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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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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五彩炫目的光长廊,虽仿若只是霎时,但留在眼底的残像,久久不能消逝,持续眩惑着人心。

  暗彝带着毫无生气、亦无生存意愿的零,未经他同意便強硬的要他陪他远行;其实即使他想征求他的意见,零恐怕也不会有所回应,倒不如就顺自己的意,零想‮议抗‬,他自会给他‮议抗‬的机会,只要他肯。

  越过时间的长河,他们终于在一个看来年代有点久远,那时应该算是平凡的小康之家的一排独院房子前。

  此处并非大都会,家家户户都拥有独院,在当时并不算特别,因为那时人口并没有今⽇这般众多。

  愈是接近一幢屋舍,紧搂住零的暗彝愈是能感受到他的异样。零并没有颤抖,更没有抗拒,但是他肢体显得愈益僵硬,仿佛非自主的以⾝体在排拒,他不想再走下去,不想再拉近与那幢房屋一丝丝的距离。

  “零,张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不许你逃。”长时间忧心过度,让暗彝嗓音中特有的温柔被磨蚀,他以难得严厉的语气命令零。

  或许零想⼲脆闭上眼,停止接受外界来的刺,但他却睁大双眸,感觉似乎有一股‮大巨‬的魔力使他无法合上眼,微颤的长睫⽑让他的悸动怈了底。

  “零,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在你⾝旁。”收紧搂住他⾝子的手,自掌心不绝传送出的,是支持着零刚毅的力量。

  火苗开始自屋內猛地窜出,狂烈的火⾆不久便呑噬眼前的房屋,耳边不停的传来东西燃烧时的爆裂声,偶尔还传来‮大巨‬的‮炸爆‬声。

  临近发现发生火灾的人们陆陆续续聚拢,有的事不关己、仅是好奇的围观,有的则义勇的加⼊救火的行动。

  汹涌的火势加上人嘲拥塞,使得救援行动更加滞碍难行。

  随着零动的视线,暗彝看到一个瘦小又苍⽩,満⾝脏污的小男孩伤心绝的驻⾜在人嘲外。

  暗彝一眼就认出那小孩就是零,小时候的零,小脸蛋上写満的伤痛让他心疼不已,被揪住的口几乎不能呼昅。

  “不!不要!”零冲口而出的呐喊,像被大卡车辗过般破碎、痛楚。

  动的零‮狂疯‬的‮动扭‬被暗彝搂住的⾝躯,他想伤害自己,在他以双手造成⾝上数道伤口后,双手立即被暗彝制住,但仍难以自我控制的零改以天赋的能力,不断的想冲破暗彝在他⾝上设下的封印,发出的強大能量灼热得令搂住他的人热汗直流,全⾝像被火烧般。

  “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我没有…”

  “零、零…”暗彝只能不停的呼唤他的名,企图使他镇定,冷静的去面对过去镂心的伤痕。

  “不!我不是故意的,不要!”零口中呓语不休,全然听不见、感受不到暗彝的关切。

  “零,不要这样,零!振作点,你看!零。”

  “不要!”大眼睛里淌出⾖大的泪珠,像要将一辈子的泪在此刻全流完。

  “零!”无计可施的暗彝将电影似的画面耝暴地直接投至零的脑海,不让他借闭上眼晴脫避。

  为了怕零咬⾆自尽,暗彝拿自己的手当缓冲;陷于狂的零,咬伤了自己也咬伤了暗彝,赭红鲜⾎一滴滴沿着零的嘴角滑落。

  突然间,零的挣扎骤停。

  * * *

  “看到了吗?他们没死啊!”零瞠大恐惧不敢置信的眼瞳,直盯着暗彝。

  “要是你不相信我给你的讯息,你自己亲眼看看,转过⾝,用你的双眸亲眼瞧瞧。”暗彝温和的哄着零面对哽在心房、再不拔除便会夺去命的尖锐芥蒂,他相信零够坚強,可以让自已至少平静的转头查探事实真相,更何况还有他陪他。

  暗彝将手自零背后移至他肩上“那火的确是你造成的,但那时你年纪还小,自是难以完全控自己的能力,而且又受到‮大巨‬刺,难免会伤到别人及自己;但是你看,睁大你漂亮的眼睛看仔细,那两位全⾝被烟熏得污黑的人是谁?”

  零像被催眠般乖乖的朝暗彝手指的方向看了又看,然后不敢置信的回头望向暗彝,用力眨了眨眼。

  “认出来了吧?”他错愕地瞧见零脸上滑落成串的泪珠,难道零仍不相信?以为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幻象?

  “零?”

  零回握肩上的大手,低头摩拳他耝糙的手背,也让热泪滴落其上。

  “零,这一切都是真的,我还可以带你回去看变成老头的他们…痛!”原本‮感触‬柔嫰及热的手背突然被狠狠的咬出牙印,但比方才零失去理智的狂咬要轻得多。

  “他们是我的⽗⺟亲,你怎么可以称他们为老头!”

  他知道他不会为了安慰他而制造出谎言的幻象,因为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戳破,暗彝也不会要那么软弱的他,他相信他。

  “这有差吗?我也都喊我们家那个人为老头…零!你恢复过来了!你没事了?”暗彝‮奋兴‬的抱起零,忘情的转圈子,像小孩子似的。

  “喂,停,我头晕了,哈哈哈!”

  零终于笑了,美如初绽的花朵,暖如黎明的朝,亮如乍放的晴空,让暗彝看得失了神。

  “你笑了。”他的笑如附魔力般使暗彝移不开眼。

  “怎么,不好看吗?”零的笑颜持续着。

  “怎么可能,不过…”

  “不过什么?”

  “以后你只能对着我一个人笑。”这么漂亮的笑靥,太教人担忧,肯定他一不注意便会引来一堆苍蝇,还是只给他一个人独享就好。

  “神经!”

  “答应我啦。”

  “别闹了。”

  “好吧,如果你不答应我,那你得负责赔偿我的损失。”

  放下心的暗彝,魅力十⾜的笑又回到他脸上,也就是刚认识他时让零看得很不顺眼的狗腿笑,只不过,现在他笑得再狗腿,零也喜

  “你不问我要怎么赔偿吗?零,你很不合作喔!”

  “怎么,不満意?现在还来得及退货。”

  “你想都别想,货物既收概不退还,你没听过吗?”

  “错了,主控权还是在我⾝上。”

  “是的,大人。你不问我怎么赔偿吗?快问。”

  拗不过他的固执,零只好开口问:“怎么赔?”这样总可以了吧!

  “很简单。”暗彝突地拉过零的手臂,扶住他的后,将所有的热情覆在他形状优美的薄上。

  按捺不住,急于想让零感受到全部,他毫无隐瞒的恋慕,他的情、他的爱、他的心只给他一个人。

  初时愣住的零,其实也和暗彝一样,同样思念那天在草地上感受到的感动,那只属于他俩的怦然心动。

  一个又怜、又爱、又无比珍惜的吻,暗彝细细的品尝着零专有的甜美,甜甜的,他只能浅尝。

  不敢再加深热吻的暗彝只能搂紧零的肢,待狂跳的心平缓。真是自作孽啊!要不是时间不对、空间更不对,他早就…罢了,他就再忍忍吧!

  还好暗彝使用了隐⾝术,否则他们俩这教人不侧目都难的热吻,零可不想免费供人观赏,他又不是动物园里供人赏玩的动物,那不能自主的生命。

  是的,他终于真正的自由了,现在的他,只想待在暗彝怀里,让‮速加‬的心跳慢慢趋于平缓。

  他的心牢牢地系在暗彝⾝上,这并不表示此后他就不自由了,真正的自由,在于自己的心有所依归下,才能得到。

  深昅一口气,零终于感受到自己‮实真‬的存在这个世界上,终于。

  “我们走吧!”对于既成的事实,暗彝确实有能力予以改变,但若他救了小时候的零,他就不再是现在这个他深爱的零,他有他的私心,也许他一旦⼲涉,他们便再也见不着面了,他不想这样。

  即使能见着面,零或许也不见得是让他动心的零。

  而且,在无垠的时间河流里,若投下一小颗石头,那泛起的涟漪将大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庞大的能量波动,也会影响与人界紧紧相连的暗冥界,这不是他控制得住的。

  “嗯。”零迫不及待的想回去解决后续的事情。他想知道爷为何要骗他,也想知道他的⽗⺟现在可好。

  * * *

  回到云淡风轻的老旧别墅,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慡,零浅笑地倚着在他⾝旁的暗彝,坐在悉的青草地上。

  只要知道他没有杀害至亲的家人,零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没有特殊情绪起伏的听着暗彝为他调查而来的讯息——

  原来爷与暗彝的⽗亲暗也有一段不小的瓜葛。

  在零十岁那一年,爷,原名木咏韵,本是无瑕的精灵,游玩于风、⽔、草、木合成的韵律里,天真快乐的他,在经历一场以为是此生永志不渝的爱恋背叛后,格丕变,头发也在‮夜一‬间刷⽩。

  为求远离伤心处而至人界的他,和暗彝一样最先注意到的是完美亮眼的蓝——零灵魂的光泽。

  想留在人界从事破坏,噬⾎才能使內心得到平衡的木咏韵找上了零的⽗⺟,一对惧怕自己亲生儿子的⽗⺟,在亲情快被恐怖之心淹没前,他撩动他们的心,想让他们答应让他将零带走。

  但零的⽗⺟在留他与不留他之间天人战,久久不能痛下决定,这使得木咏韵失去耐

  他何须与一介卑微的人类周旋?于是他用计谋,故意让零以为他的⽗⺟要将自己卖给陌生人;当时年幼的零伤心绝,动之下控制不住自己的能量,使得他们家陷⼊祝融之中。

  知道自己闯下大祸的零,奔出屋外才发现他的家已完全陷⼊火海里;他以为他将自己的亲生⽗⺟活活烧死,于是痛绝的封住自己的记忆,被木咏韵带走,从此过着空虚的傀儡生活。

  “要不是老头替他求情,我绝不饶他。”

  “我都不介意了,你介意什么。”

  要不是当初爷收留他,他恐怕迟早还是会有一天,因无法和⽗⺟相处而逃出家门,终至饿死在街上,不论他的目的为何,他救了他,也教会了他许多该与不该的事,这是不容否认的事实。

  至少,他学会不被自⾝的能力反噬,光是这点他就还是该感谢他,让他这条没有存活价值的命能活着遇到暗彝,使他的生命变得有意义。

  “算了,要不是爷,我也见不到你,我们或许就没有相见的缘分,光是为这一点,你不该感谢他吗?”

  “是没错,可是我心疼你。”

  “过去的都过去了,我现在有你,你让我感到很幸福,真的。”

  “零…”深受感动的暗彝伸长双臂,将零揽至前。

  “想不到爷和你⽗亲还有段深厚的渊源。”

  “你是我的人,对老头不用那么客气。当初要不是他的烂情债,你也不会受这么多的苦难。”

  暗彝愈讲愈是气愤,零则为他的真心关怀得到慰藉。

  有暗彝就够了,往后看是没有意义的事,零一直到今天才懂得这个道理,这全是暗彝的功劳。

  零倚在暗彝怀里,汲取他的味道,这味道使他安心,也使他満⾜。

  * * *

  “原来我的名字叫关峥风,好陌生的感觉。”

  “如果你不习惯,我还是唤你零好不好?”

  “随你,你不是常说,名字只是一个方便别人称呼自己的代号,只要不难听、不难记、不难叫就好了?不管你是用哪一个名字唤我,会回应的都是我。”

  “说的也是。”

  “这么说那一天我在墓地看见的那对老夫妇就是我的亲生⽗⺟,而那块墓碑上刻的就是我的名字了。”

  “说到这件事我就更生气,那个木咏韵竟然叫你去杀自己的生⽗生⺟,虽然对我们暗冥界的人而言这层⾎缘关系相当淡薄,但你可是人界的人,怎么可以叫你去做这种事?我简直不敢想象,万一你真的动了手,哪天发现事实的真相时,你会变成怎样。”稍作想象,暗彝不噤寒⽑直竖。

  “但我毕竟没动手,不是吗?而且依我对爷的了解,我怀疑他只是想让不肯再听他命令的我,在死前能见亲人一面;因为他对我下的毒,分量已经重到让我没办法再施展异能,而且我杀人又不喜见⾎,这也算是他对我尽的最后一份。”

  “说来说去,你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所以我还是很讨厌他,不找机会整治他,我口的这股怒气就难消。”

  暗彝说话好像小孩子的口气,让零笑了笑。

  “别气了,气坏⾝子,我可是会心疼的。”

  听到情人的温柔软语,暗彝再怎么生气也会霎时全消逝无踪,他在零的额际轻轻印下一吻,暗自在內心起誓,他会永、永远远、好好的珍惜零。

  “我想去见他们。”

  “你的⽗⺟?”

  “是的,那天看到的他们好像还是对我的早夭伤痛难耐,我于心不忍。虽然我十岁前的记忆几乎全部丧失了,但是除了他们对我的恐惧之外,我还记得他们对我的爱;其实,如果他们的小孩不是我,他们会过得很快乐的。”

  “零,也许是,但也许不是,你怎知若是换个人来当他们的小孩,不会带给他们其他的⿇烦?现在人界的不肖子多得是,辛苦养育到大,最后反而伤害⽗⺟的人也不是没有,你又怎能确信换个人会更好?而且我很感谢他们将你带到这个世上,否则我这一生可能就要孤老终了了,岂不可悲?零,说人应该向前看的可是你哟,你可别忘了。”

  “不会的,只要有你在。”

  “会的,我会一直守候在你⾝边,就算你嫌吵嫌烦,我也不离不弃,我发誓。”

  “傻瓜,我又没说我不信,不要随便起誓,那只会让人觉得誓言很廉价。”

  “我真的——”

  零以食指封住暗彝的下文。

  “我知道。”他们之间,有很多事是不需要言明的。

  只要有他在,零相信他再也不怕闻到慑人的子花香,反倒会爱上它的香气。

  “走吧,一道去见我的⽗⺟,我需要有人给予我更多的支持。”

  “当然,只要是你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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