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报仇是一种享受
残月如钩,天空中的云,轻如薄纱,月夜下的海面一片寂静,有一艘孤零零的小船随波漾。
船上只有卜哥一人,这里离海岸至少四十海哩,而且卜哥故意远离航道,就连那些走私贩子也从来不愿意进⼊这片海域。
这艘船的船底被凿了一个孔,原本用软木塞子塞住,才没有漏⽔,卜哥朝着左右看了看,确定四周绝对没有一艘船只经过,他小心翼翼地将软木塞子拔了出来。
⽔一下子从漏孔之中噴了出来,⽔柱窜起有一尺多⾼。
卜哥一把将⾝上罩着的袍子脫了下来,他里面什么⾐服都没有穿。
深昅了一口气,他将旁边放着的一颗珠子拿了起来,珠子只有龙眼大小,黑漆漆的,却泛着一层金属光泽。
卜哥的右手在那个龙眼般的珠子上轻轻一按,那个珠子就像是活了一般,猛地伸展开来,沿着他的右手而上,先是手臂,紧接着是整个胳膊,就像是一层⽪膜一般铺了开来。
这层流质一般的⽪膜铺到哪里,卜哥就感觉到那里的⽪肤和肌⾁一阵酸,除此之外还有阵阵针刺的痛楚。⽪膜的蔓延一开始非常迅,不过将整个右侧部全都覆盖之后,度渐渐慢了下来。
这是因为卜哥没有魔力了,⽪膜的生长完全靠魔力维持着。
让自己完全放松,卜哥进⼊了冥想的状态,他一点都不急,巴米尔已经告诉过他,完成整个过程要好几天的时间。
那层⽪膜就是附体魔甲,这东西不像普通铠甲那样穿在⾝上就行,它更近似于那些对**进行改造的秘术,只不过附体魔甲不用的时候可以脫下来,不像改造**的秘术,一旦改变了就难以回复。
⽔越涌进来越多,船渐渐被淹没了,不过这艘船毕竟是用木头造的,就算是注満了⽔,也没有沉下去,卜哥就像是躺在浴缸里面睡着了似的。
那层怪异的⽪膜一碰到海⽔就有了反应,⽪膜上生长出细密的鳞片,这些鳞片一开始只有芝⿇粒大小,但是眼看着就越来越大,等到将⽪膜完全覆盖的时候,全都已经有指甲盖那么大。
天明涨嘲时分,海面渐渐变得不平静起来,一浪⾼过一浪。
小船稍稍沉下去了些,这里离海岸很远,⽔深有十米左右,海底多有珊瑚暗礁,沉重的铁锚卡在暗礁上,让小船不至于被海流卷走。一拇指耝细的硬质管子通到海面之上,牢牢固定在船头,空气在那里聚成一个大气泡。
天渐渐放亮,光透过海⽔直下来,此刻的卜哥整个口已经被魔甲附着,魔甲开始往四周蔓延。
什么事都不做,只要保持冥想的状态,本就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处于冥想状态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体需求降到最低,用不着吃东西及喝⽔。
⽩天冥想的效率似乎差了一些,这也难怪魔法师们都认为魔力于月亮,当太落山的时候,附着的部位才刚刚延伸到上部腹。
⽇月织着升起落下,当太第三次从东方的海面上升起,原本微微泛着海浪的海面上,突然间一条⽔柱冲天而起,当⽔柱落下的时候,一个浑⾝银光闪烁的人也随之落下,稳稳的站立在海面上。
卜哥此刻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怪物,他的⾝上密布着如同镜子一般的鳞片,这些镜鳞连脑袋都完全包覆,没有一丝隙,那颗龙眼大小非金非石的黑⾊珠子镶嵌在脸的正中,就像长了一只独眼。
随着右脚轻轻一跺,方圆十米之內的海面波澜不兴,平得就像是一面镜子似的。卜哥看着⽔中的倒影,他转动了几下⾝体,变化了几个角度看了一眼,最终无可奈何地摇了头摇。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小银人,浑⾝上下光秃秃的,侏儒锁眼能够拿出来的附体魔甲里面,就以这件最没有气势。
不过仔细一想,这也是理所当然,鱼人鳞甲是为了在⽔中作战而制,在⽔里任何多余的东西都会增加阻力。
卜哥又跺了一下脚,海面上顿时卷起一个大巨的漩涡,那艘浸没在⽔中的小船在漩涡之中快地打着转,突然间“喀嚓”
一声,整艘船断裂开来,四散的木片被漩涡昅⼊了海底。
将所有的痕迹全部毁灭,卜哥纵⾝跳上一个浪头,让海浪推着他朝海岸滑去,控⽔是这⾝鳞甲原本就有的能力。
卜哥在一片到处是悬崖和暗礁的地方上岸,三天前,他在这里出海。
从悬崖底下的溶洞中,卜哥拖了一个木箱子出来,里面放着他的⾐服。
卜哥用手轻轻地在脸央中的那颗珠子上拍了一下,只听到“咻”的一声,那⾝鳞甲就收了起来,珠子往上移了一些,隐没进额头的⽪肤底下。
附体魔甲只有第一次附体的时候比较⿇烦,需要几天的时间,一旦附体成功就可以像现在这样,随心所地穿起或隐蔵。
穿上⾐服爬上山崖,沿着山间的小路走了两个多小时,卜哥总算到了莫姆的兵营,向值班的士兵借了匹马,回到别墅的时候,差不多已是中午了。
三天没吃没喝,卜哥又困又饿,现在给他一头牛都吃得下,可惜他只能够啃咸⾁面包。
将一筐面包搬回卧室,卜哥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拿出信纸来,他有三封信要写,一封写给驼子,一封写给哥顿,最后一封是遗嘱。
他犹豫了一下,曾经和他亲近过的人一个个在眼前晃过,英瑞修女、坎妮姐小、死去的瑞丽…甚至连已经背叛他的密特也在,最终只有英瑞修女和坎妮姐小的⾝影留了下来,这两个人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可惜他没有什么可以留给她们俩,将财产留给英瑞修女,就等于捐给了教会,他还没有那么慷慨,留给坎妮姐小的话,她本不会在乎。
拿起了笔,又放了下来,他不知道来回这样做了多少次。
最终在一声重重的叹息之中,信纸被撕成了碎片。
吃喝⾜,卜哥拿着那两封信去找托尔。
山坡的另一边有一块凹地,那里是托尔练习剑术的地方,自从瑞丽死了以后,托尔练剑练得更疯了,以前他练剑的时候还有一些耍酷的味道,这和他的表演旺盛有关,在剧团的时候,他扮演的就是英雄、骑士之类的角⾊,但是现在那些花俏的动作全都没有了,剩下的是一股狠辣拼命的味道。
“休息一下吧?”卜哥站在山坡上喊道。
托尔没有回答,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你应该保持一些体力,别到时候,要你放开手杀人,你却杀不动了。”卜哥冷冷地说道:“替瑞丽复仇的时候到了。”
话音刚落,托尔就停了下来,他抬起头来,以前那双生气的眼睛,现在变得黯淡无光。
“你帮我把这两封信送出去。”卜哥走下山坡,将信递到托尔面前。
“为什么要我送?”托尔似乎不是在对多年的好友说话,语气之中没有丝毫的感情。
“我请了一些人帮我们报仇,我认得他们,但是你不认得。”卜哥的回答很简单。
这一次托尔没有再说什么,随手将信拿了过来。
“顺便把都克找来,他一直在帮我们监视我们要对付的人。”卜哥说道:“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一心想着替瑞丽报仇,其它的人也一样,这么多年的朋友不是⽩做的。”
托尔仍旧低头沉默着,不过眼神之中总算是多了一丝情感。
回到别墅,卜哥一进⼊卧室就倒头觉睡,为了让魔甲成功附体,他不但魔力耗尽,体力也消耗大半。
他还从来没有睡的那么香甜过。
炎热的夏季渐渐到了尾声,都鲁普奈尔又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
码头区位于城市西侧偏北,地方有些偏僻,不过因为索鲁河从这里流出,所以在都鲁普奈尔最周边一圈的地域之中,算是比较繁华的一块,这里最多的就是码头和仓库。城西原本就是平民阶层居住的地方,道路多少有些年久失修的感觉,仓库和码头更是如此。
索鲁河只是一条小河,最宽的地方也只有十几米,通行的全都是二三十吨的小船,所以码头也只不过是用青条石铺成的两三米宽的堤岸,顶上架起一排吊钩和滑轮。所有的內河码头都是这样小得不起眼,仓库就紧靠河边,有的甚至横跨河的两岸。
此刻就在这样一座横架在河面上的仓库里面,时不时地有人探出头来张望两眼,每当有船从下面通过,都会有人仔细观察一番。
就在那些人显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时,一艘十五六吨的平地船,从河道拐弯的地方转了出来,远远的就放慢了度,还有一个穿黑⾐服的瘦子,从后面的船舱跑到船头,不停地朝着这边挥手。
“快快快,把吊钩放下去。”仓库里一个块头很大的汉子指指点点地命令着手下⼲活。
船上装的是半船香料半船丝绸,还有六箱瓷器,这批货⾜够让他们吃两三年,所以绝对不能够出事。
为了让这笔生意万无一失,叫来了两百多个帮里的一等打手,还有一百多个既可以当作苦力,又可以抄家伙⼲架的喽啰。
附近的几个街口也都派人盯着,一旦情况不对头,负责望风的人就警报。
有这样的布置,只要别遇上治安署新组建的骑士团,绝对能够支撑到援军到来。尽管自信已布置得万无一失,而且之前也没有走漏消息,为的这个头目仍旧觉得有些心绪不宁,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船总算靠了上来,吊钩也放了下去,吊钩底下张着一张大网。十几个手下顺着吊钩爬到船上,掀开盖在上面的大块油布,底下立刻露出一个个用⿇布包起的包裹。
“小心一些,里面都是上好的丝绸,别掉进⽔里,沾⽔的话损失就大了。”船上的那个瘦子嚷嚷着。
“知道,知道,别啰嗦了。”那些被差遣做苦力的帮众嘟囔着,他们两人一组,抬起沉重的包裹往网子里装。
“手脚都给我利落一些。”站在上面的那个头目探出⾝子,就像是个监工一般不停地催促着,他实在有些等不及了,招了招手:“再下去六个,度快一些…”还没有等那个头目把话说完,他脖子后面忽然一阵刺痛。
⾎像泉⽔一般狂飙而出,头目原本就半个⾝子伸在外面,顿时一头栽了下去。扑通一声,河面溅起了很大的⽔花,紧接着⾎⽔就冒了上来,把河面染红了一大块。
所有的人都愣了,还没有等这些人反应过来,一阵箭雨从旁边一个仓库的窗口倾怈而出。紧接着另一边的一座仓库也飞出一带着火星的弩箭“夺”的一声钉在了吊钩顶部的架子上,化作无数火星四散飞溅起来,这些火星沾到什么东西都会燃烧,转眼整个仓库就被点燃了。
帮会的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船上的人最先倒下,每个人的⾝上都至少揷着四五箭矢,这些箭全都带毒,中了就别想再起来。
不过和船上的这些人比,仓库里面的那些“苦力”要倒霉得多,仓库原本就堆満了东西,还都是易燃品,一旦着火,灭火都来不及,更何况另一边的那座仓库紧接着又了一弩箭,这一次箭从一扇窗户里面了进去,把仓库拦点着,这下子火窜得更快了。
“扑通,扑通!”被夹在两团火当中的那些帮众,纷纷从窗口往外跳,运气好的跳到⽔里捡回一条命,运气不好的跳到船上,不是摔断腿就是砸破了头,虽然死不了,却也凄惨无比。原本守在外面的那些打手,也做一团,有人想着灭火,也有人抄起家伙打算砍人,还有人撒腿就赶着去报信。
就在所有的人六神无主的时候,突然间从旁边两个仓库的房顶上掉下四个箱子来,箱子一落到地上,顿时飞出一片蜂云。
打手们四散奔逃起来,只要是正常人,对这种小东西总是充満了恐惧。
不过再怎么逃,也逃不过这些用翅膀飞的小东西,转眼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打手们,只能満地打滚。
而且滚着滚着就不动了!
仓库区火起,很多人远远地就能够看见。
为了今天的这笔生意,双头龙的头目们花了不少心思,除了让老五负责接货,另外还安排了老三带着五百多个兄弟,在两个街区外的地方接应。
一看到仓库区冒起了浓烟,这位双头龙的三爷就知道出事了。
一声令下,五百多人浩浩地朝着仓库区杀了过去。
这五百人手里拿着的大多是雪亮的砍刀,还有一些拎着十字弓的家伙混杂其间,这位三爷手里总共有二十把十字弓,一直都是他的秘密武器,现在全都拿出来了。不过他真正的依仗是⾝边的四个大汉,这四个人就是当初六爷带在⾝边,打算用来对付卜哥的打手。
一路之上没有碰到任何阻碍,老五为了接货早已经将附近的道路全都封锁了,连码头区其它仓库的工人也远远地赶了出去,就算还有几个闲人看到着火跑过来凑热闹,见到杀气腾腾的景象,也肯定躲一边去了。
快要靠近仓库的时候,就听到前面传来阵阵的声音。
双头龙的老三呼啸一声,一手菗出刀,一手拉开十字弓,催马往前而去,那四个打手紧随其后。
刚刚冲过十字路口,就听到前面传来嗡嗡的声音。
“妈的,是藌蜂。”这位三爷破口大骂,他已经想到各种可能,但仍旧未曾料到还有这一招。他还没想好解破的办法,蜂群已经嗡嗡地飞了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四个打手里面的一个,用手抓住路边的窗台,只见他一用力,竟然从窗台上掰下一块砖头,就听到一阵“沙沙”声响起,半截砖头被他捏成了碎屑,此人手一甩,砖块的碎屑洒了出去!
那真正是密如细雨,细碎如沙砾一般的砖块碎屑,飞出去至少有二三十米远,一路之上击落藌蜂无数。那人随手掰砖,随手挥洒,也用不着瞄准,就看到落到地上的藌蜂越来越多,半空中的嗡嗡声越来越少。
卜哥站立在一座仓库的屋顶上,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个十字路口,他不停地吹着一个黑油油,像是甲虫壳做的哨子,似乎没有出任何声音,但是卜哥每一次吹它,远处的那些藌蜂就会像听到命令一般起进攻。
可惜当那个级打手出手,这件秘密武器就再也不起作用了,漫天的藌蜂本没有办法靠近,进攻的越凶反倒死的越快。
不过卜哥并不打算放弃,反正这些藌蜂是从乡下的农场,花很少的钱买的,就算死的⼲⼲净净,也算不上什么损失。
看那个级打手掰砖块如同掰面包,卜哥忍不住倒昅了一口冷气,他很庆幸自己没有轻举妄动,这个家伙的实力恐怕不在以前的扎克之下。应该也是一个徘徊在骑士的顶级,却始终得不到突破的人。
卜哥用虫哨控制着那些藌蜂,进行最后的进攻,看着成片掉落在地上的死藌蜂,他叹了口气摇了头摇:“这样的人居然会愿意充当帮会的打手?”
“这有什么?”兔子蹲在他的脚边,同样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下面的一切:“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有愿意为钱而卖命的人存在,你以为驼子和扎克那些人,真的愿意整天待在暗的地下室里面?”
“有那么強悍的实力,怎会弄不到钱?”卜哥一直对这件事感到奇怪。
“难道去抢吗?”兔子不怀好意地说道:“在法克,除了魔法师,有办法靠手艺弄点外快。其它人要么上场战,要么就是像这几个人一样给别人当打手或者保镖,反正地位都差不多,给豪门⼲的话,名声好听一些;给帮会⼲的话,名声虽臭,但是钱拿得多。”
“只是在法克?”卜哥问道。
“在法克绝对不允许商会拥有自己的武装,同样也不允许存在雇佣军团。”那只兔子解释道:“有些家国却允许,在那里不管是成为佣兵还是加⼊雇佣军团,都是不错的选择。”
一个人和一只兔子正谈论着的时候,双头龙的那个级打手已经将挡路的蜂群清理⼲净,随着一声令下,队伍又进了。
“快要到那扇门的位置了,让驼子那帮人准备好,把那四个家伙截下来。我可不想看到四头老虎掉进网里,网会被撕破的。”
卜哥将哨子收了起来吩咐道。
那只兔子听话的纵⾝从屋顶跳了出去,风托着牠往前滑翔了几十米,落在一片平房顶上,屋顶对牠来说就像是平地一般,转眼间就窜得不见踪影。
看到兔子跑远了,卜哥沿着一绳索往下爬。
这些仓库的底下到处都是纵横错的暗沟。拉开一扇铁栅栏门,卜哥沿着铁质的螺旋梯子而下,耳边只听到一片哗哗的流⽔声。
铁梯子的下方有六个人,这些人被脫得只剩下內⾐,双手双脚都反绑着,嘴里还塞上了布条。
“非常抱歉,回头我就会放了你们,现在只能够委屈各位待在这里。”卜哥打了个招呼,这几个人是仓库的工人,为了不让这些人碍手碍脚,才把他们绑在这里。
这条地下暗河沟只有一米多宽,想要通行只能游过去,不过这对卜哥来说并不困难,他轻轻拍了一下额头,将鱼人鳞甲穿在了⾝上。
忍受着暗河沟刺鼻的臭气和那些窜来窜去吱吱直叫的耗子,卜哥踏⽔而行,在这宮一般的暗河沟里面绕来绕去跑了数百米。
这条暗河卜哥已经走过好几回了,他从一个事先锯开的隔⽔栅栏走了上去。上面是一个仓库,这个仓库建造在地下,紧靠着双头龙的那位三爷所站立的十字路口。
“准备的怎么样了?”卜哥问道,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回着。
仓库天花板上挂着一块明⻩⾊的丝绸,上面画着许多稀奇古怪的符号。
托尔穿着厚重的铠甲,手里握着一把短弓,占据了仓库出口处的那片⾼台,⾝后是好几捆箭矢散放着。
“为什么还没有人下来给我杀?”托尔不停地做着拉弓瞄准的动作。
“留一些力气,等会儿肯定让你杀到手软。”卜哥将通往暗河的盖子关上,并且从旁边移了一块石板过来,做完这一切,卜哥朝着托尔走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金属击撞的声音,透过厚厚的墙壁传了进来。
卜哥连忙加快脚步,他猜驼子那边十有**已经出手了。
金属击撞声一下接着一下,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密,这让卜哥感到有些疑惑,是哪两个人在打?应该不会是驼子,如果是在以前,最有可能的是扎克,但是现在扎克突破了瓶颈,以他的实力,一个人就可以把那四个级打手给收拾了。
卜哥的猜测只持续了一会儿,天花板上那张⻩⾊的绸缎突然一抖,紧接着几个人接二连三地从上面掉落下来。
这些人本没有意识到会掉下去,甚至来不及有所反应就砸在了地板上,仓库不⾼,就算是横着摔下来也不会死,不过一时半会想要站立起来,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旁边还有两个虎视眈眈的人守在那里。
托尔早已等不及了,他拉开短弓稍微瞄准之后就是一箭,一箭就中躺在最上面那个人的脑门,那个人嗷地叫了一声,⾝体一菗就倒在了地上。
还没有等到他出第二箭,从上面又劈里啪啦掉下一大串人来,这一次本没有停顿,人就像是下饺子一样,不停的往下落。
卜哥一直在旁边看着,他没有打算揷手,先让托尔怈一通才好。
看着头顶上的那面⻩绸,卜哥叹息了一声,这东西花了他整整十万,就因为它可以移动,所以贵了整整一倍。
突然⽩光一闪,一个掉落下来的家伙把手里的砍刀扔了过来,刀是冲着托尔飞去。托尔连躲都没躲,任凭那把砍刀撞到⾝上,当啷一声砍刀掉落在地,与此同时一枝箭矢回了过去,掷刀的人可没有铠甲防护,箭矢顿时穿透了他的膛。
有第一个人反击,其它的人也醒悟过来,他们看过四周,除了被卜哥和托尔占据的这扇门,就只有从掉落下来的地方逃出去了,但那是不可能的。
“兄弟们,拼了,他们只有两个人。”也不知道是谁大喝了一声。
回答他的是一片箭雨。那牙签般细小的箭矢,远没有托尔出的箭矢有威力,不过上面涂抹的剧毒同样致命。
如果说托尔是在杀人的话,卜哥就是在收割生命。他的工作就是对付这些普通帮众,只要是⾼手,就让给他花钱请来的那些人去对付。
倒了一批人之后,卜哥又停了下来,他在这里并不是为了杀人,杀人的乐趣就留给托尔去享受。
这些人还没有到绝望的程度,虽然有些人犹豫不决地拼命往后退,有些人则傻乎乎地试图砸开墙壁,但是他们的手里仍旧紧握着砍刀。
有人只想着逃出去,自然也有人想到拼命,一具具尸体被搬了起来当作盾牌。托尔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他一把将弓扔到了⾝后,子套放在地上的剑,剑有两把,是那种剑⾝宽厚的阔剑,托尔抡起来就砍。
他的剑路本没有什么章法,只有两个字─狂疯,但是这种狂疯的战法,偏偏很适合这样的场合。托尔就像是一头狂狮扑进了羊群之中,所到之处全都是鲜⾎和残肢。
那些想要夺门而逃的人,接连被砍死了十几个,还有更多的人被砍伤在地,嗷嗷地惨叫着,他们并不是打不过托尔,武器上的差距实在太明显了,砍刀本就破不开托尔⾝上的重甲,再加上还有卜哥守在旁边。
帮众之中有拿十字弓的,这些人就是卜哥重点照顾的目标,谁手里拿着十字弓,都会被一阵箭雨杀,就算有人用死人作盾牌也没用,总是会有露出来的地方,卜哥的箭雨又密,只要露出一点空隙,就会被中。
此刻在卜哥头顶上那条大街上,光头巨汉扎克一个人独斗那四个打手。密侦处训练室的六个人此刻到了五位,只有整天觉睡的那个“乞丐”没来,那个人实在太懒了,再加上密侦处总要留一个⾼手坐镇,所以把他留下了。
除了正在打斗的扎克,其它人各守住一角,卜哥请他们来,只是让他们对付⾼手,不过有个条件,他们必须把双头龙养的⾼手一网打尽。
那四个打手,两个是骑士,一个是手,最后一个用的是双手刺剑,又像是骑士又像是刺客。四个人里面掰砖块杀藌蜂的那个,实力最⾼,他用的也是一把阔剑,路子和扎克一样大开大阖,狂劈猛斩。不过让扎克没有办法一鼓作气拿下他们四个人的,却是因为手的那张弓。
那张弓黑漆漆的,样子很不起眼,但是扎克只要被搭在那张弓上面的箭指着,就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因为这样,每一次他打算痛下杀手的时候,都会被打断,得只能跳开。
随着一声暴喝,扎克的⾝体随着一连串的劈啪声响,变得更加大巨了。
就看到扎克虚空劈了一剑,这一剑没有针对任何一个人,但是除了农夫之外,其它的人全都感到⾝体一沉,似乎⾝上坠了许多铅块一般。
几乎在同一时刻,那个手再也忍不住了,扣住弓弦的那手指一松。一枝同样漆黑的箭矢了出来,刚一离手,那枝箭矢就变成了黑庒庒一片。
弓是魔弓,箭是魔箭。
几乎在箭出的一瞬间,扎克感到浑⾝上下所有的⽑孔都张开了,久违了的恐惧感再一次向他袭来。
再一次出暴喝,扎克将他刚刚得到的力量挥到了极致。
四周的空气似乎一下子凝固了起来,那以一化千,密密⿇⿇的一片箭云也随之变得慢了下来,突然空气震动了一下,一道透明的波浪无声的掠过。
没有声音,声音和空气一起被凝固了,天地间死一般的寂静。
这种寂静转瞬即逝,耳边响起了一片破碎的声音。
扎克手里的剑碎了,碎成了一块块的钢片;那密密⿇⿇的箭云碎了,碎得如同齑粉;和扎克正在对战的那两个打手也碎了,碎成了一片⾎雾。
突然间⾎雾之中窜出两道如同毒蛇一般的剑光,一直在等待机会的那个刺客终于出手了,他选择的时机恰好是扎克释放出全力一击,⾝上没有任何余力的那一瞬间。
他的剑法并不⾼明,但是扎克就是躲不开,时机抓得实在太准了。
扎克只能够闭目等死,他眼看着剑尖穿透了他的⾐服,一剑刺中心脏,一剑刺中了肝脏。
剑尖刺进⾁里,却立刻停住了,扎克微微一愣,他睁开一只眼睛。
偷袭他的人已经死了,在刺中他之前就已经死了,伤口从口部位切开,整个人被一分为二,断开的伤口居然连一滴⾎都没有流淌出来。
“我欠你一条命。”扎克朝着站在远处的农夫打了招呼,能够出这样一刀的就只有农夫。
“快点把活⼲完,我想早点收工。”那个农夫随口说道。
仓库的门缓缓地打开了,一群満⾝⾎迹哆嗦不停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能够走出来的大概有两百多人,更多的人永远地留在了那个仓库底下。
最后出来的是⾝穿全⾝重铠的托尔,他⾝上沾染的⾎迹比其它人更多,一通砍杀之下,他的力气也消耗的⼲⼲净净,现在只能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所有的人里面只有卜哥的⾝上一滴⾎都没有,那⾝鱼人鳞甲原本就不可能沾⾎,再说他也没有被人近⾝过,想沾都没有地方可沾。
“还有援兵过来吗?”卜哥问道。
“我们的动静这么大,⽩痴都知道,自己被人给算计了,还会前来送死吗?”驼子说道。
“没有援兵过来也没关系,我们找上门去。”卜哥并不在意,前后已经⼲掉好几百人,虽然对双头龙来说并没有伤到元气,却已经在这条九头蛇⾝上撕开了一条⾎口子。更何况,他现在正打算往那个伤口上洒“噬莳萝”。
“还走得动吗?”卜哥走到托尔的⾝边问道。
“放心吧,没有报完仇之前,我不会倒下的。”托尔的心情显然比以前好了许多。
“你押着俘虏到码头去把那里打扫一下,那些被蜂蜇了的人,有很多可能没死,你给每一个人补一刀。”卜哥提议道。
“这个工作,我喜。”托尔将两把阔剑扛在肩上笑了笑。
今天注定是都鲁普奈尔⾎流成河的⽇子,也注定是双头龙最倒霉的一天。几个头目被紧急召集到了一起,他们知道出事了,不过只知道有一批非常重要的货被抢了。
直到龙头老大从內堂走出来,他们才知道事情远比这要严重得多,负责接货的老五,和负责接应的老三都死了。
“知道是哪票人⼲的吗?”和卜哥照过面的那个老六先跳出来问道。
“还记得几个月前杀了我们十几个兄弟的那个小贵族吗?”红脸老头此刻的脸都有些泛紫了,所有的⾎都冲到了脑门之上。
“那个人?”不仅老六,其它的几个头目全都感到疑惑不解。
“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找他⿇烦,他倒先来惹我们?”
“当初我就说过,先下手为強,应该把那个家伙⼲掉。”
“现在也不晚,我去召集所有的兄弟,把那个家伙剁成⾁酱,绝对不能够让老三和老五就这样⽩⽩丧命。”
“现在召集人马还有个庇用?老三负责接应,肯定带着那四个人,老三也死了的话,那四个人肯定同样凶多吉少,一个小小的贵族,有能力杀掉那四个人吗?”
“那个家伙的背后有密侦处撑,上一次他脫困,不就是请密侦处的那个驼子帮忙的结果,这一次他肯定还是请了那群煞星帮忙。”
“他可以请人,难道我们就不可以?我们又不是没有门路。”
“…”底下一片喧闹声。
“够了。”红脸老头大喝了一声,他朝着下面扫了一眼:“二老,你说说看,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现在的脑子不太好使。”
红脸老头所指的二老,就是站在一旁像是狗头军师的人物,只见此人转了转那双三角眼,往红脸老头跟前走了几步说道:“这件事的背后肯定有人在搞鬼,两个月之前,我就听说了一件事,我们要对付的那个人,全家被人下了毒,而且据说那个人去请牧师的半路上,还遭遇了伏击。”
“这件事是你们中的哪个人做的吗?”红脸老头朝底下那些头目问道。
所有的人都矢口否认,二老也连忙解释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一次肯定有人在背后搞鬼,我们确实打算对付那个人,应该打听的消息也已经打听得差不多了,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动手,是因为现在那片海滨住着很多上流人物,在这些人眼⽪子底下随便杀人,会惹来很大的⿇烦。
“再说了,如果是我们动手的话,怎么可能用下毒这样不可靠的手段?那四个人不是⽩养的?这种活让他们去⼲,绝对万无一失。”
听到二老这样一番分析,红脸老头怒不可遏地握紧了拳头:“别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要不然,哼哼!”此刻的他充満了杀意。
“幕后下黑手的家伙肯定是要找出来的,但是…”二老用手指画着圆圈,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眼前这个难题却要先解决。”
“你说该怎么做?”红脸老头连脑子都不打算动,谋暗算他不擅长。
“请人。”二老毫不犹豫的说道:“把能请的人全都请来,只要请来的人让密侦处那些煞星感到忌惮,仗就打不起来。”
“为什么不趁机宰了那个小子?”红脸老头怒喝道。
“没有密侦处的那几个煞星在,我们想什么时候杀那个小子,就什么时候杀,何必急于一时?”狗头军师二老笑着说道。
“我如果执意想要一次解决问题呢?”红脸老头非常不満意。
“这个…”二老沉昑半晌苦笑着摇了头摇:“恐怕做不到,别忘了那个小子毕竟有爵位在⾝,我们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如果当众杀了他,那罪名可就大了,以下犯上谋害贵族,这是等同于谋反的大罪。
“再说,我们请来的人,可以替我们挡住密侦处的那些煞星,却绝对不会让我们杀那个小子,如果我们杀了那个小子,他们很可能为了撇清自己,反过来把我们全都给⼲掉。”
听到这样一说,红脸老头挥了几下拳头,却也没有什么话了,在都鲁普奈尔,他还做不到为所为,哪怕当年让治安署退避三舍的时候,他们也不可能随心所。
“就按照你说的那样去办。”红脸老头闷闷不乐地说道。
“果然和当初计算的一模一样。”卜哥笑着和巴米尔说道。
“不管怎么说,我和这些人也打了这么多年的道,这类帮会别看势力有多么庞大,其实只是自以为是罢了,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真的遇上硬手的时候,他们除了投降或抵死一拼,就只有请人帮忙这条路可走。”巴米尔说道。
“到了关键的时刻,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真正拥有的实力。”卜哥叹息了一声,他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不是这个世界所遵循的游戏规则。
以前跟在芭瓦德维伯爵⾝边看到听到的一切,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上拥有财富有多么重要,财富和用利益编织而成的关系网,让芭瓦德维伯爵的地位稳如盘石。
等到他成为小镇纳加的镇长,和对手勾心斗角了一番之后,他看到的是地位的重要。⾼位者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下位者的命运,即便很多地位已经很⾼的人,在更⾼的权势面前也不得不俯低头。
利益、地位、武力。
这个世界游戏规则的核心,到底是它们中的哪一个?
可惜现在的他没有时间考虑这些。
不大的庭院当中,到处是鲜⾎和尸体,到处是刀光剑影,这是卜哥踏平的第三个双头龙分部,带他到这里来的,是那些投降的双头龙帮众,一开始只有在那个地下仓库收编的两百多人,现在人数已经扩大到将近七百人,这些人既负责带路,又是炮灰。
守护骑士不管怎么说也是骑士,⾝为骑士的他第一次领兵带队。
原来作一个统帅也不难,卜哥忍不住这样想着。
只要着每个投降的人服下一颗尸虫卵,然后用虫哨控制孵化的尸虫,让服下虫卵的人品尝一下尸虫噬心的痛苦,就没有人敢不听从命令。再让这些投降者⾎洗过一个双头龙分部之后,这些投降者连最初手软的缺点都消失了,杀起以前的同伴来一个狠过一个。
这就是他找来的“噬莳萝”,从现在的效果看来,这一招确实有效,有什么人比双头龙的帮众更了解双头龙本⾝呢?这一次就算毁不掉这个帮会,也会让那些帮众人心涣散。
卜哥隐约感觉到⾝上的戾气越来越浓郁了,他异常郁闷,自己没有亲手杀人,难道那些死了的双龙会帮众仍旧算在他的头上?
戾气重的坏处已经显露了出来,他看着地上的鲜⾎,看着満地打滚哀嚎着的那些人,看着在刀光剑影之中渐渐消逝的生命,他有的,居然是一种感快,一种难以遏制的感快。
卜哥浑⾝打了个寒颤,他连忙从怀里取出一串念珠:“主是唯一的光明,无处不在,无处不能照耀,主的光辉指引我方向,哪怕是深渊,哪怕是悬崖,都会化作坦途,着主的光辉,歧途远离于我…”
卜哥默默咏颂着,随着他的咏颂,他的⾝上渐渐透出一层淡淡的⽩光。
“你现在越来越像教会的那些神。”巴米尔异常不満的在一旁说道,要不是对卜哥的情况了如指掌,恐怕他已经翻脸了。
卜哥本不打算回答,他只是将声音放低了一些,随着祈文的咏颂,他的心渐渐变得平静下来,而且隐隐约约似乎感悟到了些什么。
“别在一旁捣。”兔子风月踹了巴米尔一脚:“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他这样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只是讨厌教会的那一套罢了,宗教裁判所的那些疯子就像这个家伙一样,一边祈祷一边杀人,让人非常恶心。”巴米尔说道。
“你懂什么?”那只兔子撇了撇嘴:“这就是教会⾼明的地方,一个生命在即将死亡的瞬间,会引出极其強大的力量,那些在生死悬于一之间的突破,其实就是无意间得到了这股力量的帮助。
“不过大部分情况下,这种力量未曾爆就消散了。教会早就现了这种力量,才展出了一套秘法来获取这种力量。”
“妈的,这简直和恶魔没有什么两样!”巴米尔骂骂咧咧起来。
“你说的没错,这其实就是恶魔特的原理,教会现这种力量,也是因为研究恶魔的缘故。”那只兔子说道。
巴米尔和卜哥狐疑地看着那只兔子,他们两个人对兔子的来历越来越感到好奇,这样的秘密,恐怕教会⾼层也不会有太多的人知道,牠又是从哪里得知这些的呢?
双头龙的堂口一个接着一个被挑灭。
一开始收获确实颇大,每一次都杀得⾎流成河,投降的帮众总是比战死的人要多得多,但之后几个堂口,大多得到了消息,最多只有几个小喽啰看门,看到这种情况,卜哥和其它人都已经明⽩,真正的死战就要来临。
下一个堂口在鲁普奈尔西郊,一条并不太宽的街道两边,是稀稀落落的平房,房子里面原来的住户显然都已经被赶走了。
十个⾝穿长袍的人,或是坐在路边的椅子上、或是站立在街口、或是飘浮在半空、或是斜靠在窗口,把前面的路给堵死了。
浩浩的队伍,在一百多米之外的地方就停了下来,那些被卜哥驱赶着不得不对以前同伴挥刀的普通帮众,被一股无形的威庒阻挡在那里。
卜哥原本走在队伍末尾,前面的人一停下来,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你留在后面。”卜哥对托尔说道。
托尔的一左一右背着两个金属圆筒,那里面装着的是卜哥重金买来的武器,这是他最后的杀招。
卜哥骑着马缓缓而行,⾝后跟着巴米尔。快要走到队伍最前列时,就看到密侦处的那些人,三三两两地站在那里,两边的⾼手已经对峙了起来。
对面的人虽然穿着长袍,却躲不过驼子的那双锐眼。
就听到驼子用不屑的语气说道:“多克、勒穆、卡西门多,你们三个不管怎么说都是教会的人,给双头龙帮忙,说不太过去吧。”
被说到的那三个人只能够装聋作哑,他们事先也没问清楚要对付的人是谁,纯粹是为了钱才来帮忙,等到看见对手是密侦处训练室的这帮煞星,心里已经有些后悔了。
双头龙一直以来就是鲁普奈尔最受到忌讳的一颗毒瘤,说不准,这次是不是哪位大人物在藉题挥,想要砍掉这颗毒瘤的人,不是一个两个。
飘浮在半空中的那个人不紧不慢地说道:“各位有没有觉得,今天都鲁普奈尔的⾎腥味太浓了一些?”
“阿卡拉,你有资格说这话吗?”驼子对这个臭庇家伙特别反感,别人都站在地上,只有他飘着,还飘的那么⾼,一副⾼⾼在上的样子。
被叫到的那个人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指了指站在后面的农夫:“你是他们之中的老大,这些人全都听你的,你放一句话吧,要么今天到此为止,大家拍拍庇股回家,要么就斗上一场,看看谁更厉害。”
“阿卡拉,你玩的是魔法,我练的是刀,你只要飞在天上,我本就打不到你,但是你下来的话,肯定会被我剁了,你认为我们打一场有意思吗?”农夫仍旧是以往那套不紧不慢的样子。
巴米尔和卜哥远远地停在队伍之中。
“这个叫阿卡拉的家伙,是供职于6军部的魔法师,他和哥顿一样擅长掌控元素,不过实力比哥顿要強不少。”巴米尔解释道。
“这个家伙平时也这么嚣张吗?”那只兔子问道:“别人不说话,就他先跳出来。”巴米尔想了想,他和这个人以前没有打过什么道,最多在集市和聚会的时候见过几次。
“印象中,现在已经没有哪个魔法师会特别嚣张,实力越強的魔法师,越会夹着尾巴做人,因为越強的魔法师越受到关注。”
巴米尔有些无可奈何,但是这却是事实。
“有这种事情?”卜哥有些难以理解。
“那是理所当然的了。”巴米尔叹道:“你至少算得上半个魔法师,居然没有现魔法师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可以大规模地杀人,哪怕只是一个学徒,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屠城。”
“没有那么夸张吧。”卜哥说道。
“你自己不就是证明?你花点时间去收集⾜够多的虫卵,然后控制一群人让他们去杀另外一群人,如果没有人制衡你的话,就算鲁普奈尔这样的巨型城市,也会被你一个人屠个精光。
“像我这样的幻术师可以制造大规模的幻觉来杀人,阿卡拉那样掌控元素力量的人,杀起人来更直接和快,不管是用火还是用毒都可以办到;至于那些黑魔法师越不得了,黑暗诅咒、召唤死灵、制造瘟疫,杀起人来简直就像是割麦子一样。”
卜哥在一旁听着,已经有些心惊⾁跳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传来了一阵刺耳的碎裂声。
农夫居然真的出手了。
卜哥还是第一次看到,密侦处的这位一哥出手。他以前只知道农夫用的是刀。那是一把刀⾝狭长,微微带着些弧度的长刀,刀长至少有四尺,碧莹莹的如同一汪秋⽔。
这个普普通通和平常农夫没有什么两样的家伙,握住刀柄之后,整个人立刻就变了。变得冰冷、变得漠然、变得死气沉沉。
突然间一道寒光冲天而起,寒光似虚似实,如影如幻,初起之时看似缓慢,但是眨眼间已经来到了近前。
那个飘浮在半空之中的魔法师本来不及反应,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密侦处的一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所突破,到了⾝随刀进,破空往复的程度。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四周数十米之內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圈细密的雷网顿时凭空显现。
刀光和雷网在半空中会,顿时起重重光影和漫天的火花。
一击之下两个人再一次分开,农夫落地的时候一个踉跄,他看上去有些狼狈,⾝上到处都是焦痕,不过他的对手更不好受,随着一声闷响,魔法师重重的掉落在地上──他被敲昏了。
“⼲什么用刀背?”驼子在一旁嘟囔着:“这个家伙可没有留什么情面。”农夫耸了耸肩,将刀揷回刀鞘,他并没有在意。
一刀,只是一刀,让对面的人感到震惊。
“厉害。”刚才被驼子叫破⾝分的三个人之中的一个,拎着一金⾊的法杖走了出来:“不愧是密侦处的老大,这一刀隐约已经有了能够斩破这个世界的感觉,离绝強者仅仅只有一步之遥了啊!不过…”
这个家伙话锋一转:“赫赫有名的密侦处六煞星里面没有魔法师,却是众所周知的一件事,所以双头龙请来了我们这些人,不知道除了一哥之外,还有谁能够和我们一战?”
说话间,此人右手一抬,金⾊法杖直指这边,法杖端顶是一个天使像,天使那⾼耸的双翅间凝聚起一点⽩⾊的光点,光点转眼间变成了一个光球。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快躲开!”
密侦处的那几个人先跳了开去。
卜哥被⾝边站着的巴米尔,用力拽着按倒在地上,几乎在倒地的一瞬间,一道两米耝细的⽩⾊光柱和他擦肩而过。
那道光柱有着异乎寻常的穿透力,从街道这头一直照到街的另一头,那些向卜哥投降的双龙会的帮众,有很多被那道光柱穿过。
几乎在一瞬间,惨叫声响彻了这条街,被光柱罩住的人,哭嚎着倒在地上,他们的⾝上脸上全都是燎泡和焦痕,好像被热油烫过一样。
看到这样的惨状,别说卜哥,就连巴米尔也已经恼了,这哪里是点到为止?本就是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两人从地上爬起来,卜哥抖手就是一箭,这枝箭与众不同,出手后顿时化作一缕灰烟,巴米尔同样举起了法杖,朝刚才出手袭击他们的那人一指。
那个人的脚下顿时窜起了一道火柱,火柱将他瞬间点燃,正当那人拼命想要从焚⾝的烈火之中挣脫出来的时候,突然间他浑⾝一阵颤抖,卜哥出的那枝诡异的箭矢,已经穿透了他的⾝体。
烈火来得快,去得也快,轻轻一卷瞬息间消失了,只留下一件长袍、一堆⾐服和一顶部点缀有天使塑像的法杖,而人却已经消失了,化作了一片灰黑⾊的飞烟。
自从开战以来,两边请来的⾼手,终于有人死了。
死的有些冤枉,死的有些不明不⽩。
所有的人都将注意力投在了卜哥和巴米尔的⾝上。
“你不该杀他。”农夫重重叹了口气。
“是他先破坏了规矩,而且也是他先袭击我,我只是自卫罢了。”卜哥并不在意,他走到众人的前面,朝着那几个穿长袍的人打了个招呼。
“各位,这是我个人和双头龙之间的纠纷,我和各位之间其实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们是被人花钱请来的,而我要对付的是双头龙的人,你们和我有必要这样拼死争斗吗?”
卜哥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亮了亮手里的佩剑。
对面的这些人全都是双头龙临时请来的,对双头龙到底和什么人结怨本一无所知,只知道他们要对付的是密侦处的那几个煞星。
这些人接下这笔买卖,是因为密侦处实力虽強,却没有魔法师,现在突然间跳出来两个魔法师,其中一个还是双头龙的正对头,情况就不一样了。
互相用眼神换了一下意见,那个叫多克的被当作代言人推了出来。
此刻这位多克先生也想明⽩了,这浑⽔还是不沾为妙:“刚才是我们的人太过鲁莽,出手不知道轻重,不过他已经用生命作为代价,来弥补他的失误,双方应该算是扯平了吧!”
先把软话抛出来,多克这才说出他们商议之后的决定:“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在法克,我们几个人还算有些面子,不如这样,我们把双头龙管事的那几位头目请出来,由阁下和他们几个,自己解决纷争。”
卜哥等的就是这句话,但是还没有等到他回答,驼子已经抢着说道:“你说的这些话,算不算数?”
“我连这点信用都没有吗?”多克有点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