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走在熟悉的校园里，萧晴亚有很深的感触。虽然当初放弃了大学，选择了三专；但在她心里却从未后悔过，尤其出了社会之后，才发现学生时代是多么值得珍惜。下课时大家七手八脚地赶赴另一个教室；中午到校门外排队买便当，在树荫下吃饭聊天；和宿舍的同学一块儿赶作业，这些以前深深引以为苦的事情，现在都成了朝思暮想，盼也盼不回的过往云烟。唉！时间为何总是如此匆匆？

　　晴亚敲了敲体育组教师休息室的门。其实门并未关上，黄老师头也没抬地说了声“请进”晴亚很高兴只有她一个人在，这样说起话来方便多了。

　　“老师！”

　　“萧晴亚？”黄老师很讶异：“怎么是你？”

　　“有件事想请教老师。”她笑着说。

　　“来，先坐下吧！”黄老师搁下正在忙的事，拉开身旁的椅子：“怎么？今天不用上班吗？”

　　“我请了半天假。”她坐下。

　　“喔！工作上还顺利吧？”

　　“还好，习惯的了，只是薪水不是很高。”

　　“那有什么关系？刚开始嘛！有了实际经验以后就不同啦！对了！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是有件事想请问您。不晓得您还记不记得？我入学后第一次上游泳课就请了假，然后我…石永信先生不是来替我办理不上游泳课的手续吗？您记不记得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黄老师皱着眉思索：

　　“似乎没什么特别…喔，对了！他拿了医生证明来，是由精神科医生所开的。”

　　“精神科？”

　　黄老师点头：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证明上说你对水有严重恐惧感，不能上游泳课。我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形，还吓了一跳。不过他保证你平时一切正常，而且嘱咐我不要特意对你提起这件事。”

　　“那他有没有说我是为了什么才会这样？”

　　“他说是天生的，从小就这样。”黄老师说：“晴亚，你为什么问这些呢？不能游泳也没什么大不了嘛！你在其它运动方面都有很优异的成绩啊！千万别让这点小事影响你的生活；而且你已经离开学校，能不能游泳对你应该不会造成任何不便，不是吗？”

　　“但事情并非这么单纯啊！”晴亚沮丧地说。

　　“怎么说？”

　　她叹口气：

　　“没什么，只是一点私人问题罢了。”晴亚站起来：“谢谢您！老师，我得走了，有机会我会再来看您。”

　　“好！那你别想太多，不管有什么麻烦，都希望你能顺利解决。”

　　“谢谢！老师，再见。”

　　出了体育组，晴亚内心还是有着无数的问号。原来叔叔真的知道她的毛病，那为什么总要对她说没什么、不要紧呢？精神科？怎么会有这样的医生证明？晴亚左思右想都没个答案，直到下午回公司上班，仍不时想着这件事；想着如何得知真相，怎样克服心理上的恐惧，以致她心不在焉地，出了许多错误，幸而有秦雪如时时在旁修正，才没什么大错。

　　“喂！晴晴，你是怎么搞的？心忘了带呀！”秦雪如在她出了第三次差错时，终于忍不住了。

　　“对不起，我…我在想事情嘛！”

　　“有什么事一定要上班时想？你看你拿这是什么数据？我要的是第三组，小姐！”

　　“好啦，我立刻去拿，可以了吧！”她们俩已经很了，说起话来根本没什么阶级之分。

　　“你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哪！前一阵子开会时王先生还夸你勤奋、肯学、又细心，你可要好好保持，或许有一天能升设计师呢！”

　　“我才不敢想呢！”晴亚在另一头翻出秦雪如要的资料：

　　“现在的我哪有那种实力？”

　　“这可难说呀！”秦雪如笑着说：“我把你闲暇时画的服装拿给王先生看过，他似乎欣赏的呢！”

　　“真的？”晴亚兴奋地冲过来：“你骗我的，对不对？说你是骗我的。”

　　“这是我观察的结论，并没十分把握;但我可以看得出来，他真的喜欢你的东西。为了这个你就该努力，别再胡思想，心不在焉的呀！”

　　“谢谢！谢谢！你是全世界最可爱的人了。”晴亚几乎要抱着她。

　　“少来啦！”秦雪如挥挥手：“不过你别太得意。就像你自己说的，实力不够。很多人都会这么想，毕竟你刚毕业，又没有经验；所以如果人家愿意给你机会，你就要好好把握，表现给大家看。当然啦！说这些可能还太早，不过有进步总是值得高兴嘛！别再想些烦人的事了。”

　　晴亚点点头，感激地笑笑。没错，她再也不能将公私混为一谈，这样太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加果她有朝一能成为设计师，现在再苦又有什么关系？她的梦想是要创立自己的工作室啊！而这条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呀！

　　永怜在上看着叶强的来信，细细读过之后，又将它放入一个木制的小盒子里。她数一数，有十六封了，这表示叶强那里也有她写去的十六封信；虽然两人都是换些生活琐事，没什么特别的内容，但她已经非常足了，至少他不嫌烦，还是回信了。

　　“又在想‘他’了？”晴亚忽然出现在身边。

　　永怜吓了一跳，故作气愤状指着她：

　　“没敲门就跑进来，你好讨厌哟！”

　　“你根本没关门哪！而且，小姐！你也太专心了吧？叫你两次都没听见。”

　　“真的？”永怜不好意思地问。

　　“嗯，”晴亚点头：“你和他进展如何？”

　　“哪有什么进展？只是像朋友一样通信啦！”

　　“他那么闲啊？告诉你，他不在乎你的话，又怎么会天天回信给你？”晴亚在上坐下。

　　“什么‘天天’？你真夸张。”她笑：“我想是军中真的太无聊了，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勤劳，男生都讨厌写信的啊！”“干嘛把自己看得这般不值？”

　　永怜无奈地笑了笑：

　　“我不希望自己奢求太多，到头来一场空。感情这种事，是没什么公不公平的，只是一个‘缘’字而已；如果我认识了和我有缘的男孩子，也只好忘了学长，只是现在…还舍不下罢了。”

　　“你真是一个柔情的女子。”晴亚感动地说。

　　“哎呀！不要谈这些啦！说说你那群朋友，她们都在忙什么？”

　　“升学啦！还有什么？只有惠比较特殊，她打算走模特儿这一行。”

　　“真的？”永怜很惊讶。

　　“我也吓了一跳。你知道吗？惠在学校的成绩非常好，经常拿奖学金，而且老师都称赞她观念新、设计理念不凡；我总以为她一定会当设计师，有名的设计师。结果前一阵子跟她碰面，才知道她的打算，我把她痛骂了一顿。”

　　“为什么？”

　　“模特儿的生涯只有短短的几年哪！而且也埋没了她的才华。不过她决定的事，没人劝得了。”晴亚叹气：“她说想尝试几年，我也没话可说。”

　　“不会这么难以接受吧？你也当过啊！”“那可不一样。如果我说要当职业模特儿，你二哥会拿刀砍我的，他是‘沙猪协会’的理事长。”

　　“二哥不会这样的，他向来不干涉我未来的计划。”永怜忍不住替石永寒辩解。

　　“那是你，我可不一样。你忘了吗？他老是认定我会做出破坏你们石家声誉的事。”

　　“萧晴亚！再说我不理你喽！你明知他是关心你嘛！”

　　“关心我？几十天没见到人了还说开心我？”晴亚咕哝着。

　　永怜看了看她，忽有领悟：

　　“原来你想念二哥啦！这简单，我去告诉他不就好了？”

　　“你少胡说！谁会想那个石头？”晴亚辩道：“我只是有事找他。”

　　“你骂我二哥石头？”

　　“他还骂我白痴呢！我比他有修养多了。”

　　“不会吧？”永怜不信。

　　“要去垦丁之前。什么不会？他非常流利地骂了出来。”

　　永怜大笑：

　　“你不要这样嘛！二哥真的很笨，他对愈在乎的人就愈会说错话。我认为呀！二哥其实是很在意你的。”

　　“不可能的。”她应道，然后偷偷看看镜子，竟有些害臊哩！

　　“记得你在垦丁昏倒的事吧？二哥几乎是立刻就赶到了，我不晓得他怎么办到的，但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他真的很担心。他要我们去睡，说要亲自照顾你；晚上我醒来两次，曾去看过你，二哥都坐在你边，不曾睡去。我可以感觉他看着你的眼神，就像…就像对待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他不过觉得我是他应该负起的责任，他害怕我有个什么差错，对你大哥不好代而已。”

　　永怜摇头：

　　“你就偏要这样想他。算了！不跟你辩了，反正你连真心话也不敢说。”

　　晴亚沉默了，因为永怜正说到她的隐私。其实她早已明白自己的心，可是，为什么非要她先承认？那个石头就不会说些什么吗P真她…她总是女孩子呀！

　　魏秀萍推开身上气如牛的男子，挥手示意他穿衣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