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戒严
踏着蒙蒙月⾊,傲天指挥大军秘密推进至距离艾伦琴城北大门三公里处。
北大门已遥遥在望,城头灯火依稀可辨,傲天命令大军扎营休整,他则率领一众将领端坐大帐,静静等待侦察兵的消息。
傲天显得很沉着,似乎对大军的行动是否隐秘的问题并没有丝毫担忧。而事实上,帝都城防军的确没有任何机会现傲天这支悄悄近的大军。原因有三:其一,黑石要塞的各级将领大多曾是傲天麾下最忠实的战将,虽时隔多年,他们却依然对旧主忠贞不2,绝不会向威特方面通风报信;其二,帝都安逸近十年,守备军团免不了心生懈怠,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有人胆大至此,竟打起了攻占艾伦琴城的念头;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大军一路推进,均在所谓的帝国“军事噤区”內活动,闲杂人等一律回避,谁敢多问一句?
傲天稳踞帅座,正侧头翻阅一本不知名的旧书,时而露出会心的微笑,竟似对眼前即将生的战事漠不关心,几个急的将领见此情景,有些按捺不住了。
“大人,还等什么?”孤鸿最先忍不住叫了起来:“眼前就是北门,咱们何不一鼓作气夺了它呢?”
除了孤鸿,还没人敢用这样的态度跟傲天说话。但孤鸿的话正是许多将领的心声,有孤鸿带头,他们立刻频频点头,随声附和。
眼⽪微微抬起,瞥了孤鸿一眼后,傲天一言不,眼⽪重又耷拉下来,目光再次回到书本上。
孤鸿和那几位将领面面相觑,均感莫名其妙。
应谬一笑,刚想替他们一解心中疑惑,忽然警觉这里是军中,他并不适合多说话,连忙嘴巴紧闭,将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孤鸿静等半晌不见傲天答话,心中着实不耐,正待“不知好歹”地再问一遍,忽听有人冷笑起来。
“你以为帝都的北大门是纸糊的,那么容易就会被你攻破吗?”
孤鸿扭头一看,说话的正是李季。这家伙经常跟他唱反调,他说一,李季就偏说二,他往东,李季就偏往西,两人为此不知红了多少次脸。
见他说话,孤鸿气就不打一处来,接过话茬儿就较上劲了:“咱们外有三万大军猛攻,內有五万大军策应,如果让你李季小子守城,里应外合之下,别说北大门是石头做的,便是铁打的也给你砸扁了,你信是不信?”
“我信,我信!”李季连连点头,却忽然话锋急转:“不过李季不是傻瓜,难道我不会请别的城防军来共守北门吗?”
孤鸿一愣,随即呆在当场。众所周知,在攻城战中,攻城方投⼊的兵力最少应是守城方的三倍,而想攻下像艾伦琴城这样天下无双的坚城,非五倍、十倍则纯属妄想。孤鸿设想的没错,单单对付北门,傲天的八万精锐队部可以说已经⾜够了,但只要北门的城防军坚持片刻,等其他城防军一到,合四个城防军团共计十万人之力共同守卫北门,那便真地是固若金汤,⾜令他们束手无策了。想通此点,孤鸿不噤为之语塞,直急地像猴子一样在大帐中上蹿下跳,一刻也不能安宁。
“孤鸿将军还忘了非常重要的一点。”成功昅引大家的注意后,李季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那就是护城结界。我简直不敢想像,一旦公爵陛下命令罗得夫开启辉煌神殿的护城结界,我们这区区八万人马还能有多大作为?”
护城结界,灌注神器之力的护城结界,那是让任何人都不得不为之谈虎⾊变的坚固壁垒,是令任何军队都无法逾越的天堑啊!
刚才还跃跃试的将领们立刻像一群斗败的公,一个个耷拉了脑袋,变得垂头丧气。
“你们现在总算明⽩了,急是没有用的。”傲天终于话了。
走下帅座,傲天边行边说,待走到李季座前,傲天对其投以嘉许的眼光。李季受宠若惊,连忙起⾝敬礼,傲天微微一笑,在李季肩上轻轻拍了几拍,这才请他坐下。
“李季适才所说,正是我所担忧的,不过,这些还不全是此次战斗的重点。”傲天踱到孤鸿面前,沉声道:“在刚刚生的黑石要塞的战斗中,我们面对的都是敌人——真正的敌人,对他们,我们决不能心慈手软,但城防军不同,你们必须明⽩,不管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把他们看成我们的敌人,因为他们跟我们一样,同为帝**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一些进的将领闻听此言后,登时诚惶诚恐。有仗打时,他们満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消灭敌人,却差点儿忘了这次行动的目标居然是帝都城防军,那里有他们的朋友、同事甚至亲人啊。
仿佛被千万双鄙夷的眼睛盯着,孤鸿老脸通红,顿感浑⾝不自在。就在他如坐针毡,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忽听帐外一声长啸。侦察兵适时而至了。孤鸿如释重负,重重坐回原处,长长吁了口气。
“大人,帝都戒严了!”
侦察兵带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
大帐內顿时炸开了锅,各将领纷纷头接耳窃窃私语,成一团。一阵哄过后,大帐內逐渐恢复平静,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始终保持沉默的傲天。
傲天眉头紧锁,明显对这个消息感到非常困惑。难道行动怈密了?不可能,因为从任何角度考虑,他在城外的大军都没有被现的可能。难道问题出在城內?也不可能,因为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怀里的“收音盒”还没有任何异动,这证明城內大军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并没有暴露目标。那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城防军团对艾伦琴城实施戒严呢?经过再三推敲,一个绝无可能的可能在傲天脑海中浮现,傲天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嘴角泛起一丝不为人觉察的冷笑。
“应局长。”傲天终于话了。
“属下在。”
见傲天第一个问到自己,应谬连忙站起⾝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傲天以手示意,待应谬坐下后,傲天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联想到黑石要塞的战斗,我认为只有一个可能…”应谬望着傲天,眼睛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寒城!
从应谬的眼神得到证实,傲天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看法。
没错,就是寒城。火凤的绑架案只是一个开始,从里克的异常举动到黑石要塞的战斗,再到艾伦琴城的戒严,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有一双黑手正无声无息地向威特帝国心脏要害伸来,并企图一举将其毁灭。
寒城正是这双黑手的主人。
傲天已无暇考虑寒城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策划这个谋,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只从他胆敢绑架火凤和促使帝都戒严来看,他的动作之快,野心之大,都⾜以令人不安。他必须制止寒城,而制止寒城的第一步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迅夺取帝都北门的控制权,进而瓦解寒城的计划。
“孤鸿!”傲天开始点将。
“属下在!”孤鸿脸上泛起奋兴的红嘲,⾼声应道。
“命令大军展开攻击阵形,全出击,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內占领帝都北门。”傲天出了第一道命令。
“是。”孤鸿道。
“李季。”傲天再次点将。
“属下在!”李季肃然而立,与孤鸿不同,他的脸上更多的是凝重。
“快与城內大军取得联系,命令他们配合行动,全力阻止其他城防军增援北门。”傲天出第二道命令。
“是。”李季接令后在一旁。
“哦,还有…”傲天眉头一皱:“如果情况允许,请城內大军分派一个大队率先控制神殿,严噤一切人员随意走动。”
下达两道命令后,傲天出神地思索了片刻,感觉并没有什么疏漏,正要下达“执行命令”的命令时,忽听应谬⾼声喝止,不由面带疑惑而稍有怒气地望向应谬。
“大人…”应谬看了看傲天,显得有些惶恐:“属下有下情禀报。”
“说。”傲天点点头道。
“属下刚刚收到一个‘异常重要’的讯息。”“异常重要”这四个字被应谬念得格外沉重,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收音盒”道:“这是1号‘收音盒’,是为了调查这个案件由殿下亲自为我定做的,它从来都没有动过,可是刚才,它动了。”
傲天惊讶地“哦”了一声:“它代表着什么?”
“不知道。”应谬双手一摊:“不过从殿下亲自查出案件的部分真相,使案件取得突破进展都没有动这个盒子来看,这个讯息必定相当重要,所以我推测,它很可能跟目前帝都戒严的原因有关。”
“有道理。”傲天沉思良久后道:“依你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暂停攻城计划。”应谬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想,帝都并没有意识到我们的存在,所以我们目前是全安的,而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想方设法潜⼊帝都,查清事情的真相,谋定而后动。”
“我同意应局长的看法。”李季对应谬表示支持。
孤鸿瞪了李季一眼,刚要反对,看到傲天严肃的表情,又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好。”傲天终于做出了决定。目光一扫众将领,傲天道:“谁愿意去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众将领个个奋勇争先,不甘落于他人之后。
“大人,我想我和里克应该是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吧。”应谬也主动请缨。
傲天微微点点头,目光忽然变得柔和而坚定。
“祝你们成功。”
离开大营,应谬和里克立刻动“潜行术”秘密向帝都北门摸去。
静,死一样的寂静!虽说帝都北门紧邻艾伦琴城北面广袤的“军事噤区”一向以安静闻名,但距离北门越近,两人就越能从这份安静中嗅到不同寻常的气味。
“看到了吗,城头增加了不少岗哨。”
里克点点头,靠在一棵大树上大口着气。近三公里的潜行,耗费了他们大量精力,在有所行动之前,他们必须稍事休息。
“听好了,等下霍顿大人要来巡视,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决不能有任何懈怠,知道了吗?”
“是!”
城头清晰的对话令应谬咯噔一震,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知道霍顿这个人,那是第四城防军中的一名大队长,而巡视城防军却是军团长才有的资格,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小的大队长巡视城头?约瑟夫怎么了?他怎能容忍手下一个大队长越俎代庖,如此藐视自己的职权?
“大人…”里克似乎也有觉察,疑惑地望向应谬。
“我说过很多次了,私下里你我还是兄弟相称,你怎么这么不长记?”应谬狠狠揍了里克一拳,笑道:“怎么了?”
“霍顿?”里克摸摸头尴尬一笑,随即言又止。
应谬轻“嗯”一声,微微点头道:“是有些不寻常,据我推测,城防军恐怕已在寒城掌控之中了。”
“那我们怎么办?”里克急道。
“想办法潜⼊帝都,这是我们眼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应谬边说边思考,一个计划在心中逐渐成形:“我想,在计划没成功之前,寒城还不至于对约瑟夫下手,所以他暂时是全安的。等我们潜⼊帝都找到约瑟夫后,他将成为我们这次行动成败的关键…”
“我不明⽩。”里克皱眉道。
“你以为城防军真地归附寒城了吗?没有!我认为寒城只是用‘李代桃僵’之计,以霍顿代替约瑟夫,这才控制了城防军。那么,我们何不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应谬轻笑道。
“你是说…”里克大概有些明⽩了。
“不错。我的计划就是:找到约瑟夫,用‘偷天换⽇’之计,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霍顿打回原形,重新取得第四城防军的控制权。”
控制了第四城防军就等于控制了帝都北门,这将为傲天的行动大开一扇方便之门。
一个绝妙的计划!
里克和应谬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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