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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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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买办的房子是在静寺院底的一座大宅子,隔壁有著几间乡村俱乐部,还有几栋同样漂亮高级的洋房。

  “我们是来见徐买办的,这位是卫里奥船长。”若洁告诉门前的门房说。

  “请在这边稍等,我去通报一下。”

  若洁和里奥站在那扇高大的核桃木门前等著。向里面看进去,是阴暗凝重的气息。

  门房静悄悄地又出现。“徐买办目前有要事,无法亲自接见两位,不过他的夫人请两位到里面一坐。”

  “他不在?”里奥对于这个消息并不高兴,可是无奈的必须接受。他和若洁一齐走进了大宅里。绕过前厅,他们看到一间花玻璃隔间的华丽厅堂,一名中年的妇女端坐在其中。

  “请进,两位。我是徐夫人,您是卫船长是吗?”

  徐夫人和若洁预期的不太相同。她身上穿著昂贵的真丝旗袍,头发扎成流行的发髻,明的模样,一点也不是若洁所想的。她看起来约莫四十了,但见风韵犹存。

  里奥已走上前去,他执起徐夫人的手,深深的一鞠躬。“你好。很高兴认识你,夫人。”然后是手上的一吻。

  若洁在旁边解说:“这位是卫船长,他很高兴认识夫人。”

  徐夫人挥挥手。“我自己学了点洋文,让我来和他说,你可以休息去了。”

  那么若洁就没有必要多话了。她站到门边去,听著徐夫人开始告诉坐在身旁的里奥。“我很抱“前”我“长”…夫临时“事”…发生…去他“解决”很快“会”来…你不要客气。享受这里“做”一下,喝杯“叉””

  若洁一边听,一边笑,问题是不能笑得太明显。她相信里奥听得一头雾水,不能怪徐夫人,她想徐夫人已经尽力把发音捉准确了。

  “他会去多久呢?”里奥终于明白徐夫人的话,并问。

  “我不…“朱道”他“诉”我一定…要吃饭你…在一起,等…他“会”来。不在你,他生气。请吃午餐,一定,好吗?”徐夫人又是一阵结巴。

  里奥并不想多耗时间在这里,他来是为了殷格的问题。“或许,我改天再来拜访比较方便。”

  “最好不要。”这句字正腔圆的话,并不是徐夫人说的,也不是若洁。而是一位他们三人都没发现的闯入者,一位同样身穿旗袍,蹬著高跟鞋,更冶的女士说的。

  徐太太是第一个反应的“这里没你的事,芳妹。”

  “大姊,”嗲一声的“芳妹”说:“怎么说没我的事。这位大爷就要走了,你是听到老爷子吩咐的,要是让他走了,咱们一个个都要遭殃的!”

  “偏得要你才能将人留下来吗?”

  “大妹,承认吧!论洋文、姿貌,你怎么能和我比呢?让我来试一试,说不定,这位大爷会留下来吃饭呢。”

  “你就晓得发騒,还懂什么?”被批评得一文不值的徐夫人,脸色难看的说。

  “是啊,起码大爷们都吃我这套。”

  “院来的騒货。真不知道老爷在想什么,让你这种女人进门?呸!我看迟早你要给他戴顶绿帽子。”

  “只怕你比我更早就给老爷戴帽儿了,别以为我没看见你和那戏子眉来眼去的模样。”

  “你…你!”徐夫人站起身来,指著那女人半天说不出一字。

  “省省你呀我的那一套。”“芳妹”走进来,把徐夫人的手给放下。“你不掀我的牌,我何必拆你的台呢?大姊。”她说:“来,这儿让我来,你去忙你的去!”

  徐夫人等了几秒钟,才接受这下台阶。“好吧!我离开。你最好不要失败,否则大家都没脸见老爷了。”

  “知道了。”

  徐夫人这才转向里奥说:“真是抱“浅”我说不好,这位…我“枚妹”来和说话…你,名字,郭芳子。”

  “你好,先生。”郭芳子伸出手给里奥说:“我是徐买办的三太太,你可以直接喊我“凯瑟琳”我知道刚才我大姊和你讲得不清不楚的,让我再给你说一次。”

  里奥短暂的握下她的手。“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望向门旁的若洁。原本她要走上前去,可是郭芳子挥挥手。

  “我们不需要翻译。”她说,自己已经坐到里奥的另一边了。现在里奥左边是郭芳子,右边是徐夫人,两面包夹。

  “是这样的,我嫁给徐买办时,他已经有两位夫人了,所以我是他的三太太。而她是大太太,我们互称姊妹。”郭芳子稍微解释了一下。“我知道你来只想见我们家老爷,可是他真的真的有急事不能等,能请你留下来吃个便饭吗?他一定很快会回来的。”

  冰芳子一边说,一边手抚著里奥的衣领。

  “我可以改天来。”

  “噢!不行的。老爷脾气很坏,他要是知道我们连个客人都留不住,他会杀了我的。求求你,难道和我们说话这么无聊吗?”

  “不,怎么会。”

  “那太好了,你一定要留下来。我还可以陪你玩玩牌,或者…你对看戏有没有兴趣?今儿个恰巧有出戏在院子里上演呢!”

  里奥叹口气,望向外面的花园。“你们的花园似乎美的,不如陪我去走走吧,”

  “哎哟!你这坏心眼的家伙。”她娇笑着。“想去看花儿是吗,没问题。”

  若洁暗地里翻了翻白眼,真不知道这些女人在想什么?

  看来短时间内,他们是不可能离开徐府了。

  而他们闲待的比若洁预期的要更久。直到黄昏时分,竟然没等到徐福,里奥已经先后见过了徐福的五位老婆了。

  “真不知道徐福怎么能活下来?”见识过徐福那五位型各不同的老婆后,里奥终于逮到一个空,对若洁说。

  “我看你应付那五人好的。”

  “好的?”里奥嗤鼻说:“我觉得我像被扒掉了一层皮。”

  “未免太可怜了!考虑到她们那么拚命的讨好你,希望你留下,你却一点都不感激。”

  “是吗?现在我倒怀疑为什么她们千方百计要我等徐福?”

  “也许她们好客。”

  “不。”他摇头,否定说:“她们说那是徐福的意思。”

  “或许徐福不想再找你,他怕你离开了。”

  里奥眯起一眼。“我怀疑。”

  “否则是为什么?”若洁最后问。

  “这正是我要查出来的。”他说。

  “唉!这位小扮,你和你主子在头接耳说些什么秘密?该不是你主子想走吧?帮我们说点好话,我们会好好酬谢你的。”

  若洁看到二姨太由门前出现,端著茶点笑问。二姨太无疑是这几位老婆里面,最精明的一位,善于察颜观,也亏得她一直想出新的点子让里奥不得不待下来。幸亏她不懂英文。

  “怎么会呢!”若洁站起来说。

  “那就好。我恰巧有喝下午茶的习惯,卫先生赏脸吗?”二姨太问向里奥,但是必须由若洁来说。

  “当然!我们主子说这点心看起来不错。”若洁指著那些下午茶的茶点说。

  二姨太捏起一块酥饼说:“是吗?那得多吃点。”

  若洁对她假笑一下。

  二姨太坐下来替里奥倒茶,聊了一阵子后。“小扮。”她叫著若洁。

  “什么事,夫人?”

  “能不能帮我个忙?”

  “请说。”

  二姨太站起来,带她到一旁说:“下午都让你陪著我,真是不好意思,这是一点小意思,让你去休息一下。我在厨房还安排了点吃食犒赏你,如果你肯消失一下,我会很感激的。”

  “可是…”二姨太硬是了钱到若洁的手中。

  “小意思。你去吧!我会陪你主子喝茶的。”她简直是半推著若洁离开。若洁要不是看到了里奥朝她眨了一眼,她也不会移动自己的脚步往门外去。她明白,不入虎焉得虎子,卫里奥想捻虎须,就让他去吧!

  若洁于是让他和二姨太太在起居室独处,自己到厨房去了。

  “哟,这儿怎么多了一位英俊的小扮!”

  若洁走进厨房的时候,里面有几位帮佣。其中一位注意到她,并说著。

  “二姨太请我到这儿来的。”

  “吆,声音也梃像个娃儿的。小伙子多大年纪啦?”那位胖胖的圆脸妇女走上前来,摸著她的脸说。

  “我…我是…”

  “咳!脸红,肯定没断。”她戏著若洁。

  若洁真不知道原来世界上不光是男人调戏女人。漂亮的小男孩,有时也会被老女人调戏。不过,她宁可让这些老嬷嬷调戏,也胜过在办公室被人騒扰。

  “饶了我罢,大娘。”若洁拱拱手说。

  “瞧你,敢去当个洋翻译,就经不起我逗一逗。去!”那位大妈咳一声就说:“我知道二太太说了些什麼,挪!小翠儿在那边,她会伺候你吃饭。”她手一指,厨房的另一边摆著一桌菜。“真是,这年头连洋人的跟班都有得人伺候,咱真生错地方了。”最后这句是大娘对自己说的。

  若洁终于能离开那位大娘。她走到小桌子前,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端着碗水站在一旁。“小扮好。”女孩怯怯地说。

  “你好。”她坐到桌旁。“我自己来就行了。”

  “不行的,这样我会挨骂。”

  这府里的规矩里多。若洁叹口气,接著在碗里洗了手,拿起碗筷正要吃饭。“嗯,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你怎么不和我一起吃?”

  “不,我们下人怎敢呢?”

  若洁一笑“我也是下人。来,吃吧!”

  “不,不行的。”

  “你不吃,那我也不吃。”若洁放下一双筷说。

  “啊?”女孩脸上出了为难及恐惧的表情,她一双眼眶里,泪水已经在打转了。本来若洁看到这样,她或许会心软,撤回自己的提议,问题是,她看到了女孩那一双发抖的手。

  只是一句话,能让她抖成这样,为什么?

  “我不吃了。”她更坚定地说,希望这样能出一点实话。

  女孩这下真的泪如雨下,她发抖的脆到地上说:“小扮,求求你。你一定要吃,一定要吃。”

  “为什么?我不吃又怎么样?”若洁瞪回去。事情不会这么单纯,也许…“你为什么这麼害怕我不吃?还是…这食物里有什么花样?”

  女孩的表情像是被电殛,可是她又连忙低下头说:“不,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唉呦!小扮,怎么回事,你欺负咱们小翠儿吗?”

  一位大娘走上前,询问着。“小翠儿你怎么惹得小扮这么冒火呢?”

  小翠儿摇著头,直哭。

  “这可真是…小扮,我们家小翠儿是老实人,你可别欺负人家。”

  若洁知这家大娘那样老练的人物,不可能会轻易问出来,硬碰硬自己也捞不到好处,她能问出真话的管道,就只有小翠了。她得先打发掉眼前这些人物。

  “我想要小翠儿陪我一起吃饭。谁知她就哭了,想必是瞧不起我,讨厌的哭了。”

  小翠哽咽的说:“天地良心,我怎么敢讨厌大爷呢?”

  “那为什么…”

  “翠儿!”大娘开口说:“这就是你的不对。小扮不过让你陪吃饭嘛!你就陪著吃,又不会“要你一条命””

  若洁听那大娘口气很硬,更确定这里有某件事在进行。

  翠儿被这样一骂,似乎是听话了。“那我吃就是。”

  “好、好,这样就没事儿。”大娘说:“小扮,是吧!”

  若洁微微拉个嘴角,重新拿起碗筷。她慢慢的夹起一块红烧,看到三个女人家都瞪著她吃。“我想起来,”她放下筷子说:“我忘了去洗手间,每次吃饭前我都要到洗手间去祷告,这样才能吃饭,这是洋规矩。”这当然是胡诌的,她只是找藉口先离开。“洗手间哪方向啊?”

  三个女人都对她假笑。翠儿说:“在出去后右转那儿就看到了。”

  若洁没有去洗手间,她出了门,却又绕回来,躲在一堆的萝卜青茶之后。

  “翠儿,待会儿不要碰那些菜,只有汤可以喝,连饭也别吃,这全都掺了葯的。”

  “我知道啊!不然我何必要哭成那样,我怕我吃了那些藥一睡不起。”

  “一睡不起倒不至于,不过,可能会睡上有一会儿。”

  “为什么二夫人要…”

  “嘘!上面的人做事,我们要少问少听。”

  原来如此。上面的吩咐,她怀疑为什么?而她肯定不是目标,目标应该是在里奥身上。她们也对他用葯吗?那些夫人们在计画什么?或者,徐福在计画什么?

  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她应该做的事…回去找到里奥,在事情变得难以控制之前。

  她闪闪躲躲地走回原来的地方,而在她开门之前,她却听见…

  “他喝多少了?”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他喝了起码五杯茶,大概还有几分钟吧!喂!你想办法把他骗到楼上的卧室去。我可不想看他在这里发疯。还有,这可能要花点功夫摆平。”

  “不干我的事,老爷是让你做的。”

  “当然我不会做,谁都知道,这要真成了,老爷还会喜欢我吗?”

  “怎么办?”

  “我想,只好找个人来帮忙了。”

  “喂!你这样不缺德呀!破坏那些姑娘家的…”

  “你伟大你来做。”

  “才不要呢!”

  “好了,别吵了。我们找个听话的丫头,管他三七二十一,解决了就好,这样对老爷也好代,明天也才不会让他失望。”

  “就这么办。”

  那些姨太太们都是站在门边讨论的,所以苦洁才能听得一清二楚。她悄悄地等在门边的柱子旁边,看到两个姨太太先后走出来。

  若洁乘机走到门口窥看。只剩下郭芳子…三姨太在里面。

  她壮起胆子走进去。

  “咦?小扮,你不是吃饭去了吗?”郭芳子正倒一杯茶给里奥,她惊讶地说。

  “有件事,主子说要我提醒的。我给忘记了,我现在回来告诉他。”她走到里奥身边。“主子,你怎么脸这么红?”她摸著里奥的脸说。

  里奥抬起头对她一笑,继续喝下另一杯茶。

  “主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她摇摇里奥的肩,希望叫醒他。

  “这…怎么会呢?他刚才还很好啊!”郭芳子带著心虚说。

  若洁不理她,她探探里奥的体温,是正常的。为什么他看起来却很热呢?

  “我家主子不舒服,我想应该带他回去了。谢谢你们的招待。”她试著扶起里奥,并对三姨太说。

  “是吗?卫先生不舒服。这都是我们的错,请他留下来,我们给他请医生。”三姨太挡在她面前说。

  若洁实在很想吼她,叫她滚开,少在那里猫哭老鼠假慈悲,明明是她们下的藥。不知是什么藥?让里奥这样昏沉沉的模样。

  “热!我觉得很热。”他呢喃地说。

  “不用了。我们回去旅馆很方便,莫非,卫先生病了,你们也硬要他等在这儿吗?”

  “不是的,我不是这意思。我是好意啊,小扮,你一人怎么能照顾好卫先生?让我们帮你,我们这儿人手多。”

  “卫先生喜欢我的照顾。”她断然地说:“请告诉我们的车夫,我们要回旅馆去。”

  “哎呀!真不巧,车夫已经回去了。”

  “那么我去招辆马车。”

  “真的不必麻烦,小扮。卫先生一定愿意住在这儿的,不是吗?”三姨太问著里奥说:“你愿意留在这袤吧?里奥。”

  “愿意。”他点头。

  懊死的笨里奥。她们想把你分尸了,你懂不懂!若洁狠掐他手臂,他似乎没感觉的倒向了三姨太那边。

  “哟,都站不稳了,来,我带你到楼上房间去。”

  三姨太当然不管若洁的白眼,照样亲热地搂著里奥,朝门边走去。

  若洁不可能扔下他不管。她只好硬著头皮,跟著他们上去了。可是她只允许到这种程度,她不能让里奥落入她们那群女人手中。“让我来吧!三夫人。”

  三夫人才扶里奥进了房门,若洁便挤上来,把她排在门外。“不要客气,小扮。”

  “我不是客气,让我来照顾他就好了。”

  “你这个二愣子,”三姨太忽然换了个脸色,不再客气的说:“你以为这是你能照顾得来的吗?那是藥!你让你主子找不到女人发,你就遭殃了,你还不快滚。”

  “你…你说什么?”若洁一愣。

  “我现在也不怕对你明讲了。反正,我看他也差不多该发作了。”三姨太瞄一瞄里奥坐在上的样子说:“这是我们老爷的主意,动点小手脚,闹点丑闻,他要让卫先生乖乖的听他的话,所以你别在这儿碍事。懂吗?”

  三姨太戳著她的口,她走出门口,然后在她面前甩上门。

  藥…若洁还是呆呆的站在门口。她怎么也想不到那竟是藥。怪不得里奥的表情那么暧昧,原来他是…若洁摇摇头,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了。难道真要让她们去…找个女人…陪他上吗?

  “啊!”一声尖叫由门内传出来。

  若洁傻傻地看着里奥突然由门口冲出来,手上还有一把手

  “杰,快走。”他说。一面伸手拉著她在下跑。

  身后的三姨太也已经跑出了房间,大声的说:“来人啊!把他们拦下来。”

  事情变化得很快,几个勇的壮汉已经拦在路上,准备必要时把他们捉住。可是没有人料到里奥手上的,当他发了两发子弹后,已经吓住那些莽汉。

  结果他们竟不可思议的逃出徐府的大门。若洁一到大路上,马上招了辆马车,和里奥跳了上去。

  “太好了,原来你没事。”若洁高兴得忘了形,抱著里奥说:“你这狡猾的家伙,原来你是伪装的。”

  里奥却显得有点僵硬。“杰,告诉我。我究竟喝进了些什么东西?”

  若洁凝视著他,笑容慢慢的退去。“你是说,你真喝下了那些茶?”

  里奥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知道…为什么要逃出来呢?”她小心地问。

  里奥晃晃头。“我知道有诡计的时候,已经喝了两杯茶了。我是要等你来,听清楚她们究竟下了什么毒藥。刚刚三姨太对你吼,我知道她应该出了马脚,你等下快点去请医生来,告诉他们我喝了什么东西。”

  “你…现在有没有怪异的感觉?”

  “热,我觉得很热。我们到旅馆了吗?”他似乎无法集中精神的说。

  “里奥,听我说。”若洁决定要告诉他了。“你喝了的东西,医生没有办法帮你。”

  “很严重吗?”他开始掉外套。

  “有点。”她红著脸看他解开上衣的纽扣。幸好只有最上面的三颗。“你喝下的是一种兴奋剂。”

  “兴奋剂?”

  “嗯,就是…”若洁非常非常的脸红了。“你…会…很想…那个。”

  显然对里奥来说,他不懂。“那个?”

  “就是想找人上。”她一口气说。

  “喔。”

  半晌,他们都没话说。

  “我试著自己去洗冷水澡。”里奥终于说:“杰,离我远一点,必要时,你再帮我去找个院女孩来。”

  红著脸,若洁点点头。

  殷格曾怀疑过,但不像现在这么怀疑,他怀疑玫瑰是不是有别的人了。

  这并不合情理,他知道。特别他们的私奔可说尚未成功,玫瑰怎么可能会有别人。

  他这么爱她,怎么会去怀疑她的爱情呢?

  可是他的确怀疑。

  玫瑰几乎每隔一段日子,就会在半夜消失一会儿,他实在无法不起疑心。

  她这么做,被他发现已经三次了。起初她还会等到他完全的睡,可是后来,即使他才刚躺到上,她也会悄悄地由后门溜走。

  究竟去见谁?

  是情人吗?

  或者她回家去见父母。

  那位想把她嫁给徐福当姨太太的母亲吗?不可能。

  就在殷格怀疑的时候,一条街外,华玫瑰确实在和一位男人见面。

  并非是男女的幽会。

  “组织需要你。”

  “我不行。”华玫瑰摇头。“现在不能让殷格疑心。我已经帮你们做到了,不要再来找我,我也不会再出来的。”

  “玫瑰,你不能现在退出。”

  “我不能吗?”玫瑰抬眉高傲地问。

  “你知道这件事不完成,徐福也不可能让你离开中国,你永远不可能和你的洋人飘洋渡海去过什么幸福日子,这是我们的使命…”

  “不要再说什么使命。”玫瑰打断地说:“那些狗倒灶的东西。我一个字也不想听,我只知道,我再也不要听到和“中国”有关的字眼了!”

  “你是个“中国”人,你连这也能忘记吗?”

  “假如我说我可以,我就可以。”玫瑰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玫瑰爬回她和殷格的公寓阁楼时,不诅咒那嘎嘎晃动的楼梯板,祷告这不会惊醒了殷格。她应该等久一点再溜出去,可是她今天收到的讯息是十万火急的事,等不得。而所谓的紧急事件,她最后知道那一点也不值得她冒险。

  心爱的殷格千万别发现!

  “你回来了。”

  当她拉开了门,就听见殷格说。玫瑰叹声气,大方的推开门进去。“我回来了。”

  殷格的表情当然不会好看。

  “我知道自己不该不说一声就跑出去,可是我一定要出去一趟。”

  他不开口,等著她继续说。

  “我出去是为了…为了…为了买点自己女孩子的东西。”

  殷格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那不难知道,从她回避不敢直视的目光,他就明白。

  “我没有看到你手上拿著东西。”

  “喔,太晚了。店门关了,我明天再买。”

  玫瑰说完后,殷格还是继续的看着她。她知道自己的手心已经在冒汗了,每当她说谎,她的手心都会冒汗。她想,他一定会大声的说:“你是骗子。”

  “太晚了,早点睡吧。”这是殷格所说的全部。

  玫瑰暗暗松了一口气。“好,晚安。”

  殷格看她那温柔的笑容。“晚安。”她背叛他,而他不是那种纵容敌人的人,他要找出她的另一个男人是谁,然后杀了他。

  她应该杀了那群大、小姨太太才对,不,她要把她们大卸八块才能愤。

  若洁在隔壁房间中,一直注意著里奥的动静。他已经烦躁的走了二十分钟,也冲了无数次的冷水浴,可是很明显的,他需要女人。

  他不用开口,若洁知道自己应该帮他找一个女来,也许不止一个。

  然而…她无法忍受知道他和那些女人正在上。不管她是在他的隔房或是楼下大厅或是随便一个地方,她都会想到,他正和那些女人…

  “我一定是疯了。”她想,可是她竟真的不断地想,她可以帮他的忙。她是个女的,毕竟,她也知道里奥曾经用喜欢的眼神看过她。

  那目光曾令她颤抖。

  可是把自己提供给他的想法,更吓坏她自己。那想法在遇去几分钟内,滋生且茁壮,越来越…坚定。而这一点吓坏了她,因为她发现自己并不介意,不介意让他碰触自己从未被人碰触过的地方,或是更进一步的…

  若洁陷进自己的内心战时,她听到门上传来一声轻敲。

  “谁?”她紧张的跳起来,会是里奥自己来找她吗?

  “杰。听我说,我不打算打开这扇门,因为我现在很可能跳到任何女人的身上。”他低笑了两声。“倒是,我可能必须请你帮这个最后的忙了。帮我找位…你知道的,要我说出口来有点难。可是我想,不解决这件事的话,我不知得折腾多久。你能帮我这点忙吗?”

  男人真的就这么…不管是谁都可以吗?只要是个女的就行吗?若洁生气地想。

  问题是她不能怪罪于他,毕竟他是被下藥的。今天被下藥的人换成是她,不知道她该向谁求救呢!

  若洁咬咬嘴。她走到门前去。“我可以帮你的忙。”

  “太好了,我…”他话的后半段,已没有机会说出口。若洁打开门站在那里,咬著她的下,一副慷慨赴义的模样。

  过了半晌,里奥才合起嘴。“你以为你要做什么?”

  “解决你的问题啊。”

  里奥闭上他双眼。“我的天!我的麻烦还嫌不多吗?”

  尴尬让若洁脸红,他的话也让她受伤。她拒绝低头。“我是个女人,可以解决你的问题。”

  “相信我,现在不是我们讨论的机会。”里奥尽力的吐出那些字。“趁我还可以!”

  “我不回去。”她切断他好意说。

  “你以为这会是什么罗曼蒂克的事吗?我现在比发情的畜生还不如!”

  他生气的口吻,让她火红了脸。“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他对著她大吼了。

  若洁一愣。他在乎?那代表什么意思?他对她有感觉,不希望轻易糟蹋她吗?还是他讨厌她,到这种地步,也不愿意和她…发生关系?

  “你这么讨厌我?”

  “够了,这太过分了。”他说,往后退去。“我需要去冷静一下,你最好在我回来前,自动消失,否则你或许真会得到你所要的,然后后悔一辈子。”

  他说完,又躲进浴室去了。

  若洁一个人站在那儿,知道自己不会离开。

  她走向那张铺,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感到紧张,她慢慢的解开自己的衣扣,决心不管如何她都会完成它。

  里奥洗了足足五分钟的冷水,感觉另一阵冲动又逐渐的离开他的身体。他刚刚差一点对杰失去理智,不顾一切倒她,就在地上占有她。望着她就让他疼痛,为了得不到而疼痛。很荒谬不是吗?她刚站在那儿,不就是想把自己献给他吗?

  可是现在这男人不是他,他知道现在的他温柔不起来。对她只能造成伤害,他不愿意给她这种回忆。一只对自己所作所为无动于衷的禽兽,只为了本能和需要才去做的畜生。

  里奥关上水龙头。倾听了一会儿,门外静悄无声,她走了吗?方才的那番话,足以让她打退堂鼓吗?围上浴巾,里奥慢慢的打开门走出去。

  那是一幅他未曾想像,现在却让他如浴火地狱般的景象。

  杰双膝跪在乾净洁白的单上,浑身不穿一物,连她短短秀气的发丝也无法掩住她美妙的体。不要说是受藥物影响的卫里奥,他相信那是任何有血有的男人都会沸腾的景象。他听到自己的心跳怦怦的击在腔上。

  “老天。”他只能这么说。

  若洁尽力捉著单,压抑那种想把自己完全掩盖起来的反应。她从不曾觉得这般的脆弱过,当她视他的目光时,她像最易碎的水晶,只要他一个小小的动作,她就可能破碎。可是他一动不动的僵立在那儿,眼里尽是火焰,那把火,烧去她所有的羞赧和迟疑,再也没有怀疑自己是对或错。

  里奥慢慢的走向她。“我警告过你。”

  她点点头。

  “我将不会太温柔,可是我保证尽量试一试。”

  那表示他将不会拒绝她罗?

  “希望你不要后悔。”他竟能一笑。“管他的,后悔向来不太有用处。就算你后悔了,你也来不及了。”

  “我不会。”是若洁所能回答的。

  接著,他已经站在她的身旁,只要一伸手,她就会是他的。

  “我一直在想…”他慢慢地说。

  她屏住呼吸。

  “吻你会是什么滋味?”

  在那一刻,若洁缓缓的、缓缓的在边绽开一朵笑。

  “你知道你有多么美丽吗?”他呢喃。

  “我是吗?”她望着他映著火光的脸越来越近,她逐渐垂下眼睛,注视他丰润的

  “你是。”他说,然后以一记强势的吻,夺走她所有的呼吸和思想,只留下一片的灿烂。

  一切是由这里开始的。

  若洁在想,她才像是那位吃下致命藥的人。

  为什么她竟觉得…吻不够,还要更深更久;爱抚不尽,她要溶进他的体内;结合不止,她要再也不与他分离。

  狂野的火似乎烧不光她和他的望。

  他们狂的绵,累极而睡去,醒来又互相抚爱,再度沉醉在天堂的璀璨中。

  她好像不止拥有了他一夜,而是爱了他一辈子。

  在他的怀中,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归属。

  黎明的曙光在窗口轻敲时,若洁并没有睡去。她不想睡著时让它过去,她要看到曙光带来的分离,她要留住一夜的梦,记得它。

  里奥在她的身后,同样未曾睡去。他拥抱著她,侧看着窗外的蒙蒙天光。

  “我该起来了。”终于,她说。

  “我似乎放不开你。”他低柔地说。

  “你还没…那藥物的影响这么久?”她几乎不敢相信,特别想到昨夜他们绵的次数。

  “我不是那意思。”

  “那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他偎近她耳后,轻轻咬啮著。“你是个不可思议的女人,我没有办法让你走。”

  她的身体已经为他的话轻颤。“让我起来。”

  “不。”他拒绝说:“我要留下你,我需要你。这是你自己选择的,我们之间这种结果是你所造成的,你现在不能离开。”

  若洁几乎要笑出声。“难道你想一辈子待在上?”

  “我知道你在想什定。”他翻转过她的侧脸,俯视她说:“你以为昨天已经结束了,你以为可以这样自由自在的离开我吗?你难道不会回想起我们拥有过的这一晚?不用欺骗你自己了,我们之间只有一条路了。”

  他严肃的眼光,让她紧张,他难道在想…婚姻?

  “当我的情妇,杰。”他说。

  她的脑筋一片的空白,情妇?

  “我会为你在这儿购买一栋洋房,你可以住在这里,我也会给你一些生活费用,我们可以过得很快乐的。”

  若洁木然的听著他的话。

  里奥亲吻她一下。“就这样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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