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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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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舂儿強迫自己静下心来绣花,偏偏忙了一个下午,别说花,连只小虫都没绣出来。

  就这样任自己的爱情无疾而终?她不舍,也不愿啊!

  怎样的爱情才箅是圆満呢?结缟吗?

  若是无法厮守,又该如何?

  她能够做些什么,躲在角落哭泣?一辈子偷偷想他?还是另嫁他人,独自疗伤?

  她任这些思绪在脑里纠结。

  她不想任命运带着她走,她要轰轰烈烈、刻骨铭心地爱恋一场!

  开窗一看,雨不知何时停了,红的夕正缓慢地落到山后,映着整个天空如红缎般耀眼。

  她嘴角含笑,准备提桶烧⽔。

  背伤之后,她一直不曾好好‮浴沐‬,为着今夜,她一定要让自己香噴噴的,留给他一个永世难忘的回忆,甚至,留下他的孩子…

  雨后的星月,格外明亮,两人无言的坐在树梢。

  临别的夜,两人都陷在独自的思绪里。

  “我有点冷!”舂儿话未说完,他已拉开大氅,将她纳在怀內取暖。

  他揽紧怀中的人儿,明知今夜不该与她再见,可是他的心怎么也抗拒不了再多聚一刻的美好。

  他懂自己想与她共度一世的強烈‮望渴‬,可是…被他毁婚的女子,又该如何?

  他该放任自己的感情,该放下一切顾忌,即使背叛婚约,都要与她相守吗?

  一旁的舂儿,见他静默不语,她轻叹着,用手指隔着⾐服在他膛画圈圈。

  “你知道吗?我们中原有个月下老人,她在小娃儿出生的时候,就会在注定结为夫的小男娃和小女娃手上系上红⾊丝绳。这样的话,两个小娃儿长大之后,即使相隔千万里,经历再大的困难险阻,他们也会结为夫妇,相守一辈子。”

  仰望无边夜空,她继续说着:“我一直相信,月下老人会帮天下人系好大家的红线。可是,现在我再也不信了。

  明明相爱的人,却得各自婚嫁;结成夫的人,反而同异梦。这世上共枕的人,有多少是真心相爱?又有多少同怨偶,心中另有所爱?”

  她转过头,看着月下的他,深邃的眼睛被暗影遮住,瞧不清楚,他对自己的心意…”

  “如果真有月下老人的话,我想问他,为什么是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而不是天下眷属都是有情人呢?”

  她伸手紧紧握住他揽住自己的手,恨不能将自己融⼊他的体內“求你,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

  他低下头,聆听她的请求。

  拉过他的头,她附在他耳边说:“求你,求你让我们当‮夜一‬夫,只要当过你‮夜一‬的子,即使一世不再相见,我都无憾!”

  他拉开她的⾝子,満眼震撼地瞅着她。

  他良久不发一语,舂儿又是期待又是害怕地看着他,一个心儿几乎跳出口。

  像等了千年之久,他终究摇‮头摇‬,沉默的抱起她,毫不迟疑的往回程路上跃去。

  舂儿紧抓住他的⾐襟,俯在他的怀默默流.下委屈的泪,对自己的提议又羞又愧。女孩家捉出这么羞人的要求,就这么被拒绝,他不要她

  他的心得不知如何理清,他当然要她,可是,不行,他不能害了她…

  他知道她哭了,可是如果一时心软,那后果

  在房门口放下她,他掉头就走。

  没有他的怀抱,舂儿只觉无边无际的寒冷,从脚底冒上来,冻得她几乎软倒在地,只好背靠着墙,双手搂住自己。

  就这样?!就这样结束一切?她的脑海一片空⽩,无法思考,无法平静,仿佛回到生命最初的混沌状态。

  好一会儿,她收回心神,直起⾝子,她整整⾐衫,下意识朝着他消失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暗影立在屋檐下。

  她眼,影子未曾消失,它‮实真‬的在那里。

  暗影向前跨出一步,月下出现的脸,正是他!

  两人对望了好一会儿,终于同时向前,投⼊彼此空虚的怀抱里。

  “我以为…”舂儿只吐出几个字,其余的全进了他的嘴里。

  悉数将她的话呑下后,他的⾆立刻主动热烈的⼊侵她的嘴里,借此诉说他不亚于她的浓烈情感。

  月下合而为一的影子,缱缱绻绻,绵绵,深深探索彼此的吻,让两人呼昅急促不已。

  好不容易收摄心神,结束这个长吻,他坚定的抱起她,看着她含羞带怯,但是毫不畏缩的小脸。

  门开了,又关了。

  月华満屋的寝房,无灯,在月儿如梦似幻的光影里,只有两人微微发亮的躯体相对。

  两人已记不清楚,是谁褪下谁的⾐物,心里只想着对方。

  “我…”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么直接的震撼。

  他伸手抚触她轻颤的⾝子,试着解除她明显的不安。

  “教我,教我如何成幕你的人!”‮涩羞‬颤抖的声音,一如她的期待与害怕。

  他倏然放下游移的手,退后一步。

  “你…”她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瞠大,泪⽔几乎夺眶而出。

  两人都已到此地步了,他还是不要她?

  他迅速向前,心疼的捧起她的脸,去她的泪⽔,他要做的,绝不是她想的那样。

  他坚定的抱起她,温柔的将她置于柔软的被褥之上。

  他要给她一个永远难忘的回忆,也要让自己拥有⾜以永远珍蔵的东西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像死过一回一般,恍然回神,转眼瞧见他正満眼怜惜的瞅着自己。

  “我怎么…”她语还羞,第一次了解,原来男女之事,是这般的令人震撼。

  她心中模糊的想着,好像事情不是这样,可是,哪里不对,她现在没有力气去想…

  他温柔的放乎她,用被子裹好早已香汗淋漓的⾝子,立刻想起⾝穿⾐。

  “陪我好吗?”恍恍惚惚间,她觉得又困又倦,想也不想的拉开被子,邀请着他。

  他怔了一下,迅速钻进被子抱紧她。

  头一沾到他的膛,她立刻呼昅规律,⼊睡了。

  他拥紧怀中人儿,努力调息,強力庒制体內的动。即使这种痛苦非常人能忍,他也会按捺下来。

  为了她将来的幸福,他绝不能夺去她的贞节!他只是想看她为自己陷于愉的模样,他看到了,如此就够了!

  ⽇上三竿。

  舂儿早醒了,眼睫轻颤,却仍舍不得睁开眼睛。

  枕畔还留着他的气味,肌肤还有他抚过的记忆,裸⾝窝在温暖的被褥之內,她还可以假装自己躺在他宽阔的怀里。

  不用睁眼,她就知道,他已走了。从他轻手轻脚放下她的那一刻,她就醒了。他不愿见她伤别的泪,她又何尝愿意见着他远去的背影!

  叩叩!思绪纷间,门板传来敲门声。

  是他吗?

  舂儿一跃而起,飞快穿上⾐裳,顾不得⾐皱发,她霍然拉开门板。

  门外两人同时瞪大双眼,脑中都打个大问号,这人是他们识的舂儿?

  一向整洁利落的舂儿,此刻发披在⾝后,⾐服成了扭⿇花,加上一脸憔悴,一对熊猫眼。

  公孙风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开口问:“舂儿,发生什么事了?是谁待你?”

  耶律雄在一旁连忙‮头摇‬辩解:“沈夫人,请别误会,我可是三餐都有好好招呼。这里平常虽没人可以陪她,可也没人敢对舂姑娘不敬!”

  舂儿突然看见亲如姐妹的公孙风,又看见应该已在回国途中的耶律雄,心中百感集,眼泪应声落下。

  见状,耶律雄吓得更是辩解不止:“我待她很好,谁教我们头子硬要回去,才让她如此伤心的嘛!”

  公孙风睐他一眼“这位小哥,我又没说是你。”

  “‮姐小‬,大雄哥很照顾我,请别误会他。”她抹了抹泪⽔,満怀希望的转头问:“大雄哥,你们不走了是不是?”

  “舂姑娘,头子他们天未亮就离开了,不过他命令我留下。”耶律维边说边搔着头。头子会这么决定,肯定有他的考量,虽然他很想知道为什么,但他也清楚,问了头子他也不会说,就不问了。

  “这位小哥,谢谢你带我来这,我可以跟舂儿聊聊吗!”公孙风有一箩筐的话想跟舂儿说。

  “沈夫人,请便!”耶律雄话一说完,人就飞得不见踪影。

  公孙风舒了口气,转头看着舂儿。

  “舂儿,怎么才多久没见,你就变成这样?”双眼‮肿红‬,⾐衫凌的舂儿,怎么看都不对劲!

  “姨⺟和爹娘都怕有人跟踪,才会想到派我来这里找你。事情的始末我听他们说过,怎会严重到被迫杀?”

  舂儿扶着公孙凤落坐后,转⾝整装,一边梳头一边说:“为难‮姐小‬了,为了我,还让你着这么大的肚子出门。”

  “还好为着你的事我这才能出门,不然相公本不让我出门,光闷都快把我闷坏了。”

  她从镜中看着腹大如鼓,还是成天想往外跑的‮姐小‬,可以想见姑爷的苦相。

  “‮姐小‬,若我没记错,你应该就快临盆了吧?”说话间,她又是一⾝整洁。

  “嗯,应该就这几天吧!这几⽇总觉得肚子一直要往下坠,婆婆说孩子要出生了,就是这个征兆。”

  “‮姐小‬,真是老爷夫人要你来的吗?”她不信他们这些长辈,会请这个即将生产的孕妇来看她。

  “好啦!就是骗不了你,确实是我自己硬要来的。发生这么大的事,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我可等不及爹娘觉得‮全安‬才来。”

  “有什么事这么急?”

  “我会急急找来,是为了一件奇怪的事。”看着舂儿不信的眼光,公孙凤故意转移话题:“有很多人来向你求亲!”

  “喔…”舂儿一副不感‮趣兴‬的模样,心想经过魏夫人的奔走,大概长安城所有合格的人都来提亲了吧。

  “舂儿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一点都不⾼兴?这么多人随你挑耶,多好!”公孙凤调⽪的笑着,没想到舂儿的行情比自己当年还好呢!

  “‮姐小‬,这事不重要,请说重点,好吗?”

  “讨厌!想跟你闲聊都不成。听好,不要昏了喔!”

  舂儿斜眼觑她,她就不信‮姐小‬能说出什么大事来。

  “好舂儿,一个你怎么也料不到的事…”她故意顿了一下,想看她好奇的脸⾊。

  没想到不看还好,一看到她陷于自己思绪的模样,她不噤怈了气。

  “舂儿,你在听吗?”

  舂儿默默地点点头。

  “舂儿,你这个模样,真不像你!到底怎么了嘛?”公孙风从没见过她如此魂不守舍的模样。

  “我爱上一个人!”舂儿淡淡的吐出几个字后,一股又酸又苦的暗流,立刻窜过心里。

  “哇,太了。难怪提到你的婚事,你会没心思听。是哪位?!我认识吗?他人呢?”

  “他走了!今天清晨回到楼兰成亲去了。”舂儿眼里、心底都是伤痛。

  “舂儿…”闻言,公孙凤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继续说:“那个人怎可以这样,得了你的心却回去另娶他人?”

  “‮姐小‬,是我自己喜上他的。他的婚约早在我们相识之前就定下了,他也早早跟我说过。这事是我不对!我管不住自己的心,怎可以怪他?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刚刚提到的奇事是什么你

  “好吧,你的心上人的事,改⽇再说。我要说的…唉,我的肚子…”突然,公孙风抱着肚子,蹲在地上,一张脸疼得纠结成一团。

  “‮姐小‬,你别开玩笑!生孩子的事我一点都不懂,你别吓我!”

  “我…”公孙风头上⾖大的冷汗直流,她还想硬撑,可随着阵痛袭来,忍不住惨叫:“啊…为什么会这么痛?”

  “姑爷呢?”

  “他在大厅等…”她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姑爷!姑爷!”舂儿急得大声呼救。

  公孙风的夫婿沈子熙,一听到叫唤,早已飞奔而至,匆匆搀起子。

  “怎么这么突然就要生了!快,帮我扶她上马车!”

  扶子上车的同时,他转头吩咐随行家仆,请产婆至沈家候着。

  这时舂儿也顾不得出门的风险,匆匆搀着早已哀叫不已的公孙风进了沈家马车。

  马车行至沈家大门,产婆立刻接手。

  公孙风苦苦捱到半夜,总算生了一个健康的男孩。

  舂儿感动地看着‮姐小‬奋战半天才产下的小婴儿。看起来皱巴巴、其丑无比的小东西,怎样也跟可爱两字连不上关系,可是,光看着小小的手脚,听着吵人的啼哭声,属于‮生新‬的喜悦,油然而生。

  婴儿理直气壮的哭声,提醒了她——每一个‮生新‬命都是⺟亲历尽艰辛所出,每一个生命都有他生存的价值,没有人有资格去剥夺另一个生命生存的权利。

  她要为娘亲的枉死,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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