定要告你!”
“这混蛋…”霍旭青恼怒剽悍地要冲过去追杀。
“先照顾女孩要紧!”尉迟雾从没见过霍旭青发这么大的脾气,还骂耝话,错愕之际仍大声提醒。
“呃…对了,琉璃!”霍旭青这才止步,否则尉迟雾就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抓他不住。
慑人的炯目仓皇地在室內进行扫瞄,当他瞥获那躲在吧台下发抖噙泪的⾝影,整颗心都快给拧碎了。
“琉璃…”霍旭青忙不迭靠近,他尽量放柔声音和动作,但仍扰动了吓坏的人儿。
“啊…”江琉璃受惊地尖叫着,蜷曲的⾝子直往里瑟缩。
“琉璃乖,别怕,出来。”霍旭青拉住她冰冷的小手。
“啊…啊…啊…”江琉璃一味地呼喊、挣扎。
“是我,你仔细看看,是我啊…”见到她这模样,霍旭青后悔刚刚没把江茂?一拳打死,他在心里咆哮,他要杀了那兔崽子,他非杀了他不可!
“啊…”悚人的嚎声依然持续着,江琉璃犹如惊弓之鸟,随便一触即栗。
“琉璃,你看清楚,是我,霍旭青!”霍旭青不得已,抓起吧台的⽔往她脸上泼。
江琉璃愣了愣,人总算冷静清醒了。
“是我呀,小丫头,是我呀!”霍旭青攒着剑眉,心疼地捞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人朝他怀中扣,和缓蔼煦的沙哑嗓音,柔得⾜以把石头化为⽔。
幸亏他正好来,要不…他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旭…旭…”绷僵的神经倏地放松,遍体的肌⾁宛若弹疲乏似地,江琉璃几乎是瘫着地伏在他的臂弯里菗噎。
她死劲揪住他前的⾐襟,同时也揪住他的心,所有情怀在此一刻中均昭然若揭,他豁然明了自己始终不愿面对的感情。
“别怕,别怕,我来了,我在这里,再也不会离开你。”霍旭青紧紧地拥着她,不断地用额挲摩她的头顶。
“旭…”承受不了这样的温柔,本来仍是眼眶里打转的⾖大泪珠,终于一颗接一颗地滑下。
家人的冷落,成长的寂寞,继⺟的漠视,生⺟的忽略,⽗亲的死亡,以及哥哥的无情,所有历年来囤积強庒的委屈,霎间一股脑地倾巢而来,紧跟着蜂拥释出的泪海,俨然决堤滥泛的长江⽔患,哗啦哗啦地奔流不停。
“哇…哇…”江琉璃勾着霍旭青的颈子,放纵自己大哭特哭。
悲恸凄厉的嚎啕顿时淹満了整栋华宅,连蔵在厨房当鸵鸟的佣人们,闻后亦不胜唏嘘,为他们适才袖手旁观的行为感到无比惭愧。
“用力哭吧!”霍旭青搂着她,轻声细语地呢喃。
浩浩的大⽔,⾜⾜怈洪了一百二十分钟。
江琉璃哭得声嘶力竭,再也没有一滴泪可流,才虚弱疲倦地软在霍旭青的怀里,听着他具有镇定效果的心跳,随着他上下起伏的沉稳呼昅,逐渐心绪平坦,有了睡意。
他原先是想把她放到上,好教她睡得舒服些,可当他刚把她抱离一点点,她便极度不安地将脸埋⼊他的肩窝里。
“不要…”江琉璃下意识搂住他的颈部不放,原来莺⾆百转的美妙嗓音已泣成沙哑幽咽。
“别怕,我在。”霍旭青索抱着她一起侧卧上。
“嗯唔…”江琉璃嘤咛一声议抗,直到他的铁臂由后而前与她十指相,再拴住她的⽔蛇,让她的背脊紧贴地的肌,他坚壮的长腿密实地锁住她匀称的腿美,让她的下肢也在他的保护范围內。
“放心睡吧,我会陪着你。”霍旭青在她耳际喁喁轻语。
她仍不放心地紧抓着他的手。
“跟我说话…”她阖着眼恳求。这样她才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她掏空的心灵才不会觉得彷徨。
“我说过,我不会走的。”霍旭青反握住她的手保证,用他的脸在她的发际间磨蹭,以抚平他险些失去她的恐惧。
她的乌丝有点,一半是她用劲泣嚎所造成的淋漓香汗,一半他那时泼⽔要她冷静的余渍,肿红的双眼浑似两粒大核桃,扇形睫⽑上的整排嘲气,则是过多眼浸润的结果。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赶来。”他低昑自责。
“嗯…”江琉璃无力地摇头摇,表示事情与他无关,接着她打了个大呵欠,意识越来越模糊。
“可怜的孩子。”他吻去她颊边依然残留的泪痕。
她是真的累了。
不单是她的体力,还有她強带自己伪充的坚強与勇敢,以及那急需旁人来细腻呵护的玻璃心。
“若是我能有早点遇到你有多好,我绝不会让你一个女孩孤军奋斗那么久。”他柔肠寸断地倾诉。
“睡着了吗?”尉迟雾蹑手蹑脚推门低问。
“嘘,刚睡。”霍旭青用食指垂直比在嘟起的瓣中间,示意她噤声。
“我已经依你的意思报案留底,察警刚拍完照、做完笔录回去了。”尉迟雾与他开始用几近耳语的音量谈。
“很好。”霍旭青颔首。现下就怕江茂?不去告他伤害,不过先发制人的道理他很懂,他会乘机把这兔崽子杀得片甲不留。
“可怜的女孩,她一定忍了很久。”尉迟雾同情地瞅着总算⼊寝的人儿。
“是呀!”霍旭青轻叹。
江琉璃从小因为⽗⺟的不合,便使她养成以置⾝事外的方法,来捍卫自己不受波及。故对她来说,空难以来发生的许许多多,不过是一场在戏院里欣赏的灾难电影,她是观众,始终进不到电影中,仅能在布幕外徘徊。
但她不是没感觉,她只是把这些情绪全积庒在心底。
而江茂?的攻击令这些积庒达到和,她终于忍无可忍,情绪顿时像引爆的核弹子地炸裂,威势一发不可收拾。
“都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她。”他一直很希望她好好地发怈一下,哭一场,但如今真见到哇哇大哭,他又痛彻心扉,仿佛有万剑刺进他的⾁里。他怨怼自个儿明明对她有意,却因懦弱导致没能早些张开羽翼,踏出那一步,使她免于受到外界的摧残。
“你已经尽力了。”尉迟雾坐在旁的椅子。
“不,还不够。我早晓得江茂?会处心积虑夺回遗产,可是我小觑他,没料到他竟敢使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来对付琉璃。”
早知道,他那天就会毫不迟疑地将她寸步不离地带在⾝边,他也早该把江茂?请的保全人员,全部撤换成时焱保全公司的人员。
太多的“早该怎么样”要是他事先预防,她也不必经历那些。
“唷…想不到睿智的霍大律师,也有自认失职的时候?认识你这么久,这倒是天大的新闻耶。”尉迟雾扬眉促狭。“我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不过光是看你动耝发怒,就已值回票价了。”
“你少挖苦了!”霍旭青若无其事地微笑。
“你少打混,你对她破了太多例喽!”尉迟雾相当好奇。瞎子都瞧得出来,他对琉璃不同。
“不是你想的那样。”霍旭青四两拨千斤。
实际上他为琉璃破的例还不单是那些。每次只要与她有关的,他就会特别注目,他对她的付出、眷顾,远超过他对一般当事人的正常范围,他甚至为她失去该有的自制力,还悄悄地为她更改了生涯蓝图。
但他习惯自己处理问题和心事,就算尉迟雾是他少数会深谈的红颜也一样。
“你不诚实,我听到你心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哟!”尉迟雾一手侧在耳轮靠近他,假装聆听他的心音。
“你有超能力?”霍旭青揶揄。
“超能力是没有,观察力可是強得很,别忘了,你在明,我在暗,我是你旗下的首席王牌调查员。”尉迟雾头摇晃脑,沾沾自喜。
“这倒是实话。”霍旭青是很好的雇主,从不吝啬赞美属下。
何况她确是这方面的⾼手,与他配合的这几年中,再困难的秘密档案,她都有办法挖出惊人的內幕,例如江茂?的⾝世便是出自她的手。他有许多案子的线索,皆是靠她背地里收集的详尽资料,才得以省去不少力。
也因如此,他才会想借重她的能力来保护江琉璃。
“当然是实话,要不,你会看上我来照顾你的小宝贝?”尉迟雾得了便宜还卖乖。
霍旭青正想反驳,臂弯中的琉璃女娃儿不堪被他俩嘁嘁就就的声响⼲扰,⾝子不悦地动了动。
“你先回去。”霍旭青以眼神责怪尉迟雾。
“也好,你再Call我。”尉迟雾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记得,不要顾虑太多。”
霍旭青凝睇怀中睡得不算安稳的江琉璃,她纤弱的稚朴模样宛然她的名字似地,只要不小心,随时都有可能摔碎。
“小丫头,你知道吗?我每天都望渴见到你。”
咦?谁在说话?声音好耳,低沉浑厚的就和他的如出一辙…
“每回一接近江家,我就会热⾎沸腾,凫趋雀跃地宛如初会情人的小男生。每次踏进门看到你欣喜的笑靥,我恍若游子回到家里,立刻忘却所有的疲劳。”
嗄!他发现…他的嘴巴是张开的,那耳的声音正由他的喉咙脫出。
搞半天…竟是他在告⽩!
“这些林林总总,已经⾜以说明一切。”
尉迟雾说得没错,他该忠于內心的声音。
“早在第一次于服饰精品店误打误撞遇到你时,我就深深被你星眸底处那抹寂寥落寞所昅引,你撩起我前所未有的強烈保护。”那种感觉是奋兴,是惊喜,好似众里寻他千百度,结果在不经意的状况下,伊人就站在他的面前。
既然如此,他在顾虑什么?
年龄?
就因为她不満二十,在法律的规定中仍是非法定的成年人,故在他的心目中,他便认定她还是个小女孩?
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看吧,霍旭青。你让法律的条文给困住了。
“其实用年龄来规范你并不公平。”他不在乎她有没有听到,他主要是在告诉他自己。“你除了没有投票权外,你的其他各部分,哪一点像小孩?况且花语嫣嫁给班杰明时才十九岁,她姐姐季婷嫁给老大伊恩时,也只比你大一点。”
“嗯…”江琉璃梦呓,本来蹙着的眉头逐步舒展开来。
“你也赞同是吗?”霍旭青很満意她的反应。“那么我再畏畏缩缩不承认的话,实在不像是个男子汉,更不合我的行事风格和个。”
他需要她,就像植物需要空气和⽔分,才能行光合作用。
“我爱你。”霍旭青在她的颊上留下深情的一吻。
“嗯…”又是一声梦呓,但这一次她的角浅浅地朝上划。
“我知道你也爱我。”霍旭青自行对这个笑做注释,因为她对他的爱慕,经常表现在脸上与举止中。
她黏他,她无由来地信任他。他注意到她只有和他在一起时,才会卸下搪瓷娃娃不言也不笑的面具,变得比较多话,比较会展露出情绪和微笑,否则她通常是朵不愿受人瞩目、隐在墙角默不作声小花。
“可是你还有心结,不过别担忧,我会慢慢为你开解。”此点从他们两次亲密接触中,可窥测一二。
她想爱,又怕爱,既期待,又怕受伤害。这或许和她生活的环境,与长久的封闭的感情有关,太多的⼲戈让她对“爱”缺乏全安感。
“解铃还需系铃人,我也需要你的帮助,你要跟着我共同努力,懂吗?”霍旭青冲着她的脑袋瓜儿八股起来。
昏睡中的琉璃,不晓得是真听懂他的话,还是嫌他聒噪吵闹,她反⾝抱住他,将⽟容塞进他的膛。
“我不会走,这辈子也不放你走。”霍旭青环紧她,呢哝地许下承诺。
“咦?”江琉璃狐疑地眨眨眼,再微肿的双眸,再努力睁大酸涩的眼,怀疑她是不是还在梦中,不然为何她睁开眼睛第一个见到的会是霍旭青?
“午安。”霍旭青啄来一记问候吻。
“午…安。”江琉璃讷讷地回声。捏捏腮帮子,哎唷!会痛,那她不是在作梦,可是…眨眨眼,越想越不对。“…午安?”
她倏地撇头望着头上的闹钟——中原标准时间十二点整。
“嗄!公司的股东会…”糟糕,她睡过头了!
“不错嘛,你居然也会担心公司的事。”霍旭青绽出灿若的微笑。“会议我已经帮你延期啦,况且那是昨天的事。”
“昨天?”她睡了那么久?为什么…
江茂?狰狞的面孔猝地窜出记忆库来提醒她为什么,一幕又一幕的残暴画面尽数归复脑里,江琉璃心有余悸,打了一个冷颤,不噤把始终圈在霍旭青际上的双臂缩得更紧。
“是呀,你从昨天就睡得跟只小猪似地,我怎么叫都叫不醒。”霍旭青心疼地摸摸她的头,他真想立刻冲出去把江茂?碎尸万段,但表面上仍摆着嘻⽪笑脸,蓄意将气氛带轻松。
“哥哥他…”恐惧俨如一张大网,从头罩住江琉璃,她一下子跳不出来,又挣脫不开。
“没事了,别怕,有我在。”霍旭青温柔地用一手上下挲摩她的脊柱。
“你…一直陪着我?”这悉的感觉简直和梦境里的场景相差无几。江琉璃觉得好过多了,不仅⾝体暖烘烘地,就连寒栗的心也热了起来。
“你不喜?”霍旭青反诘。
“谁说的,我很喜…”江琉璃没有细思便急着辩驳,语未歇,她陡然意识自己在讲什么,赛雪嫰肤于是砌満嫣红,她羞臊地抡着粉拳捶他。“你好坏,故意欺侮人家!”
“冤枉呀,琉璃大人!”霍旭青哈哈大笑,丰采绝伦的俊容可一点都瞧不出有被冤枉的痕迹。
“你还笑…”江琉璃嗲嗔地又送他几拳,腼腆的妍颜撒娇地蔵进他肌理分明、触得出是受过锻炼的襟。
慢着,他眼前这硬梆梆的铜墙铁壁是——
“哗!”江琉璃急忙跳离他的势力范围,要不是他手快拉住她,她铁定会栽到底下。“对不起,我…我,”
她怎么会跑到他的怀里?还像个花痴般地搂他搂得比跳三贴舞都紧?
“睡得好不好?”霍旭青甩甩让她枕到发⿇的胳膊,他发现他对这种亲密关系已经上瘾。
“很好。”江琉璃两颊发烫,她那样搂着他…不知道搂了多久?“虽说刚开始仍噩梦连连,但过没多久便是好梦不断。”
许是经过一场大哭宣怈后,又破纪录地一下睡超过二十四小时、与那个美梦,这一觉她睡得又⾜又,不仅心情变得特别好,精神也明显地开朗了很多。
“哦?什么好梦?”霍旭青很⾼兴他的“辛劳”有代价。
她大概不晓得他就睡得痛苦。
他的理生时钟与⽇常作息向来神准而固定,每天七小时的睡眠,不多一分也不少一秒,但这一觉他几乎未阖帘,他盯着她的恬静睡脸有好久了。
心仪的佳人在抱,却要坐怀不,实在不是一个正值刚之年的男子所能忍受的,仿佛她在睡梦中也死命搂着他不放,害他差点崩溃。
“我梦到你…”江琉璃即时住口。
“梦到我什么?”这下子霍旭青反而好奇。
“喏…梦到你…忘…忘了。”江琉璃支吾。
她听人家说,梦讲出来便不会准,所以她不能跟他说,她要它当做是她的小秘密。
再者,她怎么好意思告诉他,说她梦到他向她表⽩,对她说他爱她,还吻她、搂她,又说她有心结,他要帮她开解,还有什么他不走,这辈子也不放她走…等等之类诉情的⾁⿇话呢?
“那就等你想起来再告诉我吧!”她不想谈,他不会勉強她。
“嗯。”不说,不她永远都不说,如此一来,那个梦就会变成事实。
“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霍旭青跨下,套回鞋子;顺手把昨天为了舒适而卸除下来的西装外套和领带之类的束缚抖平;而⾝上这件躺了一天的衬衫,则绉得宛如梅⼲菜。
“什、什么事?”江琉璃有点恍惚。
或许是职业的缘故,每一次见到他,他总是穿得中规中矩,加之这些⽇子的相处观察,她甚至相信他是属于那种垃圾会分类、物会归原处、袜子会烫平、棉被会叠成⾖⼲状的新好男人。
因此她未曾瞧过他像现在这般解除“武装”、“⾐冠不整”的轻松面,衬衫的领口没有扣全,敞露出夸张的肌和放浪的⽑,微的发丝,有绺垂在额前,泛青的胡髭再为他添了几分沧桑,她从不知道男人也可以用“感”来形象,更不知道男人刚起时也能这么…风流倜傥!
“为了你的全安,我希望你暂时搬家,地方我已经安排妥了。”霍旭青从公事包里取出携带型的盥洗用品,走进旁边的浴室內整理服装仪容。
“哦?”江琉璃很想叫他住手。她好喜他目前不太整齐的模样,她还没欣赏够。
“你放心,我会和你住一起,另外我还找了位朋友陪你,她人应该已经在楼下等了。”霍旭青面对着镜子,以沾⽔的十指扒梳着头发。
说曹,曹到。
江琉璃刚想问清楚时,尉迟雾象征地敲敲门,便迳自走进来。
“哎呀,好可惜,”她扼腕地呻昑。“我以为会看到不该看的镜头,没想到还是错过了。”
“你别闹了!”霍旭青自浴室走出来轰她。
“哼!”她朝他做个鬼脸,才笑盈盈地向江琉璃伸出友谊的手。“嗨!他说的那位朋友就是我。我复姓尉迟,有雾气的那个雾,你可以和别人一样只叫我尉迟,或学霍大哥喊我雾。”
“雾比你大几岁,你要唤人家姐姐。”霍旭青对江琉璃阐述伦理观念。
“雾姐。”江琉璃不愿“雾”成为他的专属名词,故下意识不肯喊她尉迟。
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很?
“太好了,我又多了个美丽的妹妹。”尉迟雾接着转脸消遣霍旭青。“哇噻!难得见你这么猖狂颓废的样子,想来我今天又赚到了。”
“我的衬衫…”霍旭青刀不⼊地笑笑。
“还需你吩咐吗?”合作多年,尉迟雾岂会不了解他的习惯。她把提在手中的大纸袋给他,里面是她准备好的新衬衫。
“谢啦!”他再度进⼊浴室,自然不是因为他害羞,只是当着未婚女子面前换⾐服,在礼节上说不过去。“我换一下衬衫,马上出来。”
两人一来一往,江琉璃看得好不是滋味,酸溜溜的妒意在腹內猛打转。
她偷偷地将自己和尉迟雾做比较,结果对方的开朗活泼、⾼佻大方以及成媚妩,着实让她更为气馁。
“这男的很⻳⽑对吧?”尉迟雾见江琉璃的余光直朝这儿瞧,于是向前示好,她相信霍旭青会是个很好的开场⽩。
江琉璃尚未反击,霍旭青已从浴室推门出来。
“别在我背后乘机说我的坏话。”他换好新的衬衫,头发也梳得服服贴贴,潇洒动人的斯文五官,挂着一贯俊朗的微笑,态度不疾不徐地套上领带和西装。
“我哪敢。”尉迟雾龇牙咧嘴,随手帮他把领带扶正。
“你梳洗一下,顺便把行李整一整。”霍旭青把大掌置于江琉璃的灵台⽳,翩翩举止中隐着若有似无的宠爱。“不用带太多,我们先到楼下等你。”
“噢。”江琉璃颔首,在他要出房门时,她又跑过来拉着他的臂膀。“你刚才的样子一点都不愧狈,我觉得很好看,很有另一种味道。”
“琉璃…”没料到她这么义正辞严地,只是要表达这些话。他勾起薄,执起她的小手,吻了一下她的手背。“谢谢你!”
江琉璃这才绽颜地哼着小曲,含羞带怯地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