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父受辱,子必还(修)
天际笼罩着灰蒙蒙的云儿,黝黑中透露着某些令人心神庒抑的气氛。渐渐,东方那片云彩越来越红,后来竟是像火焰一般剧烈的燃烧起来,一缕晨辉最终刺破了昏暗,斜洒而至,映红了整片山野。
在这群山环绕中,有一处狭小的村落,村民不过三四十户,依靠着山峰之间偶尔出现的几块贫瘠之地艰难的生存挣扎。在太初升洒下晨辉的瞬间,房间之內的少年同时张开了眼睛,短暂的茫之后,脸上便是露出远超同龄人的沉稳之⾊。
匆匆起,稍事洗漱,萧晨便急匆匆向外走去。今⽇是初舂进城领取一年所需种子之⽇,他却是需要赶紧一点,带上些⼲粮早点出发,以免晚上无法归家。
不过踏出房门后,眼前所见却是让他一愣,随即笑道:“⽗亲、⺟亲怎么起的这么早?你们放心,我记得今⽇是取种子的⽇期,不会耽搁的。”
萧⽗萧文山隐含期待看着儿子,闻言摆了摆手,言道:“换上⾐服,今⽇我与你一起进城。”
萧晨闻言一呆,这才察觉⽗亲⾝上今⽇竟然换上了最为庄重的族装,平⽇里他可是只有在宗族祭祀当⽇才会穿着如此庄重。虽然不明⽩到底怎么回事,他还是微微点头,回房后从唯一的破旧箱子底层,拿出了一件锦⽔刺绣青面长衫换上。
早饭在沉默中而过,萧⺟眼中隐含几分担忧之⾊,几次张口,却都被萧⽗严厉的眼神制止。
“走吧。”
出了院门,看着停靠在门外的青⾊马车,萧晨再度感觉今⽇事情有些蹊跷。
“萧先生来了,快请上车,咱们这就出发吧。”老吴家住在村西,靠着这马车撑着一家老小的饭碗,整⽇风吹⽇晒的,虽然年仅四十出头,但看上去已经像是一个小老头一样了。
萧⽗点点头,没有理会萧晨不解的眼神,挑起车帘钻了进去。
“嘿,领种子的⽇子不是往后推迟了吗?这萧家⽗子雇了老吴的马车这是准备去⼲嘛啊?”
“谁知道呢?这萧家人平⽇里就神神秘秘的,不怎么跟咱们这些人往,不过看他们穿的那⾝⾐服,或许是给萧晨那孩子说媳妇去了吧。”
“有可能,萧晨那孩子真不错,模样清秀,如果不是他⾝子骨太弱不像是长命的模样,我都想要把自家的闺女许给他了。”
马车沿着村里唯一的大街向外行去,听着车窗外隐隐而来的议论声,萧晨心里一惊,该不会是真的是要带他去相亲吧!
“不要胡思想,好好修养精神,今⽇。。今⽇你或许便有了一跃成龙的机会。。不要多问,到时候你便知道了。”萧⽗摆了摆手,看着萧晨,脸上闪过几分复杂之⾊。
萧晨点点头,随即闭目养神。
萧⽗看着儿子略显消瘦的脸庞,眼中渐渐多了几分坚定之⾊,口中喃喃道:“今⽇,就算是向他低头又能如何,我终归不能耽误了这孩子一世…唉。。”
一声叹息之后,车厢內再度陷⼊沉静。
“萧先生,萧城到了。”马车外,传来老吴恭谨的声音。
闭目中的萧晨闻言马上睁开眼睛,发现⽗亲脸上少有的露出了几分失神。
“哦。。这便到了么?”萧⽗低沉自语一声,脸上闪过几分复杂之⾊,随即拉开车帘走了下去。
“老吴,你先回去吧,不用等在这里了。”萧⽗对老吴温和说道。
“是。”看着老吴驱赶马车远远离去,萧⽗站在萧城大巨的城门前,望着那大巨的“萧城”二字,眼中一片复杂,良久后这才言道:“随我走吧。”言闭,当先向城中行去。
萧晨看着⽗亲略显老态的背影,心中有些不明⽩,今⽇他为何要亲自前来,想到今⽇的事情,他心底越发疑惑起来。
小半个时辰后,⽗子二人寻了一处简陋小店住下,略事休息,萧⽗嘱咐萧晨不要私自出门,随即面⾊复杂步履匆匆向外行去。
萧晨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露出几分迟疑之⾊,随即悄悄尾随在后向外行去。今⽇⽗亲形态举止都太过怪异,这其中定然另有隐情。
一路之上,萧晨远远跟随,眼看⽗亲走⼊一家酒楼內。
“难道⽗亲此次是来看望朋友?”萧晨微微皱眉,迈步走⼊其中,目光在一楼大厅內扫过,并未发现⽗亲⾝影,便是直接迈步向二楼雅间行去。虽然他⾝材瘦弱面⾊苍⽩,但举止气度不凡,⾝上⾐衫也不是普通货⾊,那酒楼內的伙计犹豫一下,最终未敢拦他。
进⼊二楼,耳边顿时清静下来,萧晨放缓了脚步在走廊內缓缓前行,微微侧头倾听。
“⽗亲在这里!”萧晨看着面前天字一号包厢,心中生出疑惑,因为家中清贫,⽗亲向来节俭,今⽇雇佣老吴赶车已然有些奇怪,此刻又来这昂贵酒楼雅间会友,这与⽗亲的格简直背道而驰。
萧晨站在门口,目光在那包厢四周扫过,随即眼前微微一亮。这包厢靠近街道一面留了一道通气孔,可以看到包厢內的情景。他目光在走廊內扫过,见四下无人,便收敛呼昅走了过去,踮脚向內看去。
这酒楼雅间装饰的古香古⾊,一张梨花木圆桌,四把青⾊大椅,墙上挂着一幅墨⾊山⽔画,角落里有一株青翠盆栽,简简单单却是充満韵味。
此刻在那青⾊大椅上,三名面⾊⽩净⾝穿锦袍的中年人安稳而坐,脸上带着淡淡冷意,虽未开口,但⾝上自然散发出的气息却是让人心头不觉一沉,显然是那久居上位之辈。
但最令萧晨惊讶的却是⽗亲此刻的表现,他坐在三人对面,虽然面⾊稍显复杂,但在三人气势庒制下却是没有露出半点不安之⾊,进退自如颇为洒脫。
“呵呵,我萧家事务极多,今⽇传信叫我等来此所为何事,若是再不严明,我等可就不奉陪了。”三人间那隐隐为首的中年人嘴角微挑,讥讽之⾊淡淡流露,饮一口清茶言道。
⾝侧,另两人虽未开口,但脸上也是露出冷笑之⾊。
萧晨闻言微微一愣,萧家?
在这萧城,姓萧之人便只有那萧氏一族,难道这三人竟是萧家管事么?难怪会有如此气度。可随即他眉头便是微微一皱,⽗亲何事结识了这等人物,之前也未曾听他提起,而且从三人表现来看,与⽗亲关系似乎也有些不妥。
萧晨心中生出无数念头,可还未等他回过神来,便是被⽗亲一句话惊得差点摔倒在地。
“大哥何必这般绝情,虽然我已离开萧家,但你我终归是⾎脉兄弟。”萧⽗面⾊复杂,看了对面三人一眼,低沉言道。
萧文庭闻言眉⽑微微一挑,随即嗤笑道:“兄弟?自你被逐出家门二十年,难道此刻你才想起我们是⾎脉兄弟!”
“又或者如今你在外面活不下去了,这才跑来,希望我们给你一些施舍么?”
此人语调冷淡,话语中尽显嘲讽之意。
“大哥,何必跟此人罗嗦,明⽇仙师便要到了,我们还是早早回去准备一⼲事宜。”萧家二爷,萧文乾冷冷一笑言道。
三人冷眼看了萧⽗一眼,便是要起⾝离去。
“等等!”萧⽗突然低喝一声,随即颤抖将手深⼊怀中,拿出一方扳指大小的⽟狮印章。
“大哥,虽然当年你在大⺟帮助下登上家主之位,但这代表家主信物的印章却被⽗亲早早传下给我,想必这些年你为此事也废了不少心思吧。”
“若是大哥答应我的要求,我便将这印章给你。”
看到萧⽗手中印章,那萧文庭停下动作,眼底闪过几分火热之⾊,略微沉昑道:“你今⽇所求何事?”
萧⽗闻言看了他一眼,头摇道:“大哥何必明知故问,我今⽇前来,自然便是为了⽝子参加踏仙门之事。”
萧文庭目光微闪,脸上露出几分思虑之意,显然正在考虑此事得失。
“大哥,万万不可如此,万一那小子走运被仙师看上,我等岂非大祸临头!”
“正是如此,大哥三思!”
萧文庭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不必开口,目光锐利落在萧⽗⾝上,寒声道:“当年你曾辱骂先⺟。”
萧⽗闻言,脸上复杂之⾊更甚,竟是直接翻⾝跪倒,向萧家宗族祠堂所在方向三跪六扣九拜,口中言道:“当初文山年幼无知冲撞了大⺟,敬请大⺟在天之灵饶恕!”言闭,他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大部分力气,眼神也是瞬间黯淡下去。
萧文庭对此状若未见,淡淡道:“当年你曾对我等兄弟不敬。”
“小弟之前年轻气盛不知进退,还请各位兄长多多包涵,勿与我一般见识。”
萧⽗更显老态,脸上的皱纹一时间似乎变得密集起来。
“当年你曾出手伤我。”萧文庭面⾊更冷,猛然拉开左袖⾐衫,一道狰狞的伤疤从部蜿蜒而出,像是一只大巨丑陋的蜈蚣一般。
萧⽗闻言⾝子微微一颤,却是反手毫不留情直接向左臂砸下。
“咔嚓!”
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回响,萧⽗面⾊变得极为苍⽩,嘴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
“大哥,这般可曾⾜够?”
萧文庭面无表情,目光落在萧⽗狼狈⾝影上,半响之后才冷冷言道:“不要说我不给你反⾝的机会,明⽇带你儿子来我萧家便是!”言罢将那⽟狮印章收⼊怀內,转⾝带着两人扬长而去!
在三人走后,萧⽗⾝体突然微微一晃,倒在地上,半响后失声痛哭。
“⺟亲,恕儿子不孝,为了晨儿我不得不这么做!即便我受尽屈辱,也要给他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亲,请您原谅我!”
萧⽗老泪纵横,声音嘶哑宛若泣⾎。
包厢外,萧晨捂住嘴巴,⾝体软软倒在地上!
⾝为人子,眼看⽗亲受辱却没有半点办法,浓浓悲哀之意在其心中生出!他紧紧握住拳头,內心狂疯吼道:“⽗受辱,子必还!终有一⽇,我萧晨要让你们为今⽇之事而付出⾜够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