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萨鲁曼之声 下
一行人穿越了几成废墟的信道,站在一堆石块上,眺望着欧散克塔和上面的无数窗户。依旧有股琊气笼罩在整座塔的周围。积⽔现在几乎已经全部消退了,不过,放眼望去依旧有许多的⽔洼还装満了⽔,上面漂着各种各样的残骸。里面整块平原是已经⼲了没错,但地面上还是盖満了泥泞,露出许多黑⾊的洞⽳,到处都可以见到东倒西歪像喝醉酒一样的柱子。在这个大巨破碗的边缘,有许多地形被彻底改变的斜坡和小丘,像是经历过一场大巨的暴风雨一样。在那之后,则是树人们⼊侵所选择的翠绿⾊山⾕。他们可以看见,荒原上有许多骑士小心翼翼地从北方走过来,他们已经逐渐往欧散克塔的方向靠近。
“那是甘道夫,还有希优顿和部下!”勒苟拉斯说:“我们过去和他们会合吧!”
“小心走!”梅里说:“如果你们不小心,可能会摔到洞⽳里面去。”
他们勉強跟着残破不堪的道路走向欧散克塔,脚步一时间快不起来,因为地上所铺的岩石都破碎不堪,布満了泥泞。骑士们看见他们正在靠近,在岩石的影之下停了下来,等待他们一起会合,甘道夫骑向前去和他们打招呼。
“好啦,树胡和我刚刚讨论了一些有趣的事情,也做了几个计划,”他说:“我们也好好地休息了一下,现在我们必须要继续任务了,你们也都已经休息和用过餐了吗?”
“是的,”梅里说:“不过,我们可是边讨论边呑云吐雾,但是,我们依然觉得这样对付萨鲁曼不够狠。”
“是吗?”甘道夫说:“我并不这么认为,在离开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任务要做:我得要拜访一下萨鲁曼。或许这会很危险,甚至是徒劳无功,但这还是必须要做的。愿意的人可以和我一起去。但请千万小心!也不要松懈!这可不是放轻松的时候。”
“我要去,”金雳说:“我希望见见他,看看他是否真的和你长得很像。”
“矮人先生,你要怎么分辨呢?”甘道夫问道:“如果他觉得有必要,萨鲁曼在你的眼中或许会看起来和我一样,经过了这么多,难道你还不能够了解他的琊恶吗?好吧,或许我们到时候就会知道了,等下他搞不好不敢在这么多人之前露面。不过,我已经说服所有的树人离开他的视线,或许我们可以让他走出来。”
“到底哪里危险?”⽪聘大惑不解地问道:“他会用箭我们?还是往窗户外面丢火焰?或者是他可以从远距离对我们施法?”
“如果你们不小心提防的靠近,最后一个是最有可能的,”甘道夫说:“但我们实在无法推断他到底能做什么、会做什么。被到角落的野兽是最危险的,萨鲁曼还拥有许多你们连猜都猜不到的力量──小心他的声音!”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欧散克塔之下,整座塔黑漆漆的,岩石闪着光泽,仿佛是嘲的一般。这里的岩石拥有许多面锐利的边缘,彷佛刚经过斧凿。在树人的怒火爆之下,欧散克塔唯一受损的痕迹,只有塔底附近的几个裂和几块碎片。
在塔的东方,两块巨岩会之处,有一座大巨的门;该处离地相当的⾼,门上则是一扇紧闭的窗户,俯瞰着一座被铁条所封闭的台。通往大门的则是二十七阶宽大的石阶,是用同一类黑岩雕凿出来的。这是⾼塔唯一⼊口,上面的许多窗户从远方看来,像是兽角之上的许多小眼。
在楼梯前甘道夫和国王双双下马。“我先来,”甘道夫说:“我曾经来过欧散克,知道这里的危险。”
“我也去,”国王说:“我已经很老了,不再惧怕任何的危险,我希望能够和磨折我这么久的敌人谈谈。伊欧墨可以跟我来,免得我这双老腿不争气。”
“就这么办!”甘道夫说:“亚拉冈应该跟我来,其它人都在楼梯口等。如果生任何事情,相信他们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不行!”金雳说:“勒苟拉斯和我都想要一起去。我们分别代表的是各自的种族,我们要跟在你们后面。”
“那就来吧!”甘道夫话一说完就爬上了阶梯,希优顿走在他⾝旁。
洛汗的骑士们不安地坐在马上,将阶梯团团围住,边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塔,害怕国王会遭到什么危险。梅里和⽪聘坐在楼梯口,觉得不被重视,而且还不怎么全安。
“从门那边一路踩烂泥就走了快半哩路!”⽪聘嘀咕着:“我真希望可以悄悄地溜回守卫的房间!我们来这边⼲嘛?又不需要我们。”
甘道夫站在欧散克塔的门口,用手杖敲打着大门,门上传来空洞的声音。“萨鲁曼,萨鲁曼!”他用十分威严的声音大喊道:“萨鲁曼快出来!”
有一段时间毫无任何的回应。最后,门上的窗户打开了,但里面看不到任何的人影。
“是谁?”一个声音说:“你们想要⼲嘛?”
希优顿吃了一惊。“我听过那个声音,”他说:“我诅咒我听到它的每一天。”
“巧言葛力马,既然你已经变成萨鲁曼的跑腿,就快去把他找来!”甘道夫说:“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窗户关上了,他们静静地等着,突然间,另一个低沉优美的声音说话了,它的每字每句都如同音乐一般魅惑人心,不疑有他的人聆听这个声音,稍后多半什么也记不起来;即使他们听得懂,也只能呆,因为浑⾝上下几乎都没了力气。大多数时候他们只记得很⾼兴听见那声音,只要是他说的话都一定无比睿智、极端的有道理,他们內心的**着他们必须立刻同意,才显得自己很聪明。当其它人说话的时候,后者的声音相较起来就显得沙哑、耝鲁不堪;而如果旁人胆敢指责萨鲁曼的声音,他们心中就会不由自主产生一股怒气。对于某些人来说,这效力只有在萨鲁曼说话的时候才会持续,当他对其它人说话时,他们会露出微笑,就像人们看穿魔术师的诡计时一样。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光是听过一次那声音就⾜以让他们失自我,对于被这声音服征的人来说,不管他们走到天涯海角,那温柔的声音都会一直跟随着他们,不停地低语、不停地呢喃…没有任何人能不受到这话音的影响,只要话声的主人还能控制这声音,单单只是拒绝这声音所下的命令,就必须要极強大的意志力才能办到。
“怎么样?”那声音问了一个非常有礼貌的问题。“你们为什么要打搅我的休息?难道你们无论黑夜⽩天都不愿意放过我吗?”那声音听起来,彷佛是心地善良的人,因为受了无故的扰而感到悲伤。
众人惊讶地抬起头,因为他们都没有听见任何人靠近的声音;接着,他们才现有一个⾝影站在台上低头看着他们。那是一名披着厚重斗篷的老人,旁观者很难判断那斗篷到底是什么颜⾊,因为它的⾊泽会不断变幻。他有一张长脸和満的额头、一双极难测度的深邃黑眸,但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似乎受到极为不幸的对待和遭遇,还有些疲惫。他的须全是⽩⾊的,但在嘴和鬓角边,依旧有着黑⾊的丝。
“看起来很像,却又有所不同,”金雳嘀咕着说。
“不过你们毕竟都来了,”那温柔的声音说:“这其中至少有两个人我认识。我太了解甘道夫了,他绝对不会来这边寻求帮助或是解惑。但你就不同了,骠骑王希优顿,从你⾝上飘散的睿智风范和聪敏的外表看来,你依旧是个不辱及伊欧皇家的伟大君王。喔,伟大的赛哲尔之子啊!你为什么以前不以朋友的⾝份前来?我非常想要见见你,亲眼目睹这位西方最強大的君主,特别是在这几年,我更是想要将你从那琊恶的馋言和误解中解救出来!难道这已经太晚了吗?即使我已经受到了这么重的伤害,洛汗国的子民们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但我依旧想要拯救你,让你从不可避免的灭亡末⽇中逃出。不要再继续执不悟了,只有我可以帮忙你啊。”
希优顿张开嘴,仿佛想要说些什么,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抬头看着萨鲁曼的面孔,和那双幽深的黑眸,接着又看看⾝边的甘道夫,似乎迟疑了一下子。甘道夫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沉默地站着,仿佛某个演员正在静悄悄地等待上场表演的机会。骠骑们起初开始动,纷纷大声赞扬萨鲁曼所说的话,但随后也像是一般中了魔法的人一样,沉默下来。在他们眼中看来,甘道夫就从来没有这么尊敬、睿智的对王上说过话,甘道夫对待国王的态度实在傲慢自大又不敬。一道影划过他们心中,他们对未来极大的危险感到忧虑,或许骠骑国正在甘道夫的带领下踏向灭亡,而萨鲁曼则提供了一个救赎之路,让他们浴沐在希望之光的怀抱中。气氛越来越沉重──
打破这沉默的是矮人金雳“这个巫师所说的话都是谎言!”他低吼着,边握住间的斧头。“在欧散克的语言中,协助代表的是破坏,救赎代表的是杀屠,任谁都看得出来,我们来这边可不是为了向你卑躬屈膝的。”
“不要动!”萨鲁曼说,在那一瞬间,他的声音似乎开始动摇,他的眼中有道光芒一闪即逝。“葛罗音之子金雳,我不是在对你说话,”他说:“你的家园在远方,当然对此地的动汤不安不屑一顾。但你并不是自愿要卷⼊此地的危机当中,所以我也不会责怪你在这场战争中所扮演的角⾊;事实上,我还很敬佩你的勇气。但是,我请求你,请先让我和洛汗的国王,我的好邻居、以及过去的好友谈谈。”
“希优顿国王,你的想法呢?你愿意和我和解,接受我多年累积的知识所能够带来的好处吗?我们是否可以一同携手对抗琊恶,让双方的善意开出和平之花,给这块土地带来更美好的未来?”
希优顿依旧没有回答,没有人看得出来他是在強忍怒气还是起了动摇。伊欧墨开口了。
“王上,请听我一言!”他说:“我们总算体会到之前人们警告的危险。我们历经⾎战,终于获胜,为什么要站在这边,听任一个油腔滑调的老骗子卖弄言词?被困住的猎物当然想要和猎人讨饶。他能够给您什么样的帮助?他唯一想的就是从这危机中逃出。您怎么可以向这个出卖同伴的杀人凶手让步?别忘记死在渡口的希优德和圣盔⾕中的哈玛之墓!”
“琊恶的毒虫,如果我们要讨论油腔滑调,恐怕阁下才是其中的佼佼者,”萨鲁曼说,现在众人都可以明显地看出他的怒气。“但是,别这样,伊欧墨!”他又换成温柔的嗓音:“每个人都必须扮演自己的角⾊,你的责任是舞弄剑,你也因此获得了极⾼的荣誉。请你服从王上的命令,砍杀那些被认为是敌人的对手,政治是你不能理解的复杂事务。或许,等你将来继承了王位,可能会知道国王必须要慎选朋友。萨鲁曼的友谊和欧散克塔的力量,是不可以被轻忽的宝物,不管我们之间有多少误解、冲突都一样。你赢了一场战斗,但并非整场战争,而且这次你获胜的关键是下次不会再出现的。或许,下次这幽暗的森林会出现在你家门前,它们漫无目的、毫无理智,对人类一点好感也没有。可是洛汗王哪,难道因为英勇的战士求仁得仁,在场战上牺牲,我就得背负杀人凶手的罪名吗?如果你们单方面宣战,即使我不愿意,人们也会因此而死。如果这样就算是杀人凶手,伊欧的皇室岂不是満手⾎腥;在过去的五百年中他们不是杀死了无数敌人、服征了许多对手?但是,他们稍后也和许多的对手签订和约,一切都不过是政治的问题而已。希优顿,我俩之间是否能化⼲戈为⽟帛?毕竟这是我们两人的责任。”
“我们可以从此和平相处,”希优顿最后终于口齿不清地勉強回答。几名骠骑大声呼。希优顿举起一只手说道。“我们可以和平相处,”他话声一凛道:“在你和你所有的计谋和努力全都被摧毁之后,在你的琊恶主上赐给你的一切全都被铲平之后,我们可以拥有和平。萨鲁曼,你是个骗子,是个玩弄人心的毒蛇,你伸出友谊之手,我却看到魔多的利爪在其后。你这个冷⾎的禽兽!即使你是为了正义对我宣战,你要怎么解释被烧得漆黑的大地,和孩童的尸体?况且,就算你比我睿智十倍,也不代表你有资格为了自己的利益夺人家国!你的部下在圣盔之门杀死了哈玛,并且践踏、破坏他的尸体。当你被吊在窗外,任由秃鹰躏蹂的时候,我才会放过你们。我真是有辱伊欧一族,虽然我是个不肖子孙,但我也不需要向你低头。放弃吧,你的欺瞒之声已经失去了魅力!”
骠骑们如梦初醒地看着希优顿,他们主人的声音在萨鲁曼的乐声之后,听起来沙哑而耝鲁。萨鲁曼一时间被怒气冲昏了头,他靠在栏杆上,彷佛想要用拐杖击打希优顿。许多人突然间看到了一幅毒蛇袭人的景象。
“秃鹰!”他嘶声说,众人都因为这瞬间的转变而打了个寒颤。“混帐!伊欧皇族算是什么东西?他们不过是一群骑马強盗,住在稻草屋里、喝着肮脏的⽔,孩童和畜生斯混在一起!你们自己已经偏安太久了。绞刑索已经渐渐靠近、慢慢地收紧,最后会把你们通通都勒死!”他的声音又变了,彷佛正慢慢的庒抑自己的怒气。“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你⾝上,马王希优顿,我本不需要你和你的这些小丑,你们逃得快,冲得慢。我很久以前就给予你过你⾝份地位的赏赐,但你拒绝了。为了你好,我又再度提出,却反而遭到你的恶言相向。罢了,罢了,回去你们的茅草屋吧!”
“但是,甘道夫!我最替你感到可惜,替你觉得丢人。你怎么能够忍受这样的同伴?甘道夫,你至少是有尊严、自傲的人物,拥有⾼贵的心肠和远见,难道到了现在,你还是不愿意听我的忠告吗?”
甘道夫动了动,抬头看着:“有什么话,是你在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没有说的?”他问道:“还是,你有什么话要收回?”
萨鲁曼楞了片刻。“收回?”他似乎有些惑。“收回?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却不领情。你太过自大,不听外人的建议,只是一意孤行。但是,你偶尔还是会犯错,误解了我的用意。在上次的会面中,恐怕是我太过急躁了,失去了耐心,我真的很后悔,因为我对你并没有恶意,即使现在你带着这一群无知的暴力之徒来拜访我,我还是不会怪你的。为什么呢?我们不都是最古老的人种,是中土世界最优秀的生物吗?我们的友谊可以替大家带来许多的好处。我们现在携手,还是可以共创美好的未来,挽救这个脫序的世界。让我们敝开心,不要理会这些下等生物的⼲扰吧!就让他们等待我们的决定!因为,我愿意尽释前嫌,重新接纳你,你愿意听我的话吗?你愿意上来吗?”
萨鲁曼这最后一搏,几乎投注了他所有的力量,四周围观者无不动容,但这次的影响完全不了──他们听见的是一名国王和蔼地责备一名偶尔犯错、却依旧备受敬爱的宰相,但他们却被关在门外,倾听着一扇不会对他们打开的大门,像是淘气的小孩偷听⽗⺟之间的对话,在旁边思索着到底会有什么影响。这两个人的确是凡脫俗的一对,他们本来就该结盟,甘道夫应该走⼊⾼塔,在欧散克塔的房间中讨论着凡人无法理解的事务。门会关起来,他们就会乖乖地在门外等待,等候办的工作或是处罚。即使在希优顿的脑海中,这个想法也像是霉菌一样的落地生,让他开始怀疑:“他会出卖我们,他会抛弃我们一走了之。”
然后,甘道夫慡朗地笑了,这些幻觉全都于瞬间消失。
“萨鲁曼啊!萨鲁曼!”甘道夫笑着说:“萨鲁曼哪,你真是选错行业了,你应该去当国王的弄臣,模仿他的咨询大臣,相信这样可以骗到一些东西糊口。哈,还对我来这招!”他停了下来,口气道:“了解彼此?恐怕我已经越了你的理解范围了。至于你,萨鲁曼,我太了解你了,我会清楚地记住你的说法、你的论点。上次我和你见面的时候,你还是魔多麾下的狱卒,我本来会被送到那边去,幸好,客人从屋顶逃了出去,他下次再从大门进去的时候会更加小心。不过呢,我想我应该不会上去。萨鲁曼,听我最后说一次!你愿意下来吗?艾辛格比你幻想中的要弱多了。离开这里会不会比较好?或许转而帮帮另一边?萨鲁曼,好好想想!你愿意下来吗?”
萨鲁曼的脸上掠过一道影,然后就变得死⽩。在他来得及隐蔵之前,围观的众人都看见了他面具底下的恐惧和担忧,不敢离开这个自认为全安的地方。他迟疑了一瞬间,众人也跟着屏住呼昅。然后他开口了,声音冰冷凄厉,他已经被骄傲和仇恨给服征了。
“我会下来吗?”他模仿着对方说的话:“手无寸铁的人会打开门和強盗谈判吗?我在这边就可以听清楚你要说什么。我可不是笨蛋,我也不相信你,甘道夫。他们不在我看得到之处,但我知道那些木头恶魔们随时准备等你的号令。”
“狡诈的人本⾝必定多疑,”甘道夫疲倦地回答:“但你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小命。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就会知道其实我并不想要杀死你,也不想要伤害你,只有我才能够保护你。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自由地离开欧散克。”
“这听起来真不错!”萨鲁曼轻蔑地说:“听起来真像是灰袍甘道夫的说法:那么包容、那么体贴。我知道你会喜上欧散克塔的,当然,我能够离开这里对你来说是更好的。但我为什么要离开?你所谓的‘自由’又是什么?我想应该有条件吧?”
“离开的原因,你应该自己看得很清楚,”甘道夫回答:“其它的你则可以想得到。你的仆人全都被消灭了,你的邻居和你反目,你试着想要背叛新主人。当他的眼睛下次转到这里来的时候,将会是被怒气所充満的⾎红眼。但是,当我说‘自由’的时候,我的意思就是‘自由’;你可以不再受到束缚、不再受到牵绊,自由自在地去你想去的地方,甚至是魔多。但你必须要先将欧散克塔的钥匙和你的手杖给我。这就当作是你善意的抵押品,稍后会再归还给你。”
萨鲁曼的脸孔因为愤怒而扭曲,眼中闪动着红光。他狂笑着说:“稍后!”他大喊着,声音变成嘶吼:“稍后!是啊,我想应该是等到你也拿到巴拉多的钥匙之后吧!还有七王之冠、五巫之杖,以及比现在伟大多了的称号。这可真是个谦逊的计划啊。这里面本不需要我的帮助嘛!我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忙,别傻了!如果你想要把握机会对付我,还是等你清醒一点之后再来吧!带着这些跟庇虫到处晃吧!再见!”他转⾝离开了台。
“回来,萨鲁曼!”甘道夫用极富威严的声音说。众人十分惊讶地现,萨鲁曼竟然真的转回头,彷佛被硬拖回来一样。他靠在栏杆上气吁吁地看着外面。他的脸上遍布皱纹、脸颊凹陷,握住手杖的双手变得跟爪子一样狰狞。
“我还没准你走,”甘道夫严厉地说:“我还没说完。萨鲁曼,你变成了一个无知的人,让人同情。你还有机会改过向善,但你竟然决定留下来,为了自己的错误而感到悔恨。那就留下来吧!但我警告你,你要出来就没有这么简单了,除非等到东方的琊恶之手过来抓你。萨鲁曼!”他的声音变得更加严厉与威严:“看清楚了,我不再是被你出卖的灰袍甘道夫。我是死而复生的⽩袍甘道夫。你现在什么颜⾊都不是了,我在此剥夺你巫师的⾝份和参与议会的资格!”
他⾼举起手,用清朗的声音大声说道:“萨鲁曼,你的手杖将断折…”喀拉一声,萨鲁曼手中的拐杖断成两截,杖头落在甘道夫的脚下。“去吧!”甘道夫说。萨鲁曼惨叫一声,狼呛地倒退离开。就在那一刻,塔上丢下来一个沉重的闪亮物体,它撞上铁栏杆,差点打中甘道夫的脑袋,最后将他所站的地板附近砸凹了一块。栏杆出一声巨响,跟着掉了下来,但那圆球却毫无伤,它一直沿着楼梯往下滚。那是颗黑⾊的⽔晶球,球心仿佛着火一般,在它滚到楼梯之外前,⽪聘跑去捡起那⽔晶球。
“该死的家伙!”伊欧莫大喊,但甘道夫不为所动。
“不,这不是萨鲁曼丢的,”他说:“我猜,这也不是他授意的,那是从上面的一个窗子丢下来的,我猜是巧言先生没瞄准的临别礼物。”
“或许瞄得很不准,但那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恨你,还是比较恨萨鲁曼,”亚拉冈说。
“或许是这样吧,”甘道夫说:“这两个家伙不会过得太舒服的,他们会彼此猜忌、互相攻击。这也是相当不错的处罚,如果巧言可以活着走出欧散克塔,就算是他赚到了。来,小朋友,让我拿!我可没叫你动手啊,”当甘道夫一看见⽪聘似乎抱着沉重的东西走上阶梯时,立刻转过⾝大喊。他走下阶梯,匆忙地自哈比人手中接下黑球,小心翼翼地包在斗篷中。“给我来处理,”他说:“这可不是萨鲁曼会随便丢弃的东西。”
“不过,他可能还有别的东西能够丢,”金雳说:“如果我们辩论完了,最好先离开他们的程!”
“已经都说完了,”甘道夫说:“我们走吧。”
众人转过⾝,准备离开欧散克塔。骠骑们对国王呼、对甘道夫敬礼。萨鲁曼的魔咒已经被解除了,他们清楚地看见他听话的前来,又挟着尾巴乖乖离开。
“好啦,都忙完了,”甘道夫说:“我现在得赶快去找树胡,告诉他生了什么事情。”
“他应该猜得到吧?”梅里说:“难道会有别种结局?”
“的确不太可能,”甘道夫回答:“但也不是完全的绝望,我有理由还是要试试看,有些是出自于同情,有些则不是。先,萨鲁曼必须了解到他自己声音的力量已经渐渐减弱了,他不可能同时扮演暴君和顾问的角⾊。在计划成时,他就刚好掉⼊陷阱,试着对眼前的敌人个个击破。然后,我给了他最后一个相当公平的机会,请他舍弃魔多和自己的计划,并且借着协助我们来补偿这一切。他当然知道我们的需要,他本来可以给我们相当大的帮助,但他选择袖手旁观,选择躲在欧散克塔中,他不愿意服务,只愿意指挥。他现在只能活在魔多的恐怖影下,但他还梦想着可以乘势而起。真是愚蠢!如果东方的琊恶势力蔓延到艾辛格,他会被活活呑掉。我们不能够从外面摧毁欧散克塔,但谁知道萨鲁曼在里面可以做些什么?”
“如果萨鲁曼不屈服呢?你会怎么对付他?”⽪聘问道。
“我?什么也不做!”甘道夫说:“我完全不会对他怎么样,我不想要庒制谁,他会怎么样呢?我也不知道,我惋惜的是有那么多好的东西被困在塔中衰败,不过,幸好对我们来说情况还不太坏。命运真是个有趣的东西!仇恨经常会反而伤到自己。即使我们真的闯进欧散克塔,恐怕也不会找到什么比巧言刚丢下来的宝物更珍贵的东西了。”
一声突然被阻断了的尖叫声,从上方的窗户中传了出来。
“看来萨鲁曼也是这样想,”甘道夫说:“我们离开吧!”
一行人转⾝回到已成废墟的大门。他们还没走过拱门,树胡和几名其它的树人就从影中走了出来。亚拉冈,金雳和勒苟拉斯惊讶地看着他们。
“这就是我的三位伙伴,树胡,”甘道夫说:“我已经和他们谈过了,但你还没见过他们。”他一个接一个的介绍这三人。
老树人仔仔细细地打量每个人,并且和每个人谈话。最后,他对着勒苟拉斯说:“你是大老远从幽暗密林来的啊,亲爱的精灵?那里以前曾是座很大的森林呢!”
“现在还是,”勒苟拉斯说:“但还没有大到让我们会厌烦新的树木。我很想要去看看法贡森林,之前我曾经走⼊它的边界,差点就不想离开。”
树胡的眼中泛着満意的光芒:“我希望在不久之后你可以得偿所愿!”他说。
“我会的,如果我有这个荣幸,”勒苟拉斯说:“我已经和朋友打赌了,如果一切都很顺利,我们将在您的允许之下拜访法贡森林。”
“任何和你一起来的精灵,我们都!”树胡说。
“我说的朋友不是精灵,”勒苟拉斯说:“我指的是金雳,这位矮人。”金雳深深一鞠躬,但他的斧头偏偏不巧地匡当一声掉落在地面。
“呼姆,嗯!啊,”树胡面露不豫之⾊看着他。“拿着斧头的矮人!呼姆!我对精灵很有好感,但你的要求未免过份了些。你们之间的关系真少见!”
“或许很少见,”勒苟拉斯说:“但只要金雳还活着,我就不愿意孤⾝进⼊法贡森林。他的斧头不是用来砍木头,而是用来砍半兽人脖子的。喔,法贡,法贡森林的主人哪,他在场战上砍了四十二名半兽人!”
“呼!真不错!”树胡说:“这就好多啦!好吧好吧,事情还没生呢,我们也不需要提早担心吧。不过,我们得要先分手了。甘道夫说你们天黑之前就要走,骠骑王也急着回家了。”
“是的,我们必须现在就走,”甘道夫说:“很遗憾必须把你们的看门人一起带走,希望没有他们你们也不会有问题。”
“应该没什么问题啦,”树胡说:“但我会想念他们的。我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变成了朋友,几乎让我以为自己又变年轻、变仓促了。不过也不能怪我,他们可是我好多年以来第一次看到的新鲜事。我不会忘记他们的,我已经把他们的名字放进列表中,树人会记得他们的。
大地生出大树人,寿命可与山脉齐,
四处漫游,大口喝⽔;
哈比孩子们饿得像猎人,
爱笑的小小人!
只要我们的树叶还会换新,我们就还是朋友。再会了!如果你们在那块美丽的夏尔听说了什么消息,记得告诉我!你知道我的意思,就是树的踪影。假如可以的话,最好自己来。”
“我们会的,”梅里和⽪聘异口同声说,他们匆忙地转过⾝。树胡看着他们,沉默了片刻,若有所思地摇头摇。然后,他转向甘道夫说:“那么,萨鲁曼不愿意离开罗?我想他也不会,他的心地和琊恶的胡恩一样黑。不过,如果我被打败,所有的树木也都被摧毁,只要还有一个小洞可以躲蔵,我也不愿意出来。”
“是的,”甘道夫说:“但你又没有计划想要用大树服征全世界,奴役所有的生物。也就这样了吧,我们就让萨鲁曼在这边疗伤止痛,编织仇恨的罗网。欧散克塔的钥匙在他手中,千万别让他逃走。”
“绝对不会!给我们树人就好了,”树胡说:“萨鲁曼没有我同意,绝不可能踏出塔外一步,树人会好好看着他的。”
“好极了!”甘道夫说:“这也正是我的希望,我可以减少一个担忧了。不过,你们必须小心。⽔已经退了,守卫的数量可能无法严密地看守这座塔。我认为欧散克塔底下可能有很深的隧道,萨鲁曼或许会想要利用那些隧道悄悄地离开。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请求你们再度将⽔导进来,直到艾辛格变成湖泊,或是你们找到⽔的流出口为止。在你们把所有的地底隧道都淹没、堵住出口之后,萨鲁曼才会愿意乖乖地躲在楼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都把这些给树人吧!”树胡说:“我们会仔仔细细地搜索整座山⾕,检查每颗石头,会有许多树木回来居住在这里,老树、野生的树。我们会把它们称作监视之森。就算只是一只松鼠经过我也会知道。都给树人吧!就算过了七十年、七百年,我们也不会松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