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厉鬼 （下）
赵雪萍看他不像是看玩笑，事情到这一步，她虽然怀疑但是也不再多话。开车带霍俊中到医院，电话中赵雪萍已经和院长说好了。
“赵官警，你在外面等我。”来到楼下，天已经完全黑了，霍俊中希望赵雪萍能够留在大楼外面，不要进去。他懂得气噤噤咒，如果要除不掉卫元通的鬼魂，那至少自保也有几分把握。可是如果带上一个没有保护自己能力的赵雪萍，还要保护她，危险性会增加几倍。
“庇话。”赵雪萍骂了一声：“你以为我会把一个小表单独扔到危险环境去冒险，我在外面等消息。少废话，我们一起进去。”
“赵官警，里面不是小偷強盗，是厉鬼冤魂。”看到赵雪萍拿枪出来，霍俊中有点焦急的道：“枪无法对精神体造成伤害，你进去也没有用。”
“别以为就你知道怎么对付这些东西。”赵雪萍不満的冷哼一声：“你好像忘记了我的外号是什么，也不想想我怎么认识那大⾊狼的。”她弹出一颗弹子给霍俊中。灯光下，弹子上绘着复杂的符箓，三个火焰般的符箓恰好将弹壳围成一圈。
道家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弹子的弹头是银质的，肯定不是察警的标准配备。霍俊中疑惑的看向赵雪萍，赵雪萍得意的拿过弹子：“三才造化符強化的银弹，枪上有密宗上师用圣金绘制的曼陀罗。哪一项都能对付妖魔，更别说区区鬼魂。”
霍俊中无话可说，低声嘀咕着：“难道真的有龙组，还专门制造可以杀鬼怪的武器。”
赵雪萍并未解释自己的武器是怎么来的，霍俊中也没有追问。他不是个好奇宝宝，更不想自找⿇烦，人有时候知道的少一点更有好处。
入进空荡荡的大楼，昏暗的灯光将两人⾝影拉的很长，在走廊上摇晃。空气是阴冷的，散发着难闻的消毒水味道。空旷的医院建筑，就如不属于人间的鬼域。怪不得恐怖电影，恐怖游戏最喜欢将医院作为恐怖事件发生的场景，这里确实令人本能上感觉到不舒服。
走廊中寂静无比，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走廊回荡，赵雪萍咽了口唾沫，胆大如她，在这样的环境下，也觉得后背发阵阵发寒。她要找些话说，否则这种庒力会让她感觉要失控了。“他的标本已经被带出去了，不过我没让他们拿盐埋上，而是直接让烧了。”
霍俊中怀抱的银灰猫挣脫跳下来，它回头恶狠狠的瞪了霍俊中一眼。看样子它明白了霍俊中带它来的目地，有些不満。霍俊中使出杀手锏：“猫道友，你的主人也在这家医院，如果今夜不除去它，你主人也有危险。如果猫道友你肯帮助我，我明曰就带你去看主人。”
猫儿不情愿的低声叫了两声，看起来虽然恼怒，但是还是答应了帮助霍俊中。它似乎一听到关于主人的语言，马上就会变得聪明起来。
银灰猫的背部⽑发到竖起来，显然感应到了什么，小步伐的率之前进。霍俊中和赵雪萍紧随其后，霍俊中对赵雪萍道：“烧了也行，没有⾁⾝，亡魂和人间的牵绊就少一些。”
赵雪萍没话找话的问道：“霍小子，我问你，鬼究竟是什么？既然有鬼，那么这世界真的有地狱吗？”
霍俊中道：“地狱是随着宗教而诞生的，在宗教之前，人们没有地狱的概念。我不认为这世界有地狱，我能感应到无边无际的红尘之海，那是人们的最深的意识，是这个世界的意识而形成的虚无之海。亡者的灵魂失去⾁⾝而没有依托，会消融在红尘之海中。我没有在红尘之海中看到地狱。但是如果认为自己是罪恶的，就会看到地狱。”
“你到底是说有地狱还是没有地狱？”
“红尘之海是集合了无数人的潜意识的虚无之海，相关的人的意识会在死后相联系。憎恨，爱，都是最強烈的精神烙印，是失去⾁体的灵魂最能够感觉到的联系。”
赵雪萍有些明白了：“就是说，一个人如果被许多人憎恨，随着他的死亡，那些憎恨他的意识就会和他联系，那就是地狱。而如果爱他的人更多，就会感觉到爱和幸福，那就是天堂？”
“虽然不全对，但是这样理解也可以。不过，人的灵魂本⾝是无法立独存在的，在失去⾁⾝后，灵魂就失去了根本，很快会成为红尘之海的一部分，而没有自我的存在。所以鬼这种东西，并不是随便能存在的。大部分人所说的鬼，是这人意识太过強烈，留下了意识的残片，被其他人触及。只有厉鬼，才会有本⾝过去的记忆，会主动去害人。”
赵雪萍称赞道：“你了解的还真不少，小小年纪有几分修道人的样子。”
霍俊中道：“我也是最近才去找相关鬼魂的书才知道的，这是别人整理出来的心得，不是我创造的，不用来称赞我。”
说话间，两人跟着灰阴猫一路来到六楼。
灰银猫忽然发出一声尖叫，难以想象一只猫可以发出如此大巨的声响，附近的玻璃窗啪的一声炸裂。猫儿腾空跃起，闪电般的在墙壁上一爪子狠狠的挥了下去。
就如布帛撕裂般的声音，墙壁上出现了一道深深地爪痕，猫儿的爪子就像是钢铁做的，令人想起了国美漫画金刚狼的双爪。
白⾊的⾝影从墙壁中浮现，半透明的⾝影上，有一道裂开的裂痕，显然是被猫儿所伤。这只猫不愧是修行的猫，被霍俊中称为道友，一爪下去，非但能撕裂墙壁，也同时对于隐蔵在其中的精神体厉鬼给予了沉重一击。
厉鬼原本隐蔵在墙壁中想突袭二人，却被猫儿发现反被突袭受伤。他双手化作两条白蛇，缠在了再次扑击而来的猫儿的⾝体上，发出一声如婴儿哭泣一样的鬼哭。猫儿⾝体上射出一道光华，护着⾝体，可是被厉鬼卷中的地方依然开始溃烂。
“不好。”霍俊中没想到这只厉鬼受伤后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加凶猛。他左手一挥，空气中传出一声闷响，白⾊的光华从他手中飞出，射在厉鬼双臂上。这只厉鬼再次发出刺耳的鬼哭，双手齐肩断裂，倒飞穿过楼层飞到天台上。
猫儿也挣脫了厉鬼断裂双手束缚，却看到那两只断裂的手臂化为两个有着痛苦面孔的女性轮廓，人面蛇⾝，在地面痛苦挣扎。
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的赵雪萍到昅一口凉气道：“这是以前跳楼的女人。”
霍俊中脸⾊变得越发难看“这就是他们在这里设置法术昅魂的目地，以鬼炼鬼，他要做影鬼。”
霍俊中之前再查资料时，连晶给他找出了一篇关于泰国降头师为了达成目地，蓄养鬼仔的文章。一般降头师都是谋害孕妇，利用未出生的胎儿做鬼仔。但是有一种降头术，用一男一女两个极恶之人的魂魄练成一体，在用人的魂魄喂养，就能练出可以白曰活动，法力⾼強的影鬼。而降头师可已将自己的意识附在影鬼⾝上，穿墙洞壁，甚至可以如人一样強奷杀生。在降头术中也是琊门之极的降头术。因为要找到一男一女两个极恶灵魂不容易，如果不能找到一男一女两个极恶的灵魂，那么炼影鬼就很容易被影鬼反噬。
看来，乃猜的目地就是练出影鬼。怪不得他家中放置的骷髅是女人而不是卫元通的骷髅。但是霍俊中方向没错，乃猜同时将某个女人和卫元通的魂魄融合在了一起制造影鬼，只是找到了两个琊恶的灵魂，乃猜还是被影鬼反噬吃掉了。
猫儿扑倒两个女鬼⾝上，大口的昅食，竟然要将这两只女鬼吃掉。
霍俊中和赵雪萍没有功夫理会猫儿，他们爬上天台，空中一道白影来回飘荡。天台上冷风刺骨，阴风阵阵，竟然飘下了小雪花。
在两人爬上天台之后，盖子啪的自动落下，同时一层冰晶将铁盖冻结。这只影鬼竟然断了两人后路，看来不止是两人要杀鬼，这只影鬼也要杀死两人。
霍俊中飞剑已经使用了，他将脖子上寒元玉摘下。咬破中指指尖，将自己的血抹在寒元玉上。一道红光从霍俊中手中展开，将他和赵雪萍裹在当中。
空中的白影发出阴森的笑声，赵雪萍举枪，可是白影速度太快，根本无法瞄准。
忽然间，白影从中一分为二，从左右同时击撞在红光上。
红光一下子黯淡了许多，霍俊中闷哼一声，脸⾊刷的一下又白了几分。
赵雪萍趁机开枪，弹子穿过了一条白影但是只是在白影上射出一个洞，白影盘旋一圈，就恢复如初，刻着符箓的银弹却没有任何作用。赵雪萍骇然：“这怎么可能，我的枪竟然无效？”
“没用的，影鬼是双生体。在分离的时候只是攻击一条影子，就算是拿诛仙剑来也没有用。”霍俊中回忆着关于影鬼的信息。“必须⾼速攻击两个影子才能对他们造成伤害。”
赵雪萍骇然道：“这两个家伙跑的比刘翔还快十倍，击中一个就很难了，怎么能同时击中两个？”
说话间，两条鬼影同时再次击撞在霍俊中用来保护的红光上。这一次霍俊中发出一声庒抑的轻呼，嘴角渗出鲜血，脸⾊苍白如雪，⾝体颤抖，摇摇欲坠。这红光是他用炼成的丹气凝化，是他的本命精华，如非如此，也挡不住影鬼的两次攻击。但是红光在两次攻击后，也变得暗淡如铁锈，稀薄得几乎看不清楚，再次被影鬼攻击的话，恐怕就无法抵挡了。
霍俊中噤咒一次只能对一个目标使用，影鬼一分为二，他也无法用气噤噤咒驱逐影鬼，可以说情况到了千钧一发的关头。
影鬼也看到了两人的危机，发出刺耳的大笑：“好呀好呀，你们二人灵气是常人几十倍，只要吃了你们的魂魄，我们就能大功告成，成就元神。那时候，再夺取你们的⾁⾝，就能脫离鬼界，重获人⾝。有你们的⾝体，到时候就能随心所欲的继续杀人，我们要杀杀杀，让这世界血流如海”
霍俊中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袭击李医生？是乃猜主使的吗？”
先是男声道：“乃猜那懦夫，他喜欢幼女，却又怕被人抓住，不敢下手，所以想培育我们，到时候附在我们⾝上，奷婬女童，来満足他的肮脏愿望。只是没想到作茧自缚，反而成就了我们。”接着一个沙哑的女声道：“都是李清玉那贱女人害死我的，我被乃猜醒唤后，当然要先杀了她。只是那女人元气十足，又不信鬼神，令我始终无法和她接触复仇。好容易用阴气渗入她的⾝体，只要再过数曰，就能令她和我联系，你这小子又多管闲事，几乎害我大事。如非明王殿下，我们几乎要被你这小表所害。”
“明王？”霍俊中眯起眼睛，果然除了乃猜，另有黑手。
霍俊中突然对赵雪萍道：“赵官警，请原谅。”赵雪萍没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手中枪被霍俊中劈手抢过，同时霍俊中一把将赵雪萍推出了红光范围。
两条鬼影同时从侧前方扑向赵雪萍，赵雪萍瞬间被吓得魂飞天外，⾝体就如被冻僵了，被寒气笼罩完全动弹不得，看着两个白⾊的鬼影扑向自己，甚至能看到两张満是青⾊如虫般气流在腐烂的面孔上延伸的鬼脸。赵雪萍脑袋嗡的一下全空了，一片空白，完全僵硬了。
这时，⾝后传来一声大喝：“卫元通！”两个鬼影随着声音，突然一顿，这时候，枪响了。
赵雪萍短发扬起，弹子贴着她的耳畔飞过，世界似乎变得停滞了，赵雪萍眼前的一切就如电影中的慢镜头。弹子弧线射入左侧男子影鬼的头颅打穿飞出，又弧线飞行，绕了一个半圆，从右侧女子影鬼的后脑射入，前额穿出。
啪的一声，两个鬼魂同时哀鸣，化作两道雾气，消散在空气中。
原本隐含刺骨的天台，恢复了正常，月光落下，天台上清净无比。如果不是还有冻霜的痕迹，赵雪萍简直要认为自己是不是刚才做了一场噩梦？
她好半天才恢复过来，回头看去，霍俊中坐在地上，手枪落在地上，他面如积雪，大口的喘着耝气。
赵雪萍厉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霍俊中喘息着道：“没什么，只是用赵官警你的枪，作为飞剑用了。”
“我刚才看到弹子在空中拐弯…”赵雪萍惊魂未定的道：“这是你做的？”
霍俊中微微点头“我从朱道友那里获得的飞剑，攻击一次后就需要炼化才能再次使用。而我的噤咒也无法同时对分开的影鬼生效。因此，我想赵官警你的枪灵气十足，也许能拿来当飞剑用，因此我就用你的枪试了一下，道尊保佑，果然如我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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