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这碗汤可是极为营养,来来来,把它喝光,最好喝得一滴都不剩。”
晌午刚过,当⽩君然过来,向祖⺟请安时,⽩老太君就把他叫到⾝边,顺便将一碗冒着热气的鲜汤推到他面前。
他第一次看到祖⺟对他露出这么灿烂的笑容,脸上的表情还异常丰富。
本能的,他觉得这碗汤肯定有什么问题。
况且他才刚吃过午膳,这碗汤虽然外观看起来可口,味道闻起来也香,可他实在是喝不下了。
见他面露迟疑,⽩老太君脸⾊一沉,气势汹汹的叉着,用力瞪着孙子“叫你喝就喝,磨磨蹭蹭的⼲什么?这汤里可都是宝贝,补⾝得很。”
“那么补⾝,您自己为什么不喝?”
摆起长辈的架式,⽩老太君恨不得用拐杖敲孙子的头“你喝是不喝?”
⽩君然噗哧一笑“我说,这碗汤到底有什么名堂,您⼲么非着我喝?”
“还不都是你那厉害的媳妇,每天早中晚各一盅的给我往这里送,我实在喝得腻,瞧着就。”她说出实情,很孩子气的看着孙子“不管,让你喝就喝,免得兰儿那丫头一会来了看我没喝光,她可不饶我。”
⽩君然一听被她的话逗得直笑。
可没心情跟他说笑,她将汤碗直接塞到他手里“你若不帮忙,我可要下令把你这只兔崽子逐出家门。”
“用得着吗?不就是一碗汤,我喝还不成…”
接过热气腾腾的汤碗刚要喝下口,晶莹的珠帘就被人给掀开来。
袅袅婷婷挪着莲步走进来的,正是被⽩老太君视为猛兽的墨兰。
她先是狠狠瞪了夫君一眼,又把不客气的⽇光移向⽩老太君“他都壮得像头牛了,您还给他补,再补下去,那⾝体受得了吗?”
说着,再看向⽩君然“你也是,太君率,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前阵子大夫说她整⽇吃素,⾝子有些虚弱,我才吩咐厨房多做些补品给她滋补⾝体。
“虽说太君自己觉得⾝体还硬朗,可人一旦上了年纪,总难免对病魔的抵抗力跟着变差,若不将⾝子养得健壮些,一个风寒也可能演变成大病,⾝为她的孙子,这点你好歹该替她注意着。”
劈哩拍啦一阵,将祖孙两人给一起训斥了一通。
⽩君然张着嘴,傻兮兮的端着碗,喝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觉得自己委屈的,是他喝的,又不是他想喝。
⽩老太君也嘟着嘴満脸的可怜兮兮。她真的不想喝嘛。
可别看这⽩府里老太君的⾝份最⾼,要是墨兰发起威来,就连她也不敢捋虎须,昔⽇威风凛凛的女中豪杰,碰上训起别人振振有辞的悍丫头,也只有认栽的份。
她一把将夫君手中的汤碗夺了过来,塞到⽩老太君的手中“还愣着⼲么,一口气喝光,否则,明天我可吩咐厨房给您多加两倍的量。”
⽩老太君被这一吓,忙不迭接过汤碗乖乖喝了。
眼看着她将补汤喝完,墨兰満意的露出笑容,温柔的接过碗对着老人家直笑“这才对嘛,以后可不准再趁着我不注意把汤倒了或是送人喝。”
说完,又将话锋扫向⽩君然“还有你,下次可别再因为太君几句话就照她的意思做,你这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
训完人,莲步轻移,撩着门帘子又走了出去。
⽩君然觉得自己就像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他招谁惹谁了,给他气受,子还给他脸⾊瞧。
罢了罢了,惧內大丈夫,他认了,谁让他家的老姜和小辣椒他都得罪不起。
虽然被骂了,但他心里却暖洋洋的。
再瞧祖⺟也是一脸被欺负的模样,好不可怜。
“你这媳妇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呢。”
⽩君然笑嘻嘻的直点头“厉害点好,我就欣赏她这厉害的样子。”
“我听说打从前几⽇那个陈丫头来到咱们府上,你做了一些事,可把兰儿给气得不轻。”别看她老太婆平时⾜不出户吃斋念佛,⾝边的眼线可一点都不少。
不过听闻兰儿很争气的把情敌气个半死,不愧是她一眼相中的孙媳妇人选。
果然有她当年的风范,绝不委曲求全,誓死捍卫自己的爱人,有个、有气魄,她喜!
“可不是嘛,就因为珞瑜,那丫头这两天可是给了您孙子我不少脸⾊看,还叫我⼲脆去睡书房。”
他当然抵死不从,每天晚上死⽪赖脸的爬上,求着哄着娇消消气,结果自己浑⾝都被指个青紫不堪。
幸好该占的便宜都占到了,不然可就亏大了。
“那我啥时候能抱曾孙啊?”
见孙子一脸陶醉,摆明陷⼊爱情中的痴傻模样,⽩老太君忍不住就想逗他。
⽩君然又岂会看不出祖⺟眼中的算计,头摇晃脑一番叹息“抱曾孙啊?这可是个体力活,嗯,得费些周折,多卖些力气才行…”
话没说完,⽩老太君便追着他打“兔崽子说这什么浑话?都当上元帅了,还这么没大没小的贫嘴,看我不揍扁你…”祖孙俩一闹,直把⽩老太君累得満头大汗,⽩君然才笑嘻嘻给她打一下解解恨。
坐定后,⽩老太君喝了一口茶,敛去脸上的玩笑之意,认真道:“听说南岳的六王爷景琪,带着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凤无忧,要来咱们北麒了。”
“哟,您的消息可真灵通,这才几天工夫,宮里的消息就传到您的耳朵里。”
⽩老太君瞪他一眼“你还有心情开玩笑?那个凤无忧可是个非常厉害的角⾊,当年你⽗亲唯一一次战败的纪录,就是拜他所赐。”
当今天下唯一能与北麒相抗衡的家国,就是位于南部的南岳国了。
南岳国的皇帝膝下共有七子三女。
长子景璃如今已经被敕封为太子,其余皇子也各自被赐了封邑,除了六王爷景琪,据说他是太子的胞弟,也是皇帝最喜的儿子。
可惜这位六王爷为人刁蛮嚣张,据说南岳的一些员官对他很不満,偏偏又拿他无可奈何。
不仅是因为他皇子的⾝份,还因为他⾝边有一座大靠山,他的舅舅,南岳的大将军凤无忧。
凤无忧这人,从小就对军事有着极強的悟,是个传奇人物。
在南岳,他被人们称之为战神,为南岳国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保卫南岳江山固若金汤。
世人相传,北有⽩君然,南有凤无忧。
虽然两人的年纪相差二十来岁,但他们都是用兵如神的军事天才。
这么多年来,南岳虽然有侵北的意图,可因为⽩家军的剽悍,始终不敢轻举妄动,保持着分庭抗礼的状态。
而北麒虽然也有南占的迹象,却也忌讳着凤无忧这人的存在。
这次南岳突然派使者来北麒,说是为两国好,且来的还是南岳皇帝最喜爱的六皇子,并备上薄礼做为示好。
表面上南岳将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可北麒的人并不是傻瓜,无事献殷勤非奷即盗,南岳此番前来,定是来意不善。
“虽然我跟凤无忧从未在场战上过手,但对于他参加过的一些战事,我可是研究得透彻。”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对于凤无忧这个強大的敌人,⽩君然从来不敢轻怠。
“总之,先静观其变吧,如果他们想利用这次出使玩什么花样,我便要他们揷翅也难飞!”
此时,他眼中迸出一股威严的神采。
“我爹当年虽然败在他手上,不代表我也会输给这个人,若真有手的那一天,大家就各凭实力,一决胜负吧。”
“这个月的帐三天內整理好给我送过来。明天下午,再去账房提五百两银子把该添购的东西都采购齐全,花多少剩多少,项目分列清楚,若有一分差池,我可不饶你们…”
偏厅里,墨兰正安排着⽩府几个管事的工作。
几人都是三十来岁,从年轻就在⽩府当差,墨兰的手腕他们是见识过的,对这位少夫人,也一向是敬佩有加。
领了命,众人纷纷点头,不敢怠慢,赶紧出去办事了。
这时,几个⾝強体壮的家丁,每两人手中就抬着一只大黑箱,一个挨一个的走进来。
墨兰抬眼瞧着这阵仗,十分的不解。
“你们抬的是什么东西,怎么都送到这里来了?”
为首的一个家丁忙不迭回答“这些东西都是少爷让我们送过来的。”
墨兰一怔,想起夫君前几天突然变得很忙碌,有时候一整天都找不到他的人,就连萧何也不知道他最近到底在忙什么。
倒是晚上会很准时的回房,死⽪赖脸的巴着她,任她怎么踹打都死着她上下其手。骂他也不肯放手,最后往往被他吃⼲抹净,累得半死后只想觉睡,也没力气问他这些⽇子在忙些什么。
等到第二天清晨醒来,那混蛋就不见踪影,再看到人时,又是⼊夜之际。
还以为他又是陪着陈珞瑜鬼混,结果听青儿说,这几天陈珞瑜都很老实的待在府里没有出去。
那他到底在忙什么?
正不解时,几口大黑箱就被摆満整整一屋子。
家丁们抬完东西,便弯告退。
青儿急忙跑过去,好奇的打开其中一口箱子瞧,下一刻就尖叫起来“呀!好多漂亮的宝贝。”
这小丫头平时就爱大惊小怪,如今见她双眼冒光,墨兰忍不住走过去一瞧,心底也是一惊。
只见那黑箱里的确装着不少首饰,大都是由珍珠编制而成的,有珍珠项链、珍珠手炼、珍珠头冠等等。
再打开另一只箱子,装着的是上好的丝绸。
下一只箱子,又装満各式各样的海味。
两人正看得目不暇给,就听⽩君然的声音传来“东西都送到了吗?”
话音一落,人也跟着走进来。
当他看到満地的黑箱子时,満意的露出笑容“这些小子,动作还快。”
墨兰不明所以“你派人送这么多箱子进来⼲什么?”
“当然是送你啊。”
“送我?”她更是不解了。
“我说娘子,你该不会以为这些绫罗绸缎珠宝首饰,我是打算留着给自己用的吧?”
他嘿嘿一乐,迈着大步走过来,⾝后还跟着一脸无奈的萧何。
“我听府里的下人说,你很喜珍珠首饰,⾐裳则喜绸缎做成的襦裙,对了,你好像还很爱吃海味,所以这几天为了凑齐这些东西,我可是忙得焦头烂额。”
手一指那些黑箱。“你看看这个,什么东海南海西海北海的珍珠都让我给找全了。还有那口箱子里的绸缎,全是大江南北最上等的货⾊。再看看那边,満箱的甲鱼、虾蟹、花枝,都是养颜美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