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王浩，别打我

　　()“这还差不多。”宇城飞満意地打了个呵欠，才把手中的半截砖头丢开。

　　神态自然的就好像他刚才吃了顿饭一样。

　　元少他们都是面露笑容，显然已经习惯了这个场景。

　　我第一次看到宇城飞打人，第一次知道他下手原来是这么狠。

　　我不知道洪力到底伤势如何，但是他的脑袋四处都在冒⾎。

　　邹打着哆嗦，我甚至能听到他牙关碰撞的声音。

　　宇城飞走到了邹的面前，歪着脖子看他的脸，神态有些茫地说：“我们见过，对吧？”

　　邹点了点头。

　　东关镇实在不大，他们俩见过也没什么稀奇的。

　　“我打过你，对吧？”宇城飞问道。

　　邹再一次点了点头。

　　我则充満诧异地看着他们俩。宇城飞打过邹？什么时候？！

　　“似乎有半年多了…”宇城飞陷⼊苦苦的回忆中，但他显然还没有睡醒，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具体时间和地点，而是问道：“我当时是为什么打的你？”

　　邹咬了咬嘴，没有说话。我的心中更是纳闷，难道邹得罪过宇城飞？

　　“你不说是吧？”宇城飞的语气中没有半点威慑，甚至有些慵懒的味道。

　　可是洪力还在地上躺着，他満脑袋的⾎就是⾎淋淋的见证，谁也不会认为宇城飞的话仅仅是慵懒而已，邹的嘴动了动，最终还是说道：“你当时让我以后不准再欺负王浩。”

　　我一惊，浑没想到宇城飞竟是这个理由打的邹，而且还是在半年前？我回忆了一下，那个时间段里，邹似乎欺负的我更狠了。

　　“看来你是没有听从劝告啊。”宇城飞摇了‮头摇‬，显出一副特别可惜的表情来。

　　地上的两块半截砖头，其中一块已经⾎迹斑斑，另外一块还是比较⼲净的。

　　宇城飞躬下⾝，又捡起了那半块砖头，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到了邹面前。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知道宇城飞要做什么。

　　网吧门口的动静太大，以至于网吧里都有不少人将脑袋探出来。

　　这个网吧里汇集了三所学校的很多‮生学‬，这件事大概很快就会传遍这三个学校。

　　宇城飞的⾝体很是瘦弱，不过个子倒是⾼的，在邹面前可以和他面对面的谈。

　　“我听了，我听了。”邹慌地说道。

　　“如果听了，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宇城飞将砖头举了起来，像之前一样来回地比划着。

　　邹的呼昅浓重起来，他的眼睛不时瞟着地上的洪力。几分钟过后，他也要变成那个模样了。

　　“还有话要说吗？”宇城飞问道。

　　邹的喉咙动了动，说道：“我是东关镇的，能，能别打我吗？”

　　“欺负王浩，就是死罪。”宇城飞的眼神猛然凌厉起来：“来了城南⾼中还接着欺负他，你够可以的啊。”

　　“我，我错了。”邹的汗⽔从额头上渗出来，浑⾝不停地打着哆嗦。

　　宇城飞沉沉道：“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你后来还是接着欺负王浩，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是我打的不够狠，还是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宇城飞用板砖‮擦摩‬着邹的脸，来来回回的，一下又一下。

　　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却猜得到邹心里一定害怕极了。

　　“尿了，他尿了！”突然有人喊道。

　　我连忙往邹的裆处看去，那里果然已经成了一片，而且一股sāo臭味弥漫开来。

　　职院的这些‮生学‬都哈哈大笑起来，有人甚至笑得弯下了。

　　宇城飞不过说了几句话，用板砖在邹的脸上磨了几下，邹竟然就尿了子！

　　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心中自然是十分的痛快。可是看着邹那副惨兮兮的样子，也有着一丝丝的怜悯。没有谁比我更清楚被人当众羞辱的滋味，邹现在一定想找个地钻进去吧…

　　宇城飞皱了皱眉头，想必是看不了邹的这副寒酸样子，便往后退了两步，来到了我的⾝边。

　　然后，他把那半截砖头向我递了过来。

　　“我想过了。”宇城飞说：“他之所以敢那么明目张胆地欺负你，说到底还是本就不怕你。如果你想彻底摆脫这个命运，就一定要让他怕你。究竟该怎么做，你明⽩的。”

　　宇城飞一说话，现场就安静下来，也没有人在笑了。

　　我接过了那块砖头。

　　砖头是冰冷的，我的⾎却是热的。

　　在被邹欺负的三年里，我在脑海里已经揍过他无数次，用各种家伙、各种招式。

　　可惜，那始终只是在脑海中意yín而已。

　　可是就在这几天，这些事情正在慢慢的成真。从之前在教室里的反应来看，邹已经有些在害怕我了。可是他心底里还是看不起我，所以才会不计代价地请来洪力。

　　我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洪力，依旧是満脸的鲜⾎。洪力很害怕宇城飞，不是一般般的害怕。

　　真的很难想像，这样一个嚣张跋扈的人，竟然也有让他胆战心惊的对象。

　　邹可以这样害怕我吗？

　　我看向邹的脸。

　　“王浩，别打我…”邹的脸颊颤抖着，语气里全是乞求：“我错了。看在我们都是同学的份上，放过我这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别提钱。”我举起了板砖，长长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有些人就是觉得，有钱就能搞定一切呢？

　　要想获得别人的尊敬，首先就是要自己变強。

　　我毫不犹豫地，一板砖拍在了邹的脑门上。我不知道该用多大的力气，但是这一砖头拍下去后，鲜⾎立刻从邹的额头上渗了出来。

　　邹往后退了两步，但是并没有倒下，而是继续乞求着说：“王浩，我不敢了，不敢了。咋俩在初中还是同桌呢，你忘了吗？以前我还拿牛nǎi给你喝，你忘了吗？”

　　这个我倒是记得。我和邹刚成为同桌的时候，他给我拿过不少的零食吃。不过他是为了能够在‮试考‬的时候抄抄我的卷子罢了，他一向是用这样的手段收买人心。可惜我那时是个又红又专的好‮生学‬，坚决听从老师的话杜绝这样的作弊行为，所以便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当时我还说：“邹，你要是哪里不会，我可以专门讲给你听，但是你不要抄我的答案。像你这样，考不上⾼中可怎么办呢？”

　　现在想想那时的我，真是浑⾝上下都透着一股傻X的味道啊…

　　可即便如此，也不用整整欺负了我三年吧，还有那次拿录取通知书的时候…

　　又想起了那次在东关镇的小广齤场，我屈膝跪在了邹的面前。这个回忆充満了痛苦和屈辱，每想起一次，心痛的几乎都无法呼昅。当然还记得那时在心里发过的誓言…

　　“跪下。”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样的冰冷和绝情，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无比。

　　我变了吗？

　　我变了吗？

　　我变了吗？

　　我在心中问着自己。

　　邹捂着额头上滴下的鲜⾎，充満诧异地看着我，似乎不敢相信他的耳朵。

　　“跪下。”我再一次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现场变得十分安静，宇城飞他们都在我的⾝后，我看不到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表情。

　　他们会怎么想？

　　邹嘴动了动，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让你跪下。”我一发狠，再一次将板砖砸在了邹的脑门上。

　　只是邹的手捂着自己的脑门，所以我这一砖头算是砸在了他的手上。

　　邹的手一吃痛，急忙缩了回来。同一时间，他的双膝一弯，朝我跪了下来。

　　上次在宿舍里，我曾悄悄对邹说过：“你还欠我一个‘跪’呢。”当时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只是如果他没有喊来洪力的话，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发生了吧。

　　邹⾼⾼胖胖的⾝子，跪在了我的面前。我不用再仰视着看他，而是需要低头去看他。

　　邹的子的，依旧散发着sāo臭味。邹的额头上在滴着⾎，慢慢流淌在地上。邹的双膝跪在地上，显得那么卑微可怜。

　　可是我的心中却没有任何的快意，也无法像邹在小广场那样发出得意的大笑。

　　有人向你下跪，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吗？你‮服征‬了他的⾝体，却‮服征‬不了他的心。

　　我知道邹的心里在想什么，他一定是在发誓。不错，发誓有朝一rì再来报仇！

　　在他的心中，当然已经把我列为了头一号的敌人。

　　可是我却不后悔。

　　我发现自己已经变得慢慢冷⾎起来。

　　“继续打。”宇城飞的声音在⾝后响起：“打到他彻底服你为止。”

　　“我服了，我服了。”邹跪在地上，痛苦地哀求着，像一条可怜兮兮的狗。

　　我却把砖头扔在了一边。

　　“滚吧。”我说：“随时你来报仇。”

　　邹抬起头，惊愕地看着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说：“我不想再打你了，那样只是脏了我的手。”

　　邹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慢慢地站了起来。

　　“等等。”宇城飞走了过来，问我：“就这样放过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