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章 祸害遗千年
灰暗的夜幕下,大地被⾎染成了红⾊。⽩⽇一场城守卫战后,王城军暂时击退了叛军,城下经过清理的场战上,只有被车轮辗庒过的枯草在寒风中吹得东倒西歪。
城门紧闭,城外三十里便是叛军的大营驻扎于此。
整座被架空的临淄城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所有出⼊口被封死。叛军围城已有六⽇之久,站在城楼上一⾝青⾊的孤历风遥看着苍茫的城外。
心里却在想着:“⽗王啊案王,若不是你当初一念之仁,又怎么会导致今⽇兄弟残杀,生灵涂炭。大皇兄竟为一已之私举兵作,引狼⼊室,置沧流国河山于不顾!想那幽国人狼子野心,一旦从边境⼊侵他们还可能乖乖撤回去吗?大哥啊大哥!莫怪当初⽗王会让三哥继位,沧流国山河若是到你的手里,迟早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
年初刚受封为“魏王”的孤历已是弱冠之年。孤历一⾝青⾊常服外罩了一件同⾊蟒袍,黑⾊披风,头上戴一枚紫⽟冠,一张脸上脫去稚气多了几分稳重,剑眉星目,嘴泯着,神⾊略带几分焦虑。三天了,被困守在此,各地勤王之兵不见踪影,⾝为皇帝的孤千城也不见踪影,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他竟然还在云游四方不管不顾,孤历生气地想着:自己这位三哥更多像一个世外⾼人,而不是一位有责任心的家国的君主。
无奈孤历只有带领王城守军苦苦守城,⽗王昨夜又呕⾎昏,这场仗要是再打下去,就要国破家亡,⾎流成河了啊!
城楼上、烽火台,俱都布下了巡守的士兵,孤历紧了紧披风。觉得⾝心俱寒,又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想他几⽇前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做着每天只知吃吃喝喝寻花问柳的闲散王爷,现在却站在这里挑起了保家卫国的重任,但凡有选择地机会,他真想钻到被窝里好好地睡一个觉睡一百年都不醒过来。
三哥三哥!到底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每天在城楼上望啊望,望得脖子都长了不少!都快成望夫石了。然出现了两个黑点。
黑点越变越大。深夜时分从地平线向临淄城飞驰而来。
“吁----”
马缰忽然勒住,一红一黑两匹马儿长吁一声前蹄腾空。接着停了下来,深夜风吹得⾐袂猎猎作响,二人都是风尘仆仆,却掩不住一双璧人如⽟一般晶莹的风采。
“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天亮赶路吧。”
“也好。”连城亦跟着下马。
前面便可望见叛军的军营,在山岗下绵延成一片。万籁俱寂的时刻。就连这片小小山岭上的走兽都已蛰伏,风声吹动松涛哗哗作响。
“前面有条小溪,你去洗把脸,我去打只野兔。”孤千城说罢从马背取了一张弓,连城在小溪旁将马拴在树下,便找了一些树枝在林中空地升了火。
星光从乌云背后露了出来,银光鳞鳞洒在潺潺溪流之上。连城走到小溪旁,蹲下⾝掬了一把⽔拍在脸上,顿时凉意使疲惫的神经顿时清醒很多,破碎的⽔面映照着她红齿⽩眉目如画,清冷地眉梢被星光镀上了一层亮亮的银⾊。
她将⽔囊里面蓄満了⽔。便站起⾝,星光在她⾝后拉开了一条长长地影子,两旁树影摇摆,松涛哗哗作响。
甭千城已经猎来了一只山,一头野兔,处理⼲净以后穿在树枝上放在火上烤。
一时间两人沉默无语。
“天亮以后你便往东我往西。分头行动吧。”连城用一截烧成了炭的木条在地上画了一张地图。
“你要去做什么?”他挑眉看着她的侧脸。明明是在他的地盘,却还是被这女人指手划脚。真是不可爱啊!不过她什么时候对沧流国的地形如此悉了?
甭千城心里不由划过一丝疑惑。
“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将孤广仁生擒而来,接下来招降叛军岂不事半功倍。”她在地上画了几个圈圈,赫然便是孤千城早已布下的几处埋伏。
“明⽇你可主持大局,而我便深⼊敌后,可保万无一失。”
“不行,那样太过危险。”他道。
“怕什么,你看山下那片大军,看似人多势众,实则不过是一伙儿纸糊地乌合之众,这样的军队,就算在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难?我只是不想你去冒险罢了,我去,一来不引人注目,二来也可趁敌不备轻易得手。”
臭丫头竟敢说沧流军是纸糊的乌合之众,孤千城脸上顿时挂不住,就算是叛军那也是沧流国的军队,这不是明摆着说自己治军不善吗?可听到下半句话顿时又眉花眼笑,就这一句“我不想你去冒险”他便忘记郁闷,似乎感到今夜的星星都特别明亮起来。
连城说这句话本来也没有别的意思,没有想到别的方面去。此时见孤千城露出奇怪地表情看着她,顿时随着他的目光低头看看自己⾝上,没有什么异常呀?他在看什么?
“连城,能不能给我跳支舞?”
“…”她诧异地抬头看他,冷冷回答:“对不起,我只会杀人和砍人。”
“就这么一次,我保证不会说出去,不会让你丢脸,好不好?天亮以后,倘若我战死了,就当是一生最后美好的回忆。好吗?”他的目光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虽然知道多半是装的,连城也忍不住心一软。
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对这个死烂打牛⽪糖一样地男人动心,可为什么当他忽然露出疲倦的眼神,她的心中就仿佛忽然缺失了一块角落,变得沉甸甸的。仿佛她再一次说不,他就会远离她,就像这夜的风一样,徘徊着,纠着,终于会盘旋而去…
终于…她不耐烦地剜了他一眼:“没有我的允许,你死不了。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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