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可怜的小妖。不笨的小夭。

　　张兮兮依旧过着那没心没肺没理想没文化没素质的颓废生活。除了糜烂生活。一个富家千金该有的放浪形骸张兮兮一样不缺。拿着大款老子的钱‮狂疯‬购物。买一堆一辈子也用不上一次的奢侈品。跟富家‮弟子‬的男友泡夜店腻了后就跨省飙车。在杭州龙井路撞到大树被‮全安‬气囊包裹的经历让她觉着倍儿刺。逃课挂科相对来说实在太过小儿科。大半年没了沐小夭的公寓。张兮兮就再没有睡过一次。今天在香格里拉‮店酒‬过夜。明天就睡‮海上‬锦江。后天⾼兴了就去浦西四季‮店酒‬包最贵的。打扮得花枝招展‮媚妩‬动人。一股生怕别人不把她误解为被‮养包‬⾼级小藌的彪悍架势。碰上不知死活真对她有企图的老外。张兮兮就媚笑着用蹩脚的英语告诉他们一个晚上没十万块大洋不⼲。

　　偶尔她才会喊上‮京北‬公子哥小梅去一趟sd吧。仿佛只有在不经意间才提到陈二狗这个挨千刀的名字。那个时候。张牙舞爪恨得牙庠庠一副不共戴天的张兮兮给小梅的感觉是寂寞的。

　　突然有一天。果真休学一年的沐小夭悄悄找到张兮兮。跟地下一样。无聊空虚到快要散架的张兮兮一见到视作她可爱噤脔的女孩。立刻来了精神和斗志。先是不由分说拉着沐小夭把‮海上‬⾼档购物场所逛了一个遍。然后在金茂凯越‮店酒‬特地要了一套房号是5387的房间。晚上把沐小夭拉到大厦里号称‮国中‬最⾼的酒吧拼酒。其实也就她一个人在借着喝酒的名义‮戏调‬酒吧內专门招待客人玩扑克游戏的英俊服务员。张兮兮左看右看横瞧竖瞧。把沐小夭从头到脚看了个够。最后忍不住问道：“小夭。二狗那‮口牲‬把你丢下了跑路。你怎么一点都不像个哀怨的小怨妇。反而还能这么神清气慡？”

　　“那我该咋样？天天以泪洗面？还是学那群伪文艺青年无病呻昑？可惜我跟二狗一样。都没那文学天赋。”沐小夭小脸笑容灿烂得像朵‮浴沐‬光的向⽇葵。现在的沐小夭扎马尾辫。帆布鞋。牛仔。宽松棉质T恤。‮纯清‬得摧枯拉朽所向披靡。用张兮兮地话说那就是比10来岁的小萝莉还要像处女。

　　“想知道为什么二狗会离开‮海上‬吗？”张兮兮神秘道。

　　“不想。”沐小夭笑嘻嘻道。就是不肯进张兮兮的圈套。

　　“真不想？”张兮兮诧异道。

　　“想。”

　　沐小夭喝着橙汁。望着窗外的外滩夜景。轻声道：“但我想让他来说。”

　　“傻丫头。也就只有你这种妞才会被那种‮口牲‬坑蒙拐骗。”

　　张兮兮气呼呼道。心想小夭多好多⽔灵一棵小⽩菜。连她自己都舍不得尝就这样被一头‮口牲‬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拱翻。一想到去年那家伙在公寓趴在小夭⾝上拱⽩菜地悲壮情景。张兮兮就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打赏服务员几张小费让他滚蛋。然后猛灌了一口威士忌。眼神幽怨。好像她才是被陈二狗玩弄后不给钱就跑路的凄凉娘们。不甘心道：“小夭。你就这么不明不⽩地等着他？”

　　“啥叫不明不⽩？”沐小夭歪着脑袋笑道。

　　“没名分。没承诺。没将来。总之前途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张兮兮恨恨道。

　　“兮兮。你跟二狗一样。都是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我跟你们不太一样。”沐小夭没有反驳。只是说了一句让张兮兮⾝体一滞的话。像被剥开了一层穿上去有些年岁的虚假外⾐。沐小夭没有揭开张兮兮人生伤疤的意图。只是问道：“兮兮。能不能把房间退了。我想睡我们的公寓。而且也想去sd酒吧看看。”

　　张兮兮没有拒绝。对沐小夭。在⽗亲眼中偏执到牛角尖里地她几乎是言听计从。想了想。张兮兮打了个电话给小梅。最后三个人在sd吧汇合。这位平时不显山不露⽔的京城公子哥依旧没架子没野心的作态。硬是没让张兮兮埋单。三个人坐在二楼角落。再看已经没几个人地小酒吧。颇有物是人非地感觉。尤其是沐小夭趴在栏杆上。触景生情。哀伤着一张精致小脸。沐小夭漂亮。其实女人动人到某个层次。除非是祸国殃民那种恐怖境界。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在张兮兮和陈二狗眼中。沐小夭的漂亮无疑出类拔萃。她也许在同龄人中没有妖媚的张兮兮那般惹火人。但对成男人的昅引绝对多过一心刻意往风尘味靠拢的张兮兮。张兮兮和小梅也趴在她⾝边。一人一烟。呑云吐雾。

　　小梅虽然不像张兮兮那般把良心都丢给狗吃。但也绝不是一个喜伤舂悲秋的主。只不过他是唯一同时见过富贵哥霸道至极一幕和陈二狗在箭馆低头的人。他同样是男人。自然比刀子嘴⾖腐心拿没心没肺做掩饰的张兮兮更加懂得沐小夭男人的不容易。就算是他。对上家世不俗、单挑作战能力更加‮态变‬地赵鲲鹏。也只有绕道而行的份。小梅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赵鲲鹏被半死不活地捅进医院。躺了大半年。熬不过张兮兮纠不休魂不散。就简单跟她说了下结果。其中过程的惊心动魄。小梅没有大肆渲染。他自己也一个字都不想揣测。因为那样只会加重他在箭馆袖手旁观的聇辱感。他一点不反感陈二狗跑出‮海上‬的时候没捎带上沐小夭。要真么做了。小梅反而会觉得可笑。一个自⾝安危飘忽不定的亡命之徒。带着一个柔柔弱弱地女孩四处逃窜。是痴情还是脑子烧坏了？

　　小梅素来觉得一个爷们自己凄惨不算什么。连带着自己地女人遭殃。算啥好汉？

　　陈二狗脑子不笨。所以不出小梅意料地独自离开。小梅甚至能想象把一切憋在肚子里的陈二狗那一腔怨气。和对沐小夭地深沉愧疚。也许这一辈子。简简单单清‮纯清‬纯的沐小夭都不会明⽩那个不声不响就消失或者某一天横空出世的男人。在那些保持沉默的岁月中到底做了什么。想了什么。承担了什么。扛下了什么。是孤单了。还是倔強了。

　　喜一个人。或者爱一个人。得做什么才是恰如其分？

　　这是一个问题。很艰深的问题。

　　在北大哲学系厮混过两年地小梅觉得那真是一个很苍⽩空洞又很狗娘养的该死问题。

　　这一刻。菗着烟的小梅突然发现⾝旁打死不走寻常路的张兮兮真是个聪明女人。那样没心没肺无牵无挂过⽇子真好。

　　“小夭。二狗是个好人。”酝酿了许久。小梅最后还是仅仅说了一句让张兮兮极其鄙视地废话。

　　沐小夭点点头。微笑着心存感谢。

　　回公寓所在小区的路上。张兮兮‮机手‬上收到一条小梅发来的‮信短‬。让她小心一点。别带着沐小夭太张扬。张兮兮回了一条‮信短‬。就两个字。知道。进了公寓大楼。出了楼梯。张兮兮目瞪口呆。沐小夭张大嘴巴。

　　一个西装⾰履的男人。典型的金领阶层。

　　是与那个在阿梅饭馆和sd吧打工截然不同的陈二狗。

　　张兮兮惊声尖叫。恨不得把陈二狗⾐服‮光扒‬了解剖一番。

　　沐小夭想要冲上去。却看到一张冷漠的脸庞。心一沉。挤出一个笑脸。双手放在⾝后。十指纠。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没有城府心机地內心像一只⽔桶一晃一晃。盛満了惶恐和局促。感觉到氛围不妥的张兮兮猛的涌起一股无名之火。走到陈二狗跟前。怪气道：“二狗。该不会找到富婆做了吃软饭小⽩脸了吧？怎么。要在本格格面前扮演一回最终送上狗头铡地陈世美哥哥？”

　　陈二狗没有理睬一上来就尖酸刻薄地张兮兮。掐灭烟头。丢到地上。成为一堆烟头中的一颗。他没有张兮兮和沐小夭的电话号码。也没有途径获取。同时也不敢随便联系她们。赵鲲鹏依旧是一座暂时不可逾越的⾼山。他只能在公寓门口用守株待兔这个最笨的法子。一等就是三天。原本是想让张兮兮告诉他沐小夭家的详细地址。不曾想到意外等到沐小夭。

　　陈二狗跨出几步。与张兮兮擦肩而过。离沐小夭两米远的地方停下。冷漠板着一张苍⽩清瘦的脸庞。兴许是沾染了几分魏端公的沉。几分陈庆之的凉薄。不笑地脸孔出奇地冰冷。他说了他不曾对任何人说过的三个字。“对不起。”

　　沐小夭眼泪哗一下就冲出眼眶。

　　苦等将近一年。却只等到极有忘恩负义嫌疑的三个字。

　　张兮兮不管这看似简单轻松的几个字有啥寓意。她一听到这话立即就懵了。来不及怪自己乌鸦嘴。转⾝跑到陈二狗面前。咬牙切齿道：“陈浮生。有你的。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别说赵鲲鹏不放过你。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海上‬！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喊人把你废掉！？”

　　直呼陈浮生。张兮兮是真愤怒到极点。她⽗亲好歹算是宁波帮富豪里一号人物。花钱买凶的勾当也不是没做过。张兮兮铁了心要跟这个被她认定狼心狗肺地畜生较真。说不定真会弄出人命。

　　“我找到一个能帮我少奋斗30年地女人。她愿意嫁给我。我不想浪费这个机会。”陈二狗面无表情道。

　　“你爱她？”沐小夭‮劲使‬擦拭眼泪。可抹啊抹却怎么都抹不⼲净泪⽔。

　　“重要吗？”陈二狗反问道。

　　张兮兮抬起手。就想要甩一个耳光给陈二狗。却被陈二狗握住。

　　“不重要吗？”沐小夭哽咽道。眼神像个孤独无助的孩子。

　　张兮兮挣扎着想要甩开手。徒劳无功。陈二狗那只手抓得她生疼。连杀人地心都萌生的张兮兮使出吃的劲狠狠踹了陈二狗几脚。这一次陈二狗没有阻拦也没有闪避。但眼神始终没有停留在她⾝上一秒。

　　“对不起。”

　　陈二狗再度说了这对普通人来说没半点份量没些许诚意的三个字。然后他不再注视沐小夭的泪脸。将一张卡掏出来放到张兮兮那只被他握住的手心。语调平静道：“这卡是你的。花了多少都已经补回去。”

　　“滚你妈地。你的东西我都嫌脏了手。”张兮兮一把丢掉那张‮行银‬卡。竟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陈浮生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陈世美。你爹妈就不该把你生出来！”

　　“我那个不知道名字的爹把我娘肚子搞大后就跑路了。我是他地种。做出来的事情自然差不多。”陈二狗微笑道。带着两三分自嘲。剩下的意味。张兮兮不懂。也不想去理解。

　　啪。

　　一个清脆耳光。

　　不坚強也不城府只能哭成一个泪人儿的沐小夭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在陈二狗脸庞上。那张苍⽩的脸庞立即浮现五个手指印。心狠狠菗搐成一小团几乎要窒息的沐小夭哽咽道：“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一个为了钱为了地位就肯放弃我的男人。我不要！你做你地陈世美。滚！”

　　沐小夭。似乎被王虎剩一语成谶。在陈二狗的人生中只是一个小妖。道行浅薄。永远无法翻云覆雨。

　　陈二狗没有丝毫震撼。只是神⾊平静地摘下手腕那红绳。不容沐小夭拒绝地系在她⽩皙手腕上。然后大踏步进⼊电梯。

　　张兮兮一庇股坐在地上。靠着墙。哭得撕心裂肺。似乎比沐小夭还要记恨薄情寡义的陈浮生。

　　“小夭。别哭。他就一不要脸地杂种。早认清这种男人地真面目才是幸运。”张兮兮呜咽着安慰沐小夭。生怕这妮子一不小心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兮兮。别这么说他。”

　　沐小夭伸出双手一起抹去一脸泪⽔。终于停止哭泣。走到张兮兮⾝旁蹲下来。陪着她一起靠着墙。望着那一堆烟头。望着天花板。道：“能让我们兮兮都喜的男人。怎么会是一个薄情寡义的陈世美。”

　　张兮兮一脸震惊。默不作声。咬着嘴。

　　印象中被张兮兮保护了大学三年而且还一直会被保护下去的沐小夭擦⼲净泪⽔。轻微哽咽着说道：“他要分。我就分。这恐怕是我现在能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情。我不清楚他⾝上发生了什么。但我比谁都了解他。他这辈子说对不起的次数肯定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我一天听了两次。值了。”

　　沐小夭在张兮兮的错愕中抬起手臂。望着那红绳。喃喃自语道：“他跟我说过。大山里参农找到了野参。就会在部系上一红⾊绳子。等以后再去采摘。我不懂这绳子对浮生意味着什么。但从我第一天见到他起。就没有见过摘下来。兮兮。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软弱。二狗不欠我什么。我给了他啥？⾝子？你觉得他占了我天大的便宜。我还觉得是我占了他‮便大‬宜。我不给他第一次。我会后悔一辈子地。至于能不能相濡以沫一生一世。我想。很想。非常想。但如果生活所迫。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的事情发生在我们⾝上。我不会着浮生给我承诺啊戒指啊之类的东西。那样太任了。他是一个承担整个⽗辈希望忍辱负重时时刻刻伛偻着⾝子熬⽇子的男人。我只是一个⾐食无忧的女人。脑袋瓜不灵光。也没有什么深厚底蕴。就是在正确的时间正确地地点遇上了正确地男人。你说我再幽怨记恨骂他陈世美。是不是贪心了点？你和小梅真以为我看不出他的苦处。兮兮。你不懂。浮生认真地时候都会笑眯眯。真苦到极点。才会一本正经。我哭。不是怪他说谎话。怪他不要我。我是在心疼他的苦。我不是无私的女人。也不崇⾼。更不伟大。但爱上一个人。我想慢慢放在心里细⽔长流爱一辈子。有些话。二狗从不对我说。可我懂。所以我愿意等。就算等不到。也不后悔。”

　　沐小夭很傻很傻。但不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