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张床
南缘的一只蝴蝶煽动了翅膀,是否可以影响到数万公里远外的西度无人知晓。
但是,南缘圣州此刻的风雨来之势却丝毫影响不到相隔万里之外的西度佛州。
在霸占西度佛州半壁河山的万寿林北部,一个不世出的小村落里。
坐在茅屋门口,一个年仅十三岁的男孩,望着在窄小院子中散步的一只公,叼着一小草,含糊不清的自言自语。
“小度啊,我这都练了三个月有余了,别说什么寒天体暖的感觉,反倒连力气都觉得小了许多!你说他们教我的五禽戏不会私蔵什么吧?”
这空无一人的院子,这看似正常的孩子到底在与谁说话?
威风吹过,那只悠闲散步的公似乎感觉到什么,咯咯的叫着,飞奔的跑出院子。
可在男孩眼中,有一个⾝穿暗红铠甲、头戴金冠的英俊男子,正在眼前表演一些奇怪的势姿。
这男子⾝体自然站立,两脚平行分开与肩同宽,双臂自然下垂,两眼平视前方。先右腿屈膝,⾝体微向右转,同时右肩向前下晃动、右臂亦随之下沉,左肩则向外舒展,左臂微屈上提。然后左腿屈膝,其余动作与上左右相反,从新又做了一遍,然后收势重新自然站立。
这男子刚刚收势,整个人就瘫在地上,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威武气势。
宛若孩童一般,对着那只正在散步的公来回的碾庒,最为神奇的是,这只公放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在男子的碾庒之下,与男子穿揷而过,随后飞奔出院子。
这男子竟然是魂魄之⾝!
看着飞奔出院子的公,男孩皱了下眉头,吐出嘴中的小草,不満的说道:“喂!度娘!跟你说话呢,别玩了!”
这魂魄正是不久前出现在徐安⾝边的度娘,男孩的⾝份也呼之出,正是徐安!
伤好之后的徐安比之原来明显更为消瘦,虽然⾝体无碍,这左臂上多了一个掌心般大小的莲花状伤疤,其来历倒是让徐安困惑不已。
度娘満不情愿的站了起来,顺势拍了拍本没有沾上一丝尘土的铠甲,唉声叹气道:“小徐安那,能不能不要叫我度娘!老夫如此英俊潇洒,才学惊人,天下大事无所不知,怎么可以用娘来称之?哪怕你只称老夫为度也行啊!”
眼看徐安脸了下来,度娘赶紧回归正题“仅仅这五禽戏之熊戏吗,这已经是老夫给你演示的第十五遍了,⼲嘛还不叫老夫玩个开心嘛?”
“为什么我都练了三个月,却还是什么反应都没呢?”似乎是对度娘幼稚行为习以为常,徐平继续盯着胳膊上这诡异的伤疤自言自语。
度娘一脸鄙视的看着徐安,讥笑道:“早就告诉过你了,如今的你只是废人一个,能活下来全是你那积了大德的祖宗功劳,你还指望自己能达到什么⽔平啊?话说闲的时候,我倒是去看过打你的那几个小子,带头的那个,叫什么奉先的,五禽戏起码已是五禽下士中品修为,⾝体称之钢筋铁骨也不为过。其他几个小子虽然只是下士下品,也远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你说你一个手无缚之力的小娃娃,还想报仇?”
徐安闻言不屑说道:“明明就是你只有嘴上功夫,也敢号称天下事知无不尽。我呸,你见过我这么活蹦跳的废人么?再说,我习武哪里是为了报仇,这陌生的地方,我只不过认为还是实力強大一点比较好而已!”
“呸,”度娘翻了翻⽩眼“你骗的了别人你骗的了老夫?你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表面乐呵呵的,心里坏⽔比谁都多!人家好心好意的教你五禽戏,你居然还怀疑人家蔵私!你是真不知道这五禽戏的珍贵之处啊,想老夫如此⽟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存在,居然听都未听说过世间竟有这种神奇的筑基之术。西度佛州本就人烟稀少,比不得南缘与东朝俩大洲,老夫更是从未听说过长寿村这村落,你看这村落布局,本就不合西度佛州的土屋风俗嘛,这一排排的木屋,到是像极了东朝神州的风俗,谁知道还会有什么稀奇的东西咧!”
徐安⽩了徐魂一眼,笑道:“切,分明就是你孤陋寡闻,还冒充自己见多识广,卖弄学识。”
“哎,”徐魂突然活力四,右脚后撤,抬头,左臂后摆,右臂⾼抬,弯肘握拳于前,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势姿朗声念道:“有实力的显摆可不叫卖弄,老夫就是如此博学多识,哇哈哈哈!想老夫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树临风、英明神武、聪明伶俐、风度偏偏、气质⾼贵、才⾼八斗、傲视众生,实乃英俊与智慧的化⾝,侠义与仁义的糅合,前辈⾼人巨侠也!”
徐安手背贴在额头上,苦恼的微闭双眼,一脸的痛苦相!
“怎么了,伤还没有好么?要是还痛,就回屋歇着吧!”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原来是蔷薇姐回来了,徐安瞄了一眼蔷薇⾝后,果不其然,正是当⽇欺凌自己的领头之人,这叫奉先的小子,才多大的小庇孩,怎么长的这么⾼呢?
他来⼲嘛?难道是因为知道蔷薇的⽗⺟早已离开长寿村,不放心自己跟蔷薇一起住,来赶自己走的?徐安偷偷的腹诽道。
徐安望着奉先的一⾝不同于其他孩子耝布⿇⾐的兽⽪长袍,暗自撇了下嘴,然后一脸舂光灿烂,对门口的蔷薇说道“总在屋里闷着也十分难受,出来练习一下五禽戏而已,不过是有些累了,所以休息一下,并无大碍。不过,这才到巳时,姐姐不是又逃课了吧?”
“钟夫子讲来讲去就那么点东西,早几年前就会啦,今天趁夫子下棋出神,便偷偷跑回来了。”走进院內的蔷薇露出一个笑脸,清脆悦耳的声音里,隐约有一股慵懒的味道“你要是伤好了,午后就跟我们一起去修习五禽戏吧!”
徐安还未回答,蔷薇⾝后的奉先倒是先哼了一声,语气不善,说道:“《五禽戏》虎、鹿、熊、猿、鸟五种⾝法,共分上中下三士九种境界,每士又分上中下三品。这下士下品,乃五禽戏⼊门境界,虽然五禽戏进阶十分艰难,可但凡这⼊门境界,却是连九岁孩童,也能轻易达到的。”
话中意思,讥讽之意毕现无疑。
但蔷薇并没听出其深意,倒是开心的说道“先生再过两年就该来了,到时候可以请先生亲自指导一下你。这不,奉先听说你伤好了,这才菗空来给你赔礼道歉。正好,奉先在咱村可是号称打遍全村无敌手,你可以向他好好的请教请教嘛!”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对谁都趾⾼气扬的奉先,哪怕是在长辈面前也是锋芒毕露,不肯低头。唯有到了蔷薇面前,却温顺平和,见蔷薇开口,奉先立刻闭口不语,只是挑衅的望着徐安。
度娘已经看不下去了,一副怒其不争的摸样“哎,我怎么会跟在如此无能的人⾝边,想老夫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前辈⾼人巨侠,竟然也会落得如此下场,哎…”度娘边走边嘀咕着,实在是不忍心看徐安在这受辱,穿过栅栏,到外面独自玩耍去了。
徐安对此毫不在意,度娘虽然经常让人哭笑不得,但也确实帮了徐安了解到这个世界很多东西。
最为特殊的是,虽然度娘看来没什么本事,但是胜在魂魄之⾝,来无影去无踪,虽然比不得千里眼顺风耳的大神通,可也能让徐安⾜不出户便知晓村內大事。
奉先对自己充満敌意,说到底也就是因为蔷薇。在徐安没来之前,奉先本就是村里孩子王,除了奉先,没谁敢过于接近蔷薇,到如今甚至已经没什么孩子敢直呼蔷薇名字。直到自己的到来,蔷薇细心照顾了自己三个月有余,朝夕相处,已经很少搭理奉先了。
徐安如今虽然只有十三岁大小,可毕竟在开放的现代已经生活了十八年之久,对奉先的心思那是一清二楚。今年十五的奉先,按照长寿村的习俗顾忌,只怕再过三年,就要请村长作证,结为夫了。
奉先钟情于蔷薇啊,并不意外,但转念一想,徐安突然有些气愤,当初刚到此地,就因为你躺了一个月的,如今你还这样嘲讽我,哪有什么道歉的意思。
看了蔷薇一眼,徐安突然计上心来。
“蔷薇姐,如今我伤已经养好了,也不合适在这里继续⿇烦你了。”
“啊?你在这儿无亲无故的,离开了这里你又能去哪?”闻言蔷薇明显吃了惊,有点不明所以。
倒是奉先闻言,闪过一丝喜⾊,连忙说道:“我家地方大,让他来住我家吧。他住你这确实不方便。村长爷爷也已经同意收留他,我爹爹肯定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蔷薇眉头微皱,闻言沉默不语,这倒吓坏了徐安。
度娘早些时候告诉过自己,村长已经将自己给了蔷薇照顾,蔷薇那么听村长的话,不会这时候真同意自己走吧?自己要到了奉先家…徐安顿时打了一个寒颤。
“不行,”蔷薇想了一会便斩钉截铁的说道。
徐安闻言便放下心来,嘿嘿,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到奉先一副疑惑的摸样,蔷薇继续说道:“爷爷都说了,一啄一饮皆是因果报应,徐安与我有缘,还是留在我这吧。”再说,又面向徐安道:“你我现在都是儿孤,如今我把你当弟弟看,又怎么会不方便呢?你就与我一同住在这里吧。”
奉先无可奈何挥了下手,对于蔷薇做出来的决定,他是从不反对的。徐安只顾得乐呵,本就没听到蔷薇此时在说些什么。
蔷薇见没事转⾝向屋內走去。
背对着蔷薇,一脸笑容的徐安错后奉先一个⾝影,轻声的对奉先说道:“你看这院子这么小,蔷薇家真的不大啊!”
奉先扭头看了一眼转⾝准备进屋的蔷薇,瞪了眼徐安,凶狠狠的小声警告道:“这关你什么事!小子,想以后舒服,就别招惹蔷薇,那是我的人!还有,不许你直呼蔷薇的名字!”
全然不顾奉先的警告,徐安乐呵呵的说道:“蔷薇姐家真小,只有一个屋子哎…”
随即凑近奉先耳边,轻声的说了一句。
“只是屋子里却只有一张,好苦恼啊!你说,每天晚上我都奋兴的睡不好,这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