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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安乐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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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万没有想到,一路跟随着那急促的脚步,我竟会来到这样一处所在。

  此地在仍是京城偏西,安乐坊三字的石碑因年代久远,无力修缮,斑驳剥落的破烂不堪。

  进得里面,连光线似乎都暗了下来,一座高高的围墙把里面与繁华帝都分割开来,长长的土路坑洼不平,两旁是凄凉阴郁,四处透风的小土房。弥漫着一股子已分不清的混合气味,十分难闻。

  若非亲见,我绝难想象,繁华似锦的堂堂离国帝都之内,还会有这样贫瘠的群落所在。

  或是因这儿太穷,所以少有外来人进入,我这一番贸然进入,也吸引了不少目光,老的,少的,还有人在屋内,透过灌风的隙窥视的,那目光中,有惊疑、防备、警戒…还有,若有若无的仇恨…

  不会错,那种仇恨虽尽力掩饰,但,自从经真正的苏蕴初的记忆中感受那份绝望之后,我对恨意变得十分感…

  屋内渐渐出来人了,老的、幼的、年轻的、他们的目光混浊,神情麻木。就那么似一抹抹游魂般出来,偌大一安乐坊中,明明有很多人的存在,却只闻呼吸之声。无一个说话。这死一般的沉寂,似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人莫名心慌…

  安乐坊,这样贫瘠的所在,竟叫安乐坊——真让人发笑,可我笑不出来,冥冥之中,似有一只无形之手,紧抓住我的心,让我不过气来…

  看着这里的人,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怪异感觉浮上心头,还有丝的害怕…可是,哪有什么怪异,虽然这里的人因贫困生活而神情木然,但,这也不是让我觉得怪异的主因…那么,到底是哪不对劲呢?…

  再三打量四周沉寂的人群,这里不过是些老幼妇孺,为什么会让我感觉如此怪异,怪异到一向乐观的我,都隐隐产生惧意…

  不由加快了前行的脚步,停在这路之尽头,最里这间土屋前。

  我的听觉告诉自己,那个抢我钱包的小子跟那个追他的少年,一前一后,都进到这这里,未再离开…

  少年?一想到这个名词,心中豁然开朗,终于明白心里那股子挥之不去的古怪感来源于哪儿…

  老幼妇孺,不错,这儿我所看到的,都是老幼妇孺,无一男的,不是指这里没有男人,我的意思是,没有成年的青壮年劳动者。触目所及,不是像偷我钱包那样的小子,便是垂垂老矣的老人…

  在一个正常的古代社会,成年男子都是作为其主要劳力,负担着整个家庭的生计,一个没有成年男子的发地方,穷成这样,也不奇怪…

  可那些成年男子哪去?不想就这个话题深思,心中那股隐隐惧意或就源于此…我是来找偷我东西的小贼的,又不是来做社会学调查的,何必管这么多…

  收拢心神,我仔细打量眼前房子,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样的屋子怎么还能住人。

  若说我穿越来时,所住的屋子已只能作简陋来形容,那么,眼前那个以茅草盖顶,根本不具备遮风避雨功能的东西,应该连房子都算不上,根本不具备住人条件。

  若在现代,定会直接划入危险拆迁房。

  可这屋内的确有人“啪”“啪”两记耳光为证,很用力、很响的那种,随着这两记耳光,是两个扑通下跪的声音,以及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夹杂着两个变声期少年特有的公鸭嗓音“娘…娘…你别发火…”

  这两声音,若我所料不差,一个是偷了我钱包的少年,而另一个,应该是追他的那位吧,这样看来,之前那幕街头追逐不过是为了偷窃而设计的戏?这一下,我反倒不急着进去了,一来,跑得不和尚跑不了庙,二来,我也想听听这两巴掌是怎么回事?“说…”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后,一个急促的女声,虚弱却坚定的、带着疼心疾首的决裂:“说…这…咳…这些银票…咳咳咳…这些银票…银票…哪来的…咳咳咳…谁的…谁的主意…去偷的…”

  所谓知子莫若母,看来这位母亲人虽病得不轻,但意识却很清醒,对自己的孩子倒也知之颇深。一语便道破天机。

  这下我更不好进去了,里面在上演三娘教子的戏码,我这个失主要这样冒失的闯进去,不知这位已怒急攻心的母亲,会被气成什么样?如此想来,脚下沉迂千钧。可自己真个掉头离开,把银子拱手相让,且不说自己老本都没了,以后还怎么实现自己的掘金计划,再说,我又怎么知道眼前这一幕不是做戏…

  这最后一个念头,成功的吓到了自己,从什么时候,我变得如此多疑了…

  “没…没有,娘…这银票…是个好心人送的…不是…不是偷…”一个结巴的声音毫无底气的辩解着,另一个,则是闷不啃声。

  “胡说…咳咳咳”女声因气急而嘶哑:“这世上…咳咳咳咳咳…世上哪有这样的人…一次送这么多银子…你们…豹儿…你说…咳咳咳咳咳”

  挣扎着说完这一段话,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夹杂着屋内两小子的焦急的呼喊声,让人听得心中不忍…

  屋内一遍沉寂中,只听得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和两孩子沉重的呼吸。

  这个叫豹儿的家伙倒也知沉漠是金啊。可听着那揪心的咳嗽声,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心还是比较软的,而那样的咳嗽,做戏的机会…几乎为零。

  一抹苦笑浮于面上…好心人,看来,我这位被硬赶鸭上架的好心人不出现的话,不是这两小子最后道出实情气坏他娘,就是还没审出实情,那位大娘已怒急攻心…

  晕啊!第一百次诅咒自己的烂好心,然而,看这两孩子孝心可取的份上,我这个…莫名莫妙的好心人…也只得硬着头皮当了…

  略加思索后,我清清喉咙咳了一声,以示自己的存在,推开那扇根本无用,只作装饰的门,入眼入及,第一印象是这屋内可真干净。

  我所觉得的干净,不是屋内收拾整齐干净,而是空空如也的干净。

  小小的空间内,一炕,一个因长年操劳而显苍老、肤蜡黄,双颊却带不正常红色彩的妇人正强挣扎着半立前,身上,是一身不清什么材质的,疑似被子的一团东西。炕头一缺了一大块的破碗里装着不知明体。旁边,便是我的失物,荷包与银票然后,就剩两直跪着的孩子,一左一右的脸上各印一五指红印,很对称,想必,也很痛。

  再无多余东西,真是干净到极点的家庭。

  被我推门的声音惊动,三人六只眼全盯着我看,那母亲的眼中有着疑惑,又似乎带着一丝了然。那两小子原本焦急的脸瞬间变白,目光慌乱中透出哀求之

  “大娘,你好!”我脸笑容,诚恳的招呼着。

  对于这个体弱多病,独力抚着两孩子,却坚守清贫,不肯让自己的孩子沦为鸣狗盗之徒的母亲,我打心眼里有着一份敬意。

  “姑娘…咳…你是…”以手掩住嘴,强下咳意,只听着闷闷声响,那妇人强自镇定的问着。可目光中却带着自嘲的意味,看着炕头的荷包。

  “我啊…”眼角余光瞄了眼那两个听我开口便面如死灰,神情绝望的小子。呵呵,活该…

  其实,也难怪,任谁也没想到,我这个失主能这么快找上门来,这一下,想圆谎都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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