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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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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璞娘刚刚离开娘家,边著香甜好吃的麦芽糖,眯著眼仰头感受著舂天的气息轻轻地扑面而来的清新滋味。

  坐在设计飘逸,全以剔透轻纱掩住的马车上,她忍不住笑呵呵。

  坐在马车上还能边看风景边吹风,这种滋味真美妙。

  相公家真是什么都有,连马车都比人家的特别。

  “十二少,亲家老爷真客气,还给了我这么多糖吃。”青儿真是觉得幸运极了,她抱著満怀的松子糖、玫瑰糖、核桃酥…糖香四溢又甜进了心坎。

  “我爹要谢谢你平⽇那么照顾我呀。”她笑嘻嘻,吃著麦芽糖,咋⾆道:“今天咱们没有告诉相公就偷跑出来,他应该不会生气吧?”

  “十二少爷哪舍得生少的气呢?”青儿咧嘴一笑。

  “呵呵呵,别消遣我,我会不好意思的。”她害羞地用肘撞了撞青儿,却没想到青儿险些飞出去。“青…青儿——”

  “少,就算婢子说错了,也用不著下这么重的手啊!”青儿边捡著落在脚边的糖,边揶揄。

  “对不起,你没受伤吧?”她担心地问,急忙地拉过青儿来检查手呀脚的。

  “少,我跟你说笑的,没事啦。”青儿哈哈笑。

  就在这时,疾奔如滚雷的马蹄声由远至近,如一阵旋风涌卷而来,与她们俩擦⾝而遇。

  璞娘警觉地一回头,望着那快马和逐渐远去的修长⾝影。

  “咦?”马夫首先眨眨眼。

  “青儿,你觉得那个像不像…”她也注意到了。

  “十二少爷!”青儿低呼,和她面面相觑。“他要去哪里啊?”

  “对啊,他到底要去哪里咧?”她认真地盯著他远去的背影,忽然一把抓住青儿,对著马夫大叫:“我们追!”

  “可是十二少…哎呀,我的糖又全撒了…”

  马车很快地追赶了起来,可是终究不及前头两匹马的脚力,等到马夫驱车进了一条出名的花街柳巷时,已经没有见到他们的⾝影。

  “少,怎么办?”

  “认马!”她咬牙切齿,狠狠瞪著一家家金碧辉煌却粉气十⾜的勾栏院。

  还有不少女涂脂抹粉地在那儿‮引勾‬客人呢!

  马夫慢慢驱车,终于眼尖看到那两匹烙了梅花庄印记的马儿。

  “在这里!含秀楼。”

  她看见那两匹马,再看了看门口妖妖娇娇的女子们,然大怒。

  “相公怎么可以这样?他又骗我,又跑进勾栏院里风流了!”她口阵阵刺痛,眼眶热起来。

  她的心和胃像是被塞満了棉絮般又又痛又酸,怒气和伤心不知道哪个比较严重,可是她的鬓角菗疼,害她‮狂疯‬地想要槌烂什么,或是狂吼一顿才能稍稍舒解心底的愤恨。

  他不是说从今以后会好好疼惜她,爱护她吗?为什么现在又把自己的誓言忘得一⼲二净?

  璞娘的肩头颤抖著,拳头紧紧握了起来,抛下在那儿跺脚噴气的马儿,杀气腾腾地就要踏进那垂著‮红粉‬⾊人帘幕的画楼。

  “十二少,你冷静点,我相信十二少爷到这里一定是有他的理由。”青儿死命拉住她。

  “还有什么理由?亏我还说我相信他,相信个鬼,他成亲不到两个月就跑来寻花问柳了。”她哽咽著,忿忿然地一抹眼泪,怒火中烧地街了进去。

  “嗳,姑娘,你哪位啊?你…你找谁…哎哟!”

  里头出来追问的老鸨和⻳公被她一拳一个打飞了出去,乒乒乓乓的庒砸了一堆东西,动声使得里头的客人和姑娘们好奇的涌出来探看。

  “什么事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女的好眼…”

  她危险地眯起双眼,大步一迈,双手擦

  “我要找梅十二少,叫他出来!”

  “你这个疯女人,到这儿吵闹什么?”有客人忍不住破口大骂。“扰了爷们的兴致,还不快走,待会儿有你好看的。”

  “你们闭嘴啊!”她怒瞪著全场好奇或议论纷纷的男男女女,鬓边突突狂跳。“给我滚到一边去,再罗唆,我统统都打!”

  “她…她是恶婆娘,鄂家的恶婆娘啊!”不知谁认出了她,惊声大叫。

  “什么?是恶婆娘来了…”所有的人你推我挤,争相逃命。

  她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切飞狗跳,眯起的美眸想找寻的只有一个——

  他到底在哪里?

  “梅十二,你不要躲了,我知道你在这里!”她开始大步走了进去,浑⾝散发著熊熊怒火狂焰。

  她想哭,想仰天狂啸,但是她更想狠狠地砸烂这整个地方。

  “少、少,你等等我呀——”青儿着急担忧地追在后头。

  她‮狂疯‬地搜寻著他的踪影,踹开一间又一间的门。

  而在里头雅室里的梅十二心思莫名地紊了起来,他倏地起⾝,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门砰地一声应声裂开,梅少砚还来不及反应,就赫然发现清丽可人的少站在门槛上,脸⾊铁青,⾐服脏了,头发也了,一双人的美目恶狠狠地瞪著这一切。

  他脸⾊一变,莫名地慌心虚了起来。

  “璞壤?”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像看到了猎物的⺟老虎,伺机而动地瞪著梅十二,顺便还不忘环顾四周,最后凌厉的眼神落在一名怀抱琵琶,婷婷娜娜自里间缓缓走出来的红⾐姑娘⾝上。

  她的心脏瞬间冻结了!

  “她是谁?”她冲向前,老鹰捉小似地一把将琵琶女拎了起来,凶神恶煞般地大吼:“为什么会跟你单独坐在这里?你来寻花问柳的对不对?”

  “不,你误会了,我…我只是来听听曲子。”他极力安抚她,缓缓走近她,轻柔地劝道:“你先把人放开,你抓得太紧,她快不能气了。”

  “你关心她?你竟然当着我的面关心这个唱曲儿的?”她又气又心痛,胃也痛得七八糟,深深昅了一口气。“我给你一个机会解释,你到底是来⼲什么的?”

  “我——”他的声音沙哑了。

  “就算只是来听曲子的,可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听曲子?你想听曲子,我也可以弹给你听、唱给你听啊!”她強忍著泪⽔,狠狠地发热润的眼眶“为什么还要背著我找乐子?难道有了我还不够吗?你说只爱我一个,统统都是骗我的吗?”

  她一连串強抑住难过和愤怒的发问,问得他哑口无言,心脏不住绞拧疼楚著,可是他不能解释,也无法在此刻向她据实以告。

  他不能让三年来的精心计画毁于一旦,在最后开头功亏一篑,虽然今天出现在含秀楼的并非是他寻觅已久的那人,但是他有预感,真正的“琵琶女”即将出现。

  现在,他更不能让生冲动的璞娘坏了大事,最重要的是,他目前没有多余的心力精神向她好好解释这策划长达三年的一个局。

  目前,全力找出“琵琶女”才是首要目的。

  “璞娘。”他叹气,注意到含秀楼里上上下下都偷偷摸摸挤在外头看热闹,在这个时候更是什么话也不好解释。“你先回去,我会好好对你解释的。”

  “有话在这里说,除非你做了什么不光明正大的事,心虚!”她咬牙切齿,热泪不住在眼底打著转,拚了命也不愿哭泣。

  遇事就逃不是她鄂璞娘的个,就算今天闹得全城皆知,她也要亲耳听见他说个清楚、讲个明⽩!

  为什么成亲不到半个月,他就捺不住风流本了?

  难道…她真有那么差劲,得相公忍不住出外偷吃吗?

  难道他真的不能只要爱一个女人就好了吗?

  “璞娘,别再使子了,”他迫于无奈,只好脸⾊一沉,低喝道:“这样难不难看?别让人家以为我教无方,连个老婆也赶不回去。”

  “你…你说什么?”她脑里瞬间一片空⽩,双脚发软无力。

  “放我下来,求求你,放过我吧!”那个红⾐女子剧烈发抖,拚命哭叫求饶。“我…我和十二少没有做什么,真的…我发誓。”

  “你闭嘴。”她大吼一声,泪⽔终于再也抑不住地掉落,愤怒痛楚地瞪著他。“梅十二,你…你是个大混蛋!”

  她扔下红⾐女子,呜咽痛苦地转⾝街出雅室。

  “少、少,你又要去哪里?你等等我啊!”青儿气如牛地好不容易赶上,又只能眼睁睁看着少疯了一般地跑掉。“少…十二少爷,少砚,你们…你

  们到底在搞什么?我从来没见过少这么生气伤心…”

  “你快去追少,顾好她,别让她做什么傻事。”他急促心痛地吩咐著,回头对那名抖成一团的红⾐女子道:“你别走,我还有话要问你。”

  “十…十二少,饶了我吧,尊夫人很恐怖的。”红⾐女子牙齿打颤。

  “我只是问一句话。”他双眼绽放出危险的光芒,低沉地道:“这把琵琶你是从何处购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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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王‬蛋!

  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统统都是‮八王‬蛋、臭蛋、臭鸭蛋…

  璞娘边走边哭,小脸哭得红通通,也不顾路上行人惊疑好奇的目光。

  她没坐马车,因为她现在完全不想看到跟梅花庄有关系的人!

  “看什么看?没看过女人哭啊?”她抹掉的泪⽔又瞬间涌出,发现有人张大了嘴望着自己,不噤暴躁地吼了过去。

  吼得那人立刻拔腿狂逃。

  若是平常,她可能会笑出来,但是她现在怎么也笑不出,脑袋疼得就像要裂开来了,她现在只想哭,只想掐死梅十二。

  “少,少…”青儿觉得自己的脚一定快断了,等到她终于赶到璞娘⾝边时,她已经脸⾊发青、嘴发⽩,双脚抖得不停。“等…等…呼…等等我。”

  璞娘泪痕斑斑地回头看着她,爆发过后的怒气和痛苦已经榨⼲了她,现在她只觉得筋疲力竭,一颗心空的,只有隐约的揪刺疼楚感不时闪现出没。

  “你的脸⾊怎么比我还惨?”她昅了昅气,苍⽩无力地笑了笑。

  “少。”青儿总算慢慢恢复力气,紧攀著她央求道:“你别生气,十二少爷绝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真的,他是最爱你的。”

  “是啊,最爱,但是他的最爱也不只有我一个。”她鼻头又酸楚了,勉強咽下泪意。“你别再替他说话了,我现在头好痛,好混。”

  “可是少…”

  “再说,我就回娘家。”她小脸变⾊,气恼地道:“青儿,我现在已经够烦的了,我真的、真的不想听见任何跟他有关的话。”

  “好吧。”青儿轻轻地挽著她,満面关怀地道:“我不说了,回去以后我帮你写一张‘生气中,狗与相公不准进⼊’的牌子可好?”

  纵然愁肠百转、悲愤难解,璞娘还是被她逗出了一朵小小的、脆弱的笑。

  虽然一闪而逝,看在青儿眼里已经是大松口气了。

  还好,少还会笑,那么十二少爷就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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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她把房门锁了起来,趴在褥上边生闷气边掉泪。

  相公怎么能这样待她?

  就算他现在马上滚回来向她解释,她也不会听的,一个字也不会听!

  讨厌…混蛋…风流鬼…不要脸的东西…

  她手指紧掐住棉被,猛然坐了起来,吹开落在脸上的一绺发丝。

  “该死的家伙!居然真的没有追回来向我解释!”她气苦地槌了一记。真不知道该恨他的寻芳问柳,还是该恨他居然没有心急如焚地回来安慰她多一些引

  结实的红木板喀喀两声,显然不太承受得了她的铁拳。

  “好,很好,你有种就不要给我回来!”她忍不住对著门口用尽力气大叫。“去听你那见鬼的曲子到耳朵聋掉吧!”

  外头静悄悄,连半只鬼影子或是个丫头的⾝形都不见,显然是大家都接受到青儿的警告,现在绝对不可以再过来惹少生气了。

  解铃还需系铃人,十二少的伤心除了十二少爷之外,是没有人能够抚平得了。

  而且有些事实真相,的确也不该由他们仆人奴婢来告知澄清的。

  “梅十二,有你的!”她倏地站了起来,焦躁抑郁地在原地踱步。“好,你说话不算话,又瞒著我去找女人,又这么半天都不回来同我讲清楚。我…我…我去找梅家祖先告状去!叫他们晚上托梦好好臭骂你一顿。”

  她说做就做,怒冲冲地推‮房开‬门,朝西厢方向街去。

  西厢的落霞梅苑在全庄园最僻静幽雅的一处,平时璞娘很少会经过这儿,就算经过也只会拚命在嘴里念阿弥陀佛,请祖爷爷祖公公婆婆们好好安息,不需要特地跟她问候打招呼。因为相公说过,这是个噤地,所以连带的她也敬畏得不得了。

  可是今天她満腹委屈心酸,已经顾不得那许多,大剌剌地踏进了落霞梅苑的拱门。

  这个院子格外的幽静,花儿树儿和小草们像是随著时间静止了,风儿轻轻拂过,隐约夹带著一缕缕若有似无的叹息。

  “谁?”她⽑骨悚然,本能地抚了抚手臂,疑神疑鬼地看着左右。

  果然像是噤地,她忽然觉得这儿的气氛不太对劲,満腹想哭诉告状的心思全不知被吓到哪里去了,她呑了口口⽔。

  “好吧,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更不会动不动就劳烦长辈来心自己的事。”她硬著头⽪喃喃,其实已经做好脚底抹油的准备。

  “是谁?”一个沙哑的男声响起。

  “妈呀…我不是故意打扰列祖列宗祖爷爷祖的…你们不用现⾝,真的,完全不用,我自己可以想办法解决的,真的!”她抱头,惊慌地大喊。“孙孙孙媳妇在这儿跟你们请安了,但是请你们真的不用出来,我…我今天没带香,也没带三牲素果来…”

  “姑娘,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一个平静中带著一丝丝好奇的男声继续响起。

  咦?

  她抬头,勉強睁开害怕而紧闭的双眼,随即呆了呆。

  一个苍⽩、瘦削却俊美的⽩⾐男子坐在木轮椅上,微带笑意与浓浓的疑惑打量著她。

  “你是谁啊?”她眨了眨眼。“你有影子,那你不是列祖列宗了?”

  “我虽然这些年来活得人不像人,但也不至于到像鬼的地步。”他叹了一口气,眼神微微和气温暖地望着她。“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我哥哥的新娘子。”

  她傻眼了,好半晌才小心翼翼问道:“你说我是你哥哥的新娘子,那你是我相公的弟弟罗?啊,难怪我觉得你有点眼,长得跟我相公好相像,只不过你比较脂粉味,有气无力的,我相公比较豪迈潇洒又有男子气概,而且他说话沉著冷静的好有架式,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有时候又故意装出慢呑呑懒洋洋的模样…”

  璞娘已经完全忘记半盏茶前嫉妒和委屈愤怒的火气了,现在満脑子都是自己相公的优点好处。

  他再叹了一口气,眼底却已明显浮现了欣慰的笑意。

  “我哥哥能够娶到你,真是他这一生最美好的幸福。”

  “呃,不好意思啦。”她笑呵呵,得意地道:“但是你这人讲话真老实,的确我家相公能够娶到我是他三生有幸,可是他真的太过分了,口口声声说喜的只有我,愿意为我改掉风流的习惯,结果统统都是骗人的,哼!我已经决定不要再相信他了。”

  他张口为责任感超強的兄长解释,可是一脸沉的梅十二已经出现在他俩面前,英的浓眉可怕地蹙拧起来。

  “璞娘,你怎么会来这儿?”他一个箭步向前,铁臂猛地将她抓回自己怀里,紧紧箍锁著她柔软的小⾝子,怒目瞪视著⽩⾐男子。“你想对我子做什么?”

  “大哥,你误会了,我只是…”

  “难道你害得自己、害得…‘她’不够,现在又要来招惹璞娘了吗?”他浑⾝散发著強烈的保护和占有,霸道地将璞娘拥揽在怀中,面无表情,但是长久以来的深郁忍耐负重痕迹已深深刻划在他眉宇间。

  他眼底眉间散放出一股浓浓的倦意,黑⾊深邃的瞳眸蓄満了风暴和无以言喻的疲惫。

  “大哥,对不起,都是为了我,累你受苦了。”⽩⾐男子心情沉重而忏悔地低低道。

  “我就快找到她了,现在任何人都不准再节外生枝。”他咬著牙,神情郁地道:“你应当知道我在说什么,还有,没事别碰我的子。”

  “大哥。”⽩⾐男子啼笑皆非,双眸绽放出愉快欣慰的光芒。

  他从来没有见过大哥这样在乎一个人过,甚至不惜对他撂下狠话。

  真是的,难道他在大家心底就真是个这么风流又下流的人吗?

  ⽩⾐男子无奈又感好笑地摇了‮头摇‬,对看得目瞪口呆、一头雾⽔的璞娘抛去一抹歉然的微笑,然后在梅十二凶狠的瞪视下窃笑着进屋。

  “他真是你弟弟?”她恍神恍神的,不由自主被那朵舂风般灿烂人的笑感动了,仰头道:“他笑起来好看的,我想也跟你一样是个风流精吧。”

  璞娘这一刻完全忘记生他气的这回事。

  “你也喜他?”他脸孔蓦地惨⽩,愠怒地低吼。“我⼲嘛喜他?”她被吼得莫名其妙,推开他。“他又没有你好看,我不是说你比较有男子气概吗?我爱的当然是只有…喂!等一下,你有什么资格吼我?你那个唱曲子的小美人呢?怎么没带回来?啊?”

  可是来不及了,她脫口而出的真心话已经瞬间抚平了他所有的焦灼、嫉妒、忧虑和恐慌…

  “我就知道你的心里只有我。”他咧嘴一笑,英俊抑郁的脸庞瞬间变得异样傻气起来。

  看得她心都柔了下来,软软得再也生不起一丝一毫的气。

  “既然那么在意我,为什么还要去听曲子?”她哼道,撒娇大过生气。

  他聪明绝顶,怎会看不出娇气已消?立时把握住机会,轻轻柔柔地将她揽⼊了怀,低沉真挚地叹道:“对不起,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你原谅我好吗?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怎么知道你骗我第一次,就不会骗我第二次?”她睨著他。

  他心中一凛,自知她说的完全是实情——他的确还有事情隐瞒著她,但是只要再给他一些些时间,真相就可以大⽩,他就可以安心卸下这一切沉重的欺瞒与伪装与责任…

  然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人事物能够阻挡横互在他们之间,他们彼此将热烈⾚诚地拥抱真心,再也不需担忧任何蜚短流长和过去的影。

  他觉得自己就像到敌国卧底的‮报情‬探子,迫切‮望渴‬着结束一切勾心斗角、略,‮望渴‬着完全真正地敞开怀抱与放下顾忌,好好地、暖暖地站在光底下的那一天的到来。

  璞娘就是他的光,他渴盼祈求已久的生命朝

  只要他挨完这最后的时刻——

  他就能够彻底完全地拥抱著她,疼宠著她,生生世世:⽔永远远。

  “有需要考虑这么久吗?”她气得牙庠庠,挣脫开他的怀抱,扭头就要走。“没诚意。”

  “亲爱的老婆!”他倏然惊醒,笑着连忙拉住了她“别气、别气,气坏了⾝子我会舍不得的。我刚刚不是在考虑,我只是在想,我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这辈子才能够娶到你这么贤淑善良、可爱美丽、大方又体贴的老婆。”

  “真的吗?”她一颗心都乐开了花,晕陶陶地咧笑。

  “千真万确。”他微笑,深情地凝望着她,放柔了声音“如果没有你在我⾝边,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活著,我的⽇子又该怎么过下去。一

  “不要讲这种奇奇怪怪的话。”她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紧张地叫道。

  “那么你是原谅我了?”他轻握住她的小手。

  “好,那以后不可以再瞒著我去风流罗!”她连忙又补充“还是听曲子、纯喝茶、看跳舞…统统不行。除非我坐在你旁边。”

  “是。”他隆重地点头,眼底笑意盎然。

  “那好吧,我饿了。”她摸摸肚⽪,嘟著小嘴道:“被你气到午饭全消化光了,我要去吃大餐,你请客。”

  “没问题。”

  她⾼兴地拉著他就要走,忽然又想起“要不要叫你弟弟,也就是我小叔一起去?”

  “不用了,那个家伙吃素。”他冷哼了一声,显然余怒未消。

  “为什么整个梅花庄里都没人告诉我,你还有个弟弟?你又为什么要骗我说这里是列祖列宗‮觉睡‬的地方?”她终于想起来了,狐疑地瞪著他。

  “我会怕。”他直截了当,老实承认。

  “怕什么?你弟弟看起来比你瘦弱太多了,你一手指头就可以把他推倒,有什么好怕的?”她不以为然。

  “我怕他长得太过俊俏,你看到了他之后,就会不要我了。”他眼底的忧虑丝毫未带半点说笑意味,认真地道:“你会觉得我活像个大老耝,言语无味,我并不像他那么样会哄得女孩子心花怒放。”

  “你在说笑话是吧?他怎么可能赢得过你?是哪个笨蛋喜他那种娘娘腔而不爱你这种有英雄气概的男儿?”她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娘娘腔?!

  他神情古怪起来。“从来没有人说过我弟弟是娘娘腔…也许你现在看到的他是比较委靡不振,但是他以前文采风流,翩翩气质,折服万人…”

  “啊?”她犹如听到番邦异国语言般茫茫然。“那是什么意思?”

  他失笑,差点忘了这个小无点墨。

  但这丝毫不损她的快乐和甜美,事实上也让他更加怜惜、欣赏她的朴拙可爱。

  “意思是,他经历过一段很伤痛的过去,所以让原本神采飞扬的一个男人变成如今沧桑无力的模样。”他静静地道:“但是我知道,他还是非常人,没有人不喜他。他也控制不了自己天生的风流多情,到最后伤人伤己。”

  “听起来好像不太好。”她偏了偏脑袋,思索了一下,随即抬头瞪他。“你就对我那么没信心吗?无论他长得俊不俊,讲话有没有个味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爱的是你,嫁的也是你,你怎么可以怀疑我?”

  “我并不是怀疑你。”他心疼地轻抚著她的发,歉然地道:“对不起,是我太差劲了,我…头脑不清楚,说话。”

  “不可以再冤枉我,也不可以不相信我,以后有什么事要说出来,让我跟你一齐分担,我可是你的老婆呀!”她小脸偎埋人他温暖的前,双手紧抱著他的。“知道吗?”

  “好。”他将她揽得更紧,沙哑地低语“我会的。”

  只除了悬而未决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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