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四章 酒之罪,权之力
酒这东西,最矛盾不过。上可登大雅之堂,下可⼊⽑野店。无分阶层,无分富贵。男人天生与酒结缘。酒,能使男人沉溺、低、伤感愁怀;酒,能使男人亢奋、雄势、凶大发。男人的品质好坏,三个地方最能体现,赌桌,酒桌,。⾼品质男人在酒桌上优雅有度,进退自如。真汉子喝酒却需有几分凶,会须一饮三百杯,烹羊宰牛且为乐。酒有时候是文化,有时候是寂寞,有时候是乐泉,有时候也是惹祸的苗。
皓东哥喝醉了,刘明泉带人冲进小酒馆的时候,他正酩酊大睡。但多年的喋⾎生涯为他造就了敏感独特的生物钟。一大群人的敌意刺到了他的生物钟,他朦朦胧胧的醒了。一抬头刚好看到刘明泉带人冲进来,张牙舞爪的扑奔他而来。他袖子里常年暗蔵着一把手,一抖手的功夫已经到了手里,抬手就是一。酒醉失准,这一本来是想打刘明泉的脑门的,却意外打中了刘明泉的耳朵。
声响彻,小酒馆內顿时成一团。李婕惊得目瞪口呆。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怕了,胆大包天拿来形容他,都委屈他了,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她很快注意到,几名察警是带了的,叶皓东这一等于给了他们自由还击的借口,所以这些人纷纷在掏,李婕吓得尖叫着忙不迭蹲下⾝子,双手捂住耳朵,不敢看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心中却在想,这两个人完了,只是可惜了这个大个子,被他哥哥给连累了。等了一会儿,想象中的声大作并未发生,她睁眼一看,眼前的情形更让她大吃一惊。
虎子坐在椅子上,桌上是出派所察警带来的三把手。几名察警木雕泥塑似地,不知为何,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叶皓东晕晕乎乎的站起⾝,晃晃头,声刺他出了一⾝汗,这会儿酒醒了几分。刘明泉耳朵中,鲜⾎直流,疼痛难当,正嚎叫着。叶大官人凑过去,扒拉他脑袋打量了一下,这厮被一打掉了多半片耳朵。更让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叶大官人自言自语着:“少了半片耳朵,看着多不协调,这边儿要是也少了就顺眼了。”说完,他又变戏法似地掏出那把,对准刘明泉另一边耳朵,砰的就是一!
这下事情大条了,公然使用支,拒捕还打伤了察警。这是多大的案子?李婕简直不敢想象了,这是什么人啊,你不怕死,我还怕呢,事情搞的这么大,自己这下肯定要被牵连进去了。她担忧的想到。哎,真不该灌他那么多酒的。不等她后悔完,那边叶大官人又出幺蛾子了,他让虎子把这几个察警全都铐起来。还声称他要先给他们过一堂。李婕吓得忙站起⾝阻拦。她弱质纤纤的女子,哪拦得住被酒精刺起凶琊气的叶大官人,不过好在,叶大官人护花这件事儿已经形成本能,倒没为难她。只是让她闪一旁看热闹去。他指挥虎子让这些人蹲在地上,每人先正反菗几个耳光。
虎子忠实的执行了大哥的命令。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叶皓东的脑子越来越清楚。看着被迫蹲了一地的出派所察警,叶大官人总算恢复了几分理智。看一眼时间,猛然想起农俊婷只批了三个小时的假。四下看看这里的情形,这点小事儿,在叶大官人眼中自然算不得什么大事。他掏出个电话,晕晕乎乎拨通了一个号码,代了两句事情的大概和事发的位置,最后说了一句这事儿给你办了,就挂断电话。然后冲虎子一摆手,扔下蹲了一地的惊魂未定的察警,扬长而去。李婕呆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追出酒馆门口,看到叶皓东和虎子已经钻进迈巴赫。等她跑过去时,迈巴赫已经一溜烟的消失不见。
李婕心中叫苦不迭,这个男人就这样走了,留下的烂摊子该如何是好啊。这些受了大委屈的出派所察警会善罢甘休吗?找不到他们俩,还不得把自己这个小酒馆砸了呀。她的担心很快成为了现实,当她走回小酒馆时,里边的察警们已经互相打开了手铐,受了伤的刘明泉満脸是⾎,也不急着包扎,正坐在打电话。其他人一个个恼羞成怒的正在以搜寻证据为名,肆意破坏。面对这些如狼似虎的败类,李婕除了冷眼旁观外,别无他法。
叶皓东离开后,十分钟左右,这些察警破坏够了,并不急于离去,刘明泉也不搭理李婕,只是冷眼看着她,那眼神看的李婕心头一阵阵发⽑。他在等候援兵,这种事岂能善罢甘休,但那两个人太厉害了,这种人必须请特警来对付,他刚才的电话是打给私下底被他们成为邵老板的邵静修局长。
门口处传来汽车停泊声,陆陆续续不止一辆。刘明泉忍着疼痛面无表情了出去。到酒馆外才发现不是自己要等的人。来的人不少,一共有四辆车,全是奥迪Q7,为首车上下来一个三十岁出头,相貌英俊,气质温润如⽟的青年男人。手里正举着电话,边往酒馆走,边说着什么。刘明泉是出来接人的,李婕则一直就站在酒馆门口。那人说的话他们都听见了。“不瞒你说,用打伤察警的人就是叶先生,洪记书,依我说,这件事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电话另一头的洪记书说了一句什么,这男人已经走到酒馆门前,说了句嗯我等你。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哪位是李婕姐小?”青年男人面带微笑走过来,虽然是在打听,眼睛却已经落到李婕脸上。“我叫林守一,是叶氏贸易投资集团的财务总监,叶先生说他给您添了一点⿇烦,他喝醉了,不方便跟这些人打道,所以让我过来看一下,被叶先生打伤的是这几位官警吗?”
叶皓东和虎子进店的时候,李婕注意过他们的穿着打扮,基本全⾝都是国货,除了那辆款型豪华别致的轿车外,在他们⾝上基本看不出来大富大贵的意思。可林守一就不同了,他是站到台前的叶氏大总管,相当于信义堂的外财务大臣,他的形象代表了信义堂的气派。⾝上穿着岂能马虎。李婕本无需辨识他⾝上⾐服是什么牌子,也不用认识他手上的机手是镶钻限量版,全球无死角终⾝免话费的诺基亚某款电话。她只需从这男人一言一行中就能看出他的富贵人来。这个男人浑⾝上下透露出上位者气息,气质优雅温润如⽟,静若池⽔,动如涟漪,如听涛声,如烟似雾。举手投⾜之间华贵的自然流畅,不含半点矫造作。联想到刚才那个被这人称之为叶先生的男人的行为举止,现在想来,虽然耝鲁却透着真挚,虽然狂放不羁却不乏男子汉的大度自信。“我就是,林先生您说的叶先生刚刚离开,跟他一起是一位⾼个子,⾝手很厉害的先生对吗?”
林守一微笑道:“那位是我们集团的副总虎爷,不会错了,叶先生已经把这件事给我了,李姐小请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尽力替您解决这点儿小⿇烦。”
酒馆门前越发的热闹起来。警笛声传来,刘明泉叫的援兵也到了。刚才被林守一和同来的十几名信义堂兄弟给镇住了,连话都没敢说,这会儿刘明泉终于直了板。虽然他心里在狐疑这个明显很牛叉的人口中的洪记书是哪路神仙,但他想象力再丰富,也不会联想到这位洪记书会是堂堂浙省的省委常委,杭城市委记书洪天明。谢润泽在浙省期间的铁杆嫡系。事实上,他这个基层出派所的所长,连洪记书的样子都没见过。
最近阶段,林守一跟浙省⾼层往频繁。杭城正在规划⾼新科技产业孵化园,吴东商贸是主要投资方之一,在北美注册的叶氏集团更是技术引进的关键。林守一作为叶氏集团和吴东商贸谢抚云以下第一人,全程参与了跟省里⾼层和杭城⾼层组成的谈判组之间的商贸谈判。叶大官人在京城留下的牛叉传说,即便是洪天明这个级别也没有资格知晓。但因为他跟谢润泽的关系匪浅,所以对叶皓东其人他也有渠道知道一星半点。其中最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莫过于吴东商贸的那位天之骄女谢抚云甘心给他做小老婆这件事。这简直挑战了多年跟谢抚云打道的洪天明想象力的极限。只从这一点上,就⾜够洪天明对叶大官人⾼看三分。洪天明跟林守一在电话里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稍等,我去过问一下。
警笛声迫近,一行三辆车停在了奥迪车的后边。一台警用面包车,两台帕萨特警用指挥车。分局长,看来不过三十左右的邵静修从第一辆车里走下来,全副武装神情严肃。刘明泉上来,简短的将这里的情况作了汇报。邵静修点点头,边走向林守一,边看了一眼路边停放的几部挂着连号民用车牌的Q7,心中不免一阵揣测。暗想,这事儿看来不简单啊。刘明泉先前对他说了叶皓东拿走伪造的拘捕令这件事儿,他想着对方是外地车,又通过刘明泉介绍,知道叶皓东和虎子穿着都比较简单,不像什么大人物,于是便命令刘明泉可以放手去抓人。后来又听说那两个人居然胆敢暴力抗法,还持打伤了刘明泉,还夺走几名察警手中的三把。如此恶大案顿时引起了他的趣兴。他赶忙将区分局刑队警在辖区內的所有人员集合,马不停蹄的赶到这里。半路上他又接到刘明泉电话,说那两个人已经离开了,不过他们找来了一群人,看样子是打算解决这件事的。邵静修听罢在心里冷笑,持袭警,抢夺警用械,殴打执行公务的警员,这种事你还想摆平?真把自己当省委记书的儿子了?就算是浙省的太子爷,⼲了这样的事情,想全⾝而退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吧。邵静修赌气的想到。揣着把事情搞大的心思,邵静修来到林守一面前。
“请问贵姓?你认识刚才在这里持伤人的那个人?”邵静修同样被林守一的气质和威风所慑,一上来并没有像他心中所想的那样直接抓人,带回去问话。“作为知情人,配合警方办案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请你将那个人的⾝份姓名家庭住址跟我说一下。”
林守一微笑道:“我叫林守一,叶先生已经把这件事全权委托给我来处理,据我所知,这件事并不是你说的这么简单,两方面都有问题,我们很有诚意私下解决这件事,不知道这位官警肯否给个面子?”
邵静修听罢一皱眉“林先生,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说的那位叶先生犯的是持袭警抢夺警械的大案,在刑法里量刑尺度的上限是决,就算你有这么大的面子,我也没有这么大的权利,作为公民,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为警方提供破案的线索,而不是在这里跟我胡言语什么私下解决。”林守一的和善一定程度上降低了邵静修对他的忌惮之心。这家伙说话也越发不客气起来。“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我不管你说的那位叶先生是何许人也,总之这个人今天你必须代清楚,如果你不配合,我将行使我的权利,对你进行司法询问。”
李婕对这位民间绰号邵阎王的邵局长是久仰大名的,但事情到了现在,她反而不那么担心了。或许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叫林守一的男人脸上自然流露的自信和笃定给了她信心。她想过来讲述一遍事情的经过,却被邵静修一摆手阻止了,说问你的时候,你才可以讲话。林守一冲她温暖的一笑“没事的,看起来我的面子不够大,这位官警也不想听我解释,我找了一个人跟他解释,人应该马上就到了,再等一下就好。”
邵静修今年才不过三十一岁,他因为有一个大有来历的姐夫,所以才会在这个年纪就被提拔到如此⾼位。他不仅在分局是一把手说一不二,甚至在杭城安公局他都算得上一号人物,平⽇里颐指气使惯了,似这般被人小觑还是平生第一次,林守一的自信和从容让他感到十分不慡了。他冷哼一声,亮出了铐子“既然林先生不肯配合,那我只好公事公办,行使我的司法权力了。”
哗啦一声,林守一⾝后的信义堂兄弟见这厮要用对林守一动铐子,立即往前迈了一步,围拢过来。邵静修突然感到⾝上庒力陡增。这些人好彪悍的气息!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紧张的去掏,同时⾼声断喝:“你们要⼲什么?想造反吗?”与此同时他带来的刑警们也凑过来,手按到把上,严阵以待。双方一时间剑拔弩张,气氛紧张的吓人。李婕在一旁偷眼观察,林守一丝毫不受影响,脸上的微笑没有任何变化。他⾝后的那十几个人同样看不出多紧张来,反而是人数占优,手持械的刑警们个个満脸大汗神情紧张。
路的尽头处,一辆挂着省委O00012车牌的奥迪车急速驶来。最终停在小酒馆门前。仿佛脓疮遇上手术刀,这辆车的到来,让之前还公事公办气魄人的邵静修脸上的紧张和怒意瞬间消失不见。他迅速的收起支,小跑着来到奥迪车跟前。省委常委,省委副记书,杭城市委记书洪天明从车里走出来,冲上来的邵静修微微点头后,直奔林守一而去,林守一依然是刚才的微笑,不慌不忙迈步凑过去,洪天明主动伸出手,林守一比他只慢了四分之一拍,也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洪天明慡朗的笑道:“林总,来晚一步,还请恕罪啊。”林守一笑答:“您太客气了,不早不晚刚刚好,给您添⿇烦了。”
俩人见面,看握手就能分辨出主次来。只要不是首长到下边视察,平级相的情况下,先伸手者为次是常在社会上走的人都默认的规矩。李婕蔫呆呆看着电视里才看得到大人物,主动跟林守一握了手。接下来洪记书现场办公,仔细询问了事情的整个经过。当听到李婕讲到叶大官人发飙打了刘明泉两的时候,他也噤不住露出一丝苦笑来。邵静修冷眼旁观,看出府丞大老爷的为难,这是个连他姐夫都要溜须的大人物啊。如此难得良机岂容错过,他赶忙凑上前,说道:“这件事说起来还是我们警方人员办案方法有问题引起的,首先我们的警员有先动的现象,其次是那位叶先生当时已经喝醉了,属于酒后失常过反应引起的自卫行为?”他说到这儿,已经有些说不下去了,这个理由实在太荒唐了。但洪记书却很満意他的说法,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嗯,小邵的态度很好,观点我也赞成,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要站到全局的⾼度来看,不能咱们是察警,咱们就永远都对,错了就是错了,就好像叶先生的不适当的酗酒闹事行为,就是个严重的错误,还造成了很不好的后果,但还好,不是特别严重,我们还能弥补。洪天明看向林守一。“林总,你看咱们是不是可以这样,虽说事情是两方面引起的,但叶先生毕竟是给咱们的刘所长造成了伤害了,能否在经济上?”
聪明人话无需说透。林守一很光的就坡下驴:“没有问题,刘官警的全部医药费我们承担了。”洪天明又问邵静修:“那位刘官警去了医院,需不需要跟他确认一下咱们商量的处理结果?”邵静修心中暗想,您这不是拿我开心吗?忙不迭的头摇说不需要。并表示自己会做好他的思想工作。看到洪天明面带満意微笑跟林守一握手告别,钻进奥迪车离去。邵静修长出了一口气。他心里最清楚洪天明的背景,也知道这位四十五岁的政坛新贵因为跟谢润泽的特殊关系,注定会前途无量。一般这种事,他只需打发个秘书过来,自己照样还得这么办。但他却偏偏亲自来了一趟,想到他刚才跟林守一握手的情形,邵静修心头不由一紧。这个让洪记书主动握手的男人还要尊称那个开打人的人为叶先生,那人的⾝份又会是什么级别的?
邵静修自知刚才那一出闹完,自己已经失去巴结对方的机缘,他沉默的下了收队的命令。一⼲警员不大会儿走了个⼲⼲净净。
林守一来到李婕面前,微笑抱歉,表示对于叶先生给贵店造成的损失,我们会赔偿的。李婕木然点点头,感觉像做梦一样。林守一一挥手,⾝后的信义堂兄弟们走进酒馆,七手八脚不大会儿就把被推倒弄的桌椅恢复如初。林守一看一眼地上被整理出来的已经无法修复的物件。掏出一张支票,签了名字后递给李婕,道:“李姐小,具体的损失我就不算了,回头你统计出来,自己填数目吧。”李婕糊糊接过支票,不经意扫了一眼,发现林守一在千万那个位置划了一个斜杠,表示了这张支票的支取上限。也就是说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填个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元。
奥迪车也离开了,李婕想着那两个男人和今天的遭遇,恍如一梦。她晃晃小脑瓜,转⾝回了酒馆。次⽇清晨,小酒馆来了一女一男两位不速之客。女子长的玲珑动人,气质⾼洁大方,称得上秀⾊可餐。男的⾝材⾼大,脸上⾝上的彪悍气息不输上次光顾的那个大个子。女子坐下,男的侧坐相陪。女子一进门就上下打量着李婕,最后微微一叹,道:“果然秀⾊可餐,难怪那家伙喝成了那个德。”男的却说:“大哥是闲的久了,心里烦。”女子说:“刚子,你是没瞅见他昨天那没出息样儿,吐的一塌糊涂,大清早酒还没醒,就惦记着给人家小姑娘惹了⿇烦的事情,就他那前科履历,你说我会怎么想?”被称作刚子的男子说大哥被婉彤嫂子的事情伤透了,不会再有这方面的心思了。
李婕听的糊里糊涂,心中猜测这个女子难道就是昨天那人的子?怎么又有个婉彤嫂子?那个男人再好也不是我喜的类型。倒是他⾝边的那个猛男也不知结婚了没有?。正浮想联翩呢,冷不防那女子叫了她一声:“老板,请你过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