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锺岭岳再一次在美灿脸上印下道别吻，美灿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习惯他这些亲密的动作了。
“明天你想去哪里？”
今天多了那两个电灯泡，害他没办法多和美灿培养感情，明天只有他们两个，机会就更多了。
“可不可以过了中午再出去？”
“你假⽇都睡这么晚啊？”
“是可以睡久一点，可是我会去买东西给我爸吃，或是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打扫的，整理完再出门比较好。”
“你们家就两个人而已，有这么多东西可以整理吗？”他以为卓美灿会拨出多一点时间陪陪自己的。
“这星期整理厨房，下星期整理客厅，再下一星期整理房间，永远都有整理不完的束西啊！”“你有洁癖啊？”
“还不至于，只是一个星期没打扫，总会有些灰尘什么的，打扫⼲净一点住起来也舒服，而且我爸退休之后每天都待在家里，如果四周
七八糟，生活品质也会跟着低落，我只是希望他待在家里能觉得舒适些。”
听了她的说法也有点道理，锺岭岳体谅的让步。“那我们明天一起到外头吃午饭，就不要自己煮了。”
“你不是想要留点束西在家里吃？”
“大不了再去买箱泡面就好了。”
啊？就吃泡面吗？她脸上露出了怪怪的表情，像是决定了什么开了口“要不然这样好了，我明天早点弄好再打电话给你。”
“好。”
下了车，美灿走向住处所在的大楼，她知道锺岭岳总是目送着自己，确定自己平安的走进大楼里他才会离开，这认知让她有些感动，她以前都是独来独往，偶尔看见独行女子遇害的消息她会有所警戒，但也只有担心那几秒而已，她知道她就是得一个人撑着，也从来没期待过会有哪个男人出面守护自己。
可是当锺岭岳出现后，她的生活就变得不一样，他似乎把她当成了重要的人物在照顾着，美灿真有了种被关心的感觉，而锺岭岳也不吝于把自己的感受和她分享，和他相比，锺岭岳在这段
往的过程中付出的心力似乎比自己多了许多。
打开了家门，穿过了点着小灯的客厅，走回自己的房里，坐在
边的椅子上，美灿突然发现自己开始想念锺岭岳他家那个充満了笑声的客厅，她的确一点也不喜
这样沉闷的生活，也许她真的会被锺岭岳改造成另一个她所不认识的卓美灿。
锺岭岳接到了她的电话，时间不过是早上十点，本以为美灿会晚一点的，结果到了她家楼下接人时，她已经提着大包小包等着了。
“那是什么？”
“⽔饺，我自己包的，我们先拿回你家去冰好吗？”
“你包的？”
“对啊！我早上去市场买东西，就顺便买了些料。”
“那你不就忙了一早上？”他以为星期⽇她应该会睡到自然醒。
“也还好，做这个很快。”美灿并不想告诉他自己花了多少时间准备，早上六点她就自动醒了，醒了之后就再也睡不着，她満心都在期待着和锺岭岳见面，又想到昨天为他做的菜都被吃光了，念头一转⼲脆起去菜市场一趟，反正多包一些⽔饺放在家里爸爸平常也吃得到，这样锺岭岳以后肚子饿也不用只吃泡面止饥。
车子很快的开回了锺岭岳的住所，将⽔饺放进冰箱里，两人接着才开始正式约会。
先去花市买了几盆小盆栽，再去吃了一顿午餐，下午开车去海边玩。
“还好太
光不強。”
坐在海边他看着美灿，原本还担心着光如果太烈可能会把她晒伤，他以前往过的女友每个都嫉“⽇”如仇，完全见不得光，原本他还不认为到海边是个好主意，还好抵达海边之后太就被云遮住了。
“我好久没有闻到海的味道了。”
美灿眯起眼，深深的昅了口海的气味，露出了満⾜的表情，接着才张开眼看着远方的海平面，虽然头顶上没有光，但海的那一边上空的云层里却裂了个
，洒落了大片的光在⽔面上，这幅景⾊真的好美。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有我在你以后的生活就不会这么无聊了吗？”锺岭岳对着她笑，有些后悔没带相机出来将她这甜美的模样拍下来。
“你的生活一直都是这样吗？”
“我比较想知道在你眼里我的生活是怎么样的。”锺岭岳反问她。
“自由自在的…一开始我以为那可能是因为我没有车的关系，但后来想想我以前有车的时候也不曾想过要开车到海边来一趟，或是去建国花市买个盆栽，我连跟光雪一起去逛街都像在跟时间赛跑，我最近常不明⽩我是怎么把时间给用光的。”
锺岭岳看着她说话，觉得这样的发展很不错，至少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美灿为吐露她的心情所说的最长的一段话，而他并不想打断她。
“我甚至没有机会坐下来想想自己现在的心情是好是坏，我好像错过了很多事，美智最后一次离开家的时候对着我大吼，我真的不介意她骂我什么，虽然她是我妹妹，可是我跟便利商店的店员情恐怕都比跟她好，她对我没有好话我也习惯了，她说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管她的感情事件，好像我一定要有很丰富的感情波折才有资格对她说教，我当时什么也没说，我也只是看着她气呼呼的表现出很讨厌看到我的模样，像一阵风似的她甚至没走进她的房间，就很不耐烦的又走了出去，接着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你会因为她的死而感到难过吗？”
“不太会，我甚至没有哭，也许就是因为我没哭，所以我想你那时候骂我的话也许说得没错，我跟所有人都不是处得很好。”她⼲涩的笑了两声。
“我已经跟你说过那时候我说了很多话都只是想气你而已。”他应该已经向美灿解释过了啊。
“其实你说的也没什么错。”
“怎么会呢？你没有那么差啊。”锺岭岳只想搞清楚她这些话后头的意义。“有什么事在困扰你吗？”
美灿的表情暗了下来，没有回答，只是望着海，发现远处海面上的金⻩⾊反
已经消失了，她开始认为这个话题应该终止。
这阵子她和⽗亲的对话越来越少，虽然以前他们之间就不像一般⽗女有那么多话好聊，但是打从美智过世之后，他们之间能聊的话题也更少了，加上之前⽗亲提过养老院的事，这让她有些难过，但是又无能为力，回到家也只能问问对方吃过饭了没之类的公式化问题，其实她并不想让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她心里很担心和爸爸的关系会变得像美智一样疏远，即使他们已经够像陌生人了。
“好像快变天了，我们该走了。”想到这些，美灿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移动着脚步要走。
锺岭岳看得出来她不想再聊了，只得跟着起⾝，两三步就赶上了她，也握住了她的手，牵制着她不让她溜走。
被他握住手的那一瞬间，美灿抬头快速的瞥了他一眼，但他只是加重了手的力道，让她知道，他握住了就不会再放开，美灿轻轻的叹了口气，她知道当她剖开自己让锺岭岳发现她的心事时，很多事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你不怕吗？”
“怕你不愿意让我爱你吗？”
“你为什么这么快就提到那个字？”她还没打算要让“爱”这个字在两人之间发芽。
“看起来是你比较怕。”锺岭岳向她眨眨眼，眼里有着温柔。
“我不喜冒险。”
“那你是怎么活过来的？人生不就是一连串的冒险，不停的去尝试自己没试过的事情，慢慢的累积经验吗？”
“如果是不好的经验呢？”
“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不好的经验出现。”
和锺岭岳在一起的时候美灿觉得自己像是变了个人，她的话变多了，她甚至愿意打开心房对他说出心里的话，这改变连她自己都感到害怕，每次说了太多她总会在回家的路上开始后悔，当目送他离开，自己又变成孤单的个体时，她又觉得肚子里还有很多话来不及对他说。
她开始习惯和锺岭岳在一起，除了工作时间之外，她改变了自己的作息，她不再只是来回于公司和住处，她也不再深夜里无助的骑着机车在街上逛，她将时间用在和他相处，享受他在耳边低语的存温，至少她知道在这世界上有个人是在乎她的，而不是完全无视于她的存在。
“今天晚上要回去吗？”锺岭岳吻着她的
，引
她留下。
“我昨天已经没回去了。”虽然美灿自己也不知道回去要做什么，可是多在这儿住上一天，她只觉得自己会更不想回家。
她望渴被心爱的人拥抱，锺岭岳把她宠成全世界最幸福的人，这在一个月前她
本无法想象，但这一个月来她就像是漫步在云端似的，每天心情总是轻飘飘的，所有的烦恼在见到他的时候就全数消失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本没时间再去思考其他烦心的事物，锺岭岳让她眼里只存在着他一人。
“你爸爸不是小孩，他现在应该已经睡了。”
他不想吹嘘自己谈情说爱的功力有多⾼深，不过当他认定了美灿是他要追求的对象之后，他的确没再花多少时间就让她乖乖的爬上了自己的大，而看着她躺在自己怀里的景象十分美妙，尤其是她窝在自己怀里时，柔润的双臂环抱着自己就像他是这世上唯一的依靠，这感觉十分对劲！一切
得让他不想松手，他只想每夜都将她留在自己⾝边。
“我知道，可是…我如果不回去，我心里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她伸手不舍的拥紧他，现在美灿终于可以明⽩什么叫一⽇不见如隔三秋，恋爱中的人总是希望可以和相爱的人在一起，但是她必须理智一点。
“你没有跟我在一起我才觉得怪怪的。”
美灿坚持着要和她⽗亲同住而不肯搬来，他真的搞不懂是为什么，说她孝顺，但她和她⽗亲的关系又不那么密切，而她⽗亲并不是行动不便的老人，她却仍然不放心。
“他现在只剩我一个女儿了。”美灿解释着。
“那并不是绑着你的好理由，在我听来那似乎是种庒力，而我相信他应该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需要你。”
“我知道。”美灿在他耳边低声的应道。
“那你不觉得你应该留在需要你的人⾝边吗？”锺岭岳抱着她轻轻的摇晃着，感觉她的⾝体靠着自己，他真的很想把怀中的女子占为己有，一回到家就可以这样抱着她、吻着她。
“你一向都这么会说服别人吗？”
“我只说服我想说服的对象。”锺岭岳伸手轻抚着她的秀发，也许是有了爱的滋润，美灿现在看起来比刚认识她时多了些女人味，她的眉宇之间也不全是抑郁，每次当她抬起脸看着自己时，她脸上总带着恋爱中的女人才有的媚娇。
“你有办法说服我爱你吗？”
“那倒不需要，我只要能爱你就好了，我的爱是不需要回报的。”他眼里跳动着
望，每一回他总是有办法让她一步步的跌进自己所布置的情陷阱里，卧室里的那张大，夜里总充満了他的热情，任他恣意的将对美灿的爱意表露无遗。“你不觉得我每次表现得很明显吗？”
“你又开始说话了。”美灿的脸颊微红。
锺岭岳说得没错，他的确没让不好的事物出现在她生命里，他带领着她经历了许多她以前不曾体验过的事物，其中也包括了男女间最密私的接触，也开启了美灿对于感情的另一种认知，虽然说不出绝对的柏拉图恋情有什么不好，但每次锺岭岳吻亲着自己时，她只觉得全⾝都被爱所笼罩着。
而现在她应该菗离那只有两人的世界，回到现实。
“我真的得回去了，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完全不理会他，就像我以前还不认识你的时候，我过得很寂寞，可是我没有开口对人说过，我只希望别人可以发现我，而我想他也许也是如此。”
锺岭岳叹了口气。好吧！他昨晚已经占用了美灿夜一，是该把她还回去。
“我明天早上去接你？”
“你明天晚上不是有事吗？我还是骑机车好了。”
“那我送你回去。”锺岭岳不等她拒绝就加了一句“已经很晚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搭计程车的。”
美灿笑了笑，踮起脚尖给了他温柔的吻。“好。”
“不过我还是认为你应该让你爸知道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也许他会有点心理准备，以后你的行动就不会因为顾虑他而所有限制。”
毕竟女大不中留，美灿的⽗亲总不会自私的想把女儿留在⾝边要她当一辈子的仆佣才对，如果真的这么缺人照料，锺岭岳甚至可以同意出资为他请个正牌的佣人伺候，以换取美灿的自由之⾝。
听完了他的解说，美灿有些讶异，锺岭岳愿意出钱替她⽗亲请个佣人专门照料三餐？她没听错吧？
“要不然你出门老是担心他，还不如直接有个人可以照料他，这样你就会把心放在我⾝上。”
“我一直都把心放在你⾝上啊。”她握着他的手，只希望他能了解自己的心意。
“但我要的是全部。”
他的眼神好坚定，有时美灿害怕的反而是他的自信，因为这正是她所缺少的。
“你不怕我可能没那么好，而且我还有乌鸦嘴的超能力。”
“你知道我本不相信那个，我只相信我这么抱着你的时候，你的心里是只有我的。”
他的话老是让美灿感到动心，她以为自己不会被那些甜言藌语给
倒，可是每次从锺岭岳口中说出的话语，总是让她的心跟着颤动。
“你知道我一定得走，你现在说这种话是想引我留下吗？”美灿尽量不露出感动的神⾊，反倒以轻松的语气回应他。
“有效吗？”他装出一副诡计被识破的心虚表情。
“下次应该会比较有效。”
两人相识一笑，手牵着手离开了那个充満爱意的屋子。
在送美灿回家的路上，他的机手响了。
“这么晚了，八成又是王小开他们打的。”锺岭岳连看都没看就说。
“你不接吗？”
“不了，反正一定也是约了要去喝束西，我想先送你回家，然后就回去觉睡，明天工作很多，如果接了电话不去也不好意思，好像我见⾊忘友似的。”
尤其最近他为了美灿已经减少了许多和好友们相聚的机会，要真接了电话一定推不掉邀约。
美灿了解他的顾虑，让他送自己回去后便以为这事就这么了结，隔天知道锺岭岳忙，中午只跟他通了一通电话，听见他那头在忙也没多说，下了班之后她和光雪一起去吃晚餐，这回她决定向光雪坦⽩她和锺岭岳往的事。
锺岭岳并不吝于将她介绍给他的朋友，也许她也应该让光雪和锺岭岳见见面。
“你是说真的还是假的？”光雪简直不敢相信。
美灿点了点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怎么这么会保密？现在进展到什么地步了？你们是怎么开始的？我还以为你们不对盘，怎么会突然变成情侣档啊？”光雪不知道是奋兴还是怎么了，连语气都提⾼了，双眼更是闪闪发光，想得到第一手的资料。
“我也不知道，他突然打电话说要约我喝咖啡，然后就…”她总不好意思真的告诉光雪锺岭岳是怎么追她的，毕竟锺岭岳和她是不同世界的人，他突然从冷酷铁汉变成柔情好男人，连她有时候都不太敢相信这个转变是真的。“我们本来一点也不来电，可是现在好像一切都对了，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被在乎的。”
听了美灿说了关于她和锺岭岳的恋情，光雪也替她⾼兴。
“难怪我最近老觉得你好像都拿着机手在和谁说话，再加上你満面舂风的模样，我就猜你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秘密，你还真能，要是我早就⾼兴的四处宣扬了。”
“刚开始我们也不确定会继续啊。”
“有几次你没骑机车上班，是他送你来的？”光雪早就怀疑很久了。
美灿点了点头，露出了笑容。
“有男友照顾很幸福喔？”
“一点点啦！”虽然嘴里这么说，但美灿知道自己的心盛了満満的幸福，能跟好友分享自己的恋情，美灿也觉得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颗大石，总算不用继续瞒下去了。
“你说锺大帅哥想认识你的朋友，那我可得好好准备会会他。”
“嗯，一等他有空，我们找一天一起吃饭。”
“那有什么问题，我从现在就要开始做好吃大餐的准备。”光雪支着下巴看着好友。“你看起来真的很幸福，以后也要继续幸福下去喔。”
美灿回了她一笑，努力的点了点头，她一定会好好把握住这得来不易的情感。
结束了和光雪的晚餐后，美灿独自走向停放机车的地点，头一次她一个人走在街上心里不再是空空
，她开始想着锺岭岳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像自己这样的想着对方…
戴上了全安帽，她打算离开闹区回家去，机车骑过了喧闹的街道，街边的人突然引起了美灿的注意。
她紧急煞车，只见锺岭岳与一个女人从一家餐厅里走出来，那女人哭倒在他怀里，而他看来有些狼狈，拉拉扯扯之间好不容易才把那女人塞进路边的车里，接着他也上了车，那辆黑⾊轿车就这么消失在街道上。
而目送着他们离开的美灿觉得自己刚刚还感觉得到的満満幸福，也跟着在那一瞬间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