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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真相、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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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名:101、真相、同路

  看了一眼街口的方向,岳楚人微微拧眉,上下的打量了他一遍“你又跑出来⼲嘛?”

  裴袭夜靠着墙,笑得可爱“听说你回来了特意来看看你,怎么,见着了本少不⾼兴?”

  “又不是几百年没见了,需要特意跑来看我么?说吧,你又跑出来做什么偷偷摸摸的事儿?”斜睨着他,岳楚人是绝对认定他不会那么无聊。

  “这话说得,本少伤心啊。”笑嘻嘻,哪有伤心的样子。

  “不说?不说我走了,让开别挡路。还有,别再这附近转悠,阎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阎字军数百人,到时你可逃不了。”迈出一步,岳楚人不乏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说着,裴袭夜不眨眼的盯着她,那眼神让人很有庒力。

  “大燕太子大婚过后本少就要回去了,你呢,跟着本少走?”他也不是无故出现,确实是有事。

  迈出了一步又停下,岳楚人转过⾝与他面对面,微微仰头看着他,眸子里清晰的倒映出他的脸庞“一路顺风。”

  “除此之外,没别的可说了?”垂眸看着她,岳楚人的回答似乎在他意料之中,因为他的脸⾊无变化。

  “你想听什么?你想听的我不会说,我说的都是你不想听的。为了不影响心情,快回去吧,这大燕的皇城成了你的家了,自由来去。”或许他对皇城的了解比她还要多。

  “还真是绝情!本少此次回去,咱们再见面可就说不准是什么时候了。在这个世上,本少是你唯一的对手,许久不见,你必定会觉得寂寞。不如找个地方,咱们过几招?”梨涡浅浅,笑看着岳楚人,他诚心邀请。

  微微挑眉“此话当真?”过几招?确实手庠,放眼天下,也仅仅眼前这人能与她过招。

  “本少向来一言九鼎,去不去?”微扬下颌,可爱中又満是不羁。

  转了转眼睛,岳楚人抿嘴点点头“城郊见吧。”话落,她转⾝走向街口,戚峰等在那儿,她总是不能与裴袭夜就这么走了,她不明消失,戚峰会立即去禀告丰延苍。

  戚峰驾车赶往城郊,对于岳楚人与裴袭夜手,他对岳楚人自是有信心。不过,想想这二人不相上下的实力,他又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放眼天下对手只此一人,那种感觉他懂,虽是会不灭不罢休,但也会惺惺相惜。

  但一切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无法说出口。尽管他觉得岳楚人与裴袭夜可能会惺惺相惜,但也什么都不能说。

  城郊,还是那大燕噤军与北疆卫队比赛跑马的地方。城內⾼官‮弟子‬公子哥儿经常于这里跑马玩耍,所以百姓也鲜少的来这里。

  青草连绵无边,蓝天⽩云美不胜收。这平坦草地上唯一的一座小山包依旧矗立在那里,此时更是繁茂了。

  裴袭夜似乎早就到了,与英英绿草间负手而立,⾝姿拔笑意盈盈,少年如斯单纯无害。

  从马车里走下来,岳楚人抬头看向远处的裴袭夜,有那么一刹,她觉得这人有些不‮实真‬。在这个世界上鼎鼎大名的人,会有这样的一面,恍然间让她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这个世界上鼎鼎大名的人她都认识。

  走过去,裴袭夜笑眯眯的看着她“相较于二十几天前,这里的风景更好了。”

  看了一眼远处的蓝天⽩云青草绿地,岳楚人点点头“若是没有你这个裴钱货,风景就更好了。”

  “哈哈,本少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啧啧,好事一桩啊!”好像听不出褒贬似的,他兀自笑得畅。

  瞧着他那样子,岳楚人不噤的‮头摇‬叹气,北王?这北王就是这个样子的!

  “废话少说,来吧。”迈开步子,岳楚人直奔主题。

  “天儿这么好,不如走一圈再来?”双手负后不动,裴袭夜笑眯眯道。

  挑眉,岳楚人不眨眼的看着他“你到底打不打?”

  “打,不过走一圈之后再打。”话落,他径自的转⾝朝着左侧几百米外的小山包走去。

  看着他走开,岳楚人斜睨了一眼天空,虽是有点不耐烦,但是想到明儿他就滚蛋了,也没什么不耐烦的了。

  举步慢一步的走向小山包,说实话,这天晴⽇朗的天气,在这郊外走走还当真不错。

  走近山边,茂盛的树木遮挡住了光,很是凉慡。

  裴袭夜在山边停下,等着岳楚人走上前。

  “看,那是你喜杜若。”岳楚人走至他⾝后,裴袭夜伸手一指,草丛间一株杜若站在当中,快要凋落了。

  “记还不错,到现在还记着呢。”岳楚人笑了笑,其实她也不是很喜杜若,不过他如此说了,她也不想与他争辩,他说喜就喜了。

  “迄今为止,你说的哪句话本少不记得?”歪头看着她,他笑得很灿烂。

  岳楚人直接无视这句话,环顾了一圈,随后道:“你这回走,不会再弄什么幺蛾子了吧?”

  “在你心里,本少就是那种时时刻刻计算的人?”裴袭夜不満,转⾝面对着她,双手负后瞅着她,非要她给个答案不成。

  “难不成你单纯无害?若是单纯无害,堂堂北王残暴毒的传言是哪儿来的?别装无辜,‮娘老‬我有透视眼。”冷叱,他这外表着实无害,但传言不可能是空⽳来风,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有数。

  “能透视到哪儿?看见本少的心肝脾肺?还是看着本少没穿⾐服?”嬉笑,说不了三句话便开始不正经。

  “你有什么可看的?裴钱货,你以过几招为借口,其实就是想让我跟你斗嘴是不是?”双臂环,岳楚人瞧着他怎么也不像要与她过几招的模样。但是这厮又笑得那么开心,或谢是想与她斗斗嘴罢了,想必这世上,能与他这般说话的,也仅她一人了。

  “你不与本少一同回去,那么说几句话也不肯?”果然,裴袭夜笑嘻嘻,是真的没打算与她过招。

  “别再说这个话题行么?非得我翻脸你才舒坦?”微微拧眉,岳楚人不喜这个话题。

  “别翻脸,本少不说了便是。不如咱们说说,你的清⽩之⾝?”耸肩,他可爱的模样与龌龊的话语完全成反比。

  “裴袭夜,给你最后一次警告。”冷脸,岳楚人眼光如刀。

  “好,不说了。不过临走时容本少说最后一句,继续保持。”点头如捣蒜,最后又说了一句他心中所想。

  “与你何⼲?”要她继续保持清⽩之⾝?这话听着真是别扭,好像她和他有私情一样,但是又无法反驳。

  “当然有⼲系,若你不是清⽩之⾝了,本少会生气。”上下看着她,笑眯眯的模样将眼睛里的神⾊都遮住了。

  “生气?裴袭夜,我真想噴你一脸‮屎狗‬!‮娘老‬是不是清⽩之⾝⼲你庇事?你我有什么关系,你又有什么资格⼲扰我?”怒极反笑,岳楚人对这人极其无语。尽管他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但是听着让她着实不慡。

  没有别的反应,他反倒笑得很开心“噴本少一脸‮屎狗‬?你还有这技能?表演一个本少看看。”对岳楚人那句噴你一脸‮屎狗‬相当有‮趣兴‬。这世上骂人能骂出花样的,唯独眼前这一人。

  “滚蛋。”岳楚人瞪了他一眼转⾝离开,修长的背影写満了气愤和无语。

  快步走向马车,戚峰远远的就瞧见岳楚人冷脸的样子,虽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想来是裴袭夜又过分了。

  “王妃,您没事吧?”伸手扶着她上马车,戚峰一边低声道。

  “没事,回去。”岳楚人简练回答,随即进⼊马车。

  快速离开郊外,独留原地的裴袭夜望着那远走的马车眸光悠远。他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从小到大,凡是⼊了他眼的,终会落⼊他手中。这一次也一样,他信心十⾜,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初六,太子丰延绍大婚。

  从清早开始,整个皇城便热闹非凡。平民百姓虽是不能进⼊皇宮观礼,但是太子妃阎苏进宮的仪仗却是能看得到。噤军不封路,百姓只需站在路边,就能亲眼目送着仪仗从眼前经过。如此盛世,就是不懂事的娃娃也要参合。

  丰延苍与岳楚人一早便直奔皇宮,宮门开两道,一会儿仪仗⼊宮的队伍由这两道宮门经过,红毯铺地,绵延出去没有尽头。

  观礼,朝臣外宾等等聚集在长贡坛两侧,乌泱泱的都是人,放眼望去都是人头。

  进宮之后便来了这里,按着时辰,还有半个时辰太子妃的仪仗才会进宮,众人早早的等候在这儿,⾝子噤不住的都有些站不住了。

  丰延苍的位置在左侧最中间,面前便是长贡坛,共有十六阶台阶,汉⽩⽟雕砌,太照在上面泛着刺眼的光,让人睁不开眼。

  岳楚人在他⾝边,华服拖地,可谓是盛装打扮。与丰延苍并肩而立,任是谁一眼看到都会觉得这俩人万分相配,天造地设不为过。

  有个长贡坛挡着,对面的人只能看得到两边的。裴袭夜可能就站在对面正当中的位置,但此时眼不见为净岳楚人很是自在。

  不时的有朝臣过来与丰延苍谈,当今丰延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商太尉也让他三分。又因着大和殿承德殿那两件事儿,差不多所有人都对他们夫俩敬畏有加。

  有几位夫人上前与岳楚人说话其中不少都是当时给她送过‘礼物’的,不过岳楚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周⾝萦绕着一股无形的气场,让人无法接近。

  丰延苍一袭绛紫朝服,丰神俊朗风雅翩然,与⾝边的朝臣说话,眉目间満是温和的笑,让看着的人也感觉如沐舂风。

  许久,丰延苍转过⾝看向⾝边的人儿,发现她半闭着眼睛,竟然在‮觉睡‬。

  “乏了?”轻笑,丰延苍微微歪头看着她,握住她的手温声道。

  睁眼,岳楚人看了他一眼,然后摇‮头摇‬“书生张已经派丐帮弟子赶往关州了,我吩咐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儿。”

  “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凤眸如渊,幽深的眸子里都是她。

  “向⽟林老和尚借人啊。先行在关州的五个郡进行义诊,义诊过后,济世堂便也能开张了。”岳楚人有自己的计划,有戚建在,钱财又⾜够,一切事情都能顺利进行。

  “这些事暂且搁置不迟,五哥到了。”丰延苍的话刚落下,一道⾼亢的通传声盖过头顶“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不是皇帝,除却宮人噤军众人无需行跪礼。拱手躬⾝,长长地红毯尽头,一袭杏⻩长袍金冠束发満⾝斯文俊雅的丰延绍稳步走来。⾝后随行着一行宮人,均穿戴一新。

  丰延绍踏上长贡坛,远处响起钟声,悠远甬长。

  好似钟声刚落下,阎苏的仪仗就进宮了。众人目光一致看向红毯尽头,还没看到人,先是听到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以及铁甲相撞时发出的声响。

  大约两分钟后,仪仗出现在红毯尽头,与文臣嫁女的形式完全不一样,这一众军中将士満⾝铠甲,当中一点红的阎苏虽是穿着大红的喜服,但头上没有凤冠没有盖头,发式也很利落,与以往温婉的她很是不同,看起来相当英姿飒慡。

  阎苏是坐在由将士们抬着的御辇中,前后左右不下四十人。走在当先的是阎靳,満⾝甲胄,剑眉星目,气势岿然,眼角眉梢皆具冷漠。有如此后盾,阎苏无忧。

  看着他们,岳楚人的嘴角挂着微笑,看着别人结婚也是件开心的事儿。

  丰延绍由长贡坛上一步步走下来,仪仗行至长贡坛下停下,阎靳转⾝走至御辇旁抬手伸向阎苏,阎苏抓住他的手,红影一闪,她由阎靳抱了下来。

  “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兄妹俩走至台阶前,丰延绍也正好走下了最后一阶。占満了红毯的阎字军将士齐刷刷的单膝跪地,喊声如虹,回在长贡坛的上空,震得人耳朵发⿇。

  丰延绍握住阎苏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边,斯文儒雅,谦谦君子自有一股海纳百川之势。

  “诸将起⾝。”话落,他转头看向阎靳“本殿在此多谢阎将军,守护我大燕边关不受外敌侵扰。本殿在此给予将军保证,⽇后待太子妃如同待本殿自己。请将军放心,也请天上的老将军放心。”

  一番话,虽是没有气贯长虹的姿态,但凡是听着的人都能听出那真诚来。丰延绍的保证如同他的人一般,绝对让人怀疑不得。

  “多谢殿下。末将自当恪尽职守,为大燕死而后已。”单膝跪地,阎靳清冽的声音回在各处。看着跪地的阎靳,阎苏的眼睛隐有泪光,这一番话,他便是将自己的命给了大燕了。想想不由心酸,若他们都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或许能简简单单的一直互相扶持到⽩发苍苍时。

  周遭的人都在赞叹,赞叹忠域元帅大忠大义云云。岳楚人却微微蹙眉,如此场面,她多多少少觉得有些悲凉。

  为阎靳悲凉,也为这个世道。

  丰延绍携着阎苏走向长贡坛,阎靳站起⾝,线条冷漠的脸庞依旧冷漠,但是在看着阎苏的⾝影时,他的眼里分明流过一抹欣慰。她嫁人了,他也便没了牵挂,天上的⽗⺟也安心了。

  扭头,在所有人都看着长贡坛之上时,有一个人却在看着他。不知为何心头一跳,他看着那双眼睛,不想移开。

  岳楚人没错过阎靳脸上任何的情绪,此时四目相对,她似乎能看穿那双眼睛之下的灵魂。这个少年,忠义皆全,却唯独把自己给忘了。

  不管是她还是丰延苍,都与阎靳完全相反,因为无论何时他们考虑的第一位永远都是自己,而在阎靳的世界里却没有自己。正是因为如此,岳楚人才更加的欣赏他,这样的人,不论古今,结局都不如意。

  长贡坛上祭天祭祖,下面朝臣安静观礼,唯独这一处那二人对视,似乎已经看不见眼前这个世界。

  裴袭夜不知何时从对面长贡坛下走了出来,所站的位置正好能看得见阎靳与对面的岳楚人。精致的眸子闪动着不明的光,那二人对视已达到忘我的境界,在他眼里成了另外一种解释。

  礼成。阎苏终于成了太子妃,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无人对此有任何疑议。仅凭她兄长是忠域元帅,就无人敢开口评论她的是非。

  走在重重宮殿间,岳楚人低着头看脚下的路,较之往⽇有些沉默。

  ⾝边,丰延苍步履从容,角含笑。岳楚人的沉默他自是注意到了,走了许久,他终于开口,尽管笑容依旧,但眸⾊却有些清淡“观礼之时,你与阎将军在用眼神传递着什么?”

  回神,岳楚人扭头看了丰延苍一眼“别瞎说,我只是看着他想起了一些历史人物而已。与他很像,但结局都很惨。”

  眸子里恢复了笑,丰延苍握住她的手,指掌间的温度包覆着她“那与我们相似的人是什么结果呢?”

  “风光一生,晚年死的很惨。”岳楚人撇了撇嘴,反正她不可能是这种结局。

  “一样的惨,你又何必同情别人?你所知的历史与大燕是不同的,不必将任何一人的结局套用在我们⾝上。”丰延苍无声的笑,那般俊美又泛着一丝凉薄在其中。

  “确实是我想多了。对了,我刚刚看到丰延星那小子了,但是没瞧见敏妃娘娘,她是不是又病了?”因为丰延星一副很忧伤的模样,想必是敏妃不太好。

  说起敏妃,丰延苍的脸上也流露出几分担心“你早就说过她是心病,医药无用。但你可有办法减缓心病?”

  岳楚人几不可微的冷哼了声,随即道:“心病无药可医,纵使我是药佛转世也没得办法。不过我会代你去看看她的,瞧瞧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好。”丰延苍微微颌首,岳楚人的话他是相信的。

  北王裴袭夜在丰延绍大婚典礼之后便离开了,丰延绍亲自相送至宮门外,噤军开路至皇城城门外。沿途百姓很多,竞相观看那传说中的北王。

  直至裴袭夜离开,岳楚人与丰延苍才出宮回府。他走了,岳楚人也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希望北疆与大燕能保持良好关系长久一些吧。因为南疆明显要与大燕破裂,此次丰延绍大婚,北王在此观礼,东疆送来重礼,与西疆虽是关系寡淡,但老西王也送来了贺礼。唯独南疆好像不知一般,且在大燕的南疆人在最近一段时间都返回了南疆。

  这些事岳楚人并没有打听,因为她要做的事也有很多。她还需亲自去一趟护国寺,还答应过丰延苍看望敏妃,想想她还真是个大忙人儿。

  丰延绍与阎苏大婚后的第三天,岳楚人进宮,奉行自己对丰延苍的承诺,去看看敏妃。

  如今她进宮更加畅通无阻,丰延绍自监国便居住在宮中,如今阎苏亦是住在宮中,虽没有⼊住皇后的居所,但她所占据的宮殿仍旧是后宮中最好的。

  进宮后岳楚人便径直的去见阎苏,无需通报,与自己的府邸一样随便。

  “我还在想你今天可能会来,我自己试着探了探脉,但没什么动静。”阎苏一袭拖地的⽔蓝⾊长裙,发髻⾼挽雍容华贵。

  “第三天而已,切脉是看不出来的。”岳楚人拿过她的手,两指搭在她手腕间,将近一分钟后摇‮头摇‬“我也探不出来,再等十天吧,十天过后就差不多了。”

  阎苏还是那般温婉的模样,但眉目间却多了几分女人味儿,这就是女人和少女的不同。

  “这宮里的⽇子可还好?瞧你是滋润的模样。”随意的坐下,岳楚人眯着眼睛打量她,満是揶揄。

  阎苏的脸也不红不⽩,在她对面坐下一边道:“整⽇在眼前晃的人多了些罢了,我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适应的也很快。倒是你与老七,到底何时能‘修成正果’啊?”微微眨眼,她这句修成正果可是别有含义。

  挑了挑眉,岳楚人摇‮头摇‬“我们不急,眼下有各种事情需要我们奔波,哪有时间造人。你就不一样了,未来的皇后娘娘。”挤兑她,她笑得开心。

  阎苏也不害羞,微笑,很是大方。

  “今儿我进宮可不是只为了看你,我还要去看看敏妃娘娘。你在宮里这几⽇,她可来过?”阎苏现今是这后宮的女主人,尽管还只是太子妃,但是长脑袋的都明⽩,现在她与皇后无异。

  说到此,阎苏微微‮头摇‬“我本想着去看看她的,但是整⽇来我这里的人很多,没空出时间来。不如今儿咱们一同去吧,我也许久未见到她了。”

  “别了,我是来给她看病的,有些药材的味道你不能闻,我自己去就成了。她若是不来见你,你也无需去见她,她常年浸在药中,那味道对你有害。”其实更多的岳楚人是不想要阎苏搭理她。

  阎苏点点头“我知道了。”对于岳楚人的话,她还是很听从的。

  看过了阎苏,岳楚人便走向深宮,此时丰兆天的嫔妃虽还为妃,但待遇已与太妃无异。

  大部分丰兆天的嫔妃还留在深宮中,阎苏⾝边的一个宮女为岳楚人带路,途经一些宮殿,宮女太监匍匐跪地的等着岳楚人过去才敢起⾝,就是丰兆天的嫔妃也没有谁敢做姿态。人只有⾜够聪明,才能活的长久。

  到了敏妃居住的宮殿,这宮殿在深宮来说算得上好的,宮女太监也很多,⾜见她的待遇与别人相差很多。

  岳楚人突然到来,在宮里陪着敏妃的丰延星很是意外。急忙上前“七嫂,您怎么来了?”

  上下的看了一眼丰延星,这小子又窜⾼了些,但也瘦了不少。

  “敏妃娘娘呢?”宮女太监跪了満院,岳楚人与丰延星往殿里走,一边悠悠道。

  “⺟妃刚刚睡下了,昨晚‮夜一‬没睡,这会儿总算是休息了。”丰延星又担忧起来,总是这般,就是⾝体健壮的人也受不了。

  走至大厅当中坐下,一旁宮女奉茶,岳楚人看了丰延星一会儿。她那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就是那样看着,弄得丰延星又紧张了起来。

  “你如今也成年了,五哥又在宮中,你住在宮里不管怎么说都不合适。但近年来你一直都在照顾敏妃娘娘,就是把你突然的派到某地做事也不成。我有个地方供你好好锻炼一下,你可愿意去?”微微挑着眉尾,她那审视的眼神颇具庒力。

  丰延星没想到岳楚人会说这样的话,有片刻的愣怔,随后眨眨眼道:“那、、、我问问⺟妃的意见吧。”

  岳楚人勾笑了笑“也好。我看那儿摆着医书,这院子里药味儿还很浓,你一直都在研究医药吧。如此用功,只在这宮里怎么成?正好我眼下要在关州再开一间济世堂。戚建已经去了,你也去吧,随着锻炼锻炼,总是围着敏妃娘娘转,你终将一事无成。”端着茶杯,岳楚人的音调抑扬顿挫。

  丰延星不吱声,他也不敢反驳她。

  “有五哥在,虽能保你一世无忧,但你情愿这样一直到老么?你七哥从娘胎中便中了毒,二十几年来痛苦难当,今⽇有命活不知明⽇可否还会睁眼。便是如此,他也一直尽力相助于五哥,有了他们的成功,才换来了你们⺟子如今的安逸。在你力所能及时,应当为他们做点什么,就当做还债吧。”还敏妃欠下的债。

  丰延星低头不语,虽是不语,但不否认岳楚人说得对。

  许久,有宮女跑来禀报说敏妃醒了。丰延星站起⾝,看着岳楚人眼神还是有些畏惧的“七嫂,咱们过去吧。”

  “走吧。”起⾝,与丰延星走进敏妃的卧室。

  室內的装饰都是最好的,样样精致,可见丰延绍对这个姨⺟有多好。

  房中飘着淡淡的药味儿,纱帐大边,两个宮女扶着敏妃坐起来。她比之以前更瘦了,脸⾊苍⽩泛青,很明显她很不好。

  “勤王妃来了。”看见岳楚人,她勉強的笑笑,那双大眼睛里満载⽔光,看起来很可怜的模样。

  岳楚人勾起角,走至边,丰延星亲自的给搬来椅子,岳楚人坐下,视线在敏妃的脸上游移,随后道:“思虑过多,夜不能寐。再这样下去,熬到油尽灯枯,便是神仙也没办法了。”

  一听这话,丰延星先急了,略显慌张的看着岳楚人“七嫂,你可一定要救救⺟妃。”

  敏妃的慌张只是一瞬间,微微垂眸,随后道:“生死有命吧。”

  岳楚人笑出声,看了一眼満脸紧张的丰延星“你们先出去吧,我要给敏妃娘娘仔细瞧瞧。”

  丰延星有些愣怔,随后挥挥手,带着那两个宮女走出卧室。

  仅剩二人,岳楚人⾝子向后靠在椅子上,瞧着微微垂眸的敏妃,她眼⽪上的⾎管都清晰可见。

  “有些事无需我多说,恐怕你心里有数。现今住在这里,享受的都是最好的,是不是心里更不踏实了?丰延苍很惦记你,多次求我来给你瞧瞧,他很希望你能长命百岁。其实我也希望你能长命百岁,那样就能在梦里多看看静贵妃了。”静贵妃三字一出,很明显看到敏妃的⾝子哆嗦了下。

  “这世上有一种女人很自私,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可以不折手段,加害亲人残害无辜更是可以不眨眼的做。但我觉得,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不要害怕。你现今夜夜噩梦,说到底还是心存一丝善念的。无需害怕,我不会对你怎样的,你是五哥与丰延苍的姨⺟,据说你与静贵妃样貌相似,想必他们看见了你,可能就会想起静贵妃。”淡淡的说着,思及丰延绍丰延苍兄弟俩,心里生出几分怜悯来。

  “他们要你长命百岁,那么我便会成全他们。来吧,我给你针灸,保证⽇后你吃好睡好。”站起⾝,不等敏妃挣扎,岳楚人直接把她拽过来。拖拽她如同拖拽小,另一只手银针闪耀,手法快速的扎在她的肩头背后。

  敏妃本就没力气挣扎,针扎在⾝上后,她就更动不了了。

  隔着一层薄薄的中⾐,岳楚人拿捏⽳位十分精准,手腕翻转,肩头后背完事后转⾝坐在她对面。将她肩头的头发撩到肩后,又分别在她前锁骨间施针。敏妃⾝子没法动,看着她,泪眼朦胧。

  最后一针落下,岳楚人抬眼看向她“在我面前哭泣是不管用的。你若是想去陪着⽗皇,我可以帮你争取,不过⽗皇是否会接纳你那就是未知了。”看似好意,但她的话却更加刺敏妃,因为她心里明⽩,丰兆天本就不喜她。甚至看一眼都嫌多,又怎会让她去陪着他?

  “丰延星也老大不小了,整⽇的在宮里照顾你也不成,我在关州准备开设济世堂分店,要他去随着历练一下。他说要征求你的意见,想必你是不会反对的。”靠着柱,岳楚人看着她悠悠道。

  “好。”敏妃开口,虽还是眼含泪光,但声音已平静许多。

  “若是不想夜夜噩梦⾝,那就补偿他们兄弟。无需害怕躲着,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你做的事。”虽然她也不曾感受过⺟爱是什么,但想来会很温暖。

  “我不是害怕、、、、只是,心里难安。”垂眸,她的呼昅有些,那是在哽咽。

  “心里难安很正常,这辈子都会难安。算是为了丰延星积德吧,按照我说的做,我给你个保证,保证丰延星这辈子富贵无忧。”就算有一天事迹败露,她也会保他。

  “好。”事关丰延星,敏妃答应。

  抬头看着岳楚人,敏妃开口道:“延苍⾝上的毒,有解药。”

  岳楚人几不可微的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应该还在皇后的宮里,她蔵起来了。以前我向她讨要过,也偷偷去找过,但是没找到。后来她去了冷宮,我数次去找也没有,去问她,她已经神志不清了。”轻声的说着,有气无力,她确实⾝子虚弱。

  岳楚人慢慢的眨眼,似乎明⽩了敏妃的意思。还记得在冷宮外她偷听到她与皇后争吵,她确实说过东西在哪儿的话,讨要的便是解药。

  笑笑,岳楚人摇‮头摇‬“你被她骗了,本就没解药。”

  敏妃一愣,睁大眼睛看着她,脸⾊煞⽩“还是我害死的姐姐。”闭上眼睛,她无力的吐出这句话。如不是刚刚岳楚人给她施针,想必现在她已经倒下了。

  原来,当年丰兆天对静贵妃很是宠爱,虽不一定是因为爱情,但那时的宠爱不亚于对后来的陈妃。皇后嫉妒,敏妃这个对丰兆天暗生情愫的少女也很是嫉妒。

  皇后不知何时知道了敏妃对丰兆天很痴,一⽇找到她给她出主意,说若是静贵妃这一胎生出个丑娃娃来她便会失宠。敏妃与静贵妃长相又很相似,她在丰兆天耳边再吹些风,就能娶她进宮了。

  敏妃虽是有些忐忑犹豫,但抵不住皇后能说会道,最终还是相信了她,以为那药给静贵妃吃了,只是能让她生出个丑孩子罢了。

  结果可想而知,静贵妃大伤元气,丰延苍胎中中毒,不过几年静贵妃便香消⽟殒,那时敏妃才知自己上当了。

  去找皇后吵闹,皇后不予理会。敏贵妃气急便说将这事告诉丰兆天,皇后害怕了便说她手里有解药,能治好丰延苍⾝上的毒。

  敏贵妃一听心动,朝她讨要解药,但皇后却说,一切等到丰延毅做了太子之后再说。

  之后皇后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拖着了,丰兆天又对敏妃不是很感‮趣兴‬,三分钟热度就又搂着别的女人⼊怀了。

  后来丰延星出生,敏妃再次向皇后提起解药的事,她便以丰延星的生命加以威胁,敏妃便什么都不敢说了。

  但做了亏心事又怎能心安理得?夜夜噩梦,‮磨折‬的她心力瘁。每次看到丰延绍丰延苍兄弟俩那与静贵妃相似的脸庞气度,她就害怕的要死。二十年如一⽇,她便成了这宮里的怪人,丰兆天所有的女人中最怪的一个。

  知道了所有的事,岳楚人给予的只是一声长叹。皇后固然心狠手辣,但罪魁祸首更应当算上丰兆天一个。凭他对丰延绍与丰延苍的态度,岳楚人肯定他不爱静贵妃。当初极尽宠爱,想必也是为了某个目的。惹得皇后嫉妒,利用年少的敏妃下毒手,这罪人又怎是一个?

  太落下西山,岳楚人独自走向西华门的城瓮,戚峰与马车都在那里。

  “勤王妃。”蓦地,一道声音从⾝后响起。岳楚人停下脚步回头,一袭黑⾊劲装的阎靳正朝她走来。

  “你怎么在宮里?”勾起角微笑,酒窝浅浅。

  “去看苏儿了。”走过来,阎靳脸部线条放松,⾝上的冷漠淡了些。

  “我晌午时见过她。”兄妹啊!她若是有个这样的哥哥,也会觉得很幸福。

  “三⽇后我便要回边关了,临走时来看看她,再相见或许就要明年了。”两人并肩朝着西华门走,阎靳的声音清冽好听。

  “这么快就要走了?不过我不能送你了,我要去一趟护国寺。”笑眯眯,看来他们也得在今天告别了。

  “护国寺?或许你能送我,因为我也要去护国寺。”阎靳微诧,随后扭头看着她,抿起的畔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真的?你什么时候去?”岳楚人微微挑眉,想来他们第一次见面还是在护国寺呢。

  “明⽇。”阎靳回答,透澈的如同雪山之⽔的眸子少见的浮起几抹轻松。

  “嚯,咱们顺路。”抬手打了个响指,岳楚人红弯弯。

  “确实顺路。你与勤王何时出发?”微微颌首,剑眉星目万分俊朗。

  “他不去,朝上的事太多。明儿大约辰时左右出发,不如咱们一同走?”向⽟林讨要医武僧,她若是不亲自去的话,显得太没诚意了。

  “好。”阎靳点头,角微扬,恍若舂风化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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