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再会罗瑞安 上
那天晚上,远征队的成员再度被传唤到塞勒鹏的大厅中,皇帝和女皇用客气的话语他们。最后,塞勒鹏终于提到了他们该离开了消息。
“时候到了,”她说:“那些希望继续旅程的人们必须硬下心肠,离开这里,不想要继续的人暂时可以留在这里。不管他们走或不走,没有人可以确认会有和平的未来,因为我们已经来到了末⽇的边缘。愿意留在这里的可以一直停留到那时候,直到世界的命运改变,或者是我们召唤他们前来协助罗瑞安最后的需求。然后,他们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土地上,或者是回到战死英魂的英灵殿中。”周围一阵沉寂。“他们都决定继续向前,”凯兰崔尔看着每个人的眼睛说道。
“至于我,”波罗莫说:“我回家的路还在前方,不能后退。”
“的确,”塞勒鹏说:“不过,所有的远征队成员都会和你去米那斯提力斯吗?”
“我们还没决定未来的旅程,”亚拉冈说:“在罗斯洛立安之后,我不知道甘道夫想要怎么做?我想他当初可能也没构思得很清楚。”
“或许吧,”塞勒鹏说:“不过,当你离开这里之后,大河安都因将是你唯一的选择。你们之中有些人应该知道,除非有船,否则旅人是没办法背着行李从刚铎来到罗瑞安的。而且,奥斯吉力亚斯的大桥不也已经被摧毁,所有的土地都落⼊魔王的势力范围了吗?”
“你们究竟要去那个地方?前往米那斯提力斯的方向是在河这边,沿着西方前进;但任务的目标则是在河东边,沿着黑暗的河岸前进。你们要走哪边的河岸?”
“如果大家接受我的建议,我们将会沿着西岸前往米那斯提力斯。”波罗莫回答:“但在下并非远征队的队长。”其他人一言不,亚拉冈看起来犹豫不决。
“我看得出来你不知道该怎么做,”塞勒鹏说:“我没有立场替你作出选择,但我可以尽量提供帮助。你们之中有些人会划船,勒苟拉斯的同胞对于森林中的河流十分悉;还有刚铎来的波罗莫、漫游各地的亚拉冈。”
“还有一名哈比人!”梅里说:“可不是每个哈比人都把船当作洪⽔猛兽来看,我们家人就住在烈酒河旁边。”
“很好,”塞勒鹏说:“那么我将送给诸位⾜够的小舟。你们的通工具必须够轻、够小,因为如果你们走⽔路,有些地方将必须扛起小舟才能前进。你们将会遇到萨恩盖宝一带的流,或者最后会来到拉洛斯瀑布。不只如此,路上还有其他的险阻。小舟至少可以让你们的危险暂时降低,最后你们必须舍弃小舟,往西--或是往东走。”
亚拉冈对塞勒鹏连连道谢。这项礼物暂时解决了他的问题,不只加快了旅行的脚步,更让他短时间內不需要考虑前进的方向。其他人看起来也放心多了。因为不管前途有多少险阻,顺着河流乘舟而下,总比弯驼背面对危险要来得轻松多了。只有山姆抱持着怀疑的态度,他还是认为船就像洪⽔猛兽一般可;就算他之前经历这么多恐怖的事情,对船只的感觉还是没有好到哪里去。
“一切都会在明天中午前,在港口边为你们准备好。”塞勒鹏说:“我明天一早就会派人去协助你们做好准备。现在,祝各位有个无梦的好眠。”
“晚安,朋友们!”凯兰崔尔说:“好好睡!不要为了明天的旅程太过烦心。或许你们每个人的方向都已经在你们面前展开,只是你们没现而已。晚安!”
远征队的成员告退之后就回到帐棚內。勒苟拉斯这次和他们一起行动,因为这是他们在罗斯洛立安的最后一晚,即使有凯兰崔尔女王的保证,他们还是希望能够先开一次会讨论一下未来的行程。
他们为了未来要怎么走争论了很久,因为这趟旅程还必须要完成他们携带魔戒千里迢迢前来的目的,但众人最后还是无法做出决定。很明显的,大多数人都希望先去米那斯提力斯,至少暂时可以躲开魔王的紧追不舍。他们其实也愿意跟随队长一起进⼊魔多的琊异土地上,但佛罗多没有表示意见,而亚拉冈则还在內心挣扎着。
当甘道夫还在队伍中的时候,他的原始计划是和波罗莫一起走,带着圣剑去援救刚铎。因为,他相信那场梦境就是故土对他的召唤,伊兰迪尔的子嗣终于有机会得以洗刷污名,击垮索伦的琊恶计划。但是,在甘道夫于摩瑞亚牺牲之后,带领队伍的重责大任就落到他⾝上。他知道,如果佛罗多拒绝和波罗莫一起走,他也不能够舍弃魔戒。可是,他和队友们除了陪伴着佛罗多一同盲目的走进黑暗中之外,还能提供什么样的帮助呢?
“即使只有我一个人,我也必须要回去米那斯提力斯,因为这是我的职责,”波罗莫说。在那之后,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眼睛看着佛罗多,彷佛试着了解对方在想些什么。最后,他终于开口了,低沉得彷佛在和自己辩论一般:“如果你想要摧毁魔戒,”他说:“那么武器和战争都没办法帮上你的忙,米那斯提力斯的人们也无法协助你。但是,如果你想要摧毁黑暗大军,那么,你在没有后援的状况下进⼊魔多只能算是愚勇,而丢弃它更是种愚行。”他突然间停了下来,彷佛意识到自己不经意之间竟然说出了心底的话:“我是说,舍弃自己的命是种愚行。”他连忙补充道:“这是在守卫坚強的要塞和向死亡之间做出选择,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佛罗多从波罗莫的眼光中看到了新的、奇怪的情绪起伏,他用力的瞪着波罗莫。很明显,波罗莫最后一句话是违心之论。丢弃它是种愚行“它”是什么?力量之戒吗?他在会议中也曾经说出类似的话,但当时接受了爱隆的更正。佛罗多看着亚拉冈,但对方似乎陷⼊了沉思,没有注意到波罗莫的话语,因此,他们的辩论就此终结。梅里和⽪聘已经睡着了,而山姆也开始打瞌睡,当他们结束辩论的时候已经深夜了。
到了早上,当他们正开始打包行李的时候,会说通用语的精灵来到他们的帐棚中,并且带来了许多食物和⾐物。食物大多数是一种薄薄的蛋糕,外层烤成淡褐⾊,內层则是油的颜⾊。金雳拿起一块蛋糕,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它。
“⼲粮,”他庒低声音,露出厌恶的表情。同时,他悄悄捏下一角烤的脆脆的蛋糕,小心翼翼地试咬几口。随即,他的表情变了,并且狼呑虎咽地把那块蛋糕整个吃掉。
“别再吃了!别吃了!”精灵们哈哈大笑着阻止他:“你吃的已经够你走一整天的路了!”
“我以为这只是某种⼲粮,就像是⾕地人类制作的,当作是在野外赶路时的食物替代品。”矮人说。
“这的确是啊!”他们回答道:“但我们称呼它为兰巴斯或是行路面包,=这滋补的效用比任何人类所制作的食物都要好,而且,味道也比⼲粮好多了。”
“的确,”金雳说:“天哪,这甚至越了比翁一族的蜂藌蛋糕。这可是相当诚心的夸奖啊,因为比翁人是我遇过最厉害的烘烤师傅;而且这些⽇子以来,他们也不太愿意把蛋糕送给旅行的人。你们可真是慷慨的主人!”
“不客气,但我们还是必须请你们尽量省着点吃,”他们说:“一次只吃一点,只在肚子饿的时候吃,因为这些东西是协助你们度过粮食断绝的情形用的。如果你不弄破外表,让它们像现在一样包在叶子里面,他们可以保持新鲜非常多天。只要一块,就够让一名旅者步行一整天,进行许多耗费体力的工作,即使他是米那斯提力斯的⾼壮人类也不例外。”
精灵们接下来,将送给每个队伍成员的⾐物从包装中打开来,他们送给每个人一件完全量⾝订做的连帽斗篷,所用的材料是树民们平常编织⾐物所用的轻盈保暖的丝缎。旁观者很难判断这到底是什么颜⾊的,因为在树下的时候,它们看起来像是暮⾊一般灰噗噗的,但当斗篷在移动中,或者是处在光源下的时候,它们就化成如同树叶一般的绿⾊,在夜晚变成褐⾊大地般的⾊彩,在星光下则变成⽔波般的⾊泽。每件斗篷,都利用一枚绿叶镶着银边外型的领针别在⾝上。
“这些是魔法斗篷吗?”⽪聘用惊讶的眼光看着这些⾐服。
“我不知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为的精灵说:“它们是非常好的⾐物,手工也相当不错,都是在这块土地上制造的。如果你的问题是我所猜想的,那么答案是肯定的;这些的确是精灵所穿着的⾐物:树叶和枝⼲、流⽔和岩石,它们拥有罗瑞安这块土地上,一切在夜⾊中景物的⾊泽,也都是我们钟爱的景致。当我们在编织的时候,我们把对这土地的思念和憧憬之情一针一线编进去;但是,它们依旧只是⾐物,不是盔甲,无法阻挡箭矢或是刀剑。但对你们来说,它们应该相当实用;这些⾐物穿起来很轻,必要的时候也很保暖或是凉慡,而且,它们很适合用来躲避那些不友善的眼光,不管你是走在岩石上还是森林中。诸位真的极受女皇的宠爱,因为这是她亲自和侍女们一针一线出来的;而且在此之前,从未有外人穿过我们的⾐物。”
用过早餐之后,远征队的成员在噴泉边向大家道别。他们的心情很沉重,因为这是个美丽的地方,对他们来说有家的感觉;即使他们本不确定自己在这边过了多少天也一样。当他们看着光下的泉⽔时,哈尔达越过草地向他们走来。
“我从北方边界那边回来了,”那名精灵说:“现在又要再度担任诸位的向导,丁瑞尔河⾕里面満是蒸汽和⽩烟,山脉似乎动汤不安,地底深处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喧闹着。如果你们想要回家,恐怕不能从那边走了。不过,诸位还是跟我来吧!你们现在的方向必须往南走。”
当他们穿越卡拉斯加拉顿的时候,道路上空无一人,但树上传来许多呢喃和昑唱的声音,他们自己则是一言不。最后,哈尔达带着他们来到了山丘的南坡,他们又再度来到了挂満了油灯的大门,以及那座⽩⾊的桥。于是,他们就离开大路,进⼊一丛浓密的梅隆树中,继续沿着曲折的小径穿越绵延的森林,一直领着他们往南、往东走,朝着大河的河岸前进。
他们大概走了十哩,时间快到中午时,眼前出现一座绿⾊的⾼墙。在通过上面的一个开口之后,一行人突然间离开了树林。他们眼前是一连串反着灿烂光的草地,上面点缀着金光闪闪的伊拉诺花。这块草地刚好界在两条河之间,右边是银光闪耀的银光河西行,左边则是大河宽广幽深的江⽔往东流。在更远处的河岸边,依旧有森林继续往南方延伸,但紧靠河边的位置都显得十分荒凉,在罗瑞安的土地之外没有任何的梅隆树生长。
在银光河的岸边,距离两河汇流稍远之处,有一座由⽩⾊的石头和⽩⾊的木材所搭建成的码头,旁边停靠着许多船只和小艇。有些漆着十分鲜的⾊彩,闪耀着银⾊、金⾊和绿⾊的光芒,但大多数的船只都是简单的⽩⾊或是灰⾊的。三艘灰⾊的小舟是给一行人使用的,精灵们把大多数的行李放在其中,他们又替每艘船加上三捆绳索。这些绳索摸起来十分柔滑,看起来十分纤细,事实上却非常強韧,绳索的颜⾊就像精灵的斗篷一样灰噗噗的。
“这些是什么?”山姆打量着这几捆绳索。
“是绳子呀!”船上的精灵回答道:“出门一定要记得带绳索!而且还要強韧、够长、够轻的绳索。就像这些,在许多地方都派得上用场。”
“这可不需要你告诉我!”山姆说:“我来的时候就忘了带,让我一路担心得不得了。我自己也知道一些制造绳索的技巧,但实在看不出来这绳子是怎么做的。不过,这倒还算是绳子家族里面的菁英”他最后下了个评断。
“它们是用希斯蓝制作的,”精灵说“不过,我们现在也没时间教导你详细的制作方式了。如果我们知道你想要学这东西,我们可以教你很多哪。真可惜,除非你将来会回到这里来,不然你现在就只能先将就着用啦。希望能帮上你们的忙!”
“来吧!”西尔达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快上船!刚上来的时候要小心!”
“注意啦!”其他的精灵说:“这些是非常轻的船只,它们精致的作工和其他种族的船只都不一样。不管你们怎么摇都不会翻,但如果桨的技术不够好,很可能会走错方向的。你们最好先花点时间在码头上练习上下船的技巧,然后再出航。”
一行人这样安排座位:亚拉冈、佛罗多和山姆在一艘船上。波罗莫、梅里和⽪聘在另一艘船上,第三艘船是成了莫逆之的勒苟拉斯和金雳,最后一艘船存放着大部分的行李和补给品。这些船只是用短手把的桨作的,尽头则是宽大、如同树叶形状的桨叶。在准备好一切之后,亚拉冈领着众人沿着银光河航行,⽔流很湍急,为了全安的缘故,他们刻意降低船。山姆坐在船,紧抓着船⾝,可怜兮兮的看着岸边。照在河面上的光让他觉得头晖目眩。当他们通过了汇流处的三角洲之后,河面上飘満了⻩金⾊的树叶。空气十分的清新,除了云雀的啁啾声之外,四下一片宁静。
他们在河流上猛转了一个弯,一只大巨的天鹅出现在大河上,向他们航来。⽔面在它弯曲的口附近起了许多⽔花。它的喙闪动着金光,双眼像是镶嵌在⻩⾊宝石中的黑⾊煤块一样幽黑,大巨的⽩⾊翅翼张了开来。随着它越飘越近,音乐声越来越靠近,这时他们才意识到它原来是艘精灵工匠挥巧思,雕塑的如同飞鸟一般的船只。两名穿着⽩袍的精灵用黑⾊的船桨控着船的方向。塞勒鹏和凯兰崔尔站在船央中,⾼大美丽的女皇戴着金⾊的花冠,手中拿着竖琴,昑唱着歌谣。在这凉慡、清澈的空气中,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甜美,又带着淡淡哀愁:
我歌颂着树叶,⻩金的树叶,遍地生长的⻩金⾊树叶:
我昑唱着微风,那吹过枝丫的微风,听着它轻抚树叶。
在月亮下,太之外,⽔花在海面上四溅,
在伊尔马林的河流旁,生长着⻩金树的枝⼲,
在艾达马的暮星照耀下闪烁,
在艾达马旁,精灵的提理安城下闪烁。
⻩金的树叶生长在华丽延伸的时光上,
但在分隔的大海外,精灵的眼泪落成行。
喔,罗瑞安!冬天已来,枯萎而无叶的岁月;
树叶落⼊⽔中,河流流⼊永夜。
喔,罗瑞安!我已在这三角洲上居住太久,
在褪⾊皇冠上⻩金⾊的伊拉诺花扭,
但若是我昑唱着船只的歌谣,会有什么船只到我⾝边,
会有什么船只可以载我来到对岸的海边?
亚拉冈将船停了下来,看着天鹅船靠近。女皇唱完了歌,开始招呼众人:“我们是来向你们道别的!”她说:“并且代表这块土地送你们。”
“虽然诸位是我们的客人,”塞勒鹏说:“但你们还没有和我们一起用过餐。因此,我们邀请诸位来参加送别的午宴,就在这载送各位远离罗瑞安的大河旁。”
天鹅船缓缓的靠到岸边,众人调转船头,跟着一起过去。他们就在三角洲的尽头举办了这场送的宴会。佛罗多吃得极少,他的眼中尽是女皇和她的声音。她似乎不再受到凡尘变化的影响,也不再是那种充満了隐蔵力量的神秘人物。在他眼中,女皇的形象已经如同后世的精灵一般,渐渐地与世无争、慢慢地被时光的大河带向被遗忘的彼岸。
在他们吃喝过后,一行人全都坐在草地上。塞勒鹏再度和他们提起旅程的方向,边伸出手指着三角洲以外的森林。
“当你们沿着河⽔往下走的时候,”她说:“你们将会现树木越来越少,最后会来到一块荒废的区域。从那边开始,大河会穿越⾼地上的多岩地形,直到经过很长的距离之后,来到燃岩⾼地,也就是我们称作托尔布兰达的⾼地。大河从该处绕过⾼地,在大巨的声响和烟雾中落下拉洛斯瀑布,进⼊宁道夫区域,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威顿。紧接着是一连串的沼泽地带,大河变得十分平缓,分岔出许多支流来树沐河也在那里分成许多支流,流⼊森林中。大河的这一边就是洛汗国,在另一边则是艾明莫尔光秃秃的山丘,从那边往东走,就是死亡沼泽和无人地带,一路直达葛哥洛斯盆地和魔多的黑暗大门。”
“波罗莫,以及任何想要前往米那斯提力斯的人,都最好在拉洛斯瀑布之前离开大河,在树沐河进⼊沼泽之前横越它,但他们最好不要太过深⼊法贡森林,那是块诡异的地方,外人对它知道得甚少。但我想,波罗莫和亚拉冈知道的都很多,其实不需要我的警告。”
“的确,我们在米那斯提力斯就曾经听过法贡森林的威名,”波罗莫说:“但我一直认为那是褓姆所说的故事,那些用来骗小孩的故事。在洛汗国之北的疆域,都因为距离太远,容许各种各样的怪异传说横行。古代,我国的疆界直达法贡森林,但是,已经有好几百年没有人亲自拜访过该处,自然也无法证明或是推翻该处的各种传言。”
“我自己曾经在洛汗国待过一阵子,但从来没有往北走过。我当时是担任信差的工作,沿着⽩⾊山脉通过洛汗隘口,横越艾辛河和灰泛河,进⼊北地。那可是段相当漫长、疲倦的旅程,我猜大概有一千两百哩左右,我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更糟糕的是,我还在灰泛河的渡口塔巴德失去了座骑。在那次旅程和这次与各位共渡的时光之后,我相信,如果有必要的话,即使是洛汗或是法贡森林,我们也能够找出一条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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