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九公主皱着脸

　　却见元汀隐忍言，终究是松开了攥紧药匣的手。“安王一事暂且不论。扬州案发，岭南与凉州的事多则三月，少则十天，定会暴露。”元汀缓缓道“眼下若与安王闹翻了脸，太子起疑，圣人又何尝不会…”

　　“况且九公主固执，她与安王，小奴看在眼里…”宁瑶闻言冷笑一声，嗤道“你是何时被赵起收买的？”

　　“我、我，娘娘！”元汀已是脑门冷汗涔涔，‮头摇‬急道“哪怕是为了九公主。”布局者怎会不懂，将提线木偶安排进这场大戏，还要她抛却风光霁月，是何等‮忍残‬。

　　贸然令赵蕴不与赵起来往，她定是不依，说不准便会知晓其中谋诡计。再者，比起目睹这两人亲热，或许打碎在她心中那尊⺟亲该有的神貌，更让宁瑶后怕。权衡利弊下，她想通了“药明⽇送到承殿，你亲自看着她服下。”

　　“还有那宁峭，给他安排好盘，赶紧回临安，看到那张脸就烦。”“是。”至此，再未多提赵起半个字。

　　＊＊＊梦乡酣眠中人，自又是错过‮夜一‬刀光剑影，这晚赵蕴睡得格外踏实，以至榻下静悄悄跪了満地人，都未惊扰到她。

　　她悠悠醒来，猛不防见着元汀两个乌青大眼圈，再细嗅其熏香浓厚，彻底没了睡意，问道“元公公，何故清早便来了。”

　　“殿下，不早了。”元汀抿嘴苦笑，只跪着再道“宁妃娘娘昨⽇口谕，让小奴给殿下送药。”內侍双手奉一方沉香木小匣，躬⾝将其递予赵蕴，元汀等不及道“殿下快些服药，这⾝子才能好透。”

　　药丸乌紫，蚕⾖大小，落在剔透的琉璃小瓶中，甫一露面，极呛人刺鼻的气味扩散开，殿內更有年纪小的婢子憋不住，连声咳嗽。赵蕴以袖掩面捂住口鼻，匪夷所思地望向元汀“元公公，这、这是药？”

　　元汀硬着头⽪，双膝发⿇，还执着地往里挪动“正是娘娘嘱咐小奴…”

　　“便不劳烦元公公。”恰又是安王赶巧，风尘仆仆地，亦是没睡⾜的倦怠模样，強打精神笑道“小九最不爱吃药，我来替元公公效劳便是。”

　　赵起拧着眉拿起药瓶，一拔瓶口旋钮，差些没被熏晕过去“何物如此…咳咳…”赵蕴早早地缩进榻最里边，双手捂脸，闷声道“快拿走，快拿走，这哪是药，给我下毒还差不多！”

　　“两位殿下，小奴先行告退。”元汀连滚带爬逃出承殿，预备这几⽇都御前侍奉，打死也不迈出天子寝殿一步。余下婢子內侍皆是四散各处，瑟瑟发抖，唯恐安王点到他们。

　　“罢了，先收起来，”赵起大手一挥。赵蕴瓮声瓮气，叽里呱啦不知说了些什么，以表赞同，⾚⾜跑下回廊，方是松口气道“真是太难闻了。”

　　“跑得倒是快。”赵起随后就到，见她鞋都来不及穿地溜出来。笑道“⽑⽑躁躁的，吃个药又不是要你的命。”他捧住那双裸露⽟⾜，使坏挠挠赵蕴脚心，她就咯咯笑道“庠死了，你⼲嘛。”

　　“穿鞋。”散在榻下的绣鞋被內侍拾回，他顺手便握住她脚踝，将鞋送回原处。

　　再命人取两个软垫，赵起便破天荒地和她紧挨着一块儿发呆，未有半句轻佻之言，仅是渐渐地，枕在赵蕴肩侧，近到呼昅声清晰可闻。池中透蓝，倒映积満云的天幕，游鱼摇尾，微微开几朵⽔花。

　　赵蕴被那硬又沉的一坨给弄得好不自在，嘀咕道“这么重还靠我⾝上…重死了。”

　　“别动，就一会儿。”赵起沉声道，阖上眼帘，而赵蕴别的不说，怕疼怕累，依旧扭着⾝子动。赵起被搅得困意全无，叹了口气“蕴儿，你有没有听说过，聪明人说有，小笨蛋说没有的故事？”

　　“没有。”赵蕴确之凿凿，倏而回过神，又气又笑“好啊你，别想睡了。”她反⾝训马般庒制赵起‮腿双‬。

　　在他间和咯吱窝下使坏，边摸边宣誓胜利“你还敢戏弄我，胆子肥了，安王殿下。”若一如从前，寻常嬉笑打闹，但今时不同往⽇，赵起被她四处点火，软敷敷的腿覆在他舿间，笑着笑着竟是那话儿就直直顶上赵蕴仅有亵阻隔的蚌⾩。

　　居⾼临下的赵蕴也愣了，散青丝坠了半⾝，霎时二人位置便调转，赵起哑着嗓子，有些话不好当庭放肆，他凑近了讲“那你想被？”

　　“你，你真是太气人了！”赵蕴伸腿要踹他，被紧紧按住不得动弹，赵起离她愈发近，几是要抱住她以地为席“这里哪来的人能被我气到？我怎么，只见着一个小笨蛋。”

　　“好了，不和你闹了。”赵起心道再逗她，可别真逗出气来，扯开话题“那药总归要吃，否则秋猎时生病就扫兴了。”赵蕴光听见最后那句，顿觉心情雨转晴，一蹦三尺⾼“秋猎？秋猎！”

　　“可别⾼兴太早，药…”“药！”赵蕴脑袋里惊鸿掠影，闪出个倒霉蛋该有的模样，又委顿着心虚道“药是宁太医配的？那阿娘，她她她不会知道了…”

　　“想东想西的，宁妃要是知道，我脖子上现就剩个碗大的疤。”赵起好笑道“是那宁峭来晚了，路上耽搁些⽇子。”

　　他当然要将赵蕴骗得妥妥帖帖，宁妃心思还是软了几分，至今不愿说破，要给赵蕴留个颜面，就是在给他天字第一号厚脸⽪可乘之机。

　　“噢…”赵蕴只道瞒住就好，不再深思“去秋猎，这毒平⽇里也没什么大碍…就是那个时候会格外不清醒…只要，只要…”她打住嘴不敢再往下说，唯恐赵起要误会她在求卖好，转头一看。

　　那人已倚在栏下，单手撑着头打起瞌睡。“这么困吗？”赵蕴朝他“略略略”做了个鬼脸，而赵起睡得渐沉，四仰八叉地没什么好睡相，唯独他还算丰神俊朗的面貌撑着，能令旁观者细细打量起他。淡淡的青紫⾎络溶在双目之下的肌肤，呼昅已变为绵长又起伏。

　　“好像真的睡着了。”赵蕴本想喊醒他，忽又停滞不动，呆看起他来。与他待一处时，静不了片刻，又吵又闹，三句话不到便动起手来，得被赵起收拾一顿才老实。

　　她心里总有点怕赵起，像偷油灯的小耗子怕被猫捉，却又习惯被他拿捏于股掌之间，好像被赵起管束时，更有别种难言明的悸动，如枷锁镣铐，将她钉在这秽爱意中。

　　“哎…”思绪漂，她不擅揣摩情爱的脑瓜仁想得生疼，⼲脆挨着赵起自言自语道“还想打听秋猎哪⽇去，好方便我…”

　　既然无心爱恨，于十六岁的赵蕴而言，还有件正经事迫在眉睫。逮不着连舒和，又不能开口求赵起，九公主皱着脸，想着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