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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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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随心瞪著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长发凌乱纠结,原本美丽的模样已变得憔悴不堪,大眼下的黑眼圈提醒她,她已经三天三夜无法成眠,平常的那一箭,后作力强大,简直把她折腾得不成人形。

  “可恶的平常!”抓起锦绣抱枕丢向立镜,她愤然地低吼。右臂上的伤口深及见骨,可见平常的力道有多大,心又有多狠。

  不愧承天宫里主掌纪律的“右弼大人”平常的冷血无情早已出了名,只问是非,不问曲直,在他眼中,只有理法,没有人情,他就像一把尺,以准确的角度衡量著每个人的行为,对与错,分得清清楚楚,从不容违越。

  姓平名常…哼,可一点都不“平常”!那个人,不但面容如钢,心如铁,整个人就像硬石雕成,永远以黑与白来判断人,谁触了法,谁就该罚,绝没有第二句话。

  当年在从容的云仙天,她就经常听一些侍女谈论这位铁律如山的神官,每个人提起他,总会不知不觉畏缩了一下,仿佛连他的名字也充了慑人的魄力,每个人都心怀敬意,小心翼翼。

  承天宫内四神宫各司其职“左辅”般若主事政“右弼”平常掌风纪“武曲”守剑领军符“观星”从容则为天廷祭司,他们是玉皇最信赖的部属,四人像是承天宫的四根基柱,位高权重,身分下凡。

  而四人之中,最令众人敬畏的该属平常了,做事一板一眼,态度刚正不阿,他之所以深得玉皇器重,正是因为他的忠,忠于玉皇,忠于律法,忠于义理。

  但在李随心看来,愈是这种尽忠职守的人,愈是食古不化,没心没肝,无血无泪,和他比起来,她倒觉得她自己还比较像个人,比较有“人味”!

  恨恨地倒回上,扯痛了伤口,整张脸又拧成一团。

  中箭之后,伤势恶化的速度真是惊人,若非她有自愈的能力,恐怕早已毙命,只是,她一直百思莫解,平常怎么会找上她?

  从容才是她的主子,若要动手,也该是从容,为何出现的会是平常?

  难道,承天宫出了什么事?

  正沉著,一个轻微的声音在客厅响起,她警戒地坐起,闪到门边,贴着门板倾听外头的动静。

  有人入侵。

  是谁?她这间百来坪高级智慧型公寓位于第十六楼,除了一楼的管理保全管制严格,要搭电梯上楼还得扫读指纹、磁卡,更别提她那扇密码锁的特制大门,理当防得滴水不漏,一般人未经她允许是不可能进得来的,除非…

  除非不是凡人!

  她脑中想起了平常那张活像衙门缉捕重大刑犯的捕快嘴脸,俏脸一沉。

  是他吗?来得还真快,难不成是想趁她受伤来缉捕她?

  冷哼一声,她忍著伤口的刺痛,小心地打开一道门,正要窥探那名不速之客的身影,倏地,一道黑影闪到门外,撞开了卧室的门,她一惊,举起手,掌心的火焰还没来得及窜出,左手就马上被对方扣住。

  “这么久不见,这是你的待客之道吗?凤儿。”

  轻佻的语气,熟悉的声音,她抬头一看,怔住了。

  眼前这个长相俊朗,一身时髦帅气打扮的男子,不就是当年逃的四兽之一…貂儿奉滔天!

  “是你…”她诧异地望着他,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有多久了?好几千年了吧!

  当初四兽私逃下凡,就四散分别,像是刻意避不相见,就连巧合的偶遇也不曾有过,虽然耳闻一些讯息,但他们从不主动打听,仿佛再也不想回顾在囚笼里的过去,不想再互相提醒彼此自身真正的形貌,大家心里有数,即使在人间相逢,也要形同陌路…

  但此时,貂儿突然找上门来,竟让她有种仿若隔世的迷茫,一股千年来的孤寂哀怨,如同看见亲人股,没来由地全涌上心头。

  “怎么了?你吓到啦?”奉滔天挑了挑眉,勾起一边嘴角,一双深沉的眼睛闪著狡狯的琥珀光芒。

  带点气的笑脸让她想起了当年聪明绝顶又刁钻难的那只银貂,他可不是个可以当成亲人的家伙,他来,绝对没有好事。

  “你怎么进来的?”她回过神,挣开他的手,戒心顿起。

  “就这样进来啊!在人间界混了这么久,这些最新科技的玩意儿根本难不倒我。”他自负一笑。

  “但你这是私闯民宅。”她冷哼。

  “嘿,老友来拜访,你居然这么冷淡?”他夸张地喊著。

  “几千年来没有一句问候,这也算朋友?”她冷声轻啐。

  四兽之间根本没有所谓的友谊和情,他们个性迥异,各有各的想法和心思,唯一的共同点,就只有那段同样被囚在金钢索笼里的过去,如此而已。

  “听你的口气,好像在抱怨我没来看你似的。”他半开著玩笑。

  “行了,别废话了,你来找我肯定有事,直说吧!”她蹒跚地走向白色牛皮沙发,无力地倒坐而下。

  “啧啧啧,看看你,伤成这样,最近发生了一些事,对吧?”奉滔天在她对面坐下,盯著她右臂上的伤。

  “没什么…”她不想多谈。

  “连承天宫铁面无私的右弼大人都出动了,你还说没什么?”他跷起腿,冷笑。

  她一凛,瞪视著他。“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自从罗隐出事,我就开始注意承天宫的动静,于是我发现,『左辅大人』般若亲自下凡转生,企图驯服高锐,將他带回,只是没想到两人后来却因此相爱,触犯天条,到头来竟双双被平常杀…”奉滔天一手支著下巴,说得轻描淡写。

  “平常连般若也…”她大惊。

  “没错,他对自己人也是毫不容情。”

  “那高锐和般若后来如何了?他们真的变成了…”她一直很想知道,四兽的不死之身,一旦瓦解,魂魄將何去何从?

  “后来?你应该知道才对,后来你出现了,而且以你的重生之火救了他们,使他们免于魂飞魄散,得以下凡转生为人,再续前缘。”他戏谑地道。

  “我?”她愣了愣。

  “是啊,就是你,难道你忘了吗?”

  “你在胡说什么?自从逃出之后,我就再也没回去…”她急道,话到一半时却猛地想起平常对她的指控,俏脸微变。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佯装她救了高锐?

  “那就表示,有人冒充你出手救人罗!但,问题是谁才有这样的本事炼出『凤凰之火』呢?”奉滔天眯起眼。

  她被问得一怔,脑中闪过一张脸…那张始终悠然自得,不问尘俗的睑…

  “你和我想的应该是同一个人,对吧?”他锐利地盯著她。

  “但,我想不出他这么做的理由。”她凛然道。

  他们的主子从容,究竟想做什么?

  “还需要什么理由?他把我们成这副鬼德行,困在这身兽形之中,就算我们逃了,他这几千年来故意不追不问,安的也不是什么好心,他只是在折磨我们,要我们活在随时会被缉捕的恐惧中…”他冷笑。

  “但他却连续救了高锐和罗隐,释放了他们…”她喃喃地道,心里感到一阵嫉妒。

  斑锐和罗隐,已离了苦海,而她呢?她还要熬多久?

  “释放?别太天真了,李随心,你还不懂吗?他这是驱逐!把他们逐落凡间,进入轮回,从此,再也别想进入天庭。”他轻斥。

  “那,也没有什么不好…”她幽幽地叹口气。

  “你怎么和高锐说同样愚蠢的话?我们受了几千年的苦,到头来还要感谢他饶了我们吗?”他霍地起身,一脸鸶。

  “不然呢?难道你想和他抗衡?你有足够的能力吗?”她讥讽道。

  奉滔天冷冷一笑,弯身握住她的右臂,一道白烟乍起,封住她的伤口,不到几秒,她的伤迅速愈合,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疤。

  “你…几时修炼得这么厉害了?”她惊奇地盯著他。

  “我不是修炼,我只是解开了部分魔咒,然后一点一滴要回了我原有的法力。”他放开她,冷笑。

  “原有的法力?”她不解。

  “我以前曾经怀疑,也许我们四兽原本就是人,变成兽,只是个惩罚,如今,随著高锐真正的身分曝光,才证实了我的推测。”他哼道。

  “高锐的真正身分?是什么?”她一怔。

  “你一定很意外,高锐原是承天宫玉皇座下一品带刀护卫,他,可是整个天庭的卫军总管哪!”他倾向她,语气讽刺。

  “高锐是…卫军总管?”她震惊地瞪大双眼。

  “是的,他曾经贵为承天宫的卫军总管,但却沦落到被下了咒,成为一只犬…你难道不好奇,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不好奇你我原来的身分是什么吗?你可曾自问过,我是谁?你又是谁?”他眼神深沉地看着她。

  她心一紧,整个人怔住了。

  如果照奉滔天所说的这情况来推断,她在几千年前,也可能是某个“人”吗?

  那么,她…原来是谁?是什么人?

  “我们也许只是牺牲者,整个事件相信只有从容最清楚,而我,则准备从他们这群家伙口中挖出答案,不过,首先你得帮我。”他冷冷地笑了。

  “帮你?怎么帮?”她盯著他。

  “你先把平常那个死脑筋的家伙解决掉,再和我联手对付从容。”

  “平常?他的法力太强了,我不见得是他的对手…”她眉峰轻蹙,下意识著已愈合的伤口,仍忘不了箭入骨的可怕疼痛。

  “你太小看你自己了,李随心,如果真要找个能对付得了平常的人,那可非你莫属呢!”奉滔天正道。

  “我?”她微愣。

  “是啊,你忘了你是只不死的凤凰吗?”

  “那又如何?”她蹙眉反问。

  “你拥有重生的力量啊!你的血,同样具有『洗魂』的作用,只要让平常暍下你的血,他的魂魄心灵就会被全数洗空,从零开始…嗯,照人类的说法,就是『失去原有的记忆』…”他狡猞地勾起嘴角。

  “是吗?你确定?”她眸光乍闪。

  “非常确定。”

  “如果他忘了他是谁…”她兴味地笑了。

  “如果他忘了他是谁,那他就不足为惧,而且可以任我们摆布。”他恶笑地道。

  “但你说得简单,总要能近他的身才能把血灌进他嘴里吧?”她觉得这才是最头痛的问题,平常实在太难接近了。

  “放心,只要有这个『定仙粉』就能定住他了。”他说著將一小包粉末交给她,冷冷一笑。

  “你还有『定仙粉』?”她惊喜道,这些粉末正是当年他们四兽能逃出云仙天的利器啊!只要一点点粉末,就能让那些仙人静止如石,限住对方的行动,争取包多时间。

  “依平常的能耐,大概只能定住他三分钟,但我想这应该足够你接近他了吧?到时,你再好好发挥你的魅力,我敢保证,他绝对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奉滔天意有所指地低笑。

  “我可不敢大意,即使他被洗魂了,要惑那块硬石可不容易。”她横了他一眼,冷哼。

  “愈是难驯,愈有挑战,不是吗?他好歹是个男人,你难道不想看看他拜倒在你脚下的样子?”他倾向她,戏谵道。

  驯服平常?

  她想像著一脸高傲的平常被她踩在脚底下,乞求著她的青睐,那场景的确太快人心。

  但,容易吗?

  不,不容易,但也因此將会更有趣…

  “好吧!他就由我来收拾,可是,你最好别耍其他的花样,奉滔天。”她深知奉滔天个性狡猞难测,同样不得不防。

  “放心,我们是立场一致的同志啊!想想,当年我不也想尽办法让大家逃出牢笼…”奉滔天俊得带点气的脸浮上一抹邀功的微笑。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奉滔天,你当时『顺便』放了我们,可不是因为好心,而是为了制造混乱,好让你更轻易逃脱罢了,是吧?”她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明了的讥讽。

  “呵…不论是与否,反正大家全自由了,不是吗?”奉滔天没有正面回应,倒是心里暗暗赞许李随心的敏锐。

  “自由?逃离了卒笼,就真的自由了吗?”她神色一转,竟有些幽凄。

  “你啊,就是想太多了,我劝你好好享受这逍遥的日子,别学高锐和罗隐钻牛角尖,把自己困住了。”奉滔天说著起身。

  她脸色微变,省思著他的话。

  “我走了,记得你的任务,一旦收服了平常,就找机会除掉他,千万别迟疑。”他又嘱咐一次,转身大刺刺地走了出去,將厚重的门带上。

  屋内又剩下李随心一个人,四周一片寂静,彷佛没有人来过。

  她独坐在沙发,怔怔地看着客厅四面墙壁,突然觉得一阵郁闷窒息。

  这个她精心布置的百坪住宅此刻看起来竟和当年的囚笼没两样,不同的是,以前她是被囚,如今,是她囚住了自己…

  她恐惧地瑟缩了一下,好怕自己就要被这份无止境的空虚噬,因此起身冲进卧室,坐倒在梳妆镜前。

  镜里映照出她纤细苍白的身影,她看着镜里的自己,孑然独立,即使有再多的美丽,也掩不住溢的孤寂…

  这一切是谁的错?是谁害她如此凄凉?

  一股对天庭的愤怒顿时翻涌而来,不断地转换成对平常的恨意,他们那些自以为是的仙人,也该受点教训了。

  等著瞧,这次,她绝不会轻易就放过平常,逃逸了几千年,如今,她不再逃了,她要找到真相,找回自己的过去,她要知道,她究竟是谁…

  夏日的天气,如火,灼热的高温仿佛在烧烤著整个大台北地区,路上的行人都热得大汗如雨,焦躁难耐,但在这间五星级SPA养生会馆里,却一点也嗅不出一丝丝热气,调控得恰当的温度让每个进门的贵宾都感到清凉无比,一道道玻璃水帘,以及角落里大量摆放的野姜花,使得空气中弥漫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淡雅清香,在这里,骄彷佛已远,四季不再有别,时序被定在春天,一个如梦似水的仙境人间。

  这是李随心的名店…“随心所”也是台北有名的高级休闲之所,除了外观如顶级Villa的南洋风格,里头的陈设更是充了低调奢华,简洁、却又细腻,整体布置不俗且品味十足,而它与时下一般的养生SPA最大的不同,就是它定的是可与五星级饭店媲美的路线,绝对的人与礼遇,让每个会员宾至如归,进而连忘返。

  “随心所”不但深受许多贵名媛喜爱,就连雅痞富商们也非常中意,李随心更是经常到这里来放松心情,因此,很多会员都知道,这家别致的会馆老板是个绝丽人,对她们而言,李随心简直比明星更像明星,有的会员甚至是冲著她才加入,她的美貌正好成了“随心所”的最佳代言。

  然而,最初李随心会开这么一家店,其实并非有什么企图心,她只是无聊,只是想打繁间,整在派对和夜店里连,总是会腻,于是随口说想开间养生SPA会馆,没想到几个男友人就主动帮她找地盖屋,连香港那个黏人的建筑师也自愿揽下所有的设计建造工程,所以,基本上“随心所”会成型,还真多亏了那些想讨好她的男人,她从头到尾只负责洒钱,直到整个会馆完成,她才真正展现她的长才,一座座独两水疗屋,一些内部的装潢皆由她一手包办,其独到的眼光,连一些室内设计师也忘尘莫及。

  倒是,她没想到和她一样无聊的人有一大堆“随心所”还没开业,预约的会员名额就已爆,她故意设了许多限制,甚至还將会费提高,依然有许多人排队等著后补…

  真是疯狂,原来,人类的生活也都是如此贫乏枯竭,如此爱慕虚荣。

  她冷冷一笑,身再次滑进矿泉池,悠然地舒展著双臂,边聆听著轻扬的音乐,边欣赏阳光透过玻璃洒在绿意盎然的室内植物上。

  这问位于最隐密的独立Villa是她的私人空间,里头有她的个人更衣室和休息区,迥异于其他的布置,这里充著一股浓浓的女浪漫,进口的法式桌椅和名牌家具,还有白色纱幔垂挂,巧地区隔了休憩的原木屋,以及屋外天却隐密的水池。

  桧木制成的中型池子里,放的可都是来自阿尔卑斯山的进口矿泉水,别人是拿来喝,她却奢侈地用来泡澡,偶尔,她还会以珍珠粉牛沐浴全身,所以她的肤质永远都白如凝脂,吹弹可破。

  但这可不是她独有的专利“随心所”的白金会员也可以享受同样的尊荣,只不过,年费可不便宜,得缴七位数字的年费,才能买到这种等级的“休闲”

  所以,她并非无业游民,在她游戏人间的这段漫长岁月,她也渐渐明白,有钱,才能舒适地生活,才能不依赖任何人,而她更发现,要赚人类的钱实在太容易了,因为从古至今,人里那份贪图权势的弱点并未丝毫改变,反而随著时代的更替而更变本加厉,每个人都想成为“高等”人士,为了博得旁人的另眼相看,从下吝啬付出高额的代价,因此,只要投其所好,就能迅速累积庞大的财富。

  而正因为不缺钱财,相对的也拥有了名声和地位,百年前还被人指指点点,如今在这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人们竞开始称呼她为“女强人”…

  也许,再过不久,人们即便得知她的非人身分,也不会太讶异了。

  嘲讽地端起搁在池畔的水晶杯,她轻啜一口里头如血的红酒,心思很快地转到她在等的人身上,如果没估计错误,那个人也快来了。

  哀著手臂上淡得几乎看不出的疤痕,她眼中闪过一丝报复之火。

  人世间尽是无聊的人,无聊的事,难得出现了像平常这种难的对手,正好让乏味的生命有点新鲜的刺

  这次她不想再被动地成为猎物,她要主动出击,所以,她借助奉滔天的法力,將平常伤她的那箭送回天庭,上头还附了一张邀请函。

  她约他见面,地点正是这里,她的私人水榭。

  只要他敢来,她绝对会陪他好好玩一玩…

  將酒杯放回池畔,她冷冷一笑,脚尖一蹬,整个人潜入水里,美人鱼似的在水底浮沉,享受著冰凉快意…

  突然,一道阴影夹杂著一股魄力,无声无息地叹近,投映在水面上,那份慑人的寒气,与周遭的软调柔媚一点都不相融。

  李随心抬眼一看,也不惊慌,慢慢探出水面,水光在她绝美的脸上滚动,使她看来如出水芙蓉般晶莹剔透,闪闪动人。

  “你来啦!平常大人,我等你好久了…”她仰起脸,妩媚一笑。

  平常身著一般凡人衣衫,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一丝古味,但他那刀刻出来的五宫和简洁短发却自然而然让人想到天兵神將,威猛刚正,不带俗尘之气。

  “哼!你竟敢向我下帖,好个大胆妖孽!”平常寒著脸,森然地瞪著她。

  收到她送回的箭,上头除了污秽的血迹,竞还系著她的请帖,他当下然大怒。

  这只火凤凰当真是胆大包天,上次暂时放过她,她不但不知收敛,竟还敢放帖挑衅,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我只是想再见见你…”她噙著笑意,从水里起身走出,竟是一丝不挂地全

  细,上围那两只**傲人丰,如桃般令人垂涎,加上纤细匀称的四肢,以及双腿间那抹人的黑云,毫不隐藏一身的妖冶风情。

  她婀娜多姿地走向一旁的躺椅,拿起浴巾,就这么当着他的面,偏著头,轻拭著乌黑漉的长发,灿如明星的眸子直盯著他。

  若是一般男人,早就如恶狼般扑上去了,谁能抵挡得了她的野魅力?

  但平常又岂是平常男人?

  他不但不为所动,甚至无视于她那足以令人血脉债张的体,他只是拧眉瞪著怒眼,冷冷地道:“原来,你是想用这种无聊的花招对付我,真是太小看我了。”

  “我可不敢小看平常大人,因为你太强了,那天的一箭,我的手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呢!”她娇滴滴地抚著手臂上的伤口抱怨。

  “你还能在这里放肆,那就表示我上次给你的教训不够深刻。”他说著手一伸,长弓陡现。

  “你还想再给我一箭吗?你舍得?真的狠得下心?”她眉一挑,有恃无恐地將浴巾丢向一旁,一步步走向他。

  “你几时见过我执法对谁容情了?”他冷哼,右手掌弓,左手利箭在握,直指她的口。

  “的确,右弼大人平常的心何其冷硬,众所皆知,只是,我偏不信,我想看看,你那颗跳动著的心,到底还有没有温度…”她眯起媚眼,仍直背脊,修长的腿笔直朝他迈进,每走一步,**随著步履轻晃,媚态尽

  “哼!我不急著治你的罪,你倒急著自投罗网,那倒也省了我不少事,今天我就將你带回承天宫,关回卒笼。”平常铁著一张令人胆寒的冰冷脸孔,完全不受她的惑。

  “是吗?你还真以为你能再把我抓回去吗?”她讽刺一笑。

  “你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看来,在这凡间待得太久,你这只野凤变得更顽劣了。”平常冷凝著脸,箭搭上弓,黑眸闪著厉芒。

  “啊,你可真是凶悍哪…”她娇嗔地看着他,眨著明眸大眼。

  他嫌恶地皱起眉峰,再难忍受她的惺惺作态,说罢马上向后一跃,拉弓放箭。

  箭如人,骠悍强劲,直窜向她的口…

  但李随心早有准备,她旋身闪过,乘势近平常,手一扬,一道白粉如烟尘漫向平常的口鼻。

  平常怔了半秒,下意识想避开,但已经迟了,粉尘一触及他的脸,他整个人彷佛被下了魔咒,瞬间动弹不得。

  “这难道是…”他惊怒地瞪著她,心中暗凛。

  “没错,这是定仙粉,它能定住你们这些仙人的行动,但你们的知觉依然存在,不受影响,这可是奉滔天最得意的发明哩!”她笑咪咪地拍掉手中的残余粉末。

  “哼!听说当年你们就是藉由这种下三滥的东西定住追兵,才得以逃脱,没想到现在居然又故技重施…”他眼里冒火,非常下齿她的小人行径。

  “下三滥的东西用来对付下三滥的人,不正好?这可是专门对付你们才被制造出来的。”她冷讥,凑近他,一手勾向他的颈项,另一只手则刻意在他身上抚摩。

  嗳,这人长得真是高大啊!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膛,即使隔著衣服,那钢铁般的肌里线条依然清晰可见,强壮,稳固,简直就像一棵永远不会倒下的大树…

  只可惜,等一下这棵大树就再也无法伸展他骄傲的枝桠了。

  她在心里冷笑。

  “你到底想干什么?混帐!把你的手拿开!”他然大怒,直想朝她挥拳,但身体彷佛被灌了铅,就是无法移动。

  “问我想干什么?我啊…只是想让你变得『平常』一点…变得…像个凡人…”她说著以贝齿咬破指尖,再用力出血,血润泽了她原本就红的嘴,看来更加妖冶惊人。

  “你…”隐约猜出她的企图,平常脸色大变。

  凤凰之血…

  “难得你来到人间赴我的约,我就送你一个小礼吧!平常…”她诡魅一笑,整个人贴住他,踮起脚尖,仰起脸,血红的缓缓贴向他的嘴。

  “放肆!你给我滚…”他惊怒地大吼。她没等他开骂,直接封住他的口,將上的鲜血送进他的嘴里。

  平常大骇,他亟力想阻止,但连喉咙都不听使唤,只能束手无策地任由那温热、血腥的体一点一滴入了他体内。

  但她还不就此罢休,决心更彻底羞辱他,极尽煽惑地狂吻著他,**著他那两片始终冷硬的**,想确定它们是否如她想像的冰寒…

  平常气得脸色如霜,他瞪大双眼,瞳仁冒著烈火,似乎恨不能將她碎尸万段。

  销魂的热吻,融化不了平常,但李随心并不在意,她的目的只是要惹怒他,调戏他,他愈是气愤,她愈是乐在其中。

  足足吻了他好半晌,她才放开他,并且伸手轻拭著他嘴角的血迹,笑道:“如何?凤凰之血的滋味不错吧?”

  平常双了血,目光如剑,瞪视著她,看来更为严厉可怕。

  “听说,一旦喝下了我的血,就会记忆尽失,我真的很想看看你到时会变得如何…”她恶作剧地朝他挤挤眼。

  “我不会放过你的。”他一宇一句说得比刀还利。

  “好啊,有本事就来对付我,只是,我开始好奇,一旦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又能采取什么行动…”她说著媚眼一瞥,勾起角,

  “你…”他又惊又怒,如果凤凰之血真如传说中能洗魂,那他不但收伏不了这只妖凤,也许还会就此被困在人间界。

  “呵…怎么样?没想过我的一点点血就能摆平你吧?”她胜利地瞅著他。

  “你这只…”他咬牙怒斥。

  一听他又要怒骂,她耐顿失,不悦地揪住他的头发,截断他的话。

  “记住,我的名字叫李随心,别老是妖孽、禽兽地喊,那样太没礼貌了。”

  “放手。”他的声音从齿进出。

  “我偏不放。”她轻佻地拍拍他的脸,盯著他冷酷的五官,觉得痛快极了。

  往后,她会让这张脸一寸寸染上人,一寸寸随著她堕落,沉沦。

  “把你的脏手拿开!”他暴怒。

  “啧,还是这么硬脾气,好吧!今天就到此为止,未来,我们还有很多接触的机会…不过,我想,在我们手之前,你最好先学会游泳…”她说著恶意一笑,一把將他推向水池。

  平常瞪大双眼,整个僵硬的身体往后跌落,哗啦一声,坠入水中,溅起一大片水花。

  冰凉的水很快地漫过他的眼,灌进他的口鼻,將他淹没…

  惊怒中,他依然顽强地想抗拒水的入侵,但水还是迅速地从七孔向他冲别,仿佛要彻底洗涤掉他的所有意识,不留一丝空隙。

  缺氧的疼痛从口贯穿他全身,他已濒临死亡…

  “呵…好好体会吧!这就是凡人的生死挣扎,来到人间界,平常『先生』…当你再度清醒,你將连你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在溺窒得知觉即將消失的瞬间,他隐约地听见她清朗嘲讽的笑声,而透过水的波纹,他无法收缩的瞳仁则狠狠地瞪著她此刻得意又轻蔑的笑容。

  可恶,他会记住她的…绝不会忘…

  李随心带著胜利的微笑,低头凝视著逐渐下沉的平常,在心里冷忖。

  这只是第一回合,平常,我们之间的战斗才要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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