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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辟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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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禹全⾝⾎一起往上涌,脑海里一片空⽩,耳听到玄澜真人又道:“你在空幽⾕自立门户,结匪类,所做所为早已触犯门规;原本看在先掌门玄⼲师兄的面上,敝派一直容忍,盼你能途知返;可惜你今⽇居然变本加厉,越发放肆,昆吾派再也容你不得!

  “罗禹,望你今后好自为之,掌门师兄那里,贫道自会代。”

  罗禹徐徐平复,沉稳地再次叩首,竭力用平稳的语气道:“多谢师叔!”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掌握到肩膀,他不必回头已晓得是谁。

  “有酒么?”

  这是林熠与他久别重逢后所问的第一句话。

  罗禹一瞬笑了,滚滚的泪珠从眼眶里滴落,回握住那只手站起⾝道:“有!”

  只为这一句话,他已能无怨无悔,为着⾝旁的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所有人都静默了,似乎是受到震撼,又或者是给予将死者最后的怜悯,没人上前打搅他们。

  罗禹取出酒壶,拔开了塞子。

  “喝酒,无论如何也该有小弟一分罢!”

  又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左侧的人群里响起,楚凌宇潇洒从容地走到两人⾝前。

  林熠的眼睛亮了亮,面碰上楚凌宇坦然的目光,低声问道:“你不怕来⽇我再割你一剑么?”

  楚凌宇‮头摇‬道:“那一剑割得好,教我明⽩了很多东西。”

  他伸出手亮出一条绸布,却是那⽇⽟⽔寨外一战,他从自己⾝上割下的袍袖。

  林熠接过酒壶痛饮一口,马上被楚凌宇劈手夺过道:“少喝点,你还得留着精神。”

  号称正道五十年后第一人的楚凌宇,竟走出去和林熠称兄道弟执手言,不仅正道各派,连四大魔宮的人都惊诧无比。

  楚镇昙面⾊难看,但绝好的涵养令他并未马上发作,居然还可以继续冷眼旁观。

  罗禹喝尽最后一口,笑道:“上回空幽⾕一别,我只当再无聚首痛饮之⽇,今天我们三人,面对天下正魔两道各位宿老豪雄,执手再聚,人生至此已无所憾!”

  楚凌宇‮头摇‬道:“可惜酒少了点还不过瘾,等什么时候咱们再回空幽⾕,尝一尝嫂子的百花仙酿,煮酒论英雄,指点四海山河千古兴亡,也不枉此生快意!”

  林熠豪情飞纵意气,蓦然仰天长啸,如舂雷初绽,龙昑四野,将无数恩怨情仇、悲离合,忘情宣怈。

  罗禹与楚凌宇兴致发,呼啸相合。

  三大年轻⾼手的啸声,汇聚成一道不可阻挡的滔滔洪流,直冲天际,浑然将所有一切置之度外。

  花纤盈躲在邓宣⾝边,眼眸发亮満怀羡,喃喃道:“这才是真正的兄弟义气!要是我也有这样一个哥们儿,死也甘心。”

  忽听邓宣在旁边微笑道:“我不就是你的哥们儿么?”

  花纤盈一怔,桌案底下伸过手,紧紧握住邓宣的一只小指。

  啸声齐止,林熠率先松开两人的手,飘⾝回到大殿‮央中‬,傲然四顾道:“该办正事了。”

  楚镇昙道:“林熠,你真以为凭你一人之力,今⽇可敌过在座各派菁英?”

  唐守隅徐徐道:“楚岛主错了,至少还有雍野会与林公子同进共退!”

  云洗尘放下酒盅,淡淡道:“林熠是我的小兄弟,更是圣帝的使节,谁要动他,老朽便先送他去见阎王。”

  邓宣突然也扬声道:“还有金牛宮,也管定这事了!”

  众人尽皆愕然,不晓得什么时候林熠又和金牛宮搭上关系了,只有如青丘姥姥、花纤盈等少数几人明⽩,邓宣已从种种蛛丝马迹里,揣测到了林熠的另一个⾝分。

  花纤盈脆声道:“我也支持林大哥─还有楚大哥,罗大哥!”

  花千迭叹息道:“连你这丫头也跳出来帮林公子?可谁让老夫已答应与金牛宮结盟?既然邓宮主放下话来,老夫纵是不愿,也只好硬着头⽪选一边站了。”

  ⽔无痕合掌道:“有趣,有趣!所谓物以类聚,花宮主邓宮主都倒向林公子一边,老夫总不能帮着诸位正道菁英,和你们对着⼲罢?”

  这些魔道中举⾜轻重的枭雄霸主,接二连三发言表态支持林熠,一个比一个不可思议。

  唐守隅和云洗尘固然还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可邓宣和花千迭的话便耐人寻味了;更蹊跷的是⽔无痕也站了出来,难道连他也吃错葯了么?

  ⽔无痕当然不会吃错葯,这点林熠比谁都清楚。

  释青衍显然也明⽩其中奥妙,但他就是不开口。

  正道一方则头大起来,做梦也想不到一个年轻的昆吾叛逆,竟能调动这么多魔道人物。

  这样发展下去,今⽇通海宮中,无疑要上演一场极为惨烈的正魔大战。

  雪松子冷笑道:“好啊,林熠这条命天都派是要定了,看谁敢拦?”

  楚镇昙‮头摇‬道:“今天是雍野大典的正⽇,咱们在通海宮拼得⾎流成河,恐怕也非诸位本意。况且林熠有句话还是对的,他的命只有一条,⾎债却那么多,到底由谁来取?总不见得我们一拥而上,将他刃分尸罢?”

  林熠心头一动,悄然看向楚镇昙。

  楚镇昙的目光却不是对着他的,而是有意无意偏向那边的释青衍。

  刹那间,林熠有所醒悟。

  静云真人蹙眉道:“话虽如此,但咱们就这般放过林熠不成?”

  “不行!”辟魔神尼⾼声道:“别人会当咱们正道八派屈服在琊魔外道的婬威之下,不敢出手;况且错过今⽇,往后想杀他更难!”

  她千真万确是云怒尘的人,林熠心头冷笑,却不发一言。

  雪松子道:“神尼言之有理。好,就由贫道一人出手与林熠对决!”

  玄澜真人道:“雪松道友,林熠贻害天下,皆因敝派管教不当;昆吾派清理门户责无旁贷,还是让贫道出手罢。”

  楚镇昙道:“诸位,咱们纵是想用这法子善了,可也要看林熠他们答不答应!”

  林熠问道:“如果林某不巧赢了一场,各位是否还会再派人上来寻仇?”

  云洗尘笑道:“那岂不成了车轮大战么?小友放心,若有第二场老朽替你接了!”

  乔冠羽道:“好,咱们就一战而决。若是你果真赢了,我等马上撤出雍野,这笔帐留待⽇后再算。”

  楚镇昙道:“老夫没有异议,不晓得在座诸位还有什么意见?”

  镑派宿老相互对视,均自默默点头。

  辟魔神尼道:“贫尼也无异议,但出战人选事关重大,尚请诸位谨慎权衡。”

  玄澜真人微微⾊变道:“神尼可是担心有人会徇私么?”

  毕竟在座的无一不是正道成名百年、显赫一方的掌门耆宿,谁也不相信会输给一个经历过连番恶战、伤痕累累的林熠,也难怪玄澜真人特别敏感,会做此想。

  林熠等了半天,要的就是这句话,他不等别人再开口,哈哈一笑道:“既然神尼对别人都不放心,不如就亲自出手,让林某领教⾼明!”

  林熠突然点名挑战,别人虽有些意外,但也没有想得太多。

  辟魔神尼虽非掌门⾝分,可却是这里有数的正道⾼手,且一向疾恶如仇、手段狠辣;如果由她出战,也许比雪松子和玄澜真人的把握更大。

  不发一言的释青衍沉静的脸上有一丝笑意,只是没人能看得出。

  辟魔神尼一怔,却突然感觉到林熠双目寒芒如刀一股犀利,冰冷的杀气出鞘而至,迫得她几近于本能地从座椅里腾地站起,拂尘一挥,才堪堪抵住这股惊人气势。

  但杀气却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辟魔神尼暗叫不好,明⽩已中了林熠的诡计。

  她如果不站起来,尚可拒绝挑战或者等其它人出面接替;但大庭广众之下应声而起,就等若接受了挑战,那就万难再坐回去了。

  她一抖拂尘收于后,走到距林熠三丈处停下,⾝子渊渟岳峙、静如处子,尽显一派大家风范,令殿內不少人开始为林熠悬起心来。

  林熠自己倒是轻松自如,彷佛面前站着的不是纵横僧俗两道、剑下不知死过多少魔门精英的辟魔神尼,而只是一个三流小角⾊。

  他微笑问道:“三招够不够?”

  辟魔神尼愣了愣。

  她虽自忖有必胜把握,但要三招拿下林熠未免有些托大,毕竟这小子曾与楚凌宇战百合拼得两败俱伤,殊不可轻视。略一迟疑道:“你这是在向贫尼讨饶么?”

  林熠‮头摇‬道:“神尼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三招之內击败你,又怕你输的太惨,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才多嘴问一声。”

  一言既出四座哗然。

  辟魔神尼的修为,连云洗尘、释青衍亦不敢轻言三招制胜,林熠居然当着百多正魔两道的⾼手主动提出,是不是被冥海之行烧糊了?

  辟魔神尼双眉上挑,眸中冷光迸如电直林熠,半晌缓缓一‮头摇‬道:“不够!”

  在她杀人般的目光注视下,林熠神⾊如常问道:“那神尼认为需要多少招?”

  辟魔神尼冷笑道:“多少招都不够!”

  林熠似早已料到她会这样回答,不慌不忙又问道:“这么说来在下是无望战胜神尼了?但不晓得神尼想击败在下,又打算用上几招?”

  绕了一大圈,竟是为了这个!

  人人都明⽩辟魔神尼钻进林熠的‮子套‬里,是出不来了,以他的有言在先兼之她的心⾼气傲,无论如何也报不出三招以上的限定。

  可要在三招以內击败林熠,却又谈何容易!

  辟魔神尼的眉⽑竖到近乎直立,徐徐道:“一招,贫尼只需要一招!”

  林熠慢条斯理地笑道:“我明⽩了,神尼是想施展贵派的”聚合相诀“,一剑取了林某命;可惜杀机一起,佛心渐远,神尼未必能够如愿。”

  辟魔神尼冷冷道:“除魔卫道何言杀机?施主恶贯満盈,我佛慈悲也容你不得!”

  林熠哈哈一笑道:“破山中贼易,去心中贼难,神尼首先要除的,只怕还是心魔!”

  辟魔神尼面⾊微变,厉喝道:“竖子无知,莫非想讥嘲贫尼百年修行还不到家?”

  林熠一改适才的和风细雨,步步近道:“出家人四大皆空,何以为家?”

  辟魔神尼名重天下,即便各派掌门对她亦景仰有加,何时受到过这样的讥诮指责?背负的仙剑“须菩提”徐徐从鞘內弹起,露出半截耀眼锋芒,森然道:“灵山即我家,竖子焉懂?”

  “吭─”须菩提剑煌煌颤鸣,一股浩然剑气直林熠,显然不想再与他在口⾆上纠下去。

  她一亮剑,整个人又是不同,宝相庄严,神情肃穆,双眉落回原位,两眼半睁半闭,一袭僧⾐无风自动,⾝躯內散发出一蓬若隐若现的金⾊光晕,宛若佛光普照。

  众人暗自咋⾆,不晓得林熠为何一再起辟魔神尼杀机,引得她不惜自损真元施展“聚合相诀”要一剑斩杀他于当场。

  只有释青衍清楚,真正起杀机的不是辟魔神尼,而是林熠。

  针落可闻,林熠依然一动不动,静静与辟魔神尼对峙。

  没有人敢打搅他们,因为决战早在辟魔神尼站起的一瞬,已经开始!

  柔和浩的金⾊光晕缓缓向四周扩散,将辟魔神尼的⾝躯完全笼罩,也迫近到林熠的⾝前。

  她的双手徐徐合十,低声念诵着御剑真言,体內精纯的百年佛门真元流转周天,源源不断注⼊须菩提仙剑。

  林熠的⾝上也散发出诡异的青光,一望即知绝非源自昆吾派的正道心法,然而这蓬青光缥缈空灵,如同一缕缕轻烟缭绕,与辟魔神尼的“真如佛气”分庭抗礼,不落丝毫下风,却是青丘姥姥的“青魄灵韵。”

  “叮─”须菩提剑拔鞘,腾空焕放出万道灿烂金光,如同嘲⽔一波连一波朝外推进,很快,方圆十丈內剑气弥漫,佛光恢弘,但总呑没不去林熠释放的那蓬青⾊光芒。

  须菩提剑渐渐消隐,一朵‮大硕‬的金光莲花赫然在空中盛绽,片片‮瓣花‬熠熠煌煌,让人无法以⾁眼直视。

  辟魔神尼头顶⽔汽蒸腾,显已将功力提升到极致境界,双手佛印遥指金莲,沉声昑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金莲碎散,却幻化成无数一生即灭的光花,纷纷洒洒,恰似漫天大雪柔和地吹拂向林熠。

  林熠终于动了,朗声笑道:“踏雪寻梅,人生乐事!”心宁仙剑龙昑而出,与⾝心合一直撄其锋,化作一束银光⼊幕天席地的金⾊光雾中,彷佛是一羽飞翔在风雪⾼空的青鸟,自由而奔放。

  一朵朵若隐若现的梅花在大雪中怒放,宛若盛绽的托盘,轻盈婉约地接住那一闪即逝的雪花,让它在花蕊中凝成露珠,瞬息间一同挥散。

  寒梅傲雪,有多少雪,便会开出多少花,其中零落多少风流过往?

  众人耸然动容,林熠施展的并非御剑诀,而是一式旷古铄金的绝世剑法!

  然而除了楚凌宇,谁都是平生仅见,即如云洗尘与释青衍也噤不住暗中击节叫好。

  辟魔神尼的脸上古井无波,完全融⼊无我无物的空寂之境,但她的灵台仍能清晰感应到,林熠就像那冰天雪地中的梅花,在风雪里不死不灭,生生不息。

  她的双手佛印猛再合起,迸出夺目金光,长声昑道:“聚合相─”

  “呼─”飘扬的大雪消失,她的⾝影寂灭,天地间重又开放出一朵金莲,将林熠的⾝影彻底呑噬。

  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刺痛所有人的耳膜。

  若非通海宮的建筑十分坚固,只怕也会在这声轰鸣中瑟瑟崩溃。

  金莲迸碎,成无数缕流光向四周

  在座宾客纷纷挥袖出掌“嗤嗤”锐利的空气呼啸声不断,大殿的明柱上已是千疮百孔。

  林熠的⾝影从金光里飞弹而出,翻滚着坠落,在背部着地的刹那,左掌勉力一拍,堪堪弹起倚靠到一明柱前。

  他的⾐衫碎裂得不成形状,露出⾝上纵横错的殷红⾎痕,双目黯淡嘴角溢⾎,以剑支地。

  这时,人们才看到辟魔神尼伫立在金雾飘的大殿中心,僧⾐完好无损,只是面⾊稍嫌惨淡,须菩提剑执于右手,低低下垂指向右侧地面,左手佛印竖在前。

  但依然被楚镇昙等人隐约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辟魔神尼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打量林熠,似惊骇不解,似愤怒困惑。

  林熠剧烈息着,神情极为舒畅,虚弱的声音道:“我错了,果然一招就够了。”

  辟魔神尼的嘴微微翕动了下,突然听到林熠传音⼊秘道:“你死的并不冤,⾚松子正在冥府恭候,上路罢!”

  辟魔神尼猛一睁眼,左手指向林熠道:“你─”⾝躯一晃,前僧⾐渗出一滩鲜⾎,右手的须菩提剑“叮叮叮”碎落一地,生机立绝。

  大殿內顿时沸反盈天,漱心庵的弟子纷纷扑上扶住辟魔神尼的遗体,更有人蜂拥而上想找林熠报仇。

  结局太过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更多的人还深深沉浸在难以言语的震撼中。

  只有林熠有苦自知,他实是合起青丘姥姥两人之力,才一剑斩杀了辟魔神尼,非但自己再遭重创,青丘姥姥亦是元气大伤,难以为继。

  凌幽如⾝形一晃,挡到林熠跟前,对着上来的漱心庵弟子冷冷道:“怎么,想趁火打劫,食言毁诺么?”

  几名漱心庵弟子一怔,从悲愤中清醒过来。

  不管怎么说,辟魔神尼终究死于公平决斗,且双方有言在先,一战而决,不得横生枝节。

  ⾝为名门正派的弟子,这点规矩总是明⽩的,进退维⾕下,悲从中来,齐齐失声痛哭。

  雪松子面⾊铁青,走到漱心庵弟子⾝前安抚道:“诸位小师⽗节哀顺变,这笔⾎债,他⽇正道八大剑派势必会向林熠讨回!”

  自己替雪松子的师兄报了仇,他却还要为真正杀害⾚松子的凶手讨还公道,林熠心里说不出是想哭还是想笑。

  他淡淡苦笑一声,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低低道:“苦命,我还真是苦命啊!”几名正道耆宿小声略一商量后齐齐起⾝,楚镇昙开口道:“唐教主,既然林熠此战获胜,我等自当遵守承诺,暂不寻仇;

  还请唐教主打开九曲幽径,容我们即刻离去,唐突之处,尚请海涵!“

  唐守隅无意挽留,微微欠⾝道:“恕老夫多有不便,无法远送,便请周长老代我相送。他⽇有缘,当谋后会。”

  楚镇昙不置可否,淡然一笑,抱拳为礼率先走出大殿。

  正道各派宿老弟子秩序井然依次退席,人人脸⾊凝重。

  没有人再向林熠望一眼。

  楚凌宇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向林熠一颔首,也匆匆随着楚镇昙去了。

  邓宣⾝边香风轻动,眼角余光已瞥到花纤盈的⾝影飘出殿外,他摇‮头摇‬,绕过人群,也慢慢步出大殿,一抬眼却看见花纤盈孤零零一个人立在远处,却哪里还有楚凌宇的踪迹。

  花纤盈板着脸一动不动地站着,人已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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