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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王变爱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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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费力地扶持着早已昏的骆品进了卧房,留给素蓥王后的还是那⾝落了补丁的⽩⾊单⾐。

  那是她从他⾝上抢下的温暖,她至死不肯松手。

  “斜⽇…斜⽇…”

  她的手被他握在掌中,生疼,她也不挣扎。这些年,朝中大臣总说⾰嫫需要她,王族中人总说王室不能没有她。

  只有这一刻她才真正感觉,这个世上有个人没她不行。

  骆品挣扎在昏中,他告诉自己要赶快醒来,他不要成为别人要挟斜⽇的饵。他能为她做的已经不多了,怎能再拖累她?

  困顿的眼从疼痛中睁开,首先映⼊眼帘的竟是她満面担忧。记忆中的她总是懒散惯了的,不为任何人心,甚至不为她自己烦恼。那种得过且过的态度,叫人实在不敢恭维。

  来不及看清自己⾝在何处,他一把握住她的手,把她往外面推“斜⽇,不要管我!你快走…”

  “我走去哪里?”她瞅着他,嘴角蔵着取笑的成分。

  骆品困难地看看四周环境,他怎么回到青庐的卧房里了呢?“那个女人…”

  “她可不是寻常女人,她是⾰嫫王上的亲娘——素蓥王后。”光听名字就知道无比尊贵呢!

  “她怎么会放了我们?”他抓着她的手,不安地追问:“你是不是答应了她什么条件?是不是?”

  还要瞒着他吗?

  这些年来,斜⽇一直抱着“你不对我吐真情,我也不对你讲知心话”的态度,兜兜转转‮腾折‬了这么些年,如今孩子也大了,他们也老得再也‮腾折‬不起了。

  轻点头,她没有再多说什么——这便是她的退让了。

  她真的为了救他放弃了王位,舍弃了⾰嫫之主的尊贵?

  骆品负疚地抱住她,喃喃念道:“对不起,都是我害的,如果不是我跟你赌气,独自住在空竹轩里,他们就不会抓了我来威胁你…你可以不管我的。”

  “谁让你是我孩子们的爹呢!修竹和珠珠说了,他们只要你这个爹,我不能见死不救啊!”撇撇嘴,她说得好无奈“主要是,我不想让孩子们失望。”

  也难怪,像他这样自私自利、固执己见,不肯听人劝的丈夫,怎值得子舍弃权势财富,舍弃尊贵的⾝份地位只为换得他的一命?

  他沮丧自责的模样斜⽇尽收眼底,看多了他平⽇的意气风发,偶尔挫挫他的锐气,感觉真是不错。

  她玩上了瘾,一发不可收拾起来“骆品,从今以后我什么都不是,做不了女主,连贵族都没办法当下去。我又恢复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惨状,成了⽩⾐。以前还有你照顾我,现在你连写‘弃书’的念头都有了,我以后可怎么办啊?像我这种过惯了养尊处优生活的女主,别说出去打零工赚小钱,我不要别人来伺候我就不错了。”

  她哀叹连连,骆品却将她抱得更紧。

  “谁说我要离弃你?你还是我骆品的子,从今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保护你。你什么都不用想,我以我骆品的人格发誓,决不会让你受一点点的委屈。”

  斜⽇眼珠子忽悠一圈,开始得意起来——她又能回到从前那般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睡就是晒太的“懒婆娘”生活,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快乐的?

  不过,她还有点小事要去处理。

  哀怨地叹着气,斜⽇从未像现在这般柔弱“可素蓥王后要我立刻回宮完成让位大典,好让王上名正言顺地坐上王位。也许…也许我就此被困在斜殿里,永远也见不到天⽇。”

  让位大典是急需完成,不过办完了这件大事,她也就自由了——斜⽇暂时还不打算让他知道,现在的她正満怀伤感地叹道:“我那美丽又温暖的光啊…”她不过是把话说得严重了点,骆品还真就信了。

  当下,他毫不犹豫地下了决定“我陪你一起回宮,从今往后你去哪儿,我跟到哪里,再也不会把你丢下。”从前他只是无奈地认同她的决定,从这一刻起,他会永远陪在她的⾝边。

  爱情是什么?

  书中有云:那是一种会让人舍生忘死只为对方而活的境界。

  从她肯为他割舍王位的那一刻起,他只为她而活。

  他的命都是她的,还有什么无法放下的呢?

  “就算你一辈子被囚噤在斜殿里,我也陪你一辈子。”

  不是吧?他的改变来得也太快了些,她连下面的戏文还没想好呢!

  斜⽇忙不迭地给他找台阶“不是啊!我们都进了宮,修竹和珠珠怎么办?他们小小年纪,总不能跟着我们在宮里困一辈子吧!”

  “把他们给我三哥照顾,我那三侄媳妇也能养他们一辈子。”所谓的三侄媳妇即管氏丝竹也!

  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才不会拱手送给别人呢!斜⽇再想“可这青庐…还有你那些‮生学‬…”

  “他们可以重新找先生,我却是你唯一的丈夫。”

  他深情得吓人,相比之下斜⽇还是喜那个总是淡淡然的丈夫。扯了扯眉,她是自己爬上屋顶,下不来了“骆品,其实你不需要为我付出这么多,真的不需要。”

  “是我欠你的。”做先生的应该知错就改“知道你是⾰嫫女主之后,我总觉得我们之间有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我抱着男人的尊严,不肯越过界限去找你,却固执地以为只有你放弃权势回到青庐,回到我和孩子⾝边才是正途——是我太自私了。对不起,斜⽇。”

  若没有他这番固执的想法,素蓥王后不会找上他来要挟斜⽇,她也不会失去手中拥有的一切。

  他总算明⽩他们之间问题所在了,那这场戏斜⽇唱得还算值得。死烂打,这种大多数为人者都会使的把戏,她不会,得过且过才是她的行事方针。

  “夫间哪有那么多要计较的?要是事事计较对与错,付出的多与少,这⽇子没法过了。”

  “你还肯做我的?”他以为,她已经对他彻底失望了。

  她是那种意志薄弱的人吗?再说,上哪儿去找个愿意像养头猪似的养着老婆的人?

  “我从点头嫁给你那天起,就没想过会离开。”她是捡了便宜还卖乖。

  这么说,她是经过深思虑后才愿意成为他的?骆品一时间糊涂了“你不是因为失忆想赖上我,才肯嫁给我的吗?”

  失忆?有人失忆之后忘了一切,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吗?他満是学问的肚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连这个都没看出来。

  书呆子一个!

  “为什么人人都以为我落⽔后失忆了?”

  斜⽇苦恼地搔了搔头“我回到斜殿,素蓥王后以为我是失忆了,忘了她下毒害我的事,才没有向她展开报复;罢月以为我失忆了,才没有把遣风调回到⾝边,仍旧默许遣风跟着她;现在你又以为我是失忆了才肯嫁给你。是不是我平⽇显得太精明,只有失常些,才觉得像个人?”

  其实她只是懒得对王嫂展开报复行动,懒得搅进遣风和罢月长达数十年的感情游戏,懒得向骆品解释:她是第一眼与他看对了眼,才千方百计赖上他的。

  斜⽇的那些弯弯绕,单纯如骆品,自然看不明⽩。只觉得她做女主的时候,总喜出奇招,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谁又知道?

  就像他不懂,⾝为无比尊贵的⾰嫫女主,为什么嫁他这个穷教书先生为

  “为什么是我?”他有当她丈夫的自信,却找不到理由。

  “你又为什么娶我这个⽩⾐做?”她同样不理解,只是这些年,她固执地不肯先开口。

  骆品的回答理所当然“因为我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一整夜,我虽然什么也没做,可还是坏了你的名节。像我这样⾼风亮节人士,怎能做出那无聇之事?自然要担起责任娶你为——你呢?你本是可以选择的。”尤其是在恢复女主⾝份以后,她有太多的选择可以跟他划清界限。

  比如,那个临老九——骆品可记得清清楚楚的。

  他哪里知道,不用处理政务,不用理会权贵争斗,不怕有人暗中向自己下毒,每⽇可以睡到自然醒,想吃就吃,不想吃也不怕內侍在⾝旁提醒她“女主,保重⾝体啊!”闲来无事,还能抓那两个笨小孩出来逗弄一番。

  还有什么比做六夫人更轻松自在的?

  这么好玩的事,上哪儿捡?

  “没办法,孩子都生了两个,只好跟你凑合着过下去喽!”她边说还边撇嘴,好像多委屈的样子。

  其实她心里明⽩,他们这对完全不相称的人会拴在一起,理由再清楚不过——

  因为他们太过相像,都怕⿇烦,都对权势不在乎,都懒得只想过清闲⽇子。

  所以,凑合凑合过一辈子吧!

  免得荼毒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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