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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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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旁的树木急速退去,我在漆黑的路上脚不点尘地奔行,一团团火球在击打在两旁的树木上,飞溅起四散的火花,火星落在⾐裳上,炙出一个个焦黑的小洞;一道道雪亮的闪电于⾝旁陨落,起漫天扑面的尘埃,其中所蕴的袭人电劲,更是让我全⾝发⿇,我拼力左右飞舞,于间不容发间躲闪着这些致命的攻击。

  突然,惨叫在声旁响起,我扭过头,但见一名金发妙龄女子遍体鳞伤地躺倒在地。満脸⾎污掩不住她的绝世容颜,她无助地望向我,没有濒死的恐惧,有的只是満眼的幽伤,口微启,似在向我作最后的道别。瞬间,无尽的悲怆将我呑噬,心如刀割,怒火腾升,我无可抑制地狂吼起来…

  “啊…”我腾⾝而起。

  睁开眼,看见的是満天的红光——红⽇⾼挂,窗外,一派光明媚的平和景象——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是重复了⽇复一⽇的噩梦。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会做这些奇异的梦,一旦睡着就会有一群稀奇古怪的人出现在梦中,有的是尖耳朵,有的个子很矮,有的还有翅膀,另外一些虽与我形象相近,却是金⾊、紫⾊等怪异的头发与眼睛,⽪肤不是特别⽩就是特别黑…等等等等不一而⾜,口中说着的是一些我从未听过却又似无比悉的话语,他们服饰怪异,双手比化种种奇怪的动作,随着这些动作,火球、冰雹甚至是闪电都会当头袭来…

  梦中还常见到一张绝美的妙龄少女的脸,也是牛一样洁⽩的肌肤,金发碧眼,她望向我的眼神始终是那么的哀怨,让即便是处于年少无知时亦生出肝肠寸断之感,每次醒来总免不了泪流満面,可是,自始至终我都无法忆起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她——虽然,她的脸对我来说那么悉。

  还有的是,在梦中,我居然也能飞,口中还说着和他们一样古怪的话,手里也能放出闪电,难道我的前世是雷神吗?唉,想起这事我就是満头是蚁,用一个字概括:烦。

  坐在上,我不住息,伸手拭去満面的泪痕,长昅一口气,让动的情绪缓缓平复。

  我,叫天雷,今年二十三岁,一名无极门的三代弟子,‮儿孤‬,听师傅讲,我是在一个雷电加的夜晚被遗弃在一片荒林內的,当时师傅正好经过,见到无数惊雷从天而降,齐齐击向林中一处,大惑之下,循声而来,这才在一片雷场中救下了我。因为是雷声让他发现了我,于是给我取名天雷。

  抛开脑中杂七杂八的想法,我伸个懒,长⾝而起,向外走去。

  不远处,练武场上,四十多人列队整齐,青⾊武士紧⾝劲装尽显矫健⾝躯上的刚劲线条,外加间⾼悬的三尺⻩穗长剑,呈现出⾼人一等的卓尔英姿。他们天方拂晓便站于此地,此时已是⽇上三竿,在这近二个时辰中,没有一个人显出半点的不耐。

  长衫被露⽔沾,又在普照的光下烘⼲,他们却无一人移动分毫,就连眼睛也不多眨一下,显出了良好的练气修养,这些人,正是无极门‮生新‬代中的佼佼者,是有着“青⾐队”美誉的一流剑手们。

  其后,是四十多名年龄较小的师弟。他们可没这么好能耐,一个个倦容満面,烦躁不安,好几个于暗中轻捶发酸的‮腿双‬,若非心有所惮,早已跌坐在地。

  “师兄早!”这支队伍看见我,立即面容一整,齐齐地恭敬施礼。

  看到他们,又见到其后那些早已累得东倒西歪的师弟们,我才忆起今天又到了半年一度的新⼊门弟子检阅⽇。

  自我以強大的实力打得他们闻风丧胆后,为了讨好我,许扬就组织了这个所谓的检阅会,让新⼊门的弟子来“聆听我的教诲。”

  不待开口,郑里立即一颠一颠地从人群中跑出来,如狗般趴到我面前的台阶上。

  我刚在这个⾁垫上坐定,王鹏就赶紧跑到我⾝后给我捶背,而许扬则凑到我跟前,递来一份名册:“师兄,这半年有四十三位弟子进⼊我无极门,这他们的名册。”

  没有接名册,我颇为享受地眯着眼,略一点头示意。

  “那么,我就开始了。”眼见如此,许扬识趣将名册给⾝边的张大维“一切照旧,你现在就开始点名。”

  其实,点名的工作本该由许扬来做,只是我嫌他那缺了牙齿的嘴太过漏风,总念不准对方的名字,于是就把这个任务给张大维了。

  “吴欣!李汉…”对着名册,张大维开始将这些新师弟叫上台来。

  许扬他们早把检阅的方式给这些人讲过,那些师弟师妹们十分自觉,一上台来就自动走到我面前,然后背对着我将臋部⾼⾼撅起,而我则一脚踢上这⾼耸的臋部,将他们踹下台阶,检阅完成。

  按我定下的规矩,只有被我留下脚印的弟子才算真正⼊了无极门,否则,永远只是一个未⼊室的新弟子,永远要受其他师兄弟的欺侮。

  记得当初我是十分喜这个检阅的,那种掌控一切的成就感极大地満⾜了我庒抑多年的虚荣心。

  不过,现在的我已经厌倦了这个游戏,我更希望能过一种安宁的⽇子。所以,最近以来,我渐渐淡出了无极门的***。只是,为了树立威信,像这种半年一次的检阅还是不得不为。

  正当我感怀往事,突然发现面前刚过来的那个师弟居然两眼冒火地望着我。

  怎么,不服吗?我立即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

  每年都会有新师弟对我这种极为侮辱的检阅方式进行反抗。对于此种情况,我向是強力镇庒。

  鼻中发出一声冷哼,边上的许扬与张大维立即心领神会地冲了上去。

  那师弟惊骇之下,双掌一分,击向许扬两人。

  这种⼊门的招式如何放在许扬两人的眼中,他们四手齐出,一招之下就擒住了伸来的双臂。

  他们向后一转,然后,手上用力,那师弟虽是満脸不甘,却不得不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上上下下打量这个胆大的师弟,微笑道:“不知道你想要的你左手还是右手呢?”

  那师弟的显然明⽩了话里的意思,一张脸立即变得煞⽩。不过,他倒是十分硬气,虽是额顶冷汗不断滑落,但却死咬着牙不肯求饶。

  你⼲吗要我呢?你这个样子,我不收拾你岂不是威信扫地。

  脸⾊转,我冷然道:“打断他的左手!”

  “不要!”娇嫰的声音响起,一个颇为清秀的师妹跑了出来。

  她一脸惶恐地望着我,急道:“师兄,吴帆他不懂事,得罪了你,我在这里向你道歉,还请你大人有大量,饶了他这一回!”

  接着,她又转向吴帆道:“你还不快向师兄认错!”

  “我有什么错?”吴帆还是那副不开窍的样子“他欺凌弱小,我凭什么要给他道歉!”

  “你…”想不到一番好心却得不到体谅,那师妹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无奈下只能再度向我求情:“师兄…”

  “不要说了!”我恼怒地打断了她的话。忽然,看到那师妹満脸惶然,我突然涌起一个绝妙的主意,话题一转,道:“你这么护着这小子,你应该是这小子的恋人吧!”

  看那两人扭捏万分,我知道,自己猜对了。

  眯起眼,我用⾊眯眯的目光在那师妹⾝体上上下搜寻:“要我放过他也可以…”贼笑着,我先顿了顿,吊⾜对方的胃口后才道:“让我在你脸上亲一下就行!”

  那师妹刚涌出的喜⾊立即消失无踪,整个人僵在那里。

  出乎意料,吴帆的反应反而更加強烈。“你这个混蛋!”他厉声大叫,挣扎着想站起来,不过,马上就被许扬他们強庒下去。

  “怎么,不愿意?”我一副绝不“強人所难”的样子,抬⾼声音道:“废了那小子的左手!”

  “不!”那师妹尖叫起来。在我的询问的目光下,她脸⾊苍⽩,全⾝不住轻颤,低着头,缓步走上前来。

  “不要!”不知是哪里来的神力,吴帆居然挣脫了许扬和张大维的強力钳制,狂嗥着冲了过来。

  “我要杀了你!”他大叫,一拳向我击来。

  这种程度的招式我怎会放在眼中。“不知死活!”冷喝一声,我右脚如闪电般踢出,正撑在其小肮上。

  強大的力量将他带得飞抛出去。他在空中打着旋,飞撞在墙院之上,将青石垒成的石墙撞塌了一大块,整个人顿时被瓦砾掩埋。没有十天半个月,他休想再从上爬起来。

  在这个长辈们从不涉⾜的三代弟子的练功场內,我就是法律,无论⼲什么都不会有人敢⼲预。

  那名师妹哭叫着跑过去看那家伙的死活,而其他的师弟师妹们脸⾊发⽩,一个个噤若寒蝉,就连许扬等人也现出惊疑不定的神⾊。

  満意地伸了个懒。近些⽇子,我的功力又长进了不少,刚才那一脚快逾闪电,只怕许扬他们都无法看清我的出招,也难怪他们一个个面露惊⾊。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对那个女孩更没有半点‮趣兴‬。只是,若不杀一儆百,以后其他那些恨我⼊骨的师兄弟们不都要起来造反吗?

  有了这个例子,其他受检阅的师弟师妹都老实了,接下来的检阅也就再无半点阻力。

  事实再次证明我的观点,在这个事事讲实力的地方,拳头才是最管用的方式。

  罢出练武场,便见二名十六七岁的少年匆匆而来。他们见到我,其中一人抬头看了看已上三竿的⽇头,笑道:“老大,午安!”

  这是我的小弟许心华,无极派掌门人许存志之子。自从他看见我“打人时潇洒的风度与绝世的英姿后”(是他这么说的),他就死烂打,非要跟着我混,不胜其扰,我最后只能答应了他。至于许心华⾝边那人,我颇觉面生,估计是新⼊门的弟子吧。

  听着许心华的揶揄(也只有他才敢和我开这个玩笑),我感觉到的却是彼此之间的深厚情谊。微微一笑,故意不理他,我将主攻方向放在那名新弟子⾝。向他道:“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啊,你没参加过我的检阅礼吗?”

  没想到我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那个师弟的脸一下子变绿了,张口结⾆,紧张得说不出半个字来。

  “老大!”许心华不依了“人家可是老实人,你可不要欺侮他!”

  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我哈哈大笑起来。当人人都畏你怕你时,有这样一个事事不肯低头的小弟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与他俩打个招呼,我继续向外走去,尚未走远,敏锐的耳朵便捕捉到了许心华⾝边那名新弟子的惊讶的声音:“你怎么一点也不怕天雷师兄啊?”

  “怕?”许心华难以理解。

  “是啊!”那人一脸紧张“你不知道吗?他有好几百名手下,还听说只要是他不顺眼的人都会被他暴扁…”

  “哪有啊,”许心华打断了他的话“你听谁说,师兄他其实待人好的,而且,也只有我这个小弟,那还是我千请万求才答应的。”…

  他们在谈话间逐渐远去,我却颇为感慨。师傅死后,没有依靠的我为了更好地生存,只能以眼还眼,以眼还眼,任何欺负我的人我都绝不放过,当年我的,的确是“満手⾎腥”打得众师兄弟闻风丧胆,这大概就是那些阵年往事的后遗症吧。

  不过,自从几年前在无极门低代弟子中确立了无法动摇的崇⾼地位后,我已很少与人动手,基本上,也没有人敢与我争执——否则,结果肯定与今天那位新师弟一样。当然,这要多亏无极门中鼓励同代弟子相互切磋及严噤⾼辈分的长老介⼊低代弟子比斗的门规,否则,有那些老家伙们在,也轮不到我来逞威风。

  穿过小厅院,沿着一条幽径,我从侧门走出无极门。正在此时,一个庒低嗓门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声音从不远处的拐角后传来:“把你的钱出来!”先一怔,这才意识到对方并非是对我说话,同时,也明⽩了正在发生的事情:应该是某些不长进的师兄在收“保护费”了。

  要知道,无极门中门下弟子的零用钱都是每月发放一次,数量也不多,不少弟子一到月未便手头拮据,而无极门为了与其它大派一较长短,这些年来开厅聚贤广收门徒,众弟子良莠不齐,自免不了混有许多不肖之徒,于是一些资历深的无赖师兄便把主意打到了那些新⼊门的弟子的钱袋上。

  我并不是喜见义勇为之人,对此懒得理会,拔得便往外走。脚刚迈开,那人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改变了主意。他道:“你知道天雷吗?你知道本人是谁吗?本人就是天雷的小弟,你要是敢把此事宣扬出去,你小心#…%¥#*”

  什么?我火往上涌。并非是认为他不能拿我的名字⼲坏事,只是恨他扛着我的名字出来⼲这种下三滥至极的勾当,要用也要用来⼲点有⾼档次的坏事,比如说坐地起价行贿受贿黑金易啊,他用来做这种事,传扬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是路边骗吃骗喝的小混混呢,也太有损我的“绝世英名”了!

  怒气冲天,我一扭⾝走到那拐角之后。面前,一名十六七岁的师弟正畏缩地将一把碎银放⼊对面一二十多岁的男子手中,嘴中还诚惶诚恐地说什么“小小银子不成敬意,请师兄笑纳,同时,还请在天雷师兄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一类的话。

  想不到自己的名字有这么大的魅力,望着那两人,我不知该得意还是该恼怒。

  “天…天雷!”那收保护费的家伙一眼便认出了我,如见了鬼般惊叫一声跳到一旁,⾝后的墙阻住了他的退路,他紧贴墙壁,全⾝发抖,不住收缩,恨不得能将他自己溶到那墙內。

  那名师弟不明⽩“我的小弟”怎么见了我会有如此异常的反应,站在一旁,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理他,我一脸笑意地凑到瑟瑟发抖的那家伙⾝边。

  崩计我的笑在他眼中比发怒更可怕,他‮腿两‬一软跪了下来,涕泪长流,狂呼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看他那副脓包样,我懒得动手了,打他对还脏了我的手。不过,他借我之名招摇撞骗,也不能轻饶了他。脑中一转,我有了主意。手一伸,道:“拿来!”

  他一愣:“什么?”

  “钱!”既然他这么喜钱,我就从钱上来整治他。

  听到我不是要他的命,那家伙忙不迭地边点头应是边伸手掏钱,为了送走我这“瘟神”他不敢私蔵,连钱袋都递了过来。

  接过钱袋,我又给了他重重一击:“今后,你所有的银两都要如数上,知道吗?”最后那三字,我声⾊俱厉,骇得本已坐直⾝子的他又软倒下去。我并不在乎这点钱,不过是不想让对方好过罢了,看他哭无泪却不住点头,我心満意⾜。

  将钱袋收⼊怀中,正就此罢手,突然,一个严厉的声音传来:“你们在⼲什么?”

  这声音好悉,我转过头,见一头发花⽩,颌下一绺山羊须的老者満脸寒霜地站在不远处。不出所料,正是无极门中的执法长老孙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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