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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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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基隆河畔的⾼挑灯火点点燃起。

  胡宣原开车回大直的路上,尽管嘴上不承认,心里还是隐约有些不安。

  她听见媛媛喊他爸爸了吗?

  她该不会真把它当成一回事了?

  他随即甩去脑海里莫名可笑的异样感,自己专注地盯著前方的车流。

  不可能的。

  换作是世上任何一个女人,都有可能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吃飞醋,可是他的子不一样。

  念品只有“温柔贤淑情温顺”八个字可以形容,结婚这五年来,他从未看过她发脾气或使小子,只除了几天前——

  你要去找苏‮姐小‬她们⺟女吗?

  想起她语气里的尖锐和苦涩,他眉头纠结了起来。

  得找个机会跟她把话说清楚不可。

  他不想自己单纯的动机,却被她过度的情绪复杂化,继而破坏了夫间原本相处得很‮谐和‬的生活。

  而且他有他的朋友,有他‮立独‬的生活空间,就算她是他的子,也无权置喙。

  MW驶⼊管理严格的大厦地下停车场,胡宣原停好车后,搭电梯直上十四楼,脚步在走至家门口前顿了下。

  出自某种男自大尊严,他将已持在手的电子感应钥匙卡塞回袋里,选择按下门钤。

  一秒,两秒,三秒…五秒…

  胡宣原没有发觉自己下意识地屏住呼昅,等待。

  大门缓缓开启,出现了穿著缀有‮红粉‬蔷薇花围裙的贝念品。

  他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脸上随即浮现不悦“怎么这么慢?”

  “对不起。”她轻声细语回道“菗油烟机的声音太大了。你饿了吧?晚餐准备好了,去洗洗手就可以吃饭了。”

  她没有生气。

  “嗯。”他绷紧的⾝躯松弛了下来。

  贝念品看着一⾝西装笔、英气人的丈夫走进卧房,秀气的小脸掠过了一抹感伤。

  她竟连开口质问他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她害怕一旦开了口,就会戳破那层岌岌可危的粉饰太平,露出她最不想看见的真相。

  她只想闭上双眼,捂起耳朵,假装这个家是个温暖的家,假装一切都很好。

  宣原,是不会抛弃我的…

  稍后,他俩对坐在餐桌前吃起晚饭,有著精致璎珞流苏的⽔晶灯映落光彩,将英国顶级雪⽩描金瓷盘上的三菜一汤衬显得更加可口。

  胡宣原沉默地吃著饭,一如往常的好胃口。

  很难想像两、三个小时前,他才把那盒寿司卷一扫而空。

  相较之下,贝念品却是低头对著碗里的饭发愣,半天也没有动筷子。

  “这道梅子鱼不错。”他忽然道。

  “谢谢。”她不知道还能回答什么。

  贝念品记得自己上次面对这样的称赞时,‮奋兴‬忘我得像个天真热切的小孩子,迫不及待地跟他报告梅子是自己腌的,还有早餐抹吐司的柠檬果酱也是她自己熬的,胡宣原只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然后继续检查他的PDA,最后甚至当着她的面打电话回公司,讲著讲著就起⾝离去。

  从那次起,她就告诫自己永远不许再多嘴饶⾆的打扰他。

  贝念品轻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叹气?

  胡宣原浓眉微挑,直觉想问,却又问不出口。

  “你…”他清了清喉咙。

  “嗯?”她抬起头来。

  被她黑⽩分明的清澈双眸一望,他的大脑突然当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没什么。”他只是低下头吃掉更多菜。

  “喔。”她默默地垂颈,继续戳搅著碗里的饭。

  沉默持续著,偌大餐室只听见碗筷碟匙相触的轻响,直到这顿漫长得仿佛永无止境的晚餐终于结束。

  “吃了吗?”贝念品站起⾝,忙不迭地动手收拾“客厅那盘葡萄和樱桃都洗好了,还満甜的,你要不要先去——”

  “慢著!”胡宣原看着她一脸如释重负,又像是想藉著收拾碗盘闪躲、逃避他,突然气不打一处来,沉声喝道。

  她动作一僵。

  他低沉嗓音带著极大魔力和威严感,生生地将她钉牢在餐桌前,令她一动也不敢动。

  “还是你想喝点香片?”半晌后,贝念品努力挤出一抹笑,手微微颤抖地将剩菜拨至同一盘,看着菜肴,看着油亮的碗盘,就是不看他。

  “坐。”他目不转睛地凝视著她“我有话想跟你谈。”

  她像个小媳妇般拘谨地坐了下来。

  为什么那个表情?难道他会吃了她不成?

  胡宣原口那股莫名的忿忿更深了。

  “所以,”他抱双譬,浓眉纠结地紧盯著她“你还是不放心吗?”

  “我不明⽩你的意思…”

  “是,我承认中午是我失约了,我很抱歉。”他冷冷地道“我本来没打算浪费⾆多作解释,那是因为我本不认为这件事有什么。”

  贝念品想以同样若无其事的眼神回视他,喉头却不争气地开始发紧。

  如果真的没什么,他的口气为什么会这么严峻不悦?

  “我知道了。”她強颜笑道:“要不我帮你煮杯咖啡吧,昨天刚买的⻩金曼特宁好像还不错…”

  “不急。”他指尖不耐地敲了敲桌面“我们还没谈完。”

  她⾝子再度被定住。

  “今天中午我不是刻意失约,是真的临时有重要的事。”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強调。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刻意解释,甚至非要她相信不可。

  贝念品望着他,脸上有种被到角落的绝望“那个喊你爸爸的小女孩…”她终于开口“是苏‮姐小‬的孩子吧?

  “她是媛媛。”他下意识戒备起来“今年才四岁,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心思很单纯。今天刚好她上学的幼稚园是家长⽇,有些活动需要一个男长辈去参加…就是这样而已。”

  我指责了什么了吗?

  她不是个吃小孩当早餐的坏心巫婆,他怎会以那种守护一家老小的防卫态度面对她?

  酸苦灼热的胃不断翻腾上涌,贝念品望着他良久,却什么话也没有说,这期间却漫长到令胡宣原有些焦躁起来。

  “我就知道你误会了。”出自某种不明所以的心慌,他的口气有些冲“但我可以坦⽩告诉你,紫馨是我的老同学,现在又一个人带著孩子从‮国美‬回‮湾台‬,举目无亲,于情于理,我都不可能袖手旁观。”

  贝念品别过头去,视线直直盯著窗外美丽却渐渐模糊了的夜景灯火,像是每个字都听明⽩了,又像是什么话也没听懂。

  “你是我的子,应该比任何人更能理解我的行事作风。”他的声音越发冷冽“不要学那种气量狭窄的妒,动不动就捕风捉影来让大家⽇子难过。”

  她僵住了。

  “不要再胡思想。”他严肃的神情缓和下来,语气里透著一丝无从察觉的轻柔“这种无聊的情绪对你一点帮助也没有。”

  原来,她所有的不安、彷徨、都是毫无据,甚至连她口如刀割般的心痛,也只是一种无聊的情绪?

  她神情惘然地望着他,半晌后,慢慢低下头。

  “我都明⽩了,”她硬生生眨回泪⽔“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很好。”胡宣原眼底浮现一抹释然,嘴角微微上扬“现在,我想喝你刚才提到的那杯咖啡了。”

  “马上来。”贝念品胡颔首,迅速起⾝,背对著他在时尚的欧式流理台前煮咖啡。

  他果然有个贤慧又识大体的好子。胡宣原放松地向后靠坐在椅背,一脸満意的笑容。

  一切又恢复原状,一如过去五年来平凡却简单清心的婚姻生活。

  完全没有任何⿇烦,半点也不需要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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