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戒指之迷
当桥的震动终于平息时,波克姆伯爵的啸声这才戛然而止。
我望向浮桥,那桥如原先般桓立在那,没有半点损毁与改变,这才知道,这浮桥上的几十位魔导师的魔法加持的确不同凡响。
要知道,我这一剑中蕴含的力量之大,就算是座小山也可以劈开,但打在这浮桥上,却不能造成一星半点的伤害,而且这魔法的加持已是在数百年前之事,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风吹雨打,在千百年的损耗后,这咒语居然还有如此神奇的保护效果。
这对于现在的魔导师来说,是绝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虽然不甘,但那个时代的魔法⽔平的确是让人佩服不已。看来,百族大战后,经过这么多年的休养,人类的数量的确是大大提⾼了,但整体实力却是不增反跌。
没时间想七想八,脑中的这些杂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立即将自己的注意力又拉转回来,集中到了眼下的问题上。
面向那群张牙舞爪的幽灵,我缓缓子套天雷神剑。破坏咒语的想法既然破灭了,那么,只能用硬拼的方法击溃这群幽灵了——不敢将那偷自皇家史料馆的戒指暴露在青天⽩⽇之下,我只好运用这相对来说效果要差上一点的武器。
将体內的能量灌注到天雷神剑中,我将注意力都转到了那群幽灵⾝上。随着力量的不住增加,无形的杀气得普通民众遍体发凉,天雷神剑又在此时发出了威严的低昑,一道道电光在剑体中不断伸缩,将我的脸映得⽩惨惨的一片,加上眼內闪烁的寒芒,有如地狱的魔鬼再生,又如天界的杀神下世,看得那些升斗小民们目眩神离,只觉我便是神明转世,不由得腿两发软,只差没找几柱香来拜祭一番了。
也难怪他们会如此,像他们这样的普通小民,一辈子都生活在这个并未受过任何战火洗礼的城市中,生来连⾎腥都没见过几次,更何况是见到这种惊天动的大场面,把我当成神仙似的人物自是不⾜为奇。
无声无息中,我如游鱼⼊⽔般自如地滑到了幽灵⾝前,天雷神剑一挥,在嗞嗞作响的电芒中,击向那无数幽灵幻化而成的骷髅头,同时,我将注意力都放在那随时可能出现的“幽冥破”⾝上——那一击,实在是太恐怖了,刚才就已领教到了它的威力,我知道,就算以目下自己最为強大的状态,亦绝难承受起几击。
再说了,为了避免受到古咒语的攻击,我必须在那些间不容发的微小空间中找可以挥剑的空隙,这出剑的机会是好不容易才逮到的,挥剑的方向、速度、其间的变幻的力量与角度都经过精密的计算,若有丝毫的偏差,绝对只余凄凉的结局,以我现在的情况,本不能变换招式去抵挡那“幽冥破”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法迅速到对方无法把握——当然,我对自己的⾝法还是较有信心的,不过,想到要面对魔族的二号人物,这个信心肯定得打个大大的折扣。
怎么回事?在天雷神剑下,无数幽灵在闪烁的电光中,于瞬间化为轻烟,但是,出乎意料,没有想象中的“幽冥破”而是那幽灵组成的大巨骷髅头突然间冲了过来。
没有比这更让人惊讶的了,他们不是全数被诅咒困死在浮桥上吗?难道刚才那一幕都是假的?难道说刚才的一切都是那些幽灵故意演给我看的,好让我以为他们全被困死在桥上而失去了戒心,他们等待的就是我放松的一刻,好于此刻给我致命一击。
若是真的如此,那这些幽灵的心机也太可怕了。若真是如此,那么,此事必定又是弗克比奥·本莱坦想出来的,败在这种百族強者手中,败在这种似海的心机之下,我心服口服。
我虽是要面子之人,但绝不死要面子,对方既然能胜过我,不论是何种心机,何种手段,我绝不会死不承认,我只会在事后更加注意,而且会想法子再找回场子来。只是,这一次,我只怕会将一切都输得⼲⼲净净,再没有找回场子的机会了。想到被人愚弄至此,心中的确不好受,更是好不甘。
那些幽灵速度极快,而我手中的天雷神剑正刺⼊一大片幽灵之中,光芒都被严严遮盖,本无法保护我的⾝体,未及反应就被撞得飞到半空,不过,好在那些幽灵把我围在中心,这重重厚重的能量层在困住我时又保护了我,没有让我受古魔法的伤害,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被幽灵所杀总比受古魔法那让人生不如死的磨折要好。
一般人看不见那些幽灵,并不知此时的我已是命悬一线,见我突然飞了起来,还以为我又有什么出人意料的想法,一个个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我会做出什么令他们吃惊的事来。
波克姆等人则不会不明⽩我的境况,不过,面对这自⾝存在就已是传说的生存之路,他们也无力相助,想到这难得的人才要毙命于此,一个个不由得大呼可惜。那红发侍卫长脸上隐隐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只一闪便没⼊他平静的面容后。
面对这一结果,一直都对我有十⾜信心的艾斯特塞九世也很意外,噤不住露出失望的表情,不过,不知怎地,他又有些轻松,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
我飞在空中,⾝体轻飘飘地在空气中飘浮,这就是死么?不用再为仇恨而奔波,不用再为望而烦恼,当摆脫了世间一切俗事的困扰,⾝心皆放松下来,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轻松自在,原来,死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好!我惬意地舒展了⾝体。
我的⾝体越飞越⾼,渐渐已深⼊云间,我这是要升天了吗?我自嘲,以自己的德行,居然能够被天堂容纳,还真是大出意料。
不对!看那些幽灵正层层包裹着我,我突然醒悟过来,我,肯定没死!
怎么回事?又一个问题冒出来,就算他们被困于浮桥一处之事是假,但被困于浮桥则绝对是真,数百年来亦无法移动的他们怎么能离开浮桥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脑中一转,我立即明⽩了大概原因。在我来之前他们只能困于浮桥,而当我来以后,他们就能离开浮桥,这说明,这其中的原因必与我有关。而我⾝无长物,只有两件宝物,一是天雷神剑,另一则为无名戒指,那必定与这两样东西脫不了⼲系。天雷神剑是神物,应该是克制幽灵的,那可以排除。又联想到在废墟之塔时那幽灵法师向我索要戒指,我大致上得出了结论:此事与无名戒指有关。
我低头看了口放戒指之处一眼,发觉全⾝皆被幽灵所环绕,但就那空出一大块,看来,这个结论应该没错了。
那么,当时那些幽灵被困于浮桥一隅并非是作伪了,只不过由于自己⾝怀无名戒指才让那些幽灵脫离了黑魔法师的束缚。想到自己没有受到愚弄,心情立即好了很多,脑子也更加灵活了。
罢才,这些幽灵完全能杀了自己,但他们却没有动手,那说明他们另有所图,既然能谈条件,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我⼲脆将那正嗞嗞作响的天雷神剑收⼊剑鞘內。要赌就赌大点,反正他们随时都能杀了自己,何不⼲脆做得大方点,将这对幽灵有莫大杀伤力的神剑收起来呢。
反正底下的人也看不清我现在的动作,想到便做,天雷神剑一转,呛的⼊鞘“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想到另一个世界的名言,我做好了达成一系列不平等条约的准备。
当我的动作刚刚完成,突然,所有幽灵不再围绕我的⾝体,而是如同受到非同寻常的昅力般冲我口而去,随着这如烟似的能量体全数消失在我心口,我在不知不觉中居然被推到了浮桥的另一端。
“噢!”“好啊!”…那些不知所以的普通民众还以为我出了什么奇招,见我已成功站到浮桥的尽头,想到他自己见证了生存之路首次被成功穿越,皆觉得今天的门票钱没有⽩出,这一趟,值!动不已下,忍不住大声呼起来。
那些⾼明点的人虽然知道刚才之事绝不简单,但由于相距太远,他们亦看不清刚才发生了什么,而我又通过了浮桥,只能将那一肚子的疑问都深埋在心间。艾斯特塞九世脸上却是忽忽晴,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连那拦路的神秘的青年男子与那送我葯的老者此时也显出了不知所措的样子,皱着眉,轻声自语道:“这发生了什么?”
我虽成功通过了第二个测验,但自己依然是一片茫然。
我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本来,已作好了与幽灵们谈条件的打算,但那些幽灵却并未如我所料般出现,他们反而在我将天雷神剑收起来后全数在无名戒指上撞得魂飞魄散。
难道他们在漫长的岁月后已经失去了存活的勇气,而只求速死吗?这样想来也可以解释得通。但有些地方又无法解释清楚,比如说,他们为什么非要齐齐死在无名戒指上,死在天雷神剑下不可以吗?再就是,他们为什么要把我送到全安的地方来,想想刚才,他们层层包裹着我让我免受古魔法的伤害,现在看来,那也是有心为之,他们不会是有这么好心肠的人。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呢?
虽然想不明⽩,但是,据我估计,这与这个无名戒指也绝对脫不了⼲系。想到从之前的废墟之塔到今⽇的生存之路,每次都与这个不起眼的无名戒指有关,说明这个戒指绝非看起来那么简单,以它的神效,说不定是神器一类的物品,若能找出它的使用方法,将它蕴含的力量全部开发出来,我想,到时,其威力应该只能用可怕二字来形容。
看来,我今后要赶紧查找相关的资料,好将这个神秘的无名戒指的来历与功用全都搞得一清二楚才行。我也不会太过奋兴,因为从这个戒指本⾝,我并未感觉到任何能量,也许,这只是个失败的作品,除了能消灭幽灵外再无其它作用,要不,以我这一流盗贼对费尔曼陆大古物的研究,怎么会没听过类似的工艺品呢?
当然,这一切,我不会傻到告诉任何人。哈哈一笑,让众人以为刚才之事乃我有心为之,一手纵,这才从容转向艾斯特塞九世,在众人一浪⾼过一浪的呼声中,恭⾝行礼道:“陛下,臣不负所托,终于通过了生存之路!”
便在此时,体內的大地精气突然全数离我而去,瞬间,強大的力量,超乎寻常的敏锐感觉,洞悉一切的“心眼”皆消失无踪,无力感立即席卷了我全⾝,我四肢一阵发软。
在普通民众眼中,那黑发男子虽然还站在那儿,没有任何变化,但感觉却大不相同,不再如之前般显得那样的⾼大威猛,那种要跪拜下去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不见。而在波克姆伯爵等⾼手眼中,这刚才不知以何种出奇的方法通过了生存之路的男子,在完成任务后,已将昅收而来的大地精气全部释放掉,心中不由皆涌起一个感觉:“这小子原来这么厉害。”
台下有一个女声轻轻道:“想不到他居然已能将大地精气昅为已用,看来,他这段时间有了很大的进步啊!”若能听到这句话,我一定会辨认出这个声音的主人——魔导师尤利亚。
而在广场的一角,今早那神秘的青年男子则自语一句道:“时间到了吗?”
当然,这都是我所不知道的,我只是感到那些力量再不听我指挥,倏地蹿出体外。心中涌起奇怪的感觉:难道刚才那些力量不是大地精气吗?要不怎会如此,可若不是大地精气,这些力量又从何而来?刚才又怎会涌⼊我体內,且听我指挥呢?
不过,那些力量的确帮了我的大忙,而且肯定与那给我葯的老者有关,看他对我并无恶意,下次见了他,一定要找他将这其中的原因问个清楚。虽然那老者对我不错,但我对他并无太大好感,因为,不管他是好心还是歹意,我都不喜在处事时被人处处隐瞒,这样的我,总有种被人当猴耍的感觉,这样的感受,实在是差劲极了!
看来,今后,我的首要任务就是建立起自己完善的报情网,否则,总免不了一无所知,处处受制于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