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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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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森那家伙竟然丢了一个大⿇烦给他!

  卓尔叫苦连天。

  下午费森出发不久,他带来的女王蜂正式接见臣民。不久之后,每个进去她帐篷的女人,再出来时都浑⾝香噴噴。

  晚上,每个进去再出来的女人都多了一脸精致的妆,⾝上不是多条丝巾就是多个耳环,每个人都喜气洋洋。

  隔天,女人开始换上短袖或轻薄的⾐物,有几个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顶大草帽。

  突然之间每个女人打扮得跟她越来越像,而这一切才不过二十四小时而已。

  “你只叫我要保护她的‮全安‬,没有警告我原来最危险的人就是她!”傍晚,卓尔对着打电话回来查勤的男人抱怨。

  “…她做了什么事?”

  “整个族里香噴噴,连男人的靴子都被噴香,女人越穿越轻薄,接下来可能你裙都要出现了!”

  听起来是那女人会做的事没错。

  “…兄弟,我对不起你。”

  “知道对不起就好,你自己去跟她说,负责搞定!”

  卓尔气呼呼的拿着‮机手‬走进费森的大帐…満屋子女人霎时回头,连老婆可爱美丽的笑脸也在其中。

  “…”他被盯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啊,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讨论改良式长袍的可行。”众星拱月的翡莉坐在沿,愉快地冲着他那⾝长袍猛瞧。

  卓尔机伶伶打个寒颤。“费森有事找你。”连忙把‮机手‬往她怀里一塞,速速逃离现场。

  好恐怖,呜…他好怕…

  “嗨,亲爱的,我们正准备要吃晚饭了,你吃过了吗?”她拿起‮机手‬轻快地招呼。对端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安分一点,好吗?”

  翡莉像个女王般对四周一挥手。“相信我,我们相处得好极了,这里的每个人都太可爱了。你呢?你那里有任何进展吗?”

  “我晚一点才会和对方碰头。”费森无奈道。“族里的女人穿长袖是有道理的,那会避免她们被太晒伤。”言下之意,请你追求一下实用

  “噢,你放心,我已经把这点都考虑进去了,所以我们正在讨论把一种手织的轻纱改成沙龙的可行。既防晒又轻薄透气…啊,亲爱的,我不能再说了,布料刚刚拿进来,我得帮忙想个设计图才行。掰掰,亲一下,啾!”然后快乐地收线。

  “…”费森盯着话筒。

  他被挂电话了。

  他被他的女人挂电话。

  这真的是要离开那时还不犊禅着他,要他承诺早点回来的女人吗?

  “老大,时间差不多了。”

  “嗯,走吧。”他点点头,把‮机手‬收好,蔵在后

  这里是在红海旁的一个小城,韦吉。时间已近傍晚,街上的人开始进室內用餐,几个大男人快速在小巷子內穿梭,每隔一段路,就有一个人消失在某条巷子里。直到后来,人影只剩下两条。

  费森站在一间浴堂的后门,迅速看四周一下。天已经全暗下来,巷子里凉嘲,两侧的⽔沟孔呛出丝丝的蒸气。外面的大马路上,几个人从巷子口经过,并没有注意到暗巷底的男人。

  费森正要举手敲下浴堂的后门,陡然一张脸在他的心头闪过。

  他眉头一皱,慢慢地走到巷口。刚才马路对面的人是…?

  “老大?”他举手制止手下呼叫。隐在巷子口,他快速地四周扫一遍。方才有一张脸孔…再扫一遍,那张脸消失了。

  他对脸孔有着几乎过目不忘的能力。刚才只是眼角瞥到对街的一个人,就触动他的记忆力,可见他应该看过那张脸,但他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

  这只有两种解释:一,他上次看见那张脸时,可能也是在很匆促、或很远的距离下;二,他上次看见那张脸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无论是哪一点,现在都没有答案。他依循惯例,先把这件事在脑子里归档,然后专心处理眼前的事。

  他走回浴堂后门敲了敲,铁门马上打开。一个矮小的中东人迅速闪出来搜他的⾝,摸到他后的,马上菗出来,他旁边的人也同样被搜过一遍。

  “小心点,待会儿我还要要回来。”他漠然对拿走他的男人道。

  中东人瞪他一眼,让开一步,两个男人缓缓走进浴堂里。

  这问浴堂与多数的中东澡堂没有什么不同。四周是马赛克磁砖拼花,中间有一座特大号的热⽔池,飘着氤氲的⽔蒸气。今天澡堂并没有开放,本来应该热闹广大的空间里,唯有安静死寂的热气,让视野望出去全是朦朦胧胧的。

  最左边的一个角落开着一盏昏⻩的灯泡,是室內唯一的光源。

  一个人隐隐约约坐在澡池旁的椅子上,⾝后杵着三个随从。领他们进来的中东人在他们⾝后站定。

  费森慢慢走到一定的距离,与椅子上的男人相对,飘悠浮的热气让两方人马的形影都模糊不清。

  椅子上的男人首先开口。“听说你要求见我。”嗓音听起来有点沧桑。

  “我希望你收回对翡莉安娜?奥古斯塔的攻击令。”费森开门见山道。

  对方沉默了一下。“…那个女人用她的⾆头污蔑了阿拉信徒的尊严。”

  “对,但她是勒里西斯人,应该由我们来处置。”

  “她是‮国美‬人。”长老纠正。

  “她是我的人。”费森平稳地道。

  长老看他一眼。“但你并不准备对她做任何处置。”

  “这就是我的处置。”费森道“那个受害的女孩是她的朋友,她会发声是出于对朋友的忠诚,这是真主也赞扬的精神。”

  长老冷哼。“女人只须听命于她们的丈夫和⽗亲,不需要有声音。”

  “她是个外国人,不懂规矩,现在她知道了,教训已经学到。”费森的嗓音低沉。“你‮出派‬来的第一波人马在勒里西斯被捕,我希望两方都能到此为止。阿比塞尔不会容许外国杀手在勒里西斯犯案,我也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女人。”

  长老又安静了一下。

  “你叫费森?”

  “嗯。”“你的⽗亲是多亚?”

  “是。”

  长老沉默半晌,道:“我知道你的⽗亲。他和阿比塞尔站出来,保卫自己的家园,是值得敬重的汉子。”

  费森倒是对他的赞赏有点意外。因为大将是个虔诚的回教徒,阿比塞尔不是,他以为长老会支持“正统”的那一边。

  长老看出他沉静之下的诧异,轻笑起来。

  “你们的大将滥用真神之名,从不虔心礼拜,只是搜刮民脂民膏作威作福,我们并不承认这样的人是个忠诚的阿拉信徒。”

  “嗯。”“你也跟你的⽗亲并肩作战过吗?”

  “从我十二岁开始。”

  两方又安静下来。⽔蒸气在两方人马之间妖娆绕,平添几分奇诡的气息。

  “如果我们坚持给这个女人一个教训呢?”

  “那么我会很遗憾。”他静静地道。

  这就代表双方正式宣战了。两人都明⽩这点。

  “听说你以前是首都侍卫队最年轻的分队长…我们并不畏惧勒里西斯的首都侍卫队,更何况是一个卸任的分队长。”

  “让我陈述一项简单的事实:我从不放弃。”他毫无笑意地一笑。“你们或许是一个组织,人数比较多,但是我从不放弃。我知道如何爆破、自由搏击、暗杀,而且我只有一个人:你们永远不会知道我将出现在何时何地,但是我会锲而不舍地破坏你们每一项行动。你们不需要畏惧我,但是,相信我,多数人都会选择不要和我结怨。”

  “如果我现在就杀了你呢?”

  “如果没有把握的话,我就不会来了。”

  两方的气息瞬间紧绷起来。

  长老沉昑片刻。“那个女人是你未来的子吗?否则你为何要如此保护她?”

  费森不愿意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只要不是勒里西斯人,只要不是在勒里西斯,你们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涉。”

  半晌,长老终于慢慢站起⾝。“好吧,我可以不再追究这件事。”

  长老横他一眼。“不过是看在她⽗亲和阿比塞尔的份上,不是看在你这个⽑头小子。你最好管管自己的女人!”

  费森体內的弦一松。

  “谢谢。”

  长老手一挥,四周的人影退⼊影內,澡堂的⽔蒸气越来越重,长老沉缓漫长的嗓音透了过来。

  “而且,有一件事你们也搞错了。卡瓦加是个只会坏事的蠢才,两年前就被逐出组织之外,我们没有派任何人去勒里西斯过。”

  费森体內的弦又是一紧,某条记忆被触动的感觉又出现了。

  到底是什么?等退到‮全安‬的地方他必须好好思索。这中间有些东西一直若隐若现,他需要好好的过滤一番,鼓噪多时的第六感一定能跳出一些结论。

  忽尔,一条黑影自⾝旁穿过去,他探进⽔蒸气里一抓,一个保镖喉头被扣住,连哼都哼不出声,直接被抓到他面前。

  “我的。我说过,我会要回来。”

  那个刚才搜他⾝的保镖脸⾊涨红,歪着眼睛想看头头给他的指示。

  黑暗里一声轻笑,长老苍老的声音又响起。“还他们吧。”

  费森和手下的回到他们的手上,两个人迅速往后一揷,离开澡堂。

  费森坐在旅馆房间里,静静思索这整个过程。所有遗失的片段一点一滴地显露出来,现在只需要把它们组合成完整的拼图。

  卡瓦加两年前就被组织驱逐。卡瓦加来勒里西斯暗杀翡莉。所以,卡瓦加暗杀翡莉的指令就不是出于组织的授意。这解释了他在狱中受讯时,没有抬出组织使命当借口的原因…

  这些进组织对于惩戒滥用他们名号的人极为严格,卡瓦加一定是怕被报复,才不敢说话。

  和卡瓦加一起被捕的是个专门收钱替人跑腿的勒国罪犯,所以…

  他脑中灵光一闪,卡瓦加也是收了钱替人办事的人。

  当然了!因为这是最现成的借刀杀人之计。

  组织当然不会每一年公告他们驱逐了哪些成员,任何逮捕到他的人都会很合理地推测他是组织‮出派‬来的暗杀者,再加上翡莉之前的经历,如果她真的死在卡瓦加手上,没有任何人会怀疑杀她的背后主使者是谁!

  但是,如果不是回教进组织的成员,还有谁会想杀害翡莉?

  她从来不碰政治,只是个普通的电影明星,除了她⽗亲之外,她的背景跟任何‮家国‬都没有挂勾,是谁会想伤害她?谁会视她为叛徒?

  费森的脑中有个东西在敲响,他紧蹙着眉头,努力要把那个东西抓到眼前来,好好地看一看。

  然后,一张脸孔冒出来。

  就是今天傍晚,他在街上无意间扫过的某张脸孔。那个人是谁?他的第六感为什么把这两件事连结在一起?

  他一一在脑中过滤那张脸孔的所有细节。

  约五十岁,黑发,黑眼,深肤,五官平凡,看起来并不像传统的阿拉伯人长相。眉⽑的间距比较开,鼻子的山不像阿拉伯人那么突兀,事实上,他长得比较像勒里西斯的普努达人…

  费森一再地在脑中重播那个人的脸孔,以及各个可见的角度。

  先是左侧面,从对街经过时短暂的正面,右侧面,右侧四十五度角,背面…

  四十五度角和背面!

  然后,他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那个悉的角度。

  去年西海“逃狱”期间曾带着他的那口子去矿场,许平蓝还差点因此而遇难。费森去追那个绑架她的男人,却在矿场的停车场找到他的尸体。而那个四十五度角的侧面和背影曾经出现在停车场上!

  懊死的!

  虽然只有不到两秒钟的刹那,那道背影就消失了,当时他以为那只是某个矿场堡人而已,他又太急于检查犯案者的尸体,等有空盘查停车场上的其他人时,那个人已经失去踪影。

  这一切都是有关联的!从西海到翡莉,这一切连成了一个网,而且从很多年前就开始在运作了。

  可是,西海和翡莉之间会有什么共通点?

  原本以为西海的案子只是阿比塞尔他们的政敌谋所为,但翡莉绝对不会有任何政敌…

  除了她⽗亲之外。

  叛徒。那封恐吓信如是说。

  叛徒不是指翡莉,而是指奥古斯塔。

  因为奥古斯塔支助⾰命,所以他是“叛徒。”

  西海的连结是洛提和阿比塞尔那群⾰命英雄,翡莉的连结是她⽗亲奥古斯塔,⾰命之⽗。这些人的共通点就是勒里西斯的⾰命运动。

  杀西海,因为他是洛提之子!

  杀翡莉,因为她是奥古斯塔之女!

  如果不是朱菲雨和他自己的⺟亲家人等被保护得很好,她们也会是目标之一。

  什么回教进组织,那本是一个现成的幌子!

  这一切都跟前大将被推翻的事有关!

  费森马上抢过话筒,迅速按下一串号码…

  “西海,我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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