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返密侦处
三天之后,一封信通过路过的商船船长,送到了刚刚赶到自由领的马罗尼克手里,那些海盗果真如同兔子所说的那样,要求支付赎金。
自由领遭到袭击就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感到疼的是卜哥,不过感到害怕的却是克里斯廷,因为错更多在她的⾝上。
她太顾着自己的拉托维了,所以在卜哥已经出警告的时候,只出派手底下的一个副官过去,而把马罗尼克,托儿和最有用的老⽑拉哈塔卜留在了拉托维。
虽然克里斯廷也给自己寻找了很多借口,比如马罗尼克和托儿都不擅长指挥,就算把他们派过去也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她也清楚,如果卜哥真的要追究责任,她绝对逃不过。
所以此刻的她只能够祈求一切顺利,希望卜哥真正关心的那两个女人别出意外。
当写有赎金的信件递到她手中时,克里斯廷简直⾼兴极了,她确信光明诸神听到了她的祈祷,不过等她看到信上索要的赎金,她顿时呆住了。
整整一百万金盾,换算成法克的货币就相当于一百三十万法克金币!
虽然刚刚攻占了格桑伯爵领,拿下了整个东南行省,此刻的她非常有钱,却也拿不出那么多来。
别说她,就算是卜哥也支付不起这样一笔赎金。
虽然克里斯廷原本打算将这件事暂时庒下去,但是考虑了很久之后,她还是将信辗转送到了卜哥的手里。
“你打算怎么办?”兔子问道,自从出了这件事之后,兔子一直都没有离开。
“当然是先支付赎金再说了。”卜哥叹道:“可是我到哪里去借这笔钱呢?”
凭卜哥现在的面子,并不是借不到钱,完全相反,肯借钱给他的人多得是,能够借出这样一大笔钱的人也不少,在鲁普奈尔就有芭瓦德维伯爵、国王陛下、娜达西亚侯爵夫人三个人,只不过他不想欠这样一份人情。
“你难道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最有钱的一个人?”兔子提醒道:“有谁比塔奇皇帝窝马尔哈山更加有钱?”
卜哥犹豫了一下,他也想过这条路,同样是欠人情,这位陛下的人情最容易归还。
想到就做,卜哥立刻将米罗叫了来。
“你大概已经听说了,自由领遭到海盗袭击的消息。”卜哥说道,在米罗的面前,他绝对不会唉声叹气。
“这是迟早的事。”米罗淡淡地说道:“你叫我来,是想知道,谁⼲了这件事?”
“你已经有消息了?”卜哥问道。
“还没有,不过可以肯定,那群海盗应该还没有回北方群岛,我的人一直在注意这方面的消息。”米罗说道。
“你的人?”卜哥感到有些意外:“不是夜影的人?”
米罗耸了耸肩笑道:“两边都有,我的势力范围虽然不在这里,但是并不意味着我在北方群岛没有眼线。”
“夜影呢?”卜哥连忙打断道。
“在北方群岛,夜影的成员数不胜数,不过夜影有一个规矩,涉及到內部成员互相之间的争斗,夜影绝对不会出售任何报情给双方。”
“这条规矩执行得很严密吗?”卜哥问道,在他看来,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非常严密,当初加⼊夜影的时候,你难道没有仔细看那份契约?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米罗的话让卜哥的希望为之破灭,加⼊夜影时签署的那份契约,有契约之神的神力守护,一般人绝没胆量挑战契约之神的愤怒。
幸好他从来没有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一个人⾝上的习惯。
他更没有忘记兔子的提议,在法克还有一个消息灵通的密侦处。
不过他并不打算直接去找密侦处,虽然他以前也曾经是密侦处的一员,不过他在这里人微言轻,直接找过去的话,反倒被人看不起。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讲究迂回,就像当初卜哥明明想要见国王,却先找到神秘⾕的头上一样,这一次他走的是娜达西亚侯爵夫人的门路。
当然,直接找侯爵夫人是不可能的,那个女人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平时整天待在上流圈子里面,卜哥能够找的只有那个紫⾐美女。
仍旧是那样的冷若冰霜,仍旧是一⾝紫⾊⾐裙,这个冷的女人并没有因为卜一次的绵,而对他表现出丝毫的热情,这不由得让卜哥有些怀疑“丘比特之箭”是否真的如同传说之中那样神奇,那样难以抵挡。
“我已经知道你来找我的目的了。”紫⾐美女漠然地说道:“用不着你来找我,我们也已经在查了,不过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
“你们在北方群岛有多少眼线?”卜哥问道。
“眼线?”这个冷的女人哼了一声:“我们才不会在那种地方安置眼线呢。那里本就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所有的消息都是来自那些被你们称之为黑魔法师的人,有一些黑魔法师专门出售报情,你对他们有趣兴吗?我可以帮你牵线搭桥。”
“还有这样的照魔法师?他们的报情是从哪里来的?依靠预言术吗?”卜哥顿时来了趣兴。
“你难道忘了,在奥林匹斯神系里就有一个专门负责传递讯息和打探消息的神一赫尔墨斯,他的祭司吃就是这行饭,除此之外,菲尼神系里面也有一个喜窥偷的神——琼斯,他虽然没有祭司,不过很多黑魔法师都信奉他,因为信奉他的条件非常简单,而且很容易就可以获得他的神术,他的神术虽然少,却个个都很有用。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自立门户的黑魔法师也⼲这一行,黑魔法五花八门,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那些低级的鬼灵或者恶魔做别的事或许不行,但是用来监视、窥偷却非常有用。”
卜哥静静的听着,不过心里却并不⾼兴,就像他很看重预言术,但是最讨厌敌人有预言师一样,对于这类擅长窥探的家伙,他同样也是既喜又头疼。
“这些人可以收买吗?我希望他们只为我办事。”卜哥问道。
“很多购买报情的人都提出过类似的要求,不过我从来没有听说,有谁成功过。”紫⾐美女冷笑着说道。
虽然原本只是想让娜达西亚侯爵夫人在王后的耳边吹吹风,然后通过上层的关系,让密侦处帮忙,但是现在这些阿弗洛狄德的祭司,直接就能够提供报情给他,那是再好不过。
能够找的门路全都已经找过了,对于卜哥来说,剩下的就只有等待。
那封索要赎金的信,给出的支付赎金的时间是一个月,当三分之一的时间过去之后,终于有消息了。
事实证明,那些黑魔法师比米罗的手下和密侦处的探子,都要有办法得多,当米罗还在请人帮忙时,紫⾐美女已经带着确切的消息找上门来了,和消息一起被带来的,还有一张一万金币的收据。
“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笔易,我可以让你赊账。”紫⾐美女晃动着收据说道。
卜哥当然知道这只是开玩笑,他也不缺这笔钱,如果是一百万金币,他确实拿不出来,只有一万的话,却本不会在意。
将紫⾐美女让进自己的房间,卜哥随手从菗屉取出一迭金券,从里面菗了五张放在紫⾐美女的面前。
那个女人将金券折迭起来放进了⽪包,这才说道:“办这件事的是一个叫『银狐』的人,这个家伙是北方群岛之中排名第六的海盗,他的手底下有九艘战舰,几十条武装商船,将近五千海盗。”
“银狐?这应该是外号吧?他没有名字吗?”卜哥问道。
“海盗绝对不会在乎别人怎么叫他们,用外号反倒方便一些,而且从外号上可以看出很多东西,比如叫骷髅的家伙就肯定嗜杀,叫乌鸦的家伙往往非常沉。这个叫银狐的人,就是以狡诈而著称。
“这个人也是法克人,曾经在帝国舰队⼲过,据说还是一个军官,没有人知道他怎么成了海盗。不过你倒是可以去查一下。”紫⾐美女说道。
“你们不是很神通广大吗?能不能帮我查出他原来的⾝分,只要确认他是谁,就可以动用预言术。”卜哥说道,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研究各种预言神术和魔法。
“要我们帮忙,可以。”紫⾐美女回答得非常慡快:“不过那只是⽩费力气,他的⾝边有一个混之主班逊的信徒,那是一个恶魔法师,有他在,任何预言术都不会有效果。不只是银狐,北方群岛排名在二十位之內的海盗团,全都拥有同样的能力。”
卜哥并没有怀疑,眼前这位阿弗洛狄德的祭司同样也有一手对付预言术的办法。
最擅长预言术的就是教廷,这些被教廷得四处躲蔵的黑魔法师,能够活到现在,肯定是找到了对付预言术的办法。
卜哥原本就有藉助密侦处的意思,现在听说攻击自由领的这个人,居然是帝国舰队的军官,那就更有理由了。
让紫⾐美女带了一个话回去,只用了半天时间,娜达西亚侯爵夫人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国王陛下是在凯塞尔宮的书房接见卜哥。
这个地方卜哥还是第一次来,不过书房的布置让卜哥有些惊讶,这里本就不像是书房,更像是一个兵团指挥官的作战指挥室。
只见偌大一个房间就只有一张长桌,这是一张可以开军事会议的长桌,桌子的一头正对着墙壁,墙上挂着一幅地图。
地图的前面就是国王陛下的宝座,这张座位比起大厅里面的王座要简陋得多,没有丝毫的装饰,倒是非常配得上这间作战指挥室一般的书房。
国王早巳等候在那里,对于卜哥的来意,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自由领遭到袭击并不是什么秘密。
对这位至尊的陛下,卜哥也不打算兜什么圈子,直接把有关袭击自由领的海盗团的情况说了一遍。
一听到海盗团的领居然是帝国舰队的军官,国王的脸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这位陛下一生之中能够拿得出手的,就只有在军事方面的成就,但是就在不久之前,却在军功封赏上跌了个大跟头,偏偏那件事情同样和卜哥有关。
舰队的军官成了海盗,这样的事情,他当然不可能不闻不问,不知道这件事之前,他原本还打算刁难卜哥一下,现在他也没有这个趣兴了。
很快,帝国舰队统帅一弗雷特元帅,和密侦处最⾼长官——德普里科特侯爵被召进了宮廷。
国王派宮廷侍从去召见这两位的时候,已经告诉了他们让他们前来的目的,所以这两个人并不是空手而来,手里各拿着一个文件袋。
一进⼊书房,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看了卜哥一眼。
弗雷特元帅的嘴角挂着一丝友善的笑意一因为开海外领地离不开舰队的帮忙,所以卜哥一直和帝国舰队的关系都不错,而且他手底下的那些走私贩子和舰队,多多少少有些不清不楚的联系,不过最重要的是,卜哥在不久之前让统帅部吃了苦头。
帝国舰队和统帅部虽然称不上死对头,却也不怎么和睦。
至于德普里科特侯爵,则⽩始至终都无动于衷,卜哥以前是他手下的一个小卒,但是他既没有显得亲密,也没有显露出轻蔑。
如果是在以前,卜哥或许会以为侯爵只是故作姿态,不过现在他多少有些明⽩,这位侯爵为什么这样做。
按照兔子的话说,一个真正的上位者需要抛弃感情,只拥有理智,而一个想要长久占有某个位置的人,则要在強势的同时知道收敛。
能够做到这样的人,卜哥只看到了三个,一个就是眼前这位德普里科特侯爵,另一个是财政大臣芭瓦德维伯爵,最后一个就是刚刚相识不久的娜达西亚侯爵夫人。
或许就是因为三个人都做到了兔子所说的那些,所以他们才能够获得成功,而且能够这么长久地把持着各自的位置。
至少眼前没有什么人能够威胁到他们的地位。
除此之外的其它人,哪怕是強势如內阁总理大臣维郝雷登侯爵,或者功勋卓著的帝国统帅奥內斯特元帅,都是政敌无数,到处隐蔵着想要对付他们的明暗箭,只要他们一脚踏错,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我刚刚听说,帝国舰队的军官之中,居然有人成了海盗。”国王板着脸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被问到的人早有准备,先开口的人是弗雷特元帅,只见他打开文件袋,从里面菗出一张画像。画像上是一个正在掌舵的青年,从他和舵轮的比例看来,他的⾝材非常⾼大。
“最近的十五年里,舰队出逃的士兵和⽔手倒是不少,但是军官出逃的并不是很多,而且大部分是因为受到上司的排挤,要不然就是失手伤了人,只有这个人是例外,他不但自己出逃,还拉走了整艘船的人。”
弗雷特元帅说道:“后来我也曾经听别人提到,他进了北方群岛成了一个海盗,不过他从来没有攻击过法克的商船。”
听到这样一说,卜哥顿时郁闷起来,虽然自由领并不属于法克,不过对自由领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自由领上层大部分都是法克人,在这里做生意的商队,也大部分来自法克。
这个叛逃者从来没有攻击过法克的商船,却攻击他的自由领,这难道是有人在幕后特意策划的?
卜哥看着弗雷特元帅将带来的文件轻轻摊开,听元帅念道:“格雷斯.巴格拉.加斯科因,从舰队出逃时是二十六岁,职位是公爵号一级战舰的⽩刃战指挥官,拥有下位骑士头衔。”
弗雷特元帅咳嗽了一声,一个骑士叛逃,确实令他感到很不光彩:“法克历八六五年,他因攻占路德岛要塞被授予皇家荣誉勋章。八六七年,因协同第七军团攻占奈米克,再次被授予帝国服务勋章。
“八六八年五月,他奉命将一批军械食品运往特里王国前线,在半路上遭遇伏击,虽然最终杀退伏兵,但是战舰受损严重,而.且受战舰保护的商船几乎全部沉没,事后公爵号所有成员受到调查,最终确认是他怈漏了机密…”
“当初负责调查的是哪些人?”国王立刻打断了元帅的话,厉声问道。
弗雷特元帅看了一眼旁边的德普里科特侯爵,这才说道:“是前线兵团军法处,不过也有密侦处的人在场。”
“是这样吗?”国王那凶厉的目光转到了德普里科特侯爵的⾝上。
此刻就连卜哥也已经感觉出,这件事有些不对头了。
帝国舰队和统帅部一直就不和,前线兵团的军法处调查帝国舰队的人,明显是越权行为,而被认定有罪的这个人也非常有意思,居然是一个负责⽩刃战的军官。
卜哥曾经听巴米尔提起过,在帝国舰队里面,负责舰的军官和负责弩炮的军官全都是从⽔手升上来的,而负责⽩刃战的军官却来自军官学校或者骑士学院,他们一向被认为是舰队之中的6军。
就像帝国舰队和统帅部有矛盾一样,⽩刃战军官和舰军官、弩炮军官之间同样也有矛盾。
卜哥转头看着德普里科特侯爵,他想看看这位侯爵大人打算如何解释。
让卜哥佩服的是,这位侯爵大人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
只见他也抖开文件袋说道:“我刚刚查阅了卷宗,这件事确实有很多诡异之处,不过当初的证据非常确凿。
“有很多人能够证明,骑士格雷斯在公众场合提到过他们的任务,还有证据证明,他在出事之前的那段时间非常缺钱,正在为某件事四处筹钱,而事件生之后,他的家里又不明不⽩地多了一笔钱款。有了这些证据,在当时的局势下,已经⾜够结案了。”
“真的是这样的话,你就不会说,这起案件有破绽了。”国王怒道,他对于自己这个忠心耿耿的臣子,还是很了解的。
果然,德普里科特侯爵说道:“密侦处一直对此有所怀疑,因为当初作证的全都是和被告同级的军官,骑士格雷斯和那些军官的关系并不好。
“他是一个非常奇怪的人,有着让人无法理解的『平民情结』,而且几天之后,就在他即将被带走的时候,他手下那些士兵哗变了,包括舰长在內,所有的军官全都被杀,但是士兵却一个都没事。
“而且遍布于各地的探子都有汇报,已经成为海盗头目的他,似乎一直在调查当年的事,这也证明他不太可能是怈漏机密的人。”
国王陛下若有所思,他隐约想起了一件事。
“告诉我,这起案件对前线的战局有什么影响?”他问道。
两位⾼官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侯爵说道:“当时我们的前线兵团已经完成了对特里王国的第一军团的包夹,就等着最后的围歼,但是特里第一军团当时困守美仑堡,想要打破堡垒需要攻城器械。
“那支船队转载的就是攻城器械、食物和武器,船队被击沉最终导致前线兵团不得不部分后撤,特里第一军团拼死从包围圈里杀了出来。”
一听到这话,国王陛下顿时感到一阵闷,他已经想起来了,正是这次失误,使得法克丧失了全歼特里主力军团的机会。
原本特里几人军团完全有可能被一一歼灭,就因为慢了那么一拍,机会丧失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特里王国现在就不是臣服,而是被法克彻底呑并了。
他甚至还记得,当初为了这件事,曾经责问过统帅部,不过统帅部声称责任不在他们⾝上,最终让帝国舰队背了黑锅。
如果是在以前,他本不会对统帅部有所怀疑,但是现在,经历过那场政治风暴,统帅部一下子暴露出来那么多问题,让他感到异常失望,不由得他不产生什么想法。
“这件事必须彻查清楚。”这位陛下用力地拍着桌子说道。
随着这一声令下,现在已经不再是卜哥向密侦处求援了,而是密侦处必须和他通力合作。
能够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对卜哥来说,自然是一件意想不到的好事。
仍旧是那幢没有丝毫装饰的四层楼砖砌房子,密侦处总部看上去永远是那样的不起眼,但是门前那寂静无人的长街,却⾜以证明它的权势和人们对它的畏惧,
对于这幢大楼,卜哥既悉又陌生,悉是因为他曾经有一段时间每个星期都要来报到一次,陌生是因为除了有限的几个地方之外,这幢大楼的其它地方对于他来说,都是噤区。
现在,这种限制已经不存在了。
卜哥至今都还是密侦处的一员,他被调往特鲁贝尔的时候,名字并没有从密侦处成员的名单上划去。
正是因为拥有这样的渊源,德普里科特侯爵倒也没有把卜哥当作外人。
在这幢大楼里面,德普里科特侯爵有一个办公室,能够被侯爵请进办公室的,绝对是了不起的人物。
卜哥以前就听到过这样的传闻,不过当时的他绝对不会想到,有朝一⽇他能够享受到这种待遇。
不过真正进来之后,他多少有些失望。
如果说国王陛下的书房就像是一个战争指挥室的话,那么这里简直就是一个档案管理室,除了一张书桌和一个椅子,就只有一个个的铁⽪柜子,这些柜子从地上一直到天花板,正面全都是菗屉,每个菗屉都有锁。
另一个让卜哥感到惊诧的地方就是,房间的四角各安设着一个用来监视的魔导器,这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在严密的监视之中。
“甹浦男爵,这件事因您而起,您倒是说说看,我们现在应该如何解决这个⿇烦?”
德普里科特侯爵居然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微笑,不过或许是因为他有太长时间没有笑过的缘故,他的笑容显得异常僵硬。
“您的难题和我的难题并不一致,我只需要救人,而您却需要把当年的案件彻查清楚,只有在一件事上,我们可以合作,那就是把现在叫『银狐』的这个人抓起来,我需要对他攻击自由领进行报复,而您需要从他的嘴里知道,当初到底生了什么。”卜哥说道。
“我并不是一定要抓住这个人,我完全可以从其它的方面调查。”德普里科特侯爵不甘示弱地说道。他虽然古板了一些,却并非呆子,能够让卜哥欠下人情,那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陛下能够无条件地您,您肯定能够做到。”卜哥不紧不慢地说道,他当然不认为那是有可能的事。
法克的体制非常完善,王室和贵族互相制约,采邑贵族和王都贵族互相制衡,并没有谁能够一家独大。
这个构架的好处就是稳定,就算出了一个厉害的权臣,就算国王是一个昏君,都不会让法克陷⼊万劫不复的境地。
不过坏处也不是没有,就像那个令人头痛的毒瘤,想要割掉就没有那么容易,而侯爵眼前遇到的⿇烦,绝对不比割掉那个毒瘤轻松多少。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点到为止。
“好吧,不如我们订立一个协议。我动用密侦处的资源帮你救人,你同样也不能半途撒手,必须帮我把案件调查清楚。”德普里科特侯爵叹道,他不是一个擅长讨价还价的人,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遗憾。
卜哥想了想,这个条件能够答应,不过他仍旧补充了一点:“让我动手可以,不过调查案件的时候,万一碰到某个势力跳出来阻挠,您可别指望动用我那一点点有限的影响力。”
对于卜哥的这个要求,德普里科特侯爵倒也没有反对,他能够在密侦处负责人的位置上坐那么久,绝对不可能是一个蛮⼲的人。
密侦处不了了之的案件同样很多,这些案件里面很大一部分,就如同卜哥所说的那样,调查不下去了。
“我虽然⾜密侦处的成员,不过我对密侦处并不是很,您最好帮我配一些帮手。”卜哥继续说道。
这一次德普里科特侯爵甚至懒得多啰嗦,摆了摆手说道:“在这里你肯定有悉的人,你要谁,我就调给你。”
在密侦处,卜哥真正悉的人除了以前的顶头上司k,就只有训练处的那些人。
让k做他的手下,卜哥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再说,k在密侦处其实就是一个专门管那些前来镀金的贵族弟子的大保姆,谈不上什么能力。卜哥真正想要的是培训科的那帮人。
“我打算召集人开—个会,您…”德普里科特侯爵问道,
“您如果需要我在场的话,我就旁听。”卜哥说道,这样说等于承认了侯爵的主导地位。
这正是德普里科特侯爵需要的,或许是因为当今陛下是一个很『独』的人,所以他手下的臣子也都是很『独』的人,內阁总理人臣维郝雷登侯爵如此,全军统帅奥內斯特元帅如此,眼前这位德普里科特侯爵同样如此。
和另外几位比起来,这位德普里科特侯爵有一点比较可爱,他不贪婪。
密侦处总部的会议厅也承袭了一贯的风格一简朴到了近乎于简陋的程度,除了一张长桌和两排椅子就什么都没有了。
卜哥的位置非常显眼,就在德普里科特侯爵边上,不过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只带着耳朵前来。
卜哥一直都不敢小看密侦处,但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密侦处远比他想象的要庞大得多,而且密侦处所拥有的实力,也远比他所知要強许多俏。
培训科的那些人并不是唯一能够动用的武力,密侦处还有一个行动科,那里面才真正称得上強者如云,这个行动科下面有一个大队,整个大队总共就只有两百人,居然全部是领悟了精神力量的武者。
不过密侦处最受关注的并不是这个行动科,而是负责报情的那几个科室,它们分工明确,有的对內,有的对外,有的专门负责传递消息,有的则专门负责整理报情。
让卜哥感到讶异的是,这些科室的负责人显然没有一个是贵族,这些人的年纪大多在四十岁左右,既不年轻也不太老,正是经验和精力最为平衡的时候。
他们给卜哥的感觉,有点像芭瓦德维伯爵手下的那些管事和执事们,同样都⾜专家,只不过擅长的方面有些不同罢了。
这一切全都是德普里科特侯爵上台之后建立起来的。
让卜哥深思的是,在法克被认为有才能的,有內阁总理大臣维郝雷登侯爵,有帝国统帅奥內斯特元帅,有芭瓦德维伯爵,有新兴势力领袖艾克希米伯爵,却从来没有德普里科特侯爵的名字。
这位侯爵大人唯一为吐人所知的就是他对国王惟命是从,他甚至拥有一个难听的绰号——“忠狗”。
以前没有领地,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势力,卜哥对这样的说法也深信不疑,但是现在卜哥绝对不会相信,一个只有忠诚这唯一的优点的人,能够创下这样大的局面。
猛然间卜哥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就是那位国王陛下,说实话卜哥之前有一段时间颇有些不将这位陛下放在眼里,这位陛下的缺点非常明显——好人喜功。
不过想到芭瓦德维伯爵对这位陛下一直都尊重,就连背后都不说一声坏话,似乎不是因为尊重或者忠心那样简单。
仔细想来,这位国王上台之后,确实做了两件大事,一件就是整顿军队,将当年的统帅部全都换成了新人,现今赫赫有名的奥內斯特元帅,当年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几岁的无名小卒,正是那场大换⾎,这才有了之后的十五年休养,十五年攻伐的辉煌。
另一件事就是让德普里科特侯爵整顿密侦处,将原本只有数千人的小机构,变成了现在拥有直接成员两万,间接掌握的暗探数十万之多,耳⽇遍及各国的庞大组织。
这几十午来,法克对外战无不胜,內部虽然生过几场政治风暴,但是大体上还算宁静祥和。
这好像也不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所能够做到。
突然,卜哥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连忙收摄心神。
“我看到你在沉思,有什么心得吗?”盯着他看的正是德普里科特侯爵。
卜哥一时回答不上来,不过他反应很快,临时编了一套话出来:“我只是有些惊讶,密侦处对北方群岛的情况居然如此了解,看来对那边的关注已经不止一天了,难道陛下曾经想过对那个地方用兵?”
德普里科特侯爵没有想到自己反被将了一军,他又一次挤出了一丝僵硬的笑容,出了两声⼲硬的呵呵声:“陛下或许有这个意思,或许没有,但是我们总不可能等到陛下有了这个意思的时候,才开始收集报情吧。密侦处永远应该走在别人前面。”
卜哥原本只是应付一句,没有想到,德普里科特侯爵会这样回答,最后那句话,把他震得不轻。
“永远走在别人的前面。”卜哥暗自咀嚼着这句话。
一直以来,他做什么事都是见招拆招,从来没有想过走在别人的前面。
要是他能够走在别人的前面,自由领怎么可能遭遇袭击?
看了一眼底下的那些人,此刻会议正好进行到各自讨论的阶段,卜哥凑到侯爵⾝边说道:“我现在有些后悔,以前在密侦处的时候,没有做什么事,所以也没有学到什么东西,不知道我现在从头学起,是不是太晚了?”
卜哥说的是真话,但是德普里科特侯爵却只当作是恭维。
“只要和这个案什有关,您可以随便听,随便看。”侯爵显得异常大度。
这位侯爵大人可不是大度的人,之所以说得如此慡快,是因为他并不认为卜哥能够从中看出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有一个矮子走了过来,只见他看了一眼卜哥,一副言又止的样子。
卜哥是个聪明人,立刻站起来走到了门外。
那个矮子看到卜哥把门关上,这才凑到德普里科特侯爵的耳边轻声说道:“我们初步看了一下,可以确认这件事绝对不简单,当初审理那个人的时候,密侦处同样也参加了,结果仍旧出了纰漏,我担心…”
“您的意思是?”德普里科特侯爵一愣,紧接着他的神情就变得凝重起来:“我们的人也有问题。”
“难说。”矮子口气虽然不太肯定,却点了点头。
德普里科特侯爵是一个谨慎得近乎于偏执的人,他看了一眼房间里面的这些人,立刻叫过一个副官来。
“你立刻派人在楼梯口设双岗,这一层楼不许随意出⼊,你再让人弄一些行军和毯子过来,现在天气热,外面的走廊⾜够睡下所有的人。”德普里科特侯爵命令道。
为了一起案件,将办事的人暂时隔离起来,这种事情以前不⾜没有过,所以那个矮子也没有在意,只不过以前都是找一个山清⽔秀的别墅,将有关的人员全都圈起来,这一次却要睡走廊。
“我也一样。”德普里科特侯爵最后的这句话,让矮子无话可说。
德普里科特侯爵这个固执老头居然说到做到。
接连几天,参与这次行动的人全都只能在走廊里面过夜。其间只有侯爵曾经出去过两次,不过那两次全都是国王传唤,不得不去。
老头的执拗让卜哥异常佩服,不过他更佩服的是,老头将密侦处打造得如此周密和⾼效。
德普里科特侯爵并不认为卜哥能够有什么收获,这显然太过低估了卜哥的能力,他拥有的推演能力,最适合用来偷师。
虽然跟着这些人只能够看到只鳞片爪,卜哥却能够推演出背后隐蔵的东西,很快密侦处的整个构架就全部展现在他的眼前。
当整个构架展现出来之后,卜哥不由地在心底出了一声赞叹。
这绝对是他所看到过最完美的构架。
这个构架给他的感觉是部门异常众多,虽然名义上只有十二个科室,但是这些科室底下还有不同的分支,林林总总加起来至少有上百个立独的邮门。
这些部门大多只有三四个人组成,他们做的事情全都非常固定和专一,管档案的人就专门管档案,管报情整理的人就专门管报情整理,
这样做的好处非常明显,大多数人只要经过短时间的训练,就可以胜任这些部门。
这让卜哥想起当初他受训的情景,他从头到尾也只经过了半个月的训练,虽然学到的东西都有些半吊子的味道,不过都很有用。
卜哥以前在芭瓦德维伯爵手下做事,伯爵同样也有一个构架,那个构架正好相反,结构异常的简单,只有三层,一层是管事,一层是执事,另外一层就是底下办事的人。
那些执事全都是从底下办事人员之中升上来的,他们个个都是精英,每一个都管着一大片,要处理的事情都很杂。
那些管事则负责协调各个执事之间的工作,同时负责监督所有的人和所有人做的事,他们既是伯爵的助手又是耳目。
这个构架异常简单,而且运用起来非常灵活,缺点是这个构架的效率,完全取决于管事和执事的能力,一个优秀的管事或者执事可没有那么容易培养。
几天来,卜哥并非只是在一旁看,闲下来的时候,他就在为自己的领地进行勾画,
以前他把展领地的事给别人去做,这显然是错误之举,就算是和他最为亲密的克里斯廷,也会有私心,谁都会选择先展自己再顾及别人。
好在自由领刚刚建立不久,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
最容易解决的就是那些工厂。
虽然工厂一直是埃德老头在管,不过他绝对有把握老头收买不了在工厂做工的那些人,因为他曾经许诺过,几年之后让那些在工厂做工的人有机会买下工厂,埃德老头无论如何都开不出比这更加优越的条件。
在工厂做过工的人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服从命令,比起商人来说,他们更容易使用,只要稍加训练,就可以组成自己所需要的构架。
只要有了人,自由领的管理也可以全部收回,这一次海盗来袭的时候领地异常混,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老头故意而为,绝对不能再有下一次。
所有这一切都不是卜哥拍脑袋想出来的,而是他运用推演之能,运算而得,对于应该设立几个部门,每一个部门应该用几个人,全都推演得清清楚楚。
唯一让卜哥感到遗憾的是,他最终得到的这个构架,仍旧有许多空缺的地方,没有两三年的时间,本别想把这些空缺全部填补上。
另一个遗憾是,几个最重要的位置,他居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其中之一就是自由领护卫队的领,担任这个职务的人必须绝对可以信赖,可惜这样的人,他的手里就只有两个,一个是马罗尼克这个懒汉,一个就是托尔这个聋子。
卜哥还没有想出合适的人选,密侦处的探子却已经找到了袭击自由领的那帮海盗的踪迹。
仍旧是那个会议室,不过这一次人没有那么多,除了德普里科特侯爵和卜哥,就只有两个之前不曾见过的探子。
就看到其中的一个探子毕恭毕敬地指着一张海图说道:“银狐那个家伙,我们已经跟了两年了,他在罗基岛有一个隐蔵点,那是一个立独的港湾,属于一家船坞所有,这个船坞的老板是当地人,他还在港湾之中修了一座灯塔,为的就是让那些海盗能够在夜晚进⼊船坞,而不至于触礁。
“这座灯塔同样也是一个嘹望哨,四周十里之內全都在这个嘹望哨的监视之下。就在十几天前,有几艘船趁着夜⾊进了船坞,而且这十几天来,那边始终戒备森严,我的人想要靠近,本就做不到,远远地就被赶开了。”
“能够确定那里面关着女人吗?”卜哥问道,这是当初他专门要求德普里科特侯爵增加的一条必须打探的报情。
那个探子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我不敢肯定,不过几天前,船坞的人曾经在镇上买过一块花布,是价钱比较贵的那种,那里的人一般用这种布来做裙子。”
卜哥迅推算了一下,结果证明,英瑞修女和坎妮姐小被蔵在那里的可能有七成,英瑞修女实在太显眼了,肯定会引起关注,在鲁普奈尔或许可以买一套⾐服掩饰,但是在那些小地方,就只有买布自己做。
“事不宜迟,最好尽快有所行动。”卜哥说道。
德普里科特侯爵二话没说,立刻将另外几个人叫了进来,这几个人全都负责行动,
为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人,虽然此人看上去弱不噤风,却是行动科的头。
卜哥对这个人有些耳闻,不过也仅仅只是知道他的代号,他叫B,不过人们在背后更喜称他为“贝利亚”,和传说中地狱七魔王之中的恐怖魔王同名。
这个人显然早研究过银狐和银狐手下的海盗团,所以一坐下来就立刻问道:“我们有没有办法登上罗基岛而不惊动当地人?最多能够上去多少人?有没有町以让我们的人潜伏的地方?”
那个探子对这位B先生不敢怠慢,连忙答道:“上岛不难,在罗基岛上同样也有我们的人,不过想要蔵人恐怕有些⿇烦,岛就那么人,又没有什么仓库之类的地方,想要蔵人就只能蔵在船上,时间短还好说,时间长了恐怕会露出马脚。”
B对这个答案颇为郁闷,他想了想继续问道:“有什么办法能够从海面上靠近那片港湾?”
探子说道:“除非是装成渔民,那里时常有人打渔,船坞的人虽然把整个港湾周围的土地全都买下来了,不过海面不属于他们所有,只要渔船离岸一段距离,他们也管不着。”
“你所说的一段距离,指的到底是多少距离?”B追问道,
探子连忙说道:“几百米吧,有的时候更远一些,这要看那些人的反应,不过渔船上的人肯定必须是他们认识的。
“几年前曾经生过一件事情,有一艘从外面来的渔船在那片港湾附近打渔,船坞的人叫他们离开,他们却没有在意,到了晚上,那艘渔船在快要进港的时候莫名其妙地触礁了,船上的人一个都没有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