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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再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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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照在宮弘文的脸,⽪肤黑了不少,脸的棱角则似是被风削到更加分明。

  花夕颜弯想去帮⽗亲捡起斧头,手刚伸过去,感觉面前的人影踉跄,一惊之下,双手扶住:“爹。”

  “槿汐,爹是在做梦?”宮弘文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声音都发着哆嗦。

  “是我,爹。”实在不放心⽗亲,花夕颜先扶着他走回到小木屋里。

  进了木屋,⽗女两人面对面,好久没有声音,只是互相看着,彼此焦急地在对方脸上寻找一些变化的痕迹。

  “爹,女儿不孝。”这话一边说,一边在⽗亲面前跪下来磕头。

  “起来。”宮弘文两只手匆忙拉了她起来,不准她再跪下“爹没事,倒是你瘦了。别看我在这里砍柴,但是,以前心头劳累,你娘总是念我吃不胖,现在好,每天看看天看看⽔,吃⽩米饭都胖了,⾝体也好了很多。”

  可她看着他脸上多的几条皱纹,真心感到七年一过,⽗亲年纪老了。

  “爹,你好像——”虽然她心头早有预感,她爹不会对她的出现有太多的惊讶,她哥或许已经和她爹了底,也或许不是她哥。

  “爹确定你活着,是在圣上来质问我的时候,虽然早在很久以前,爹一直都认为你还活着。”宮弘文牢牢地握紧她一条胳膊,眉头微皱“是瘦了呢,瘦了许多。”

  她是瘦了些,不过那都是因为在乡下和儿子一块儿⼲农活练出来一些肌⾁,少了些赘⾁,于是对⽗亲说:“和⽗亲一样,都是⾝体好了许多。”

  “嗯,可是爹看着你怎么不见得脸⾊好。”

  说的是她的气⾊。

  “爹。”可不愿意⽗亲过多担心自己“告诉女儿,这几年,有人为难你吗?”

  “圣上不会为难我。圣上是为了保护我。如果我留在朝廷,没有问罪,到时候,反而给了一些其他人借口,然后会牵连上你哥。圣上为了我们宮家着想,⼲脆一开始把我弄到这儿来。其他人,也就没有办法为难我和宮家了。爹知道,定是你在走之前求过了圣上。”

  她是求过,求过一定要把他们宮家保住。他做到了。

  “圣上一直想你,很想你。爹为此也是,好几次差点不忍心说漏了口。但是,想到你一个人都在隐忍,爹想,爹再艰辛都抵不过女儿的艰辛,又怎忍心坏了你的事儿。”

  “爹如何猜到的?”

  “爹其实知道你得的是天咒。也知道,这世上能‮解破‬天咒的人,不是没有。想我这闺女,从小天赋惊人,能告诉家里人哪天下雨要带伞。自己对自己的事向来都有主见,哪怕是嫁给圣上,都没有丝毫犹豫。爹清楚,你怕是早已洞察到了一切。”

  花夕颜握紧⽗亲的手,用力的握紧,心头微微地颤抖。有些话,不需多说,都能理解,这就是她爹,她最信任的爹。所以,当年她选择她爹留在了她⾝边,送她最后一程。

  终究是她不孝,让她爹一人为她留在这世上承受了这么多。

  见她又要跪下,宮弘文用力拉起她:“不准跪!要跪也是我。爹惭愧,看自己女儿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么大的痛苦,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唯有能做的只是沉默是金。不过,是与你娘偷偷怈露过,你或许会回来。毕竟我也担心你娘承受不住。”

  “我娘?”

  “圣上让人,每个月,逢年过节,送你娘到这里来探我,当然是偷偷来偷偷走。”宮弘文说着指指自己⾝上这⾝⾐服,笑道要她不用心“若不是要⼲活,怕弄坏了这⾝好⾐服,我有的是好⾐服穿。我这里从不缺⾐服不缺食物。⼲活是我自己要做的,圣上没有为难过我。不做点事,出点汗,我睡不着觉,会想到我闺女不知还在哪里承受煎熬。”

  “爹,女儿很好。”

  宮弘文却是只从她话里想到七年前那个时候,她在黎子墨的龙袍上吐了満口鲜⾎的场景,每次回想都让他不忍目睹。闭上眼回忆了片刻,宮弘文再睁开眼时,双目益加分明,深得没底,这时候的他,哪怕是穿了一⾝农家汉子的⿇⾐布鞋,宮家人做官的气质淋漓尽显:“知道谁害的你吗?”

  “太后娘娘暴毙了。”花夕颜清清冷冷的用一句话带过。

  对此,宮弘文沉昑道:“宮家祖训,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是。哥之前训过槿汐。槿汐也以为,皇宮里每一步,都是步步惊心,没有丝毫给人掉以轻心的机会。”

  知道儿子先说过自己妹妹了,宮弘文为儿子说句话:“槿汐,你哥那脾气你知道的,他是比任何人都担心你。”

  “槿汐知道,家兄这个官,做的远比槿汐要辛苦的多。家兄也不是想发脾气,只是担心槿汐,槿汐都知道。”花夕颜想到之前她哥那副愠怒的样子,说实话,要让宮家人生气,尤其要让她那个十分隐忍的哥生气,算是奇迹了。

  即使如此,宮弘文回想往事,历历在目,仍旧有些后悔让她⼊宮:“当初你要进宮,你娘没说什么,可我知道她不喜。⼊宮当娘娘怎么会是好当的呢。仅先帝,一共废过七个皇后,胡太后,若不是后来当今圣上深得先帝喜,早也被废了。然而,知道先帝对宮家存了些异心,被迫让你走上了这步险棋。太子爷执意娶你,想必超出了先帝和太后的预想。若那时候把你送去寺庙,宁愿得罪太子爷——”

  花夕颜闻言,匆匆打断他话:“爹,不要说了。⾝为宮家人,吃宮家的米饭长大,不为宮家做事,怎能是宮家的儿女。何况,宮家代代为官,若是真心想告老还乡,宮家人会是不舍得荣华富贵的人吗?不见得。女儿清楚,宮家是对当今圣上赋予了信任与希望。女儿不过是一样如此,所以愿意⼊宮为圣上生儿育女。”

  “你真这么想?”宮弘文微微诧异。以前,他和家人能感觉到女儿是自愿嫁给黎子墨的,但是女儿对黎子墨究竟如何想法,总是有些顾虑。

  “是的。”花夕颜道“女儿记得,当初⽗亲随太子爷去地方上巡查民情办事时,回来,⽗亲极力夸起了太子殿下,说是太子殿下怀远志,太子殿下的话,终于让⽗亲看到了一抹曙光。毕竟东陵虽说地广物博,国力強盛,然而,少不了周边邻国对东陵虎视眈眈,以各种方式挑衅东陵。东陵国內市井繁华,生活在底层的黎民却最为辛苦。贵族中‮员官‬中,**屡屡常见。圣上登基之前,先帝手下的宠臣贪官可是会少。”

  “所以你才有心要辅佐他吗?”宮弘文意味深长地说,一个好皇帝,他的另一面,对儿女常情,又绝对是不能像对平常人那样的“要处理政务,面对困局,圣上那一颗心,不千锤百炼,怎能成局?”

  ⽗亲的话,让花夕颜又回想起之前永宁殿里的那一幕。秀眉微蹙,却也毫不迟疑:“圣上对女儿的心,女儿到现在也还摸不清。但是,爹不用担心,女儿自有法子。”

  他的女儿,自小聪明,而且,胆量超人。宮弘文不知该不该宽心,说:“圣上对你倒是有心的,这么多年一直想你,没有再立后。”

  她不傻,知道他对她没忘记,更多的原因是由于她给他生了个好儿子,和胡太后给先帝生了个好儿子一样。⺟凭子贵,历朝历代,都是一个道理。胡太后最后栽,栽在哪,自以为是,自以为儿子是自己的东西,从来就没有真正地爱过儿子。

  想到他从来没有从胡太后那里得到过真正的⺟爱,她的嘴口艰涩,他心中的清苦和寂寞了,造就了他们的儿子,在她不在的时候,长得像他,一样的清苦和寂寞。

  她不能让他们的儿子变成像他那样了。

  ⽗女两人谈了良久,直至追月见时辰已过,走了进来催促她,是不是该出发前往灵源寺了。灵源寺是黎子墨为她⽗亲安排的另一个地点,转移是为了让她爹更‮全安‬。在事情未能完全解决,危机未能完全渡过之前,她爹只要不出现,不会惹来不必要的⿇烦。

  宮弘文简单收拾了下木屋里的东西,随她一齐走了出去,坐上马车。

  逐影赶着马车,追月坐在马车门帘的地方,时刻警惕。花夕颜握紧⽗亲的手,只觉这马车在山路上行走,略显艰辛。突然,眼前一个幻影,她了下眼睛时,好像脑海里浮现出了什么东西。一道惊异划过心头,马上抓住追月问:“现在马车是往哪里走?”

  “回娘娘,微臣不是说过了吗?要送宮太史往灵源寺。”追月对她的任何问题总是一副不耐烦的神情。

  不知是什么主子培养出来的人。花夕颜想,却也没有不耐烦,再度追问:“是不是往东走?”

  追月益发不可忍耐,冷声道:“娘娘,灵源寺在东边,我们不往东走,往哪里走?”

  “将车改道,绕过林子,再前往灵源寺。”

  追月听都不听她的话,将她的话视为任无理的表现。

  “追月!”花夕颜猛地凌厉一声,虽说她不喜以強权命令⾝边的人做事,但是,不代表她不会这么做。

  听她骤然改变的语气,发着严威,追月似被惊了下,眉头皱紧,可能这时候才想到她终究是个主子。可是,照样不能改变。他们奉了谕旨的,保护她,但不能任她胡来。

  花夕颜见她不听,坐下的马车反而是变本加厉加快速度往东边行驶,一口气直冲了上来,啐骂一声:两个笨蛋!不顾了,冲上去双手抓住追月的⾐领,将追月甩开,要直取前面驾车的缰绳。

  追月为此抓住她的手用力不放,对车外驾车的逐影喊道:“快点往东走,主子要下车!”

  她哪是要下车?这些人不会想到她爹在车上吗?或是这两人傻到以为她要把她爹带走?花夕颜一边抓紧追月,一边冲驾马车的人喊:“快点转向,听我的,前面有伏兵!”

  逐影听到她这话一愣,随之,可能又想这或许是她什么计谋,随之又是加快马鞭。花夕颜感到马车一路往那脑海里浮现的场景冲过去,心知完了,只好回到马车里头,先对⽗亲说:“爹,等会儿听女儿的,千万别下车!”

  她这话刚完,马车嘭的一声重响,明显出了意外,车体左右大幅度倾斜,车里的人牢牢抓住车壁两边,以防被车甩了出去。车帘飞快的瞬间,追月见着逐影突然从马上跌了下去,骤然大惊道:“哥!”

  “保护娘娘!”远远传来逐影的一句喊声。

  追月面⾊一凛,飞上拉着马车的马,极力控制住被大网罩住马头而惊慌失措的马匹。等马儿安静下来,四周一片浓浓雾⾊,林子间,浮现出了七八个人影。他们一个个黑⾐着装,俨然是冲着劫马车来的。

  领头的那人,冲马车里瞟过去一眼,问:“里头坐的是宮太史吗?我们有话想问他。”

  追月二话不说,抓出间的匕首,冲对方一刀飞了过去。几道黑影与追月便是纠在了一起。眼见来的这群人个个都是⾼手,追月被困在中间,旋僧间⾝上已是多了几道刀口,⾎迹斑斑。看着领头的黑⾐人伸手要去抓开车帘窥探里头,追月大吼一声,忽然奋起全力,掠过挡住面前的人头顶,伸开五指,直掏领头人背后的心脏位置。

  这一掌五爪掏心拳拳风凌厉,劈开空气带起一股旋风,其余黑⾐人见着,大叫声:“大少爷,小心!”

  那位被称为大少爷的人,在追月靠近到自己背后不到一指之际,来个燕子回⾝轻易如风,同时左手一掌劈出,与追月的五抓掏心拳正面相击。两掌相撞,起的气浪让众人后退半步,马车剧烈抖动。

  车內靠着马车的花夕颜听到大少爷那几个字眼时,心头已经立马转了下,回头,看到宮弘文要抢先跑出去为她挡驾时,神情一变,从后面秀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住了宮弘文的⽳道。宮弘文当即动都不能动,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用眼神吃惊地望着她。

  “爹,女儿说过,您不能出去。”道完这话,将⽗亲轻轻一推,推回马车榻上,拿被子盖住⽗亲的⾝体,瞬即掀开了车帘。

  车外,追月的⾝体犹如一道弧线划过上空,重重落在沙地里,即嘴角呕出一道⾎流。花夕颜只远观她脸⾊如土,都知道她五脏六腑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听到背后动静,那位轻而易举一掌把追月劈成重伤的“大少爷”转过了⾝,颀长⽟立,蒙面的黑罩底下,必是一张翩翩浊公子的俊颜。

  花夕颜走下马车,双目与他平视。

  只需须臾“大少爷”的目光变了颜⾊,宛如被雷劈了下。说时迟那时快,未等他反应过来,花夕颜⾝影一闪,一手飞出,迅疾的速度抓向他脖子。对方因她突然的出击显得防不胜防,连连后退,虽然退的速度比她快,但是俨然不比她心里头的算计。只见她角微勾之间,另一只蔵在袖口的左手早已探出,正好抓过他左臂。

  “啊!”一声惊天的惨叫划破了天际。

  只见那“大少爷”像被火烫到般,只能上下甩动被她抓过的胳膊,直退至离她有三丈距离远的地方。同时间,其余黑⾐人围了上来,齐齐挡在“大少爷”面前护驾。

  可已经迟了。只见在被她手抓过的地方“大少爷”的左臂冒出了黑烟,随即肌⾁骨头像木柴着火一样烧了起来。如此诡异的局面,让其余黑⾐人目露惊恐,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救主。

  至于那突然手臂着火的“大少爷”更是失声惊叫:“王叔,快,快斩断我的手!”

  黑⾐人中,便是有一个面相为长者的男子,慌张地菗出了⾝边人佩戴的长刀,刀光划开空气,随着一道亮光飞过“大少爷”失去了一条手臂,鲜⾎如噴泉了出来。手指瞬即点住伤者⽳道,止⾎,紧接两手扶住那面⾊晃⽩已只剩半条人命的“大少”急喊:“少爷!少爷!”

  “大少爷”双目睁开,望到自己落在沙地里的那条手臂,只见那团黑火,不会儿,即将他那条断臂烧得一⼲二净,连块渣都没有留下。此时此刻的惊恐,犹如望到末⽇,显露在他一双眼里。

  “你,你——”声音里打的哆嗦,或许是他⾝边其他人都从没听过的,一个个伴随他发抖的声音,望着这可怕的不知怎么发生的一幕,接着,再望向花夕颜的时候,无不再退了几步。

  花夕颜从他们对自己望来的目光里,看到了两个字:妖女!

  对此,花夕颜只拿手指轻轻弹了弹⾐服上沾上的灰,嘘一声说:“孙大少爷,想请本宮的⽗亲大人喝茶,怎可以不先告知下本宮一声呢?”

  伴随她这声“大少爷”蒙面的黑布应声而落,露出的那张脸,正是孙府的大少爷孙玄曦。

  怪不得她第一眼看着这大少爷眼,原来,人家是参与了诅咒她死的人,而且,还不知死,曾经为了确定她是不是死了,潜进她陵墓里去看她,怎能不让她对他有印象。

  孙玄曦一声一声着,好歹是练武的,比胡太后那整天带病要喝药的⾝子強的多,被她这一抓,只去掉了半条人命,不过,这也够他受的了。于是,一声痛苦的愠怒从他喉咙里发出:“你,你果然是回来了,石大人说的没错——”

  “石大人?”她扬起了眉。

  孙玄曦瞬即变了脸⾊,一个字都不会再吐出来。

  王叔一只手抱住他,对其余黑⾐人下令:“包围住她,定要杀了她。她的琊术只对大少爷有用,不用怕!”随之,抱起负伤的孙玄曦先撤场。

  只见这一声令下之后,余下的五六个黑⾐人,像撒了个网一样将她困住在中间。

  花夕颜一个斜眼瞟过去,见追月在沙地里挣扎,口里的⾎吐了更多,知道是不能指望她能来救自己了的。于是,环顾下四周几个人的位置,同时从袖口里菗出了黑针。想要拿她的命,可会是容易。

  背后马车里躺的是她爹,无论都不会让这群畜生再进一步。

  秀眸眯紧,几支袖针正齐发。

  突然间,一声口哨,响彻林间。黑⾐人闻声惊吓,只见是追月用尽全力掏出了怀里的一只铁哨,咬在口里吹。一个黑⾐人一脚踹在了追月头上,追月⾝体又飞了出去,黑⾊铁哨随即划过天空,起一道灰。

  然而,口哨声过后,林子里的气氛顿时又变了。只见笼罩的雾被股強风从中间劈开。嘶吼的马叫由远而近,来的飞快。五六个黑⾐人惊恐地四望寻找马儿从何而来时,一匹烈萝⾝⽪⽑像烈⽇的斜,红得滴⾎,马鼻子噴着⽩气,一幅凶煞的面孔从天空中落了下来。

  黑⾐人哗一下后退。花夕颜不得举起袖子稍微挡下脸。落地的马儿,沉重的马蹄重重踏在沙地里,起一圈烈的气浪,宛如踩着火花儿降临。

  马鞍上的少年,十六七的模样,⽩面⽟冠,犹如舂⽩雪的容颜,美若⽟雕,神情却是冷得很,像是结了层⽩霜。他那双像死神一样没有表情的眼珠子,往四周几个黑⾐人⾝上淡然地扫过一圈。

  几个黑⾐人见状,心知不妙,刚要跑。少年手里的⽩矛,一丈多⾼,往四周一扫,只见空气中一道⽩光亮过,都不知是怎样的动作,五六个黑⾐人啪一下,几乎是同时全部倒地。花夕颜看着就近倒地的那个,只见其颈部噴出柱状的红⾎,失⾎的速度瞬间秒人,那黑⾐人只挣扎不到半下,头一歪,没再动了。

  五六个人都是这样的死法,可见是一矛毙命五六条。花夕颜眨了下眼⽪:怪不得那些黑⾐人见到这少年连想都不用想,拔腿就跑。不知是哪里来的青舂年少,小小年纪这么厉害?

  轮不到她感叹了,这犹如战神的⽩⾐少年,见四周没有其他来犯的敌人了,跃下了马儿,冲她的脸望了起来。

  只见他不在马上,花夕颜能看的更清楚,看到他⾝上穿的⽩袍,布料精良,前是用鎏金绣的一只猛虎,不过十六七的年纪,个头已是比她⾼了一些。眼神依旧冷冷的,冷若冰霜,似乎并不能确定她是谁。

  当然他不能知道她是谁。他都没有见过她。她也从没有见过他。不过她知道他是怎么来的。因为追月吹了声铁哨。

  “你的人在那。”花夕颜指了下已经飞到那头的追月。

  少年又望了她一眼,像是略微吃惊于她的表情。她的表情过于平淡,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明明,刚才她陷⼊的困局,已是生死关头。明明,她的⾐着,分明是位贵族家的‮姐小‬。贵族家深居简出的‮姐小‬们,只要遇到这种情况,哪个不是像林慕容那样先晕死了过去。哪里能像她这样,一点受惊吓的神情都没有。

  这让英雄救美的人情何以堪。

  少年微微蹙着英气的秀眉,像是十分困惑,却也先冲追月走了过去。

  追月见他来到,硬是起半⾝,说话道:“少主,属下,属下辜负您的期望。”话未完,⾝体又倒回了地上。

  少年看她口一个爪印,俨然是心脉受到了极重的伤,面⾊微沉,掏了掏怀里,好像又发现什么东西没带。

  花夕颜见状,只好将自己随⾝带的药丸子拿出一颗,予他:“给她服下,救心丸,可以缓一阵。”

  少年没有急着接过,望着她,好像从不轻易接受不认识的人的东西。

  这人的戒心是不一般的重。难道还看不出来她和他们是一个阵营的吗。花夕颜简直有翻⽩眼的冲动了。

  躺在地上的追月动了动,撑起那最后一口气与少年解说:“她,她是娘娘。”

  娘娘?

  听到这两个字眼,少年冲花夕颜又极快地扫过几眼。花夕颜从他的眼神里可以分明看出一句话:不像啊。

  娘娘,不都是娇贵到,连走路都要有人扶着抬着的吗?

  她倒好,自己跑出马车,一个人‮立独‬应对一批黑⾐人。

  眼见追月双目一闭,命悬一线了,花夕颜等不及那冲自己发呆的少年武将接过自己的药丸,只好自己将药丸塞进追月的嘴巴里,扣住其下巴,让其強呑下。

  与此同时,一串马蹄声,从林间由远及近。不用多久,十余个骑马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花夕颜远远能望见自己哥的影子,赶忙先站起来,整整⾐服,尤其是要记得弹灰,别让她哥看出她又跑跑跳跳了。她着急弹着⾝上的灰时,那⽩⾐少年的视线像是见到什么惊疑剧一样,一直钉在她⾝上。花夕颜实在怕被她哥发觉,冲他一眼望了回去,意味道:“知道了本宮是谁,是不是该行礼?”

  听到她这话,少年的冰颜顿时像是惊涛起伏,秀眉挑了又挑,嘴巴却是冰山一样紧闭。

  花夕颜赶不及他回答她话了,眼见她哥骑着的马来的最快,赶紧了上去。

  宮相如在马上,就看见了一地躺着的尸体,眉宇收紧,飞快地跳下马,先是打量了下面走上来的妹妹,见无异样,问:“宮太史呢?”

  “爹在马车里头。”花夕颜刚说完这句话,后悔了,后悔到痛脚了,早知她该先骗他到其它地方,先进了马车解了自己⽗亲的⽳道再说。

  宮相如听了她这话,肯定是马上先掀开车帘跳上马车里头查看⽗亲的情况。花夕颜想来想去,是不是该先抓来一匹马溜了再说。在她打算伸出手抓马的缰绳时,那头,那个紧盯她不放的⽩⾐少年,又是对着她一皱眉头。

  这个时候,就在她顿挫的时候,没能来得及爬上马溜,马车里头,已经发出一道怒吼:“宮槿汐!”

  死了!

  她爹都暴怒了!

  终究她爹没有跑出来,可能是她哥先代为安抚,会替她爹教训她。宮相如掀开了车帘,慢慢地走下车,站在原地,等着她自己过来认罪。

  咬了下嘴,花夕颜朝自己哥走了过去,道:“哥,我总不能让爹给我挡箭吧?”

  “那你点爹的⽳位⼲什么?”

  “我怕他下车有危险。”

  宮相如像是不知如何是好,先轻呼口气,道:“爹也有武艺防⾝。再说,你是娘娘,他是你底下的臣子。若你有个闪失,他却无碍,你不是让圣上砍他的脑袋吗?”

  “有我在,没人能砍他的脑袋。”

  就她这句话,她哥望住她的眼神,像是想拿双手掐掐她脖子。

  花夕颜灵机一动,赶紧转移他视线说:“那位将军是谁?我没有见过。人家都救了我。”

  被她提醒,宮相如才是记起她不认得这人,于是介绍道:“这位是林将军。”

  林璟琪起⾝,终于好像能确定了她是娘娘,走到她面前,屈下一只膝盖:“末将参见娘娘。”

  “林将军免礼吧。林将军救驾有功,改明儿本宮会禀告圣上的。”花夕颜轻声道。

  对于她这话,林璟琪抬头冲她过来的一抹眼神,又分明在说:她究竟有几张面孔?

  宮相如这时不得不再轻斥妹妹一句:“以后,不得自己再一个人自作主张。”

  花夕颜只得和哥耐心解释:“又不是我想的,我本叫他们让车往西走的,他们不肯听我这个主子的话。好了,现在一个两个变成这样。”

  此时,那跌下马儿一路滚下悬崖的逐影被人发现,救了回来,与胞妹追月在一块。听到她这话,兄妹两人的表情不知如何诠释,他们哪能想到真的有伏兵在东边,再说了,花夕颜又怎么能先洞察出敌人的动向呢,明明之前一点动静都没有。

  林璟琪同时面⾊一沉,对向她道:“娘娘,是末将的属下能力不⾜,未能保护好娘娘和宮太史。然而我这两个部下,既然是娘娘的人了。望娘娘代末将严厉处置。”

  花夕颜目光极深地望了这人一眼:让她处置这两个人?怎么处置?是要她将这两人赶走吗?被她赶走声称不能用的人,还能存活吗?想都能用脚趾头想到。

  只能说这人年纪虽小,却是心机颇深,知道她借口想让他们收回这两个人,结果,用这话转移回她⾝上。

  “将追月抬上车,送回去治好伤再说。”秀眉飞快地一挑,把这事儿先搁下再说。经历这事儿,想必这对兄妹,必然要将她当成真正的主子看了。

  见她说话一直不紧不慢,林璟琪望着她的秀眉又像是揪了三分。

  处理完毕,众人准备继续启程前往灵源寺。花夕颜问起自己哥:“宮大人怎么会在此地?”

  “臣奉圣上命令,在灵源寺等待宮太史,见时辰已到,不见人影,就带着些人一路寻来。”见妹妹的眼神还在林璟琪⾝上打转,宮相如道“林将军今早刚见过圣上,之后来见臣,结果一路陪臣过来找人,突然听见哨子声响,一马当先。”

  乌⾊的铁哨,孙家的人看到这少年闻风⾊变,都可以说明这位林将军来历不凡。可她七年前的记忆里,并没有这样一号人物的存在。眼见这少年将军的风姿,应是过目不忘,怎么可能令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林府,林府,嘴里念着两个字,忽然,脑中一道光破开。只记得好多年前,那时候她才四五岁吧,在大街上和宮夫人一齐看见朝廷押解犯人游街。浩浩,百余人口,都被先帝处置了。这一家子,被先帝安上的罪名是,救驾不力。

  先帝在位时那会儿也打过几场小仗,其中有一场仗,刚打就败了。打败仗的将军是要被砍头的,同时,若皇帝怒气未消,家属被株连,是常事。想必这位年少将军的家人,要么被砍头,要么被发送边疆,可是,时隔多年以后,他现在人在这儿,而且被黎子墨重用了。

  宮相如走在她⾝后,送她上车,没想她在前面刚踩上脚凳,突然⾝体一歪,倒了下来。花夕颜眼前骤然黑下去时,只听到她哥的声音一直在耳边缭绕:快通知圣上。

  看出她这七魂六魄真是未能安稳,所以抓了一把孙玄曦去掉孙玄曦半条命,自个儿也耗费心力太大,一刻抵不住。

  暖流,忽然从背部贴了过来,不会儿一脉神气进⼊她心脏,锁住里头不稳的七魂六魄。龙气源源不断输⼊她体內,她周⾝像着了火,不一刻即出了汗,全⾝⾐服从⽔捞出来一样。睁开眼睛,看到他在她头顶,一汪墨眸,无比深沉地望着她。

  她觉得热,伸手想拨开襟口,被他手按住,还拉来被子给她盖住,说:“等会儿你就觉得冷了。”

  他这话未完,⾝体猛打了个摆子。果然这龙气过后,热极转寒,冷得她直打哆嗦,主动钻进了他怀里。

  他膛像火热的大火炉,又将热气传到她体內。

  由于冷,双手情不自噤抱了他会儿取暖之后,等⾝体暖和了些,她顿觉羞聇至极,连忙松开他。

  “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这么怕朕?嗯?”最后面那声调儿,含着浓浓打翻酱醋的意味。怎么不见她抱两个儿子有半点尴尬。不都是他的种吗?

  “爹能和儿子比吗?”不经意的,一声咕哝飞出她间。

  他立马将她下巴颌抬了起来:“怎么?他们是朕的儿子,难道朕还能不和他们比?”

  她杏眸里目光躲闪,道:“圣上天下无人能比,臣妾是这个意思。”

  “别以为你伶牙俐齿,朕治不了你。”伴随他这句之后,他重重地又一声“听说你把国丈都气病了。”

  她爹说被她点了⽳道后,即被她吓出了心脏病。

  “天下以孝道为先,哪有女儿不救爹的道理?”

  指头,在她鼻尖上点下去:“行啊,你,宮槿汐,你如今连朕给你的侍卫都用不上了。或许改⽇,你可以和朕切磋切磋武艺。当然,不准使出那时候在林间对朕使出的诡计。”

  什么诡计,分明只是一颗幻药。

  门咿呀一声,宮相如先走了进来,见她脸⾊转好,极大地松了口气,又给她把了脉后,说:“等会儿药煲好端来,要喝了它。气⾎充⾜,有利于你自己控制住心脉。”

  给她端药的人,走进了门里,见是一抹小⾝影,花夕颜一愣,紧接瞪住孩子的爹:你怎么告诉他了?

  小太子爷黎东钰两只手小心捧着药碗,像捧着掌心中的宝贝一样,端到⽗⺟面前,稚嫰沉稳的童声道:“娘,请喝药。”

  儿子端来的药,她当然一口就得喝了它。连忙伸手接过儿子手里的碗,心里依旧对孩子的爹很气:你告诉他做什么!

  “娘,是我不小心听见,着⽗皇要过来的。”黎东钰到底心疼爹来着,马上将一⾝罪责揽到自己⾝上。

  黎子墨摸了下小太子爷的头,和她说:“木木朕不敢让他知道,你放心。”

  小吃货要是知道了,不得哭死。但是,花夕颜觉得让大儿子知道也不好。大儿子也不过比小吃货大一岁左右。叹口气,端起药碗看都没看,灌进口里,一喝,居然这药的味道没想象中苦涩,愣了下。

  她哥给她开的药,向来苦的要死,不知是不是故意惩她的。

  是她哥这回放过她吗?

  瞟过去一眼,她儿子作为小神医的小颜冲她神秘地眨了下眼角。

  花夕颜顿时感动到想泪涌了:瞧,还是儿子心疼娘。知道娘喝药苦,给她药里不知加了糖还是什么,既不影响‮效药‬,又化去了苦涩。

  见她喝完药,让她们⺟子俩呆一会儿。黎子墨带着宮相如走出了灵源寺的客房。

  “凶手的面目看清了没有?”龙颜开声,声⾊凌厉。

  宮相如道:“林将军说应该是孙家的暗卫没有错。”

  “孙家是吗?看来是⽪庠的很,朕本想给他们修⾝养几天,现在是他们等不及而不是朕等不及了。”

  宮相如低头不敢揷言。

  龙颜轻微一低:“你若想亲手帮她报这个仇,朕不会阻止你。不然,朕也不会让林将军来找你了。”

  宮相如闻言抬头:“臣领旨。”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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