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密室
幽深的小巷末端,狭窄的一道小门显得有些森恐怖,脚下的地面略微滑。这绝对是一幢不起眼的房子,即便在寸土寸金的都鲁普奈尔,这样一幢房子也卖不出什么价钱。
现在这幢房子就属于他了。
卜哥绝对无法想像,一个在总理办公室任职十年的员官,只有这样一点财产。好在他也不贪,能够拥有现在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件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了。
能够有一个住处相当不错了,在过去的十六年中,只有在养⺟⾝边的那五年,他拥有过真正意义的“家”。
卜哥手里有钥匙,伯爵帮他搞定⾝分证明之后,就把这串钥匙给了他,从今往后这就是他的家了。
用钥匙将房门打开,锁头有些沉重,看得出这里的前任主人是一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物。
卜哥知道房间里面没有人,⾝为一个贵族,那位甹浦男爵原本也有两个仆人。一个是马夫兼任杂工,男爵外出的时候扮演侍从的角⾊,另外一个是女仆,从管家到厨娘都是她一个人。为人俭朴到这种程度,作为一个贵族,那位甹浦男爵也确实够丢脸的。
让卜哥感到惊诧的是,他听说在法克这样的贵族居然还有很多,这些人是贵族之中的破落户。像甹浦男爵这样的,至少还想到要谋一份公职,在得到一点微薄工资的同时,寄望能够获得晋升,更多的破落贵族就依靠家国给予的津贴过活,⽇子过得比甹浦男爵还要凄惨。
甹浦男爵去世之后,那两个仆人也就离开了。
房间原本就显得有些森,空无一人更令这里增添了一丝说不出的感觉,除了他的脚步声,四周一片寂静。
门厅很小,而且连一点装饰都没有,旁边有两道小门。
卜哥随开看了看,一边是厨房,另外一边是一个五六坪的花园,里面只种着一株银杏树,显然没有什么看头,花园的一侧搭着一个棚子,有一排木桩和一个木质的马槽,看样子花园也被当作是马厩来用。
可惜现在马厩里面本就没有马。
花园的一角开着一个小侧门,从这里可以直接进出。
门厅正对着的是楼梯,每一层全都只有两间房间,整幢楼有三层,房间并不是很多。
将每一个房间都转了一圈,卜哥总算明⽩,为什么伯爵会给他留下这么一处产业,这幢破房子本卖不出价钱,不仅是位置不好,四周还都被其他的楼房所阻挡,打开窗户看到的全都是墙壁。
虽然不值钱,这毕竟算是一个不错的家了。
卜哥原本就没有什么行李,在巡回剧团的时候,就连被褥都是剧团的,属于他的人私物品用⾐服口袋就可以装得下。随便找了一个菗屉,将⾐服口袋里面的那些东西往里面一塞,他算是就此⼊住了。
悉了这里的环境之后,卜哥开始打扫房间,比起那位甹浦男爵,卜哥的近况更加糟糕,他本就没有钱聘请仆人。
房子并不是很大,不过当初的设计者利用空间的能力让人叹为观止,门厅的楼梯下面被布置成了一个⾐物间,卜哥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倒是都用得着。
那里面放着的全都是前一任主人的⾐物。
⾝为一个贵族,肯定经常要出席宴会或者舞会什么的,如果没有一⾝体面的⾐服会让人笑话,原本卜哥就在为此而感到烦恼,这样的⾐服需要的花费可不是小数字。现在一切都解决了。
试穿了一下,这些⾐服对他来说,显得有些大,卜哥打算找人帮他改小一些,这花不了多少钱,至少比重新做一套要便宜许多。
除了⾐服,这里当然还有其他配套的东西,礼帽、领结、手套一应俱全,门边还挂着四五手杖。
卜哥挑了一套⾐服穿在⾝上,门的背后挂着一块穿⾐镜,可以看到自己的样子。看到镜子里面⾐冠楚楚的自己,卜哥的心里颇有些得意,他也总算成了一个大人物。
他的心里暗想,或者自己确实有贵族气质,眼前这幅样子和那位芭瓦德维伯爵比起来并不差。
意气飞扬的卜哥轻轻用手杖戳了戳地面。
声空洞的轻响引起了他的注意,下面是空的。
卜哥弯下查找了起来。
当他的手触摸到墙壁处的一块活动按板的时候,脚下的地面突然间移了开来,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居然有这样隐秘的布置,卜哥的心一下子变得忐忑起来,他不知道这底下会有些什么,房子原来的那位主人看来是一个有秘密的家伙。
稍微思索了片刻,他不再害怕了。反正前任主人有什么秘密都和他没有关系,如果底下真的蔵着什么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将其付之一炬就可以了,然后找机会把这个地下密室彻底封死,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卜哥记得三楼的卧室里面有一盏马灯,他将马灯拿来,然后小心翼翼地顺着洞口的楼梯走了下去。
只有十几级台阶,地下室建造得并不是很深,很可能原本就是一个地窖,台阶的末端又是一道门,门锁着。卜哥把所有的钥匙都试了一遍,没有一把钥匙能够把门打开,他试着想要把门撞开,没有想到这扇门出乎预料的厚实,本就纹丝不动。
越是这样,卜哥越感到神秘。
从厨房找来了一通条,阁楼的杂物间里面还找到了一把锤子,有了这两样工具,卜哥又是捶又是撬。
随着哢的一声轻响,门锁被撬断了,不过打开门仍旧让卜哥花了很大的力气,整扇门居然是用一层铁⽪镶边,有巴掌厚,两层门板的中间填充着一层棉花。
突然间⾝后传来一阵轻响,吓了卜哥一跳,回头一看,就看到⾝后的那个盖板已经关闭了,仔细看去,盖板和眼前这扇门之间拖着一很耝的铁丝,这边的门打开,那边的盖板就自动闭合。
居然还有这样的连动开关,让卜哥越感到好奇。
凑着灯光,可以看到门里是一个比厨房稍微小一些的房间。
举起手里的马灯,卜哥小心翼翼地沿着四周看了一圈。
房间的布置非常简单,四周都是橱柜,从地面一直连到天花板,正央中放着一张桌子。桌子是用橡木做的,样式非常简单,唯一的好处就是厚实。长桌上凌地放着许多瓶瓶罐罐。
卜哥并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的,那些瓶瓶罐罐上大多贴着标签,不过他甚至不敢拿起来仔细观察,谁知道这里面全都放了些什么东西。
用手轻轻在长桌上面抹了一下,虽然有些灰尘,但是积灰并不是很多,看得出这里经常被使用。
刚才搜索四周的时候,卜哥就现长桌的上方吊挂着一个车轮吊灯,从手里拎着的马灯里面取了些火,将吊灯点上,房间里面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这样小的房间,吊挂如此大的吊灯,自然被照得很亮。有了⾜够的亮光,卜哥可以仔细地检查这个房间。
四周的那些橱柜成了他最感趣兴的地方,这些橱柜构造非常简单,不过所使用的材料非常不错,那都是上好的橡木板,厚实而且坚固。
橱柜里放着的大多是些瓶瓶罐罐,只有最靠门口的一边放着一些书籍。
卜哥随手拿了几本翻了翻,第一本就令他感到一愣,那上面的文字,他一个都不认得。
他精通好几国语言,也称得上见多识广,就算不认得的文字,十有**也能够知道是哪一片地域的语言,但是这本书所使用的文字实在太奇怪了,本不属于任何他所知的语言体系。
幸好后面的几本书,让他稍稍捡回了一些信心,后面的那几本书所书写的文字,大多是他认得的。
那都是一些有关炼金术的书籍。
这里居然是一个炼金实验室。
卜哥对炼金术并不是一无所知,他知道很多贵族都偷偷的研究炼金术,因为教会的存在,炼金术一直都是噤忌。
不过和其他的噤忌比起来,教会对炼金术的态度显得有些暧昧,据说教会里面的很多神职人员同样也对炼金术有趣兴,所以一般来说只要没有人告,大家对研究炼金术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既然知道了这里是原主人研究炼金术的实验室,一切就可以理解了。
虽然教会对炼金术相对宽容,不过如果被人告,教会仍旧是要追究的,而且一旦定罪,处罚也颇为沉重,所以布置的如此隐秘也就可以理解了。
对炼金术,卜哥同样非常感趣兴,以前在剧团的时候他就曾经梦想,有朝一⽇能够学会炼金之术,到时候就可以用⻩铜和铅之类的金属炼制出⻩金来,那可就财了。
接下来的几天,卜哥全心投⼊到对炼金术的研究之中,原本他还打算将整幢房子都重新布置一遍,现在也已经没有时间了。
把那些有关炼金术的书全都整理了一遍之后,卜哥感到颇为⾼兴,那位甹浦男爵显然也是自学的,所以那些书非常系统,从最低级最基础的原理,到中级和⾼级的各类运用,一应俱全。
炼金术所需要用到的材料更是五花八门,所以那些书里面还有几本图监,那上面从矿物到植物罗列的清清楚楚,而且每一样东西都用彩⾊颜料仔细绘画出来。
这样的图监绝对不可能是印刷品,肯定是手工抄写描绘的,而且制作这本图监的绝对是书行之中的⾼手,按照卜哥的估计,这样一套图监的价值恐怕抵得上这一整幢房子了。
书还不是最贵的,用于炼金术的那些千奇百怪的装置更是昂贵。⻩金丝编织的网罩,⽩金打造的通条,⽔晶玻璃制成的各类器皿,这些还只是最普通的。
卜哥猜想,那位男爵十有**把生平的积蓄全都花费在这上面了。
那些昂贵无比的试验器材,他暂时不敢动,这些东西弄坏了任何一个哭都来不及。
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卜哥总算是把基础的部分弄清楚了。
炼金术毫无疑问是一门非常深奥的学问,一上来就是大串的公式,更令卜哥头痛的是,古往今来对于炼金术的原理众口不一,所以各种推论和假设更是一大堆,这些全都需要记住。
幸好炼金术的基础之中,某个让其他人感到困难的事情,对卜哥来说还算容易,那就是语言问题。
有关炼金术的书大多是用魔法语言书写,他在语言方面的天分非常⾼,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让他能够靠着一本字典,阅读一些简单的用魔法语言书写的炼金书了。
魔法语言之所以困难是因为这种古老的语言由几千个字⺟组成,大部分的读音都非常奇怪,最糟糕的是其语法复杂到极点,在卜哥看来,那些语法更像是公式。
卜哥并不是天才,不过他有一个地方越常人,那就是记忆力,在剧团的时候,他可以轻易记住整场戏的台词,从来都不需要提词员的帮助,他甚至可以背诵《神曲》和《荷马史诗》。
就是凭藉常的记忆力,卜哥将那几本图监和炼金术中有关魔法语言的內容全都死记硬背了下来。这并不是最大的收获,事实上最大的收获是,他现了房子的前任主人给他留下的一些遗产。
那毫无疑问是甹浦男爵多年研究炼金术的成果。
虽然没有炼制出⻩金,不过男爵在药剂方面的成就毫无疑问已经达到了相当⾼深的境界,他留下的诸多配方里面有一种香精,是用鲸鱼的內脏和其他一些七八糟的东西炼制的。架子上有一小罐子成品,那气味浓郁而且优雅,好闻极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配方可以用几种植物的茎炼制出药膏,按照男爵的本意,他想炼制出一种能够让伤口迅愈合的药,结果当然是失败了。
卜哥试验了一次。他在手臂上轻轻划了一刀,涂了一些药膏,感觉⿇⿇的,睡了一晚上之后,伤口愈合的程度并不比没有涂药膏时好,不过涂过药膏的地方,⽪肤起了一层褶皱,那是一层脫落下来的老⽪,撕掉老⽪之后,底下的⽪肤粉嫰而又细腻。
卜哥立刻意识到这同样是好东西。
他有些难以理解,无法猜测那位男爵大人是怎么想的,在他看来那罐子香精和这种药膏,完全是和⻩金等价的物品,贵妇人对这两样东西绝对没有丝毫的抵抗力,她们会尖叫着把香精和药膏抢走,顺便用金币把他埋了。
虽然找到了一条不错的财路,不过卜哥还不至于太过鲁莽,他很清楚此刻无权无势只有一个空头衔的他,本不可能依靠这条财路钱赚,十有**他刚刚赚取了一些小钱,就被闻风而来的“鲨鱼”呑掉。
所以,研究炼金术的闲暇之余,卜哥总是在思索该如何运用这条财路。
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机会悄无声息的来到了。
一天清晨,一个満脸沉的信差带来了一封消息——芭瓦德维伯爵想要见他。
伯爵的宅邸非常有名,虽然位置有些偏远,却是都鲁普奈尔非常着名的一幢建筑物,建造它的是伯爵一位赫赫有名的先祖,几个世纪过去了,这幢宅邸仍旧被誉为鲁普奈尔的明珠。
卜哥没有属于自己的坐骑,作为一个贵族,连一匹马都没有,可以算是非常寒碜的。好在都鲁普奈尔有的是车马行,想要租到一匹马,实在是再容易不过。
穿上最好的一⾝⾐服,骑着租来的马,卜哥的口袋里面只剩下几个银币了,虽然省吃俭用,他所有的财产也只能够支撑两个月的花费,这还要归功于他全心投⼊对炼金术的研究,两个月来他甚至连门都很少出,所有的消耗减少到了最小的程度。
伯爵的宅邸确实如同传闻之中的那样气派而又优雅,房子占地并不大,也没有成片的草坪或者园林作为点缀,不过这座石砌的城堡到处都可以看到绿意,当初的设计者显然是个自然谐和主义者,城堡所有突出的部位都被种植上了植物,整座城堡就宛如隐于丛林之中。
把马扔给了伯爵府邸的马夫照料,卜哥将最后的两枚银币拿了出来作为打赏。
“你的⾝分已经通过了评审会的确认,现在的你已经是一个贵族了。”这是伯爵看到他所说的第一句话。
和这一句话一起的是一枚纹章,和法克到处可见的纹章比起来,这个同样显得非常寒碜,上面只有一对鹿角。
当初给他伪造⾝分的时候,那位爱威利斯主教就安排人教过他有关贵族常识和礼仪之类的东西,其中就包括贵族纹章的辨识。
伯爵一直在观察卜哥的反应。⾝分的确认其实早在狂节结束之后的一个星期就已经完成了,爱威利斯主教伪造证明的手段确实不凡,评审会的那些老狐狸居然没有看出丝毫的破绽。
德普里科特侯爵那些无孔不⼊的密探同样也没有查出任何问题,既然这一关过了,就再也没有其他的问题。
爵位的授予是由內阁全权负责,再加上那位总理大臣阁下多多少少要表现一下对“救命恩人”的继承人的关怀,所以一切都非常顺利。他现在才把这件事情告诉卜哥,为的就是等到卜哥手里的钱全部花光,只有山穷⽔尽的时候,他再给予援手,才能够让对方感恩戴德。
“从这个月开始,你每个月可以得到一千两百银币的贵族津贴,不过按照你当初和我的约定,这笔收⼊将被用来安置你的那些朋友们。”伯爵玩味地看着卜哥,他希望能够看到卜哥脸上显露出懊恼的神情,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又不希望那样。
懊恼的神情并没有出现,卜哥对于曾经帮过他的朋友颇为义气,他只是犹豫了一下,问道:“芭瓦德维伯爵,您能够帮我找一份工作吗?”
伯爵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正是他需要的,一个忠心耿耿的手下。
他的手下很多,而且全都是非常有能力的手下,他识人之能在法克是非常有名的,不过这些手下虽然能力出众,却都只是因为利益而替他工作。一直以来,他都希望有一个忠心而又不太愚蠢的手下。
如果是在十年前,他绝对不会认为忠诚有什么必要,但是狂节上那舍生忘死的刺杀,让他有所触动。
虽然没有一个刺客存活,不过密侦处仍旧从其中一个刺客的⾝上找到线索,刺客是不久之前被呑并的赛拉瓦尔公国的那位大公的护卫骑士,他们是来报仇的,不得不承认这些人都是忠勇之士。
虽然刺杀并没有成功,不过那位大公的目地无疑已经达到。陛下很愤怒,他很想把赛拉瓦尔人全部杀光,但考虑到随之而来的将是无休无止的刺杀,他退缩了。而且为了缓和这种仇恨,这段时间以来,对赛拉瓦尔公国的动作变得温和了许多。
谁都看得出,狂节上的行动,其实更像是警告,正因为是警告,所以目标才是陛下⾝边的维郝雷登侯爵。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招很⾼明的棋。众所周知,维郝雷登侯爵和统帅军队的奥內斯特元帅是仇敌,如果维郝雷登侯爵死了,就算陛下命令奥內斯特元帅对赛拉瓦尔人进行报复,元帅也会找各种理由推脫和拒绝。维郝雷登侯爵侥幸没死,元帅恐怕在暗自惋惜,更不可能替侯爵报仇。
有才能的手下能够为他带来利益,但是一个忠心耿耿的手下,或许会在关键的时刻给予他扭转乾坤的帮助。
只是忠诚的手下并不容易找。
“想要找差事可不容易啊。”伯爵淡淡地说道,如果答应得太过容易,就显不出他这个人情的珍贵了:“不过你的⾝分是我一手安排的,我这个人做事一向有始有终…”
卜哥虽然对贵族的一套并不太悉,不过他也不是⽩痴,自然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自己现在所冒充的⾝分是伯爵帮他弄到的,想要摆脫伯爵的控制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上层互相倾轧的传闻,那些担任府政公职的人里面独善其⾝的并不是没有,但绝对不会是像他这样的小人物。
“我还年轻,需要一个人随时给予我指点。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衷心愿意为您效劳。”
作为一个演员,卜哥绝对不缺乏说话的技巧,只是,卜哥的心底微微有些失落。
他一直梦想着能够走上一个更大的舞台,能够像他所演的那些英雄人物那样名声显赫,现在这个舞台已经展现在眼前,没有想到他踏出的第一步一点都不像是那些英雄人物,反倒是像极了剧本之中猥琐令人不齿的反角。
感叹着生活的无奈,卜哥知道自己的选择显然是正确的,因为伯爵⾝上原来充満着的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突然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热忱。
伯爵非常満意,他得到了他所需要的。
说了几句客套的废话之后,伯爵道:“你现在最需要的并不是一份差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想要差事是因为你手头太紧的缘故,你把自己的津贴用来接济朋友,对此我无法做出任何评论,不过我欣赏你的为人。我可以借一些钱给你。”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能够依靠自己。”卜哥说道。
“很好,这让我更加欣赏你了,如果你急着想要一份差事的话,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走军职,你应该听说了,这几年来整个大6一直都在打仗,法克也是如此,北方的战争刚刚结束南边就打起来了,士兵徵召起来非常容易,但是军官却总是不够。
“至于另外一条路,看上去没有那么风光。同样是因为打仗,我们赢得了战争,王国得到了很多新的领地,这些领地需要员官去管理。”
按照卜哥的理想,前面那个选择自然最为理想,不过他很清楚,伯爵绝对不会希望他挑选军职那条路。
“您希望我走哪条路?”卜哥⼲脆把选择权还给了伯爵。
“你很聪明。”伯爵笑了:“你不会为今天而感到后悔的,说实话,走军职这条路看似风光,只要赢得胜利就可以得到爵位、金钱和土地,可是古往今来有多少以军职起家的家族能够辉煌至今?
“抢来的土地很容易被抢回去,历代君王之所以慷慨地赠予军官新服征的土地,就是为了将他们的⾝家命和所有的一切,都绑在那块土地上。不但他们这一代,他们子子孙孙都必须为了这块土地而拼死。”
这种话卜哥从来就没有听说过,骤然听到令他浑⾝一震,但是紧接着他就陷⼊了深思。
“用不着多想。”伯爵知道卜哥在想些什么:“看多了你就会明⽩的,这就是政治,政治这个东西并不光彩,不过也没有你想像的那样黑暗。
封奉领地虽然隐蔵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却也是一种公正的奖赏,古往今来看透其本质的人多得是,但是没有人能够否定它。
“想要领地就必须拥有军功,我的家族够显赫够悠远了吧,却也只有一块领地,那是我的第五代先祖以军功换来的。我的家族还曾经有过另外两块土地,可惜在七十年战争的时候失去了,虽然之后法克重新占领了那两块领地,却被重新划分给了拥有战功的军官。这就是公正,没有人能够抱怨。”
既然选定了未来的方向,卜哥⼲脆把话说得更加漂亮一些:“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走军职这条路,想要获得战功,必须成为军官,听说那至少需要接受五年以上的军事训练。”
“仅仅得到战功还不够,想获得领地至少要是骑士。”伯爵纠正道。
卜哥知道,那更不可能了,骑士大多从七八岁开始就接受训练,他已经过了受训的⻩金时代。
“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卜哥问道。
“学习,你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你的素质不错,但是仍旧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你需要学习会计方面的知识,需要精通管理的手段,需要懂得怎么和各方面的人物打道。我会安排人教你所有的一切。”
伯爵接着说道:“不过在学习这些之前,你先要学会怎样才能符合自己的⾝分,你必须有一匹属于自己的坐骑。”
说着伯爵掏出钱袋,从里面数出了二十枚金币。
“这是我借给你的,我算你每个月三厘的利息。”伯爵说道。
卜哥接受了这笔借款,这正是此刻他最需要的,同样他也知道,这是伯爵对他的一项考验,金币和银币的兑换价格名义上是一比一百,实质上能够兑换到九十个左右的银币。这笔钱能够买一匹马,但是买不到什么好马。更何况,他还得省下一些钱作为生活费。
在半年之內,卜哥不打算再向伯爵借钱,那样做会让伯爵看不起他。
从伯爵的宅邸出来,卜哥的脑子里面已经有了计划。骑着那匹租来的马回到车马行,卜哥叫来了车马行的老板。
虽然他的⾝上只有刚刚借来的二十个金币,但是他至少是个男爵,在一个车马行的小老板面前,绝对称得上是⾼⾼在上。
车马行的老板叫德罗,是个秃脑门的矮胖子。
“最近刚刚打过两场仗,恐怕有不少役退下来的军马吧。”卜哥开门见山地直指自己的目标:“我知道其中有些⾎统不错,但是因为受伤而不得不役退的,卖得非常便宜。”
“尊敬的老爷,的确是有这样的军马,不过这些马大多被人买去配种,价钱并不便宜。”那个老板脑子转得很快连忙说道。
此时此刻卜哥突然间有些想念起坎妮姐小来了,如果她在这里的话,肯定能够把眼前这个胖子⾝上的每一个铜子给榨⼲。
虽然不希望用权势庒人,不过卜哥还是知道应该怎么去做,仗势欺人的贵族他见得多了。不过他们的手段有⾼下之分,最差劲的就是那些強盗一般明抢的家伙,而⾼明的则是芭瓦德维伯爵那样的人物。
卜哥当然不会向差劲的家伙学习。
“你的车马行经营的不错,是我见过最好的。”卜哥似乎在夸奖,不过这完全是说瞎话,当初他找这家车马行,就是看这里的样子不怎么样,所以猜价钱肯定比较便宜:“或许我可以帮你宣传一下,让更多的人知道这里有一家不错的车马行。”
那个老板虽然是个胖子,却丝毫不迟钝,一听到这话,脑门上就渗出了汗珠。
都的车马行分三类九等,不同的等级所需要缴纳的税也不同,虽然等级的评定有明确的方法,但也有办法做手脚,眼前这位如果当真想要对付他,把他的这家车马行提⾼一两个等级并不是难事。
“您要的那种马并不是完全弄不到,只是伤的可能重了些。”那个胖老板一咬牙:“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保证让您心満意⾜。”
“好,那就约定三天。”卜哥轻笑着说道,贵族特权的感觉真是美妙。
离开车马行回家,卜哥又将全部的精力投⼊到炼金术的研究之中。
那位甹浦男爵留下了几本笔记本,那上面记录着他研究炼金术的前后过程,让卜哥充満了期待的那两个配方,就是在这几本笔记本里面找到的。对于卜哥这样的初学者来说,这几本笔记本远比那些⾼级炼金术有用得多。
经过了最初的那一段瓶颈时期,卜哥在炼金术方面的进展非常迅,炼金术的基础就是大量的公式和理论,这些都只要死记硬背就可以了,在进⼊中级之前,对炼金术的理解并不显得重要。
和理论比起来,那些实验反倒显得更加困难许多,卜哥已经不止一次现,就算他把需要验证的炼金公式背诵得滚瓜烂,连实验的步骤和细节也记忆得丝毫不差,仍旧有很大的机率会失败。
卜哥翻阅了所有的炼金书籍,却没有找到任何能够有效提⾼成功率的办法,各种对此的建议和讨论倒是不少,显然这个问题同样也困惑着古往今来所有研究炼金术的人们。
三天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再一次来到车马行的时候,卜哥一眼就看到一侧的马厩里面拴着一匹样子非常漂亮的马。
虽然对马和马的⾎统一无所知,但是卜哥仍旧能够一眼看出这匹马的不凡,那青灰⾊的⾝体如同油光滑亮的绸缎一般,四肢修长而且优美,腿上的肌⾁线条清晰,给人以一种充満力量的感觉。
“对这匹马,您还算満意吗?”胖子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这是一匹安塔雷马,您肯定知道,这种马的爆力虽然稍微逊⾊了一些,所以短距离的奔跑度算不上很快,但是它的耐力极佳,这匹马原本是配属于一个轻骑兵团,因为受了点伤所以只能够役退。”
“它伤在哪里了?”卜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那匹漂亮的马儿,说实话,对这匹马,他确实非常喜。
“伤在背上。”胖子老板无可奈何地说道,对这件事情他不敢撒谎,因为就算想要隐瞒也隐瞒不住,只要随便找一个兽医,就可以看出受创在什么地方。
“短距离骑乘并没有问题。”车马行老板连忙解释道,虽然表面上显得诚惶诚恐,其实他的心底却在暗自⾼兴。他总算是出了口气,给仗势欺人的贵族老爷找了个难题。一匹以耐力见长的马伤了背脊,基本上等于废物了。
“那么它肯定也特别便宜。”卜哥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打击的人,虽然没有坎妮姐小那样的⾼明,不过看多了坎妮姐小砍价表演的他,自然多多少少也学到了一些。
卜哥倒并不在乎马的状况,他要挑选的不是用来冲锋陷阵的战马,也不是长途跋涉的坐骑,他要的只是一匹能够骑着出席聚会,而不会让人看不起的马。
“您随便给个价钱吧。”胖子倒也不在乎,反正他弄来这匹废物马也没有花费多少钱,能够给贵族老爷找⿇烦,就算赔一点钱,他倒也不在乎。
数了六个金币,卜哥随手抛到了空中。
那个车马行老板看似笨拙,但是在那一瞬间却变得灵动无比,肥胖的⾝躯飞扑急转,一个金币都没有落地,全都被他抓在手里。
“你没有加⼊军队实在是可惜了。”卜哥嘲讽了一句。
车马行老板并没有接话,而是谄媚地鞠躬说道:“您实在是慷慨极了。”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讽刺还是恭维。
“需要我帮您准备笼头和马鞍吗?”车马行老板赔笑着问道。
卜哥摇了头摇:“我并不打算骑它,这太可怜了。”
“您非常仁慈。”车马行老板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嘴上却说得非常好听。
“我曾经看到过一种竞赛用的轻便双轮马车,你这里有吗?”卜哥随口问道。
这个主意是卜哥刚刚想到的,这匹马虽然伤了脊背载不了重,但是并不意味着什么用都没有了,无法载重却还可以拉车。
之所以选择那种竞赛用的轻便马车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想用一匹马拖车又要不显得寒酸,就只有这种马车。
德罗是个聪明人,听到这样一说,立刻就明⽩了卜哥的意图。
明⽩了这些,德罗顿时意识到眼前这位年轻的贵族老爷,绝对不是那种一无是处的纨弟子,虽然看上去暂时破落了一些,但是这种人很容易飞⻩腾达。
这绝对是一值得去捧的腿大。
“有,绝对有,我这里的马车是鲁普奈尔最好的。”德罗连声答道。
“开个价吧。”卜哥刚才就没有将钱袋收起来。
“免费奉送,在我的车马行买马,一般都会奉送顾客马鞍和笼头,您既然用不着这些,那么我就帮您换成马车,我再送您一个管马的小厮。我让他每天下午去您家一次,帮您看护马匹整理马厩。”德罗一改原本的吝啬,转眼间就变得大方起来。
既然能够看透卜哥的意图,德罗当然也能够猜到卜哥的困窘,所以趁机讨好。
不用花钱的免费服务,卜哥当然会喜,不过他不是那种⽩占便宜的人,这个圆滑却善解人意的车马行老板被他记在了心上,有机会的话,他会给这个家伙一点好处。
出了车马行,卜哥突然间感觉到自己今天得到的并不只是一匹马,还有更多说不出的东西。在过去的四年里面,他也曾经和许多人打道,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算计过利益上的得失,更没有试图迫或者收买什么人。
卜哥并没有注意到他走出车马行不久,一个看上去像是管事的人骑着马进去,这个人和那个胖胖的车马行老板谈了几句之后,立刻打马而去。
一刻钟之后,那个管事出现在了芭瓦德维伯爵的书房里面。
听着手下的报告,伯爵感到相当満意,他找到了一个值得培养的人,刚才他借给卜哥二十个金币,就是想看卜哥怎么利用这笔钱。
“你觉得他怎么样?”伯爵问那个管事。
那个管事思索了片刻说道:“很聪明,至少很擅长理财,知道自己需要些什么,而且他的脑子也转得很快,知道那匹马伤了背脊之后,立刻想到对策,这份急智相当难得。”
伯爵沉默了很久,才悠然说道:“你的评论确实不错,不过我更加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他给了那个老板六个金币?”
“是的。”管事非常肯定,他确信那个胖子不敢骗他。
“不算多,不过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话,肯定不会给那么多。”伯爵微笑着说道,他说这样的话并不是毫无据的猜测,对于每一个手下,伯爵都非常清楚他们的为人和格。
“那匹废马值不了那么多,六个金币,⾜够买一匹非常不错的马。”
管事回答道。
伯爵点了点头:“他肯定也知道这一点,不过六个金币也没有什么不值,那匹马的⾎统至少也值这个钱,更何况他得到的更多,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慷慨,你认为那个车马行老板会那么恭敬吗?又是送马车又是送免费的马夫,这已经抵得上差价了。”
伯爵笑着感叹道:“他懂得如何花钱啊,我在他的这个年纪,还没有他⾼明呢。”
“太聪明的人恐怕…”管事言又止。
伯爵知道管事想说什么,同样也知道管事这么说的缘故。他的这个管事同样也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往往对另外一个聪明人感到嫉妒。
“我会给他一些考验,看看他是否值得信赖。”伯爵说道,这也是在安慰⾝边这个跟了他多年的管事:“你安排一下,让他去管珠宝行和金铺那摊子事情。”
“您打算让他知道炒金银的秘密?”管事顿时有些变⾊,这可是芭瓦德维家族很大的一块收⼊来源。
“连续两场战争让王国吃的很,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面,法克不会再动太大的战争,没有大规模的战争,金银兑换的差价就不会剧烈变化,炒金银的收⼊会比急剧减少,所以我已经把炒金银的办法教给了好几个人,用来当作还人情的手段。”伯爵毫不在意地说道。
“对了,我记得以前好像有过一辆竞赛用的双轮马车。”伯爵突然间灵机一动。
“是的,七年前国王陛下心⾎来嘲举办了一次赛马大会,那是您为大会准备的,您还因此而获得了第三名。”管事的记忆力也很不错。
“七年前?”伯爵讪笑道:“我都快忘记了,那辆马车一直都没有用过,你给那位车马行老板送去吧。”
管事微微一愣,不过他转瞬间就明⽩了,这就和那六枚金币一样,同样也是一种收买。那辆马车是请人精心设计,然后由宮廷匠作的⾼手制造而成,远比六枚金币要贵得多。想必那个车马行老板应该明⽩其中的分量。
卜哥并不知道有人跟踪他,同样也不知道伯爵打算考验他一番,他只知道从车马行回到家之后当天晚上,伯爵府的一位管事前来找他。
他总算有了一份非正式的工作。照伯爵的意思,这是一次实习。
这份新得到的工作并没有正式的职位,只有一个兑换所监察员的头衔,虽然名义上隶属于财政署,而且在那里还有一个专门属于他的办公室,但是财政署的花名册上本就没有他的名字,同样他也没有工资,只有财政署以特别的名义给他的额外津贴——每个月三百银币。
工作倒是非常清闲,都鲁普奈尔有四个货币兑换处,每天他只要在早晨和傍晚时分去一趟,核对一下货币的存量和兑换的单据就可以了。这实在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工作。
但是几天下来,卜哥被彻底震撼了。令他难以想像的是,在芭瓦德维伯爵的巧妙运作之下,这项简单的工作居然变成了一个⽇进斗金的聚宝盆,这个看似简单的工作,隐蔵着深奥的学问。
兑换处可以兑换各国的货币,不过更多的是金银币的兑换,而兑换的比例每天都在变化。
银币是最通用的货币。税收、贸易甚至连工资津贴都是用银币结算,如果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比如要打仗了,银币就会涨价,而战争胜利之后,因为战争赔款和大量掠夺品的存在,银币又会大幅度跌价,这涨跌之间就有大巨的利润。
不过这还只是明面上的利润,更大的利益于珠宝行和金铺,虽然名义上货币兑换只能够在那四个兑换处进行,不过遍布都鲁普奈尔的珠宝行和金铺,全都能够提供变相的货币兑换。
卜哥现在才知道,这些隐秘的“黑市”易其实全都控制在财政署的手里,或者说得更加确切一些,所有这一切都纵在芭瓦德维伯爵的手里。而负责具体事务的就是他这个小小的兑换所监察员。
几乎每个月都有一天,卜哥会感到十分痛苦和挣扎,那是月底结算的⽇子,整个月的收⼊都会归拢到他的手里,最少的一次也有一万五千金币。
⼲这份工作的第一个月,卜哥就已经现,他只要在每天的报表里面动一些手脚,只要对每一分单据小数点后面那个数字进行四舍五⼊,他就可以截取一笔收⼊。从帐面上绝对看不出丝毫的破绽。就算看出破绽想要解释过去也非常容易。
好在每当他这样犹豫的时候,那个隐秘的地下炼金实验室书架上的配方,将他从茫之中拉了回来。那两个配方⾜够让他安慰自己,用不着背负道德上的包袱,他有的是机会靠自己的努力获得财富。
又是一个月底,忙碌了一整天,卜哥带着一天的收获回到财政署的办公室,每个月只有这天是最忙碌的,他需要点算金币的数量,然后核对一下报表。
金币全装在一个个的绒布钱袋里面,钱袋装在一个厚实的铁⽪箱子之中,卜哥当然不会自己去背这个沉重的箱子。月底的这天,他的马车后面总是跟着四个骑着马的护卫,在街上的时候,这些人担当保镖的角⾊,回到财政署,他们就是苦力,负责把沉重的箱子抬进他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并不大,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不过椅子背后的墙壁上有一个险保箱,险保箱只有两把钥匙,一把在他⾝上,另外一把在伯爵手里。收来的钱全都放在那个险保箱里面。
将金币从钱袋里面取出来,按照十个一摞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一个绦紫⾊的托盘里面,就在卜哥专注于此的时候,突然间办公室的门打开了。芭瓦德维伯爵走了进来。
扫了一眼托盘和里面的金币,伯爵问道:“对这份工作还算适应吗?”
“谢谢您的关注,我学到了不少东西。”卜哥连忙放下了手里的工作。
随意闲聊了几句,不外乎拉近一些关系,伯爵看了卜哥一眼问道:“⼲了这么长的时间,难道你没有现,只要将每一张票据的尾数进行四舍五⼊,你至少可以得到千分之几的收⼊吗?”
看到卜哥的眼神里面显露出一丝震惊,伯爵已经知道了答案,他继续说道:“其实这原本就不是什么漏洞,帮我办事当然会得到一些好处。”
卜哥一愣,后悔的感觉或许有一些,不过转念之间,他想到了芭瓦德维伯爵的精明,和这样的人打道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我之前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并没有人告诉我。”卜哥说道:“虽然之前我确实现那样做对我有利,不过那并不是属于我的钱。”
“你很聪明,是个真正的聪明人。”伯爵显得颇为⾼兴:“一直以来,我都准备了两种方式来奖励替我工作的人,大多数人选择了第一种方式,既然你没有,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可以从中收取千分之五。”
卜哥感到有些意外,没有想到他无意间作对了,幸好有那两张配方,使得他没有失方向。
千分之五虽然不是什么大数字,但是绝对比偷偷摸摸地做手脚能够得到的要多,更比他的津贴要丰厚许多。
要知道,最少的一次也有一万五千金币,千分之五就是七十五金币,按照现在一个金币兑换九十金币的比例,也就是六千七百五十银币,而他的津贴一个月才一千五百银币,相差了⾜⾜四倍有余。
“不过这笔钱,你恐怕拿不了多久了。”伯爵说道:“我已经帮你谋了个正式的差事。”
一句话让卜哥既感到奋兴又感到失落。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像他这样有爵位却没有领地,只能够依靠津贴过活的贵族有很多。这些人其实就是管理王国的员官的基础,不过并非每一个人都能够担任公职,而且就算担任公职,工资也并不⾼,每一个月能够拿到六千以上已经是很不错了。
在那么一瞬间,卜哥感到了一丝遗憾,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过来,他很清楚,现在他还没有资格决定自己的未来走向。
转念一想,卜哥又觉得这或许是个机会:“您为我费心了。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你没有让我失望,我会把前几个月你应该得到的,补还给你。”伯爵非常満意:“说到准备,你应该很清楚自己在这段时间学到了些什么。
真正担任了公职之后,你会现,坐在那个位置上你其实不需要⼲任何事情,真正⼲活的是那些副手们,你会现自己的大部分时间是花费在际上面。”
“难道我不需要做出些成绩来?”卜哥问道,他得到新⾝分的那天,就曾经制定了一个宏伟的计划,想要像那些英雄一般,成就一番事业。
“你经历得太少了。”伯爵揶揄的口气非常明显:“太过急于表现自己的人绝对不会受到,不管在哪里都存在着各种潜规则,破坏规则会招致敌意。要毁掉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
“那么我岂不是太过空闲?”卜哥说道,他可不想像其他贵族那样混吃等死。
“不,你会很忙,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最困难的就是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想要站稳脚跟,你有的是事情要做。
“如果你真的感到非常清闲的话,可以考虑在职权的范围之內弄一些产业来经营,你现在已经知道了,工资和津贴只有这一点点,你不认为这点钱本就不⾜以支撑大多数人的花销吗?
“你应该见识过我们这些人的生活,肯定也能够猜到这一切需要多少金钱来维持,你没有想过那些额外的收⼊是哪里来的?”
伯爵轻轻抓起一把金币然后洒落下来,那叮叮当当的声音,无异于天籁之声:“贵族的⾝分之所以⾼贵,就是因为有了各种特权,利用这些特权,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
听到这番话,卜哥默然无语,他觉得自己将不得不对原来那个恢宏的计划进行修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