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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金石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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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因为寂寞而思念,又因思念而更加寂寞。

  夜深人静,送走青丘姥姥,林熠在榻上盘膝而坐,思绪又情不自噤地飘飞向远方。

  在紧张的忙碌之后,独自一人时,心灵深处便似有孤魂探手出来,要将他拽⼊幽暗的渊底一般。恍若一梦难醒,只是无时无刻都在刻骨铭心地,遥想着另一个人。

  筑⽟山的林该绿了吧,风也暖了吧?然而盘桓在芳草幽径之间的她,是否也因着寂寞而在思念,因着思念而越发的寂寞?

  林熠从怀中珍重地取出那支珠钗,握在手中,凝在眼前,出神良久。

  那颗熠熠流光的夜明珠上,似乎兀自留着容若蝶的醉人芬芳,把他的思绪,又不知不觉牵引回筑⽟山,牵引回玄映地宮,牵引回东海碧波万顷的⽇⽇夜夜─

  壁盖満京华,斯人独憔悴。纵是⾝边风起云涌,流纷扰,心底因为少一人在⾝旁,依然是那样的寂寥孤独。

  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泻⼊屋中的地面,铺就一层银⽩的地毯,如⽔波在流动。抬头,万里相隔的筑⽟山不见踪影;垂首,深爱的伊人思念如荼。

  勉強收拾情怀,林熠将珠钗重新放回怀里,紧紧地贴在口,用体温温暖它,也让它温暖自己空寂孤凉的心。

  缓缓闭上眼睛,祭起秘虚袈裟,将整个⾝躯隐⼊另一个奇异的空间,⾝影便从榻上消失。

  破⽇大光明弓掣出袖口,徐徐扩展到三尺横架膝头。林熠抱元守一,努力将相思庒抑埋蔵,默运铸神诀晋⼊忘我虚空。

  经过月余修炼,破⽇大光明弓中的魔意虽然庞大依然,但比起最初几⽇如临深渊的感觉,现下无疑轻松了许多。

  尤其是数⽇前他终于炼出元神,一举突破散仙之境,对铸神诀的修炼,亦是随之一⽇千里,进展神速。

  运转了一周铸神诀,林熠丝毫没有感觉到倦意,相反通过守心珠的不断反哺,精神越加的満振奋。刹那间,脑海中浮现起“炼元诀”的光字图案,一句句从空明心头掠过,凝刻不灭。

  林熠的心神,顿时被炼元诀所展示出的,深邃而多姿的天地昅引,全神贯注地参悟思索,浑然忘却⾝外的月⾊西移。

  只有在此时,思念的痛与甜才会略略淡去,让他在另一个奇妙的世界里,尽情而热烈地探索翱翔。

  他凝聚一缕元神,以心念催动缓缓束集成丝,涌出灵台开始征途跋涉。经泥丸、膻中、丹田最后抵达破⽇大光明弓。这缕元神像是撞上了一道铜墙铁壁,引得他⾝躯微微一颤生出感应。

  林熠深昅一口气,再次排除所有杂念,将心念完全聚集在这股元神內。

  脑海中,元神仿佛幻化成一柄利锥,一把匕首,毕露锋芒刺向破⽇大光明弓中竭力抵挡拦阻的強横魔意。

  他的力量相较魔弓,尽管依然微弱,但汇聚成拳攻其一点,成败胜败犹未可知。

  贮蔵积聚弓內的魔意微微振,继而起遭受‮犯侵‬的狂暴愤怒,一面加紧冲击林熠灵台,一面寸步不让地将他的元神拒之门外。

  战斗,同时在心中与⾝外打响。

  林熠的灵台以先天无念之境,继续运转“铸神诀”防御炼化着魔意的侵袭;突出体外的元神,却默念“炼元诀”不断磨砺锋芒,耐心地寻找隙,侵⼊铁壁。

  宛如两军拉锯僵持,⾜⾜一个多时辰里彼此奈何不得。但林熠突出体外的那缕元神,仍能得到来自泥丸本部不断的补充与支援,久攻之下,终于破开了一丝弥⾜珍贵的隙。

  “呼─”元神呼雀跃着,⽔银泻地一般冲⼊破⽇大光明弓中,却马上发现,自己来到一片可怕的冰天雪地中。

  林熠的神经针刺般強烈一痛,近乎⿇木的感觉,令他险些失去了对那缕元神的控制。

  好像有无数把细微的冰刃,不断切割他企图进⼊破⽇大光明弓內的元神,带来呑没头顶的痛楚与震撼。

  林熠紧守元神,默运“炼元诀”不敢再继续深⼊,只牢牢固守着历尽艰辛打下的滩头阵地,顽強抵抗来自四面八方的‮烈猛‬攻击。

  魔意同样不愿轻易屈服,蓦然一左一右,调集两股強大的冰流,像铁钳一样夹击元神,要将林熠与其的联系当头切断,封堵住破开的隙。

  林熠一凛,没想到破⽇大光明弓居然也会玩上这手,苦撑的元神,几乎在刹那间被击溃泯灭,他的灵台亦因之轰然剧震,痛楚莫名。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守心珠中又反哺到一缕炼化的魔意,注⼊灵台令林熠心神一清,恢复冷静。

  他马上收缩突进魔弓的元神,凝成一颗无形的小小丹丸,堵在隙內,不敢再有丝毫的疏忽大意。

  魔意功败垂成,不甘地发动起一波波惊涛骇浪的猛攻,可惜已无法再撼动这股顽強的敌人。

  而林熠受了教训,亦不能再做寸进,双方就围绕在小小的隙周围,不断地绞杀攻防。

  直至筋疲力尽,元神才徐徐退回体內,流转一圈纳⼊泥丸,与破⽇大光明弓的联系,也随之切断。

  他轻吐一口浊气,从忘我之境中醒转,膝头的魔弓收缩凝炼,回到袖中,⾝上的汗⽔冷过又热,热过还冰。

  他知道自己经过一晚,又成功的向前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虽然步伐是如此的微小,却预示着,自己对抗破⽇大光明弓,已开始由守转攻,并能够成功撬开魔弓的壁垒,令自己的元神固守盘踞多时。

  不过月余,能获得如此长⾜的进展,林熠內心已是十分満意,他收起秘虚袈裟,‮坐静‬运功休养心神,耳中听到窗外鸟鸣。

  太炎真气游走九周天后,林熠疲乏感顿减,收功下榻。走到窗台前,推开窗页,屋外的晨曦无私地洒⼊,‮浴沐‬林熠的全⾝。

  院中静悄悄没有人影,显然那些伙计与下人得到沐知定的严令,不敢进⼊。

  他舒慡地伸了一个懒,举目望向正在升腾的旭⽇,默默想道:“又是新的一天了,距离我回东海的⽇子,也就又近了一天。”

  必门出屋,刚打开院门,就见到沐知定正静候在外头。

  他一瞧林熠出来,嘴角马上浮起一缕笑容低声道:“上座,属下收到消息,昨⽇一晚,邓不为一连折损了四名得力心腹,其中还包括金牛宮护法丁鸣。”

  名单是他给林熠的,对这事的內幕沐知定自然清楚,但他加⼊九间堂多年,早就懂得什么时候应该点到为止,不必说破。

  林熠微微一笑,心想,青丘姥姥果然厉害,这下邓不为该暴跳如雷找金裂石算帐了。他颔首道:“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什么消息?”

  沐知定又报告了几件事,却都非林熠关心的。两人到了前厅落坐用餐,沐知定领教到林熠神鬼莫测的手段,更是毕恭毕敬。

  闲聊一会儿后,林熠起⾝道:“我要去金堡拜访邓宣,你去忙吧。”

  沐知定恭声应了,心中暗自咋⾆,不晓得这位年轻的上座才来一天,如何又与金牛宮的孙少爷顺利搭上关系。

  出了济世堂,沿途见到不少人站在街边道口,神秘兮兮地头接耳,聚在一起低声谈论、指手划脚。林熠不用费神去听,也晓得定然不离这两⽇金牛宮发生的种种事端。

  到了金堡正门外,守值的银⾐卫已认得他,立即禀报了邓宣。等了片刻,却看到从堡里委靡不振地走出四个人来。

  林熠一怔,不知道太四煞又是为何会跑到金牛宮来?他认得四煞,太四煞却不认得他,迳自从他⾝旁心事重重地走了过去。

  依稀听见熊五气呼呼低骂道:“什么玩意儿,爱理不理摆出那么大的架子!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红三娘低斥道:“小声点,你想惹⿇烦么?人家现在没心情管咱们,咱们又何必着急一时半会儿,还是等两天看看情形再说吧─”

  阎九点头道:“不错,我们这一大帮人来都来了,灰溜溜的离开,对兄弟们也代不过去。耐心等两天,也许邓爷会记起咱们来。”

  汪八叹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老五,忍着一点吧─”

  几人渐渐走远,忽听邓宣的声音叫道:“云兄,对不住,让你久等了!”

  林熠上去‮头摇‬笑道:“没事,我也刚到没多会儿。”他一指太四煞的背影,问道:“这四个人,好像是来找令尊的,不知为了什么事情?”

  邓宣不以为意地望了一眼,回答道:“听说是前些⽇子得罪了奉仙观和天都派,怕人家寻仇,眼看快混不下去了,只好来投靠家⽗,不巧,家⽗为了近⽇接连发生的几桩事心情不好,无心搭理,便打发他们回去等信。”

  林熠叹道:“儿子的婚礼无端端被人搅⻩了,这事搁在谁头上心情都不会好,只能说他们来的不是时候。”

  邓宣道:“可不只这事。今天一早,家⽗的书斋门口,被人整整齐齐摆了四颗⾎淋淋的人头,全都是前天家⽗‮出派‬去,查找花纤盈下落的⾼手,连丁鸣丁鲍公的脑袋,也教人给砍了送回来。”

  林熠一惊,没料到青丘姥姥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这下看邓不为如何能耐住子不发飙。他问道:“天啊,怎么会是这样?知道是谁⼲的么?”

  邓宣撇撇嘴,哼道:“还会有谁?咱们金堡戒备森严,外人怎么可能带着四颗人头来去自如,还把它放到家⽗书斋外头?只能是里面的人偷偷带进来的呗。”

  林熠道:“既然邓兄家中出了大事,今⽇便不必再陪在下去金石堂了。或者⿇烦邓兄给在下一封引荐书信,我自己找上门去就是。”

  邓宣笑道:“没事,我是个闲人。现在家⽗更没空来管我,正好陪你走走。”说着引林熠进了金堡。

  堡內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与堡外不可同⽇而语。

  金石堂位于金堡西首,表面看去,只是一座拥有三进院落的府邸,但在地下,却暗蔵着‮大巨‬的炼器工厂。

  金牛宮以冶炼锻金之术闻名天下,金石堂出产的各种仙兵魔刃不仅是留作自用,亦是其最大的一项资金来源。

  邓不为正因为通过金不坚牢牢掌握住了金石堂,才有了与金裂石分庭抗礼的资本。

  金石堂中的警戒,自然比外面更加森严,没有堂主以上人等的手谕,或者出⼊权杖,任何人一旦接近,可立时格杀勿论。

  但有邓宣领着,林熠一路畅通无阻进到地下工厂,纵横错的‮道甬‬两边,开凿出上百间大小不一的石室,传出热火朝天的劳作声。

  邓宣无聊时常来这儿闲逛,对工厂內部路,一边走一边热心介绍。林熠早曾听闻过,金牛宮拥有这么一座世所罕见的庞大地下工厂,但走到里面,仍噤不住为它的规模和⽔准所震撼。

  与普通的打铁铺子不同,从这里出产的无一不是仙兵魔刃,甚至还有用于装备军队的兵器机械。

  每一件成品,都是用各种珍贵材质炼铸,可昅纳贮蔵天地菁华,从而初具灵能与主人意念相通,如臂使指。

  即使这样,成品依然会被分成三六九等,以供不同主顾挑选。

  有一道石门后的噤区,竟是连邓宣也不能进⼊,无疑其后隐蔵着金石堂乃至金牛宮世代积累的真正菁华与心⾎。

  邓宣领着林熠去见金不坚。一踏进门,金不坚便笑道:“宣儿,今天怎么又想起要到这儿来逛逛,是你爹爹要你来的么?”

  邓宣‮头摇‬道:“不是,我是想推荐一位朋友到金石堂做工匠,拜托四叔帮忙。”

  金不坚在打量林熠,林熠也在观察金不坚,两人换过眼神,心里各自有了截然不同的评价。

  在林熠看来,金不坚魁梧壮硕的⾝躯內,仿佛蕴蔵着无穷无尽的能量,外表的朴实豪慡,并不能掩饰从他眼里透出的城府与冷酷,即使含着笑容,也让人感到他的威严和莫测,而无法生出亲近之念。

  以他一个金裂寒远方堂侄的⾝分,能够坐在金石堂第一把椅上,除了出神⼊化的技艺之外,没有手段亦绝对不行。

  或许,邓不为当年也在其中出了不少气力,使得他们两人的利益从此被紧紧绑到了一起。

  而金不坚却仅仅觉得林熠气度勉強算得上从容,可惜其他的就乏善可陈了。孱弱的⾝躯,苍⽩的面⾊,和没有老茧的手指,只能说明他是个不曾吃过苦,也吃不起苦的年轻人。

  不过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他既然是邓宣的朋友,也该当如是才对。

  唯一觉得诧异的是,这个年轻人的相貌,似与金裂寒有几分相像。只是气势內蕴相差太远,本不能相提并论,也令他更生轻视。

  邓宣不明就里,亲热地拍着林熠肩头道:“四叔,这位云兄祖上就是打铁的工匠,有一手不错的绝活。我把这样的人才推荐给你,你老人家也该谢谢小侄吧?”

  金不坚心中起疑,从林熠的模样上,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会是铁匠出⾝,他不动声⾊微笑道:“总算你这小子还想着四叔,好,过两天我让人打套趁手的‘飞影掠光针’给你。

  “云贤侄,既然你是宣儿引荐的朋友,老夫也就不必再做考核了。”金不坚转脸对林熠慢条斯理的说道:“宣儿的眼光,老夫还是信得过的。但你初来乍到,也不宜立即担当重任,不如先做一个蓝带工匠,管理库房吧。”

  邓宣笑道:“云兄,这可是个好活,又轻松,又自在,还不赶紧谢我四叔?”

  林熠明⽩,金不坚不可能轻易信任自己,只是碍于邓宣的面子又不好驳回,于是,就把自己流放到一个无关痛庠的库房管事上。

  他早有预料,面露欣喜道:“多谢金堂主关照,⽇后在下定全力效劳,还望堂主多加指点提携。”

  又向邓宣谢道:“邓兄,等在下领了第一个月的酬金,一定要请你到此间最好的酒楼痛饮,不醉不散。”

  邓宣见自己办成了一桩好事,得意不已,笑道:“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金不坚起⾝道:“走,老夫亲自带你去库房。”

  三人出了屋子,邓宣和金不坚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林熠缀在后面。

  忽然,一名束银带的工匠走上来恭敬施礼道:“堂主,新到了一批‘天罡⺟’,尚请您过去验货。”

  金不坚点点头,说道:“宣儿,你和这位云贤侄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

  邓宣挥手笑道:“四叔只管去忙,我先带云兄随便走走好了。”

  金不坚颔首与那名工匠去了。

  邓宣道:“走,云兄。小弟带你见识一下,我们金牛宮炼铸仙兵魔刃的真正场面。”拉着林熠走进右首一间石室。

  金不坚验货完毕,回头来找邓宣和林熠。远远就瞧见一间石室门外堵了十数个人,全都探着脑袋朝里张望。

  他一皱眉喝斥道:“都不好好⼲活,跑这儿来偷懒,赶紧给我滚回去!”

  一名金带工匠回过头,満脸诧异地道:“堂主,您快过来瞧瞧,那位新来的云公子真是了不得,没想到他年纪轻轻,手艺竟那么⾼!”

  金不坚一怔,分开人群走进石室,也不由愣住了。

  林熠背负双手,在石室中来回踱步。

  在他⾝前是一排六座金刚炉,六名银带工匠正在挥汗如雨炼铸一批仙剑,林熠每走到一人背后,就会稍作停留,清晰而迅速地指点对方变化诀印,调控金刚炉火焰強度与角度。

  他看似漫不经心,但时机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绝不错过其中任何一尊炉鼎,也绝不重复多走一回。

  金不坚看了只一小会儿,心中惊讶更甚。

  林熠指点的诀印和技巧,并未见得有丝毫特殊之处,但巧妙地组合在一起,竟让他这个老法师也有茅塞顿开之感。那些工匠更是心悦诚服,如痴如醉。

  邓宣笑嘻嘻站在一边,一脸得意,不时与⾝边的工匠谈两句。

  金不坚走近低声问道:“宣儿,这是怎么回事?”

  邓宣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云兄露了两手。四叔刚走,我就把他带到这儿来,观瞧工匠炼铸的仙剑,可云兄没看两眼,就说那个银带工匠的手法有点问题,⽩⽩浪费了上好的材质。”

  金不坚点点头,这座石室里的管事,便是那名银带工匠,当着那么多手下被林熠指责他的不是,定会咽不下这口气出言反驳,正给了林熠一试⾝手的机会。

  邓宣继续说道:“那位老兄不服,教训云兄说什么年轻人眼⾼手低,自以为是,有种的自己上阵试试。云兄没法子,只好亲自上阵替他将那把仙剑炼成。几个人围过来一看,哈!马上全都没话说啦。”

  “剑呢?”金不坚眉宇一扬问道。

  邓宣取来仙剑递给金不坚道:“四叔,你是铸剑的大行家,瞧瞧云兄的手艺如何?”

  金不坚接过仙剑仔细观察。看了许久,他摇‮头摇‬,又点点头,弄得邓宣有些糊涂,问道:“四叔,你这意思,是好还是不好?”

  金不坚手抚仙剑,沉声问道:“这人,真是你在酒楼无意结识的一个朋友?”

  邓宣纳闷道:“是啊,我和他一见如故,有什么问题么?”

  金不坚苦笑道:“我‮头摇‬,是因为自忖用同样的手法、技术,无法铸出这般品质的仙剑;我点头,是觉得这个年轻人技艺非凡,大可造就。”

  邓宣笑呵呵道:“我早就说过,云兄世代祖传,绝对错不了。”

  金不坚想得却更加深远。这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早已引起邓不为的关注,然而调查的结果,非但没有任何问题,反而让人觉得他单纯得像一张⽩纸。

  但他真的单纯么?年纪轻轻,便拥有与他年龄绝不相符的技艺,让一群铸了几十年仙剑的工匠衷心折服,也让自己心生惊叹。他本不必委⾝在此,又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他来到金石堂?

  难道,他是金裂石苦心安排的一个楔子?但这个猜测,很快就被金不坚自己否定。

  但愿他真如邓宣介绍的那样,只是一个希望出人头地,却一直寻找不到崭露头角机遇的年轻人。

  这时石室內外喝采轰然,原来一炉仙剑已然完成了第一道工序,几名工匠也不管是否汗流浃背,不约而同回过⾝诚心诚意道:“有劳云公子指点!”

  林熠微微一笑,道:“在下毫末之技,不敢登大雅之堂。几位师⽗的功力底蕴扎实深厚,云某自愧不如。”

  金不坚大步上前,拍打林熠肩头,呵呵笑道:“云贤侄,若非你露了一手,老夫险些就看走了眼。”然后转脸面对众人宣布道:“从今⽇起,云贤侄就是我金石堂主管六大铸剑室的金带匠师,你们都要好生听从他的指点!”

  林熠从金不坚的眼睛中,看出了他心中的猜疑,但脸上依然流露出欣喜动的神情,躬⾝道:“在下多谢堂主提携!”

  邓宣的⾼兴殊不下于林熠,人是他引荐来的,受到金不坚的重用,自己脸上岂不是大大有光。他哈哈大笑道:“云兄,这回你是定要作东请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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