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好的，妈。”“知道了，妈。”“您放心吧，妈。您和爸早点休息。”放下电话后，疲惫的老吴将身体斜靠着倚在头，长舒了一口气。

　　短短十几分钟的电话，让老吴觉得比连续值两个夜班都要累，他了鼓的太阳，手习惯性的摸向头的烟。

　　那头的女人从被窝里钻出身来，俯过身依偎在老吴口，柔声问道：“怎么了，老公？妈都跟你说什么了？”

　　老吴看向子，摸向烟的手从半路缩了回来，搂着子的肩，叹声道：“还不是生孩子的事，人越老越唠叨，没事，咱们也早点睡吧。”

　　子乖巧的点了点头，在老吴嘴上轻轻吻了一下，便重新缩回被窝里。“晚安，老公。”“晚安，老婆。”

　　很快，轻微的鼾声从身边响起，忙碌了一天的子率先进入了梦乡，老吴直的躺在上，两只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眠。今年已经是他与子相识的第十个年头了。

　　那一年，老吴还是小吴，在当地的供电局工作。供电局的作息和其他工作不太一样，五班三倒，没有节假，三天两头值夜班，作息极其不规律。老同志和女同志没那个精力，熬不下来，于是只能由小吴这样年轻力壮的单身小伙子顶上去。

　　几年下来，小吴渐渐熬成了老吴，却仍然奋战在第一线，极不规律的作息让老吴根本没有时间考虑自己的事情，连现在的子也是几经周折才经亲友们介绍认识的。老吴的子小老吴4岁。

　　在中学里教语文，温柔贤惠，长相也不赖，难得的是对木讷的老吴没有半句怨言，两个人相识十年，结婚八年，感情一直很好，周围的人都称赞他们是模范夫。要说这对模范夫有哪点不太模范的，就是他们一直都没有孩子。

　　每每谈及此事，亲友们无一不为他们感到惋惜，各种名医、古法、偏方推荐了个遍，老吴夫俩也没有拒绝，一一都尝试过了，可惜收效甚微。这可愁怀了两家人，尤其是老吴的父母，几乎每天一通电话打过来，追问孩子的进展。

　　老吴嘴上说着正在努力，让父母放心，其实心里已经渐渐的不抱希望了。温柔的子总劝老吴顺其自然，可老吴知道，子是想要孩子的，从她每每看向其他孩子的眼神就看得出来，所以老吴还没有放弃。

　　他想给子一个惊喜。嗡嗡…老吴的手机震了一下，是同事老刘发来的微信…这老小子，准是值夜班时无聊，找自己打发时间来了。

　　老吴点开微信：“老吴，今天我妈给我发了一个算命网站，贼灵，连她们跳广场舞的老头追过哪个老太太都算出来了，你要不试试？算算啥时候能生个小吴（滑稽）”微信下面，是一串链接，怎么看怎么像诈骗网站。

　　老吴摇摇头，这个老刘，还是这么不靠谱，他妈也是，广场舞老头追过哪个老太太，这点破事也用得着算？不过反正也睡不着，姑且一试吧。

　　点开链接，是一个非常糙的页面，背景只有四个大字…心诚则灵，然后中间是一个输入框，写着：“输入你想知道的事情”就这么简单？不问姓名，不问星座，不问生辰八字，骗子能不能敬业点？

　　不过既然不会暴任何个人信息，倒是打消了老吴的顾虑，于是老吴在输入框里写下：“我什么时候能有小孩？”网页很快便给出结果：“40岁之前”老吴笑出了声…40岁？自己还有2个月就40岁了。

　　就是子现在怀胎也来不及生啊！老刘的微信又发了过来：“怎么样？测了么？准不准？”老吴回到：“狗！一点都不准！”老刘追问：“怎么可能？我跟你说，我妈她们一起跳广场舞的，有一个老头…”

　　老吴没有继续往下看，老刘贫嘴起来没完没了，要是再理他，今晚就别想睡了，明天自己是早班，还是早点休息的好。第二天一大早，老吴骑着小黄车来到地铁站…他要赶最早一班的地铁，到单位和老刘他们班。

　　地铁上空空，多是一些习惯早起的老头老太太，老吴一个人独占了一整排座位，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坐在他对面的一群人。

　　看校服就知道，这群孩子正是子所在中学的学生。一大群学生集体起大早赶最早班的地铁，这明显不合常理。除非，他们昨天晚上根本就没睡！

　　老吴想起来，昨天刚好是这所学校的期中考试，子为此忙了一整天，结果这些孩子倒是潇洒，考完之后集体通宵去了！老吴没有任何评判的意思，只是不由得感叹，年轻，真好啊！

　　几个年轻人带着兴奋和疲惫一路上有说有笑，过了几站，其他几个孩子陆续下了车，只剩下一个戴着黑边眼镜、留着齐刘海的女生。真想不到，模样看起来文静的，玩起来居然也这么疯。

　　老吴多打量了对方两眼，丝毫没有避讳的视线终于引起对面女生的注意，她抬头往老吴的方向看了一眼，两人的视线刚好对上。

　　随即，女生的视线迅速转移开去，脸上带着一丝不悦，老吴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也转开了视线，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单位，老吴见到疲力尽的老刘，忍不住怼了他几句，顺便吐槽了一下他昨晚发来的链接。说来也奇怪。

　　这会儿老吴再去点击那个链接时，显示出来的是“该页面不存在”的字样，怕是骗子自己也觉得骗人的手法太拙劣，把网页给关掉了吧！

　　经过一夜的忙碌，老刘早已没了昨天晚上的精神头，只盼着早点班回家睡大觉，面对老吴的吐槽，他连说两句“不应该啊”然后便摇头晃脑的走掉了。

　　狠狠怼了老刘一番，老吴心情大好，下班时还乐呵呵的跟班的同事打着招呼，同事们直惊呼，莫非嫂子有喜了？

　　老吴立刻蔫了下来…熟悉老吴的都知道这个梗，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一句“莫非嫂子有喜了”怼过去，准保让他吃瘪，屡试不。

　　而班时怼一怼被换班的同事，似乎也成了他们为数不多且无伤大雅的娱乐消遣。老吴耷拉着脑袋回到家，在玄关处下皮鞋放到鞋柜上，赫然发现一双从没见过的女士运动鞋。

　　这肯定不是子的，尺码不对，粉的也不是子喜欢的风格，莫非家里来客人了？打开衣柜，发现一件子她们中学的校服挂在里面，老吴当即恍然…期中考试结束了，子这是又把学生带到家里来了，也不知道哪个学生这么不走运。

　　老吴想起早上在地铁里遇到的那些通宵玩耍的学生，心里竟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他下自己的外套，挂在校服的旁边，快步朝屋内走去。“老婆，我回来了。”“老公，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